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锻炼与手机依赖的关系:社交焦虑的中介作用

2022-07-27 13:10李婕李振兴
宜宾学院学报 2022年7期
关键词:体育锻炼社交个体

李婕,李振兴

(淮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第46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高达9.40亿,手机网民占整体网民比例为99.2%,且从职业来看学生网民占比最高(23.7%)。作为“数字原生代”,手机已渗透当代大学生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亲密伙伴”——表现为手机不在身旁的失落感和不自在。事实上,“机不离手”已然成为其生活的常态,手机依赖及其引发的问题已引起各领域学者的广泛关注。

手机依赖的相关表述还有手机成瘾、问题性手机使用等,虽然表述并不完全一致,但实质均为对手机的不合理使用而造成的消极影响。澳大利亚学者Bianchi和Phillips,最早将“问题性手机使用”与成瘾行为进行类比,提出问题性手机使用与成瘾行为的机制类似,这种手机使用指尽管有明令禁止的场合下个体仍不计后果的使用行为[1]。预测成瘾行为的低自尊、外向性等人格特质,也预测了问题性手机使用[1]。手机依赖普遍存在特别是青年群体中,长此以往会造成对生理、心理以及社会适应功能的损害[2]。

正所谓“运动是良医”,横断研究发现体育锻炼对手机依赖具有负向影响[3-4]。干预研究也取得了显著效果,徐秀丽通过不同种类的体育锻炼,对大学生手机依赖进行了16周的干预,发现球类运动的干预效果最佳[5],球类等需要较多团体合作的运动,帮助大学生结识了志趣相投的朋友。同时,体育锻炼带来更多的生理激活,这都使得大学生更愿意花时间参与到这类活动中,因而减少使用手机的时间。

社交焦虑是多数大学生存在的人际交流问题之一。社交焦虑的认知行为模型提出,个体是否社交焦虑源于对社会情境是否具有可控的认知[6]705-728。压力缓冲模型认为,积极因素将缓冲不可控生活情境的不利影响[7],拥有更积极心理资源的个体更能适应压力情境。体育锻炼能够满足个体部分心理需求,提供一定的积极心理资源,继而一定程度上缓解社交焦虑,体育锻炼对社交焦虑的缓解作用在相关及干预研究中得到了广泛证实[8-9]。

由于社会交流等需求,年轻人特别是学生变得越来越依赖手机[10]。感到孤独的人倾向于使用虚拟关系寻求社交感[11]。社交焦虑的学生因缺乏社交技巧等原因,更多的借助网络媒介与他人联系。社交焦虑与手机依赖的相关关系在研究中得到了证实[12-13]。体育锻炼作为一种手机依赖的有效干预方式,其作用机制尚未有定论。研究旨在探讨体育锻炼对手机依赖的干预机制,鉴于体育锻炼、社交焦虑与手机依赖三者的相互关系,作出假设:社交焦虑在体育锻炼与手机依赖间起到中介作用。

一、研究方法

(一)被试

使用蒙特卡罗间接效应功率分析应用程序[14]计算最小被试量,为达到0.85的统计功效需要179人。采用方便抽样法随机抽取大一、大二、大三、大四的驻济高校大学生,采用网络平台发放问卷,共发放300份调查问卷,剔除无效问卷后收回有效问卷202份,问卷有效回收率67.3%。其中男生97人(48%),女生105人(52%),年龄在18-24岁之间。

(二)研究工具

1.体育活动等级量表

日本心理学者桥本公雄编制,梁德清修订使用。共3个题项,采用1-5级等级计分,运动量=运动强度*运动频率*运动时间。计分时运动强度、运动频率1-5级记作1-5分,运动时间1-5级记作0-4分,总分范围在0-100分。体育活动等级的评定标准:19分以下为小运动量,20-42分为中等运动量,高于42分为大运动量。量表重测信度为0.82[15]。

2.大学生手机成瘾倾向量表

2012年熊婕等编制,共16个题项,分为戒断症状、突显行为、社交抚慰、心境改变4个维度。按因子载荷由高到低,戒断症状维度上包括4、6、1、10、8、12共六个题项,突显行为包括15、13、5、9共四个题项,社交抚慰包括16、2、7共三个题项,心境改变包括14、3、11共三个题项。采用李克特5点计分法,从完全不符合、不太符合、一般、比较符合到完全符合依次为1-5分;分数范围16-80分,分数越高说明手机成瘾倾向越大[16]。本研究中Cronbach’α系数为0.885,通过AMOS验证因素析,χ2/df=2.704,NFI=0.818,IFI=0.877,CFI=0.874,RMSEA=0.092,结构效度可以接受。

3.交往焦虑量表

Leary编制,1999年《心理卫生评定手册》翻译刊登,评定个体体验到的主观焦虑,共15个题项,采用1-5级等级计分,3、6、10、15为反向计分题,总评分范围在15-75分,得分越高,社交焦虑程度越高。本研究的Cronbach’α系数为0.855,通过AMOS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的结果表明,该量表有很好的结构效度χ2/df=1.163,NFI=0.953,IFI=0.993,CFI=0.993,RMSEA=0.028。

(三)数据处理程序

使用AMOS 24.0检验量表的结构效度,使用SPSS 23.0对数据进行描述性分析以及共同方法偏差检验。使用Hayes开发的PROCESS宏程序检验中介作用,并使用AMOS 24.0检验中介模型的拟合度。

二、结果

(一)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分析方法评估共同方法变异,使用SPSS 23.0对所有题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提取出大于1的公因子共9个,其中最大的一个公因子解释的变异量为26.33%,小于40%的标准,因此,在共同方法偏差上本研究数据可以接受。

(二)描述性与相关分析结果

大学生体育活动等级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本调查中大部分大学生的体育锻炼量为小强度(58.9%),其次是中强度(28.7%),大强度的较少(12.4%)。

表1 大学生体育活动等级描述性统计结果(n=202)

差异检验结果表明,手机依赖的社交抚慰维度男生显著低于女生(t=-2.66,p<0.01);体育锻炼量男生显著高于女生(t=5.93,p<0.001);社交焦虑男生显著低于女生(t=-3.32,p<0.01)。将性别作为控制变量进行后续分析以控制其影响。

各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及相关矩阵如表2所示。手机依赖与社交焦虑显著正相关(r=0.46,p<0.001),手机依赖与体育锻炼显著负相关(r=-0.18,p<0.05),社交焦虑与体育锻炼显著负相关(r=-0.14,p<0.05)。手机依赖的戒断症状(r=0.43,p<0.001)、突显行为(r=0.33,p<0.001)、社交抚慰(r=0.50,p<0.001)和心境改变(r=0.28,p<0.001)各维度均与社交焦虑显著正相关;戒断症状(r=-0.18,p<0.05)、突显行为(r=-0.17,p<0.05)维度均与体育锻炼显著负相关。

表2 大学生手机依赖、社交焦虑与体育锻炼间相关关系

(三)中介作用的检验

采用Hayes编制的SPSS宏程序PROCESS中的模型4,在被试群体中随机选取5 000个样本对置信区间的95%进行估计,分析社交焦虑在体育锻炼和手机依赖之间的中介作用。回归分析的结果如表3所示:体育锻炼显著负向预测社交焦虑(B=-0.07,t=-2.05,P<0.05),社交焦虑显著正向预测手机依赖(B=0.50,t=7.00,P<0.001)。社交焦虑在体育锻炼与手机依赖间的中介效应量为-0.036,Bootstrap置信区间为[-0.084,-0.002],置信区间不包括0,中介效应显著。

表3 社交焦虑在体育锻炼与手机依赖间中介作用的回归分析

接下来使用潜变量分析技术通过AMOS 24.0检验中介模型的拟合度,社交焦虑在体育锻炼与手机依赖间的中介模型图如图1所示,模型的拟合指数如表4所示。由表4可得,中介模型的拟合指数较好,中介模型成立。

图1 中介模型拟合图

表4 中介模型的拟合度检验(n=202)

三、讨论

(一)大学生手机依赖、社交焦虑和体育锻炼的现状

本研究结果表明,大学生手机依赖在不同性别间无显著差异,但从社交抚慰维度来看,女生显著高于男生。以往研究关于手机依赖是否在性别上有差异的结果并不一致,有的研究发现女大学生手机依赖显著高于男大学生[5],也有研究并未发现性别上的显著差异[17]。智能手机的发展不断满足不同个体的个性化需求,且大学生时间相对宽松自主,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均易对功能强大、内容多彩的智能手机产生依赖,所以手机依赖总分以及在戒断症状、突显行为和心境改变的维度上,并未发现性别上的显著差异。与更加倾向于玩游戏的男生相比,女生在使用手机时会将时间更多地用于QQ、微信和微博等社交软件,女性往往更情绪化,在社交上更为敏感细腻,因此在社交抚慰维度上,女生手机依赖的程度高于男生可以理解。

大学生存在一定程度的社交焦虑,且在不同性别间差异显著,女大学生的社交焦虑显著高于男大学生。王丽颖等人也指出,社交焦虑障碍的终身患病率女性高于男性[18]。一方面,女性往往更加敏感、细腻,而男性多比较直接、较少注重细节,且女性对于个人外表更为关注,特别是正处于美好年华的女大学生,往往更加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所以在人际交往中女性往往体验更加深刻;另一方面,现代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在变高,就业歧视等让女大学生在求职面试等场合更易产生焦虑。

大部分大学生处于小强度体育活动量,体育锻炼总量上男性显著高于女性,这与杨管等研究者对于广东高校学生的研究结果一致[4],进一步证明我国大部分大学生体育锻炼量较少,虽然大学校园有便利的操场、健身房等锻炼场地和设施,但大部分大学生并未真正坚持体育锻炼,大学生体育锻炼有待加强。究其根本,一个重要原因是大学生并未充分意识到体育锻炼对身心健康的效益,特别是对心理健康的积极作用。高校心理健康教育课程需多涉及锻炼心理学的相关知识,帮助学生充分体会体育锻炼所带来的身心愉悦。此外,男性的体育锻炼量高于女性,除与其生理特性有关外,与社会文化赋予男性、女性的性别角色也有关联,阳刚、坚毅的男性偏好于较为激烈、对抗性的运动,而柔美、文静的女性往往选择慢跑、散步等强度较小的运动。

(二)大学生体育锻炼、社交焦虑和手机依赖的相关关系

相关分析结果表明,体育锻炼与社交焦虑显著负相关。这佐证了相关研究[19],体育锻炼对社交焦虑的干预作用也得到了以往研究的证实[8]。适度的体育锻炼有益身心健康,体育锻炼对心理健康的积极作用却往往被大众忽视。体育锻炼能提供积极心理资源,改善情绪,从而减轻学术焦虑、形体焦虑、考试焦虑[20]。对于社交焦虑的改善,一方面来源于体育锻炼能提供积极心理资源;另一方面源于团体性体育活动增进了与他人交流的机会。

社交焦虑与手机依赖显著正相关,这也得到了以往研究的支持[13]。进入丰富多彩的大学,班级群及各式社团组织群开始活跃于大学生社交软件的消息列表,他们往往会在这些群里互加好友迈出人际交往的第一步,甚至迈出现实生活中不敢的一步——比如与心仪的男孩女孩聊天,手机这一媒介大大地便利了交流。特别是社交焦虑的个体,他们对人际关系更为敏感,更倾向于通过这一途径与他人交流,从而避免面对面交流时羞涩、不善言辞等原因造成的尴尬、局促等。此外,一个长期沉湎于美好网络世界的个体,可能因此减少与他人的面对面交流,长此以往便不愿、甚至惧怕与他人当面交流。

体育锻炼与手机依赖显著负相关,这意味大学生体育锻炼时间越长、强度越大、频率越高,其手机依赖的程度越小、可能性越低,也就是说可能体育锻炼可以负向预测手机依赖,这一观点在以往的干预性研究中得到了证实[5]。体育锻炼可以减轻手机依赖,但有研究者指出,体育锻炼量只有在达到了一定的等级,即中等强度才能够减轻手机依赖[4],因此大学生在进行体育锻炼时,最好按计划合理坚持,以更好地发挥其效益。

(三)体育锻炼影响手机依赖的作用机制

研究考察了社交焦虑在体育锻炼与手机依赖间的中介作用。结果发现,体育锻炼负向预测社交焦虑,同时社交焦虑正向预测手机依赖。中介模型中的间接效应成立,但体育锻炼对手机依赖的直接效应并不显著。这意味着,在运动干预降低个体手机依赖的过程中,体育锻炼将通过降低个体社交焦虑水平,进而减轻其手机依赖程度。许多的体育锻炼需要团体合作,比如篮球、足球等。在参加团体合作的过程中,一方面增添了大学生与他人交流的机会,另一方面培养了大学生人际交流的技巧[5]。大学生可能从中感知到了更多的社会支持,而社会支持与社交焦虑密切相关,帮助个体增加积极心理资源,从而缓解了社交焦虑。

社交焦虑的个体往往不善于并躲避与他人过多的面对面交流,因而体验到更多的孤独感。孤独感水平较高的社交焦虑者,通过便捷的手机来满足社会交往的心理需求[20],缓解了社交焦虑,或者补偿其心理资源的匮乏,因而往往有更高程度的手机依赖。在体育团体活动中,满足了社会交往的心理需求、得到了积极心理资源的社交焦虑者,或是在体育活动中提升了人际交往技能,他们的手机依赖水平也有了一定程度的降低。

结论

大学生体育锻炼与手机依赖、社交焦虑均显著负相关,社交焦虑与手机依赖显著正相关。社交焦虑在体育锻炼和手机依赖之间起中介作用,运动对手机依赖的干预会通过减缓个体的社交焦虑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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