段国蕊,田 晶
(山东财经大学 国际经贸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不断推进,中国与沿线国家在经贸领域的合作也在不断加深,越来越多的企业借助“一带一路”倡议的政策红利“走出去”。在深度融入开放经济的同时,通过国际要素整合、产业联动转型等途径,实现产业升级和发展质量的提升,从而在新一轮产业链的调整中占据主动地位。山东省位于两条“丝路”重要交汇点,近年来,以“一带一路”倡议为契机,加快了对外投资、深度融入开放经济的进程,对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投资额迅速增长。据统计,2013—2020年,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投资额年均增长速度达到24.44%,比同期山东省对外投资增速高1.65个百分点。截至2020年,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投资总额达267.20亿美元,占山东省对外投资总额的26.40%,比2019上升0.62%。(1)数据来源:根据历年《山东省统计年鉴》整理计算,“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范围为64个沿线国家。双边在资本、技术、市场等方面的互补性和融合性在实现双边合作共赢的同时,也为山东省通过对外投资实现产业结构升级和产业质量提升提供了重要的机遇。作为制造业大省,山东省利用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布局,对实现优化产业结构、提升制造业发展质量、培育开放经济新优势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同时为山东省制造业实现新旧动能转换和经济强省建设目标提供了重要的机遇。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背后是优势要素的演化升级,其离不开OFDI(对外直接投资)的空间布局和产业布局。可以说,“一带一路”国际合作为我国企业走出去、引进来、实现新时代科技发展弯道超车提供了机遇。纵观现有文献,对于制造业发展质量、OFDI对产业发展的作用机理和影响效果的分析比较丰富,对笔者探究内容奠定了坚实基础和提供了重要参考价值。
自从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作为重点工作任务以来,针对如何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和提升制造业发展质量的研究迅速增加,学者们从经济发展的要素结构、动力结构、经济包容度和共享度等方面界定了高质量发展的外延和内涵[1-5]。尽管研究的切入点不同,但一致的观点认为,实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路径包括供给体系质量、要素结构升级与创新创业活力方面的质量、效率、动力的内在变革[6-7];同时推动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大力加强与“一带一路”国家产能合作[8],通过OFDI的产业关联效应和空间集聚效应促进规模报酬,优化母国产业发展质量[9],同样可以达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效果。
落脚于“一带一路”沿线OFDI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关系的文献,研究视角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OFDI的制造业产业升级效应,强调“一带一路”沿线OFDI有利于优势要素的获取和边际产业的淘汰[10],通过空间差异化投资战略转移国内过剩优质产能,实现稀缺要素的获取和国内产业的升级[11-12];二是逆向技术溢出,“一带一路”沿线OFDI可以通过外围技术剥离[8]、研发成本分摊[13]、研发成果反馈[14]等逆向技术溢出渠道促进母国企业技术创新和升级;三是市场规模扩张效应,其源于熊彼特的创新理论[15],强调市场扩大对企业发展、创新的激励作用[16],OFDI的发展促进了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开放度和市场规模[17],在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同时,激发市场活力和企业创新能力[18]。不过,延续Krugman “东亚无奇迹”的研究结论[19],也有学者认为“一带一路”沿线OFDI投资效率不高,未发现带动制造业产业升级的作用[20]。
从山东层面看,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投资领域集中于制造业和能源业,其动因体现为资源寻求和贸易扩大[21]。研究发现,传统工业产能向“一带一路”沿线的转移,可以降低生产经营成本,优化产业布局,有利于“倒逼”山东省企业产业升级和新旧动能转换[22], 是拓展山东经济发展新空间、促进经济转型发展的现实需要[23]。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从不同视角,研究了“一带一路”沿线OFDI对于产业结构升级、逆向技术获取、市场规模扩张等产业发展质量提升关键驱动要素的促进机理和实践效果,但是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政策意涵出发,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提升不仅要充分考虑制造业的能力基础、绩效结果、发展动力,还要全面审视制造业产业发展的社会、环境协同机制,是经济系统、制度系统、社会系统和环境系统各视域内协同嬗变演进的过程。因此,需要从更加丰富的层次系统考察“一带一路”沿线OFDI对于制造业发展质量提升的作用机理和实践效果。基于此,笔者以山东省为例,探究“一带一路”沿线OFDI对于制造业发展质量提升的作用机理如何,并在结合熵值法和灰色关联度法测度山东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指数基础上,检验山东省“一带一路”沿线OFDI的蓬勃发展是否有效提升了制造业发展质量?并进一步观察,这种提振效应在高质量发展的各个维度是否存在异质性,原因为何,以期对山东省和其他地区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有所启示。
“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以来,山东省充分发挥自身的区位优势和比较优势,深度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取得了显著成效。《“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2018)》显示,以贸易合作、投资合作和重大合作项目指标衡量的各地与“一带一路”国际经贸合作排名中,山东省位居第一,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从投资额来看,山东省整体对外直接投资额和“一带一路”投资额总体呈现上升趋势。其中,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投资额在2015年首次突破50亿美元,达50.3亿美元,之后保持整体上升态势。尽管2019年山东省对外直接投资额总体呈现下降趋势,但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投资额却逆势上升。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和全球局势影响,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直接投资相比2019年下降约16.5亿美元。
从投资占比来看,2008 -2018年,山东省“一带一路”沿线投资额占山东省对外直接投资额的比重大致处于20%~40%,2019年和2020年这一比重已接近50%。此外,自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山东省“一带一路”沿线投资额占中国“一带一路”沿线投资额比重一直处于10%以上,且这一占比在2016年高达30%,足以说明山东省企业逐渐成为“走出去”到“一带一路”国家的重要力量。(2)数据来源:根据历年《山东省统计年鉴》整理计算,“一带一路”国家范围为64个沿线国家。
根据CAMAR数据库上市公司海外关联公司数据整理得出,2020年共有55家山东上市集团企业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建立184家海外关联公司,根据《2017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注释》,将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投资建立的企业进行产业分类整理,从中发现,2020年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制造业投资占比最大,达到22.40%,其次是贸易销售和开采业,占比分别达到15.8%和11.4%,可以看出,山东省企业对沿线国家制造业的投资偏好。这也符合沿线国家拥有丰富的、价格相对低廉的劳动力和富足的矿产资源以及经济增长阶段产品需求丰富的基本事实。
“一带一路”串联亚欧非大陆,牵手活跃的东亚经济圈和发达的欧洲经济圈,中间是发展潜力巨大的发展中国家。从企业数量来看,截至2020年,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设立的企业中,共有135家企业设立在亚洲国家,占比达70.58%,仅有29.42%的企业对欧洲及其他沿线国家投资。(3)数据来源:根据国泰安CSMAR数据库整理计算。从地理区域来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可以划分为南亚、东南亚、东中西亚、欧洲、非洲以及北美南美大洋洲地区。
从投资额来看,山东省对东南亚地区投资占比较大。2020年山东省对亚洲沿线国家投资25.69亿美元,其中对东南亚沿线国家的投资占比达到了对亚洲投资的46.98%,依托国内的资金和技术,山东省企业大力投资东南亚基础设施建设和能源产业。(4)数据来源:根据历年《山东省统计年鉴》按国家划分整理。东南亚位于“一带一路”背景区和东盟自贸区两区兼顾的“红利区”,地处印度洋和太平洋的“十字路口”、咽喉地段,在中国和东盟成员国之间的贸易政策和协议的促进下,不仅中国和东盟成员国之间的经贸关系日渐密切,而且东盟自贸区有着良好的发展前景和发展态势,不断吸引山东企业前往投资,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山东对东南亚国家的投资。此外,南亚和东中西亚拥有丰富的油气资源,自然环境优越、气候适宜,畜牧业、农牧业发展迅速,吸引山东企业投资中亚国家矿产资源开采、畜牧业等产业。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需要优势要素的演化升级,而合理的OFDI空间布局和产业布局恰恰为制造业的技术提升和结构优化提供了可行路径。“一带一路”倡议促进了山东省对沿线国家的投资和交流合作,提高了优势要素的获取和集聚能力,进而为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提升提供了可行的路径。
关键性资源的短缺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制约一国经济发展的瓶颈,而对外直接投资则成为克服本国自然资源禀赋不足、支撑国内产业发展的重要途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能源和矿产资源丰富,在一定程度上可有效缓解我国制造业发展受限于紧缺资源的状况。一方面,通过对外直接投资,企业获得关键资源的有效控制权,将高成本产品在国外完成加工制造后销回国内,缓解国内重要稀缺资源的供给压力,降低中高端制造业、高科技产业所需资源的成本。另一方面,根据产业关联理论,通过产业链的供求连接,产业部门之间的上游和下游关系会使得上游产业投资及技术提升促进下游产业的技术进步和结构升级,借助规模扩大效应促进制造业结构调整和高质量发展。
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必然伴随着新兴产业的兴起与传统产业或升级或退出的过程,其中隐含的是产业内生产要素的优化和重组。然而,由于生产设备及人力资本的专用性以及沉没成本的存在,传统产业的退出存在一定的壁垒,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产业结构的升级。伴随“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和推进,为国内企业“走出去”创造了新机遇。一方面,将产能优势产业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转移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可以利用当地丰富的廉价劳动力和优惠政策福利,降低生产成本、提高边际收益,延长了产品的生命周期[24];另一方面,释放边际产业占有的沉淀生产要素,为新型战略性产业让渡发展资源和空间,有利于国内企业优化自身资源配置和生产结构。
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直接投资的企业,通过利用东道国丰富的资源禀赋和潜在的市场规模取得竞争优势,从而产生示范作用,促使国内其他企业为了维持国内市场份额、增强竞争力,从而创新产品、提升生产技术和管理效率,从而带动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提升。同时,参与“一带一路”沿线对外直接投资的企业通过对国外管理经验、企业文化、环保要求、国际惯例的了解和把握,规范国内企业设计和生产流程,提高企业竞争素质和水平。对外直接投资的产业竞争效应和国内产业发展质量的提升形成双向良性互动,产生螺旋式上升循环效应,为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动力支持。
“一带一路”倡议下,地方政府作为推进相关举措的直接执行者,在促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25]。具体而言,地方政府会通过制定一系列扶持政策和支持政策,帮助企业更好地融入“一带一路”建设中。这些政策既体现为财政税收的优惠、技术创新的资金支持、高新技术行业的财政补贴等方面,也表现在政府服务意识的提升和行政效率的改善等。例如,山东省出台的《关于深化改革创新打造对外开放新高地的意见》,打造了促进制度创新、高端产业融合发展、优化营商环境等8大新高地,促进了开放型经济进一步发展。从这一方面看,“一带一路”顶层设计下的创新激励和行政效率的提升,无疑都会促进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提升。
综上所述如图1所示。
图1 “一带一路”沿线投资对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
为验证沿线投资对制造业发展质量的影响,构建如下基本模型:
MQDITit=a0+a1OFDIit+a2Xit+a3Tit+ε1it。
(1)
另外,沿线投资不仅会直接对制造业发展质量产生影响,而且根据李梦溪[26]等学者的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对外直接投资还会通过技术创新等途径影响制造业,基于此,为探究“一带一路”沿线对外直接投资的技术创新中介效应是否存在,建立如下检验模型:
TECHit=b0+b1OFDIit+b2Xit+b3Tit+ε2it。
(2)
MQDITit=c0+c1OFDIit+c2TECHit+
c3Xit+c4Tit+ε3it。
(3)
其中,MQDIT表示制造业各行业高质量发展指数,解释变量为“一带一路”沿线投资OFDI,X表示控制变量,包括经济发展水平、互联网发展水平、行业规模、出口密集度、物质资本、人力资本,T为时间虚拟变量,选取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年份作为时间虚拟变量的节点,t≥2013时,T=1;t<2013时,T=0;t-1表示各变量的滞后一期,ε表示随机误差项,下标i和t分别表示行业和时间;式(1)表示沿线投资对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总效应,系数a1衡量总效应的大小;式(2)用以表示沿线投资对中介变量的影响,系数b1为正,表示沿线投资对技术创新有促进作用。式(3)中系数c1表示沿线投资对制造业发展质量的直接效应,将式(2)代入式3,可得:
MQDITit=(c0+c2b0)+(c1+c2b1)OFDIit+
c3Xit+Tit+ε3it。
(4)
式(4)中c2b1是衡量沿线投资通过技术创新对制造业发展质量产生影响的中介效应,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重大小为:
(5)
经典中介效应是依次检验系数a1、b1、c1和c2,只有当OFDI系数a1显著为正,才可以进行下一步检验,否则说明中介效应不存在;紧接着对模型(2)进行检验,如果b1显著为正,意味着沿线投资对中介变量影响显著,继续进行下一步检验,否则中介效应不存在;最后对模型(3)进行检验,如果c1、c2都显著为正,则说明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如果c1不显著,c2显著为正,则说明存在完全中介效应。
文中数据来自历年《山东省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中国社会统计年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公报》和国泰安数据库。
1.被解释变量(1)制造业发展质量指数(MQDIT)的体系构建与计算方法。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不仅仅是发展模式的改变,而是包括更加丰富的内涵和更加多维的衡量视角;既要充分考虑制造业的能力基础、绩效结果、发展动力,又要全面审视制造业产业发展的社会、环境协同机制,是经济系统、制度系统、社会系统和环境系统各视域内协同嬗变演进的过程。基于此,本文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动力、效率以及效果三大一级指标以及九个二级指标方面选取了31个四级指标构建了评价山东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复合指标体系,见表1。
因期末使用计算机数、每百家企业网站拥有量和优等品率数据缺失年份较多,故在实际计算过程中予以删除,由余下28个指标测度计算。在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之后,采用客观熵值法来确定各项指标权重,利用灰色关联度法来计算制造业发展质量指数。
(2)测算结果。山东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指数如图2所示。可以看出,山东省制造业发展质量以“W”形波动上升。另外测度结果显示各行业之间发展质量差距较大,其中仪器仪表、化工产品制造业、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业、造纸印刷和文教等行业发展质量总体提升较快。
此外,笔者还计算出山东省制造业三大维度贡献情况,如图3所示。可以看出,近几年山东省制造业发展质量动力十足。高质量发展动力在波动中总体呈上升趋势,而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效果稍显不足,一直处于较平缓变化趋势,发展效率近几年下降速度较快。
2.核心解释变量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为OFDI,鉴于二级行业层面对外直接投资数据的可获得性和连续性,笔者采取CSNAR国泰安数据库中山东省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首先根据《2019国民经济行业分类表》和《2017年投入产出表》将山东省制造业上市企业划分为不同行业(表2),然后统计不同行业历年来在“一带一路”国家建立的海外关联公司数量,以此来衡量各行业在“一带一路”国家的投资力度。
根据统计结果,山东省制造业上市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建立的海外关联公司涉及根据《2017年投入产出表》划分的17个子行业中的11个,即食品烟草、纺织服装服饰业、造纸印刷和体育文教用品、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业 、化学品制造业、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品、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以及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因此,笔者使用这11个制造业子行业及制造业整体共12个截面数据进行实证分析,时间跨度为13年。
表1 山东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
此外,伴随“一带一路”倡议合作范围不断扩大,由最初的亚欧地区扩展到非洲、北美洲、南美洲和大洋洲,笔者根据中国“一带一路”官网中列举的146个国家设定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研究范围。
图2 山东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指数
图3 山东省制造业三大维度发展质量指数图
表2 投入产出表与国民经济行业和HS编码对照表
3.中介变量技术创新(TECH),制造业研发费用的支出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制造业创新水平的高低,因此本文采用各行业研发费用的支出来衡量技术创新水平。
4.控制变量人力资本(HC),人力资本是影响技术溢出的重要因素,采用各行业研究发展试验人数来衡量人力资本;互联网发展水平(INT),选取互联网上网人数、邮电业务总量、年末移动电话用户三个指标,采用熵权法计算得出互联网综合发展指数来衡量互联网发展情况;物质资本(FIN),采用固定资产投资表示;出口密集度(EXP),制造业出口规模的扩大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增强,进而对制造业发展质量产生影响,因此笔者选取出口交货值来衡量制造业各行业的出口规模;行业规模(IND),选取各行业产值与制造业总产值比重衡量行业规模;经济发展水平(RGDP),采用人均GDP表示;国有化程度(MAR),制造业产业的国有化水平会对制造业发展产生一定的影响,采用规模以上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企业销售产值占制造业各细分行业销售产值的比重来衡量。
各变量信息汇总如表3。
表3 相关变量及其说明
运用state15.1对前文模型进行计量分析。为尽量避免异方差和回归偏误等问题,对非比值变量数据进行对数化处理,处理后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4。
表4 描述性统计分析
为了避免时间序列不平稳,对样本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显示各变量均为平稳时间序列,不存在单位根。单位根检验之后,利用Hausman检验确定各个模型是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结果显示各个模型在1%水平下拒绝原假设,即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拟合度要优于随机效应模型,所以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基准回归分析。
首先,在未引入中介变量情况下进行检验,得到表5列(1)结果,列(2)为加入中介变量技术创新的检验结果,列(3)为OFDI对技术创新产生影响的检验结果。结果显示,在加入技术创新中介变量后,“一带一路”沿线投资对山东省制造业发展质量仍然存在显著的积极影响(列2),说明存在技术创新中介效应。“一带一路”对外直接投资对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总效应大小为0.004 924 4,技术创新中介效应的大小为0.004 813 8×0.010 333 3,即0.000 049 742,中介效应占总效应大小为0.000 497 2/0.004 924 4×100,即1.01%。
结果显示,“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显著促进了山东省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提升;人力资本对制造业发展质量产生了负向影响,部分原因在于制造业低技术劳动人员过多,而高技术人员不足;互联网综合发展水平显著促进山东省制造业发展质量,而且影响系数较高,表明以互联网等为载体的数字经济发展对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提升具有重要作用;出口密集度对制造业发展呈现促进作用,说明出口规模的扩大在一定程度上拉动制造业发展质量提升;固定资产投资没有改善制造业发展质量,反而起到相反作用,说明过度的投资规模可能带来产能过剩、制造业结构冗余化等问题,抑制了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提升;行业规模的扩大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制造业发展质量,表明当前阶段制造业规模化发展可以促进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提升;人均GDP对制造业发展质量的影响虽然没有通过显著性,但其系数为负,其部分原因在于山东省制造业产业部门中仍有大量劳动密集型产业;国有化程度对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为负,说明高的国有化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制造业发展质量提升的动力,尚未充分调动和发挥民营经济的创新活力,这也和近年来鼓励民营经济发展的国家政策相符。
表5 基准回归结果
为保证实证结果的可靠性,对各个模型采取滞后一期稳健性检验和利用前文所计算关联度ri得到各年份制造业综合评价得分Wi=ri×100,将其作为被解释变量并对相关问题进行纠正后进行稳健性回归检验,检验结果如表6。
表6 稳健性检验
其中表6(1)和(3)列为基准回归结果,(2)和(4)列为滞后一期稳健性检验结果,(5)列为关联度综合评价得分作为被解释变量检验结果。可以发现,两种稳健性检验方法与原检验结果基本一致,只是影响系数大小有所差异,表明山东省与“一带一路”国家对外直接投资活动有助于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提升。
“一带一路”沿线对外直接投资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或存在双向因果关系。一方面,“一带一路”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产业转移与竞争等众多效应对山东省制造业发展质量产生积极或消极影响;另一方面,山东省制造业发展质量不断提高,意味着制造业产出效益更高、创新能力更强,企业“走出去”意识明显、对外开放程度更高,因而会推动山东省“一带一路”对外直接投资持续扩大发展。为避免内生性问题干扰,笔者进一步采取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对模型进行内生性检验,使用OFDI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表7为检验结果,其中(1)和(3)列为基准检验结果,(2)和(4)列为内生性检验结果。
表7 内生性检验
内生性检验结果显示,在考虑内生性问题之后,各模型OFDI系数仍然为正,且在考察的置信水平上仍然显著。和基准回归结果相比,OFDI在内生性检验中的系数均小于基准回归结果,而其他变量的绝对系数也在不同程度上发生变化,但影响方向和基准回归结果大体一致,因此可以认为,在解决模型可能存在双向因果导致的内生性问题后,现阶段山东省“一带一路”沿线对外直接投资对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仍产生积极影响。
从前文检验结果可知,现阶段“一带一路”对外直接投资显著促进山东省制造业发展质量,为了进一步探究沿线投资对制造业发展质量影响的不同渠道,笔者将前文利用熵值法和灰色关联度法计算得到的不同二级维度质量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回归,以探究沿线投资对制造业发展质量不同维度的影响情况。回归结果如表8所示。
从检验结果可以看出,“一带一路”沿线投资对山东省制造业创新度、开放度、效益度、高端度、智能度、增长度、服务度和协调度的促进作用显著,其中对开放度影响系数最高,而对绿色度促进作用不显著,原因在于从当前山东省制造业企业对“一带一路”投资目的来看,走出去投资主要是为了获取经济收入的增长,而获得的经济收入等回报较多流向了企业生存发展、规模扩大等方面,流向提升产业绿色度的技术研发和改进等方面的较少,使得“一带一路”对外直接投资尚未对山东省制造业绿色度呈现显著促进作用,同时这一结论也较符合一些学者的研究结论,认为基本外部制度环境和内部创新能力的门限效应,中国OFDI逆向绿色技术溢出效应偏弱[27]。
从中介变量和控制变量结果来看,除了服务维度外,技术创新对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其他各个维度均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这也契合了我国以创新引领发展的理念;人力资本对创新度、高端度、智能度、服务度和协调度促进作用明显,表明培育高技术人才对开发新技术以及运用高新技术提升制造业发展质量至关重要;互联网除了对服务度、增长度的提升呈现消极影响外,对其他维度也都呈现积极影响,主要是因为虽然互联网基础设施等的不断发展有助于制造业优化服务方式提升服务质量,促进企业增长,但服务度和增长度的提升主要还是靠提供服务的人员和管理层发挥,互联网发展本身无法自主促进制造业发展质量提升;固定资产对效益度、服务度和智能度呈现促进作用,表明过度的固定资产投资引发制造业部门资本深化,降低了资本边际效率,不利于技术创新和产业优化等;出口规模对服务度呈现微弱负向作用,而对其他维度的促进作用都通过了不同水平显著性,表明山东省与“一带一路”国家的贸易互补性为制造业企业发展提供了增长点,拉动力制造业发展;制造业规模过大和国有化程度过高对制造业创新度、智能度、协调度等众多维度的发展并不友好,表明企业在壮大发展的同时,也要避免过高国有化,自主灵活发展提高企业发展质量。
通过上述分析,笔者得出以下结论:一是山东省制造业不同部门发展质量差距较大,但总体制造业发展质量处于近似“W”形波动上升的态势;二是当前“一带一路”沿线投资对山东省制造业呈现正向作用,技术创新中介效应显著,占总效应比重为1.01%;三是除了绿色度,“一带一路”沿线投资对山东省制造业其他维度的促进作用显著,其中对开放度影响系数最高。
基于以上结论,笔者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坚持山东省企业“走出去”战略,加大对沿线国家的投资。对外直接投资仍然是优化产业结构、改善制造业不同维度发展质量的重要影响因素,山东省对“一带一路”沿线投资应该向多元化、规模化和功能化发展,使其从多方位显著促进山东省制造业发展质量。
第二,高技术制造业不仅显著影响制造业总体发展质量,而且其还是技术创新的主体元素,因此无论是基于提升制造业发展质量还是技术创新水平视角,要优先促进高技术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使其加快“走出去”步伐、突破“卡脖子”技术瓶颈,并将质量提升和技术创新成果辐射到传统制造行业,以更快更有效方式实现山东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
第三,相比于山东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动力和发展效率,高质量发展效果水平较低,因此,未来在注重以创新引领发展拉动高质量发展动力的同时,还应该注重将动力转化为切实的发展成果,将高质量发展动力全面引入到制造业各方面,使其最大限度和幅度地发挥功效并“拉满”甚至“超额促进”高质量发展效果。
第四,针对“一带一路”沿线投资对山东省制造业绿色度的促进作用不显著,应积极引导对外直接投资收益回流或者技术进步等成果流向促进制造业绿色生产或回收利用再生产技术方面,推动产业实现绿色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