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云,张 琳
(西北政法大学 经济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3)
伊斯兰教(Islam)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教徒被称为穆斯林(Moslem or Muslim)。伊斯兰教的经济活动及其特征被广泛称为穆斯林经济或伊斯兰经济。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共和的社会主义国家,五十六个民族中有十余个少数民族信仰伊斯兰教,伊斯兰经济也是我国民族经济共同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沿途大量伊斯兰教国家与我国经济往来密切,对穆斯林经济的深入研究是打开穆斯林国家的钥匙。基于此,对学界穆斯林经济研究文献进行量化分析,把握其研究现状、热点并展望未来研究趋势,具有一定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研究利用Excel与Cite Space对文献数据进行分析与统计。Excel用于描绘研究现状凸显趋势;Cite Space则利用可视化技术,将一个知识领域的演进历程集中展现在一幅引文网络图谱上,并把引文节点文献和研究前沿自动标识出来,用于分析研究关键词聚类、高产出作者、高产出机构等展示该领域研究的深层逻辑演化[1]。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中国知网,资源范围为总库且中英文扩展,样本文献起点时间不限、截点时间为2021年12月31日,检索时间为2022年1月19日。以(主题=穆斯林经济)OR(主题=伊斯兰经济)OR(主题=伊斯兰教经济)作为搜索条件,共搜索到中文文献451篇,去除会议记录、无作者通报、不相关文献99篇,剩余有效文献351篇。
关于穆斯林经济的研究至今已有60多年历史。1958年就有相关研究关注该领域;1980年—1989年共发表21篇,平均每年发表2.1篇,并且在1989(8篇)年迎来研究的第一个小高峰;1990年—1999年研究呈现平稳发展特征,出现双峰,分别是1995(11篇)、1998(13篇);2000年—2011年是快速增长阶段,共发表文章172篇,在2011年达到最高峰(28篇),年均发表14.3篇;2012年—2021年是波动下降阶段,2021年仅1篇(见图1)。
图1 穆斯林经济研究年度发文量
对351篇样本文献进一步分析,发现其学科分布比较集中,排名前4位的依次是哲学与人文科学(196篇)、经济管理与科学(162篇)、社会科学Ⅱ辑(141篇)和社会科学Ⅰ辑(83篇)(详见图2)。其他细分领域涉及宗教、经济、边境安全、历史等多个学科分类。
图2 穆斯林经济研究学科分布
高产出作者指穆斯林经济领域比较固定的研究者。依据1981年—2021年间,每年为一个时段、产出量至少2篇、Node Types选择Author得到高产出作者知识图谱(详见图3)。图谱密度值仅有0.014,各高产出作者之间存在较低的合作关系。其中产出最高的五位,第一名冯璐璐(10篇)从本世纪初至今对伊斯兰经济和相关经济问题进行研究,第二名马玉秀(8篇)从2010年至2015年聚焦伊斯兰经济金融研究,第三名到第五名的曹庆锋、刘天明、马平都是6篇。在合作网络关系方面,所有作者计数数值大于2的47名作者中合作较少,且多为单次合作,较为稳定的分别为刘天明、马玉秀和马继洲的学术团队。
图3 穆斯林经济研究作者合作网络知识图谱
高产出机构可以折射出穆斯林经济发展学术成果的主要生产力状况。设定每年为一个时段、产出量至少2篇、Node Types选择Institution、利用LLR聚类算法得到机构合作网络图谱(详见图4)。产出量至少为2的高产出机构总共31个,以研究所与高校为主,前三名分别是宁夏社会科学院(10篇)、宁夏大学政法学院(6篇)、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与上海社会科学院宗教研究所(均为4篇)。我国穆斯林经济研究机构主要集中于宁夏、青海、陕西等西北少数民族聚居地区,以及北京与上海地区。图4的图谱密度为0.0021,各高产出机构之间合作次数较少,但相对集中,以研究院为主,其次为高校和研究学会。
图4 穆斯林经济研究高产出机构合作网络图谱
期刊是文献发表的重要途径之一,是连接作者与读者的媒介,观察高支持期刊发文数目可以分析穆斯林经济的研究生态。样本文献中发文数目位列前五的期刊中,第一名《中国穆斯林》(28篇),第二名《宁夏社会科学》(20篇),第三名《回族研究》(11篇),从第四名《阿拉伯世界研究》开始发表文章数不足两位数(8篇),第五名为《青海社会科学》(6篇)(详见表1)。高支持期刊主要分布于宁夏、甘肃和青海等穆斯林聚居地区。
表1 穆斯林经济研究高支持期刊
高被引文献是指穆斯林经济已公开发表文献中影响力较大的一部分,一般被引次数越多,其文章地位和学术价值就越高。从样本文献中抽取发文日期在1989年—2010年之间、被引次数前十名的被引文献,被引次数最高者《伊斯兰教对商业经济的影响》发表时间最早,共被引用32次。第二名《宗教与经济的关系》年均被引约2.1次。文献种类基本为期刊,前十名之中仅有《甘南多元宗教研究》一篇为博士学位论文,主要涉及我国宏微观层面伊斯兰经济发展现状、原因探索和理论预想等领域。
1.高频关键词共现图谱分析
高频关键词是既定领域研究热点的简要概括。选取一年为一个时间切片,选中关键词的节点类型、关键词出现至少6次,采用LLR聚类算法得到高频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见图5);同时得到出现频次和中介中心度值数据排名前20位的高频关键词(见表2)。
图5 穆斯林经济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
高频关键词是高校穆斯林经济研究的重心和热点所在。它们既是学者关注焦点,又在文献网络中占据重要位置,发挥了桥梁作用,代表了领域的核心知识基础。研究发现出现频次前四的关键词首次出现时间都相对久远,聚集在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分别是伊斯兰教(124次)、穆斯林(41次)、伊斯兰(39次)、清真寺(17次)。这些关键词偏向宗教领域,将经济作为其中的关联要素。直到第五名2000年首次出现的经济思想(17次)正式将研究视野明确转向独立具体的经济领域。
2.中介中心性
中心中介性是测度节点在网络中的一个重要指标,表示在网络图中一个节点在多大程度上是图中其他节点的中介。社会网络中一般将中介中心性不小于0.1的节点定义为跨界者。从表2中可以看出,称为跨界者的四个关键词分别为伊斯兰教、伊斯兰、穆斯林、宗教。这些关键词与高频关键词高度重合,表明在穆斯林经济研究领域中它们是一以贯之的背景重点,是处于蛛网中央的连接。
表2 穆斯林经济研究中心性排序关键词
1.高频关键词引用突现分析
突现词(Burst Terms)是通过词频的考察,寻找到某段时间内无数关键词中频次变化率高的关键词。在关键词共现与聚类分析的基础上,选择参数伽马Y=0.6,最小时间周期取值两年,得到11个突变词(如图6)。
图6 穆斯林经济研究的突变词图谱
建国以来,我国各民族经济融合加深,尊重宗教自由的政策颁布,民族关系与宗教活动迈入一个新的台阶,关于“穆斯林经济”基本经济形式的“寺院经济”的研究陡增;1990年后,随着改革开放由沿海地区层层深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成为时代主题;跨入新世纪,中国成功加入WTO,对外开放的脚步不断加快,与穆斯林经济联系紧密且战略资源丰富的“中东”地区和“全球化”时代背景引发相关研究;2008年中国成功举办奥运会后,整体开放程度迈入新台阶,研究关键词逐步回归自身本源发展,关注原本的“伊斯兰”“清真寺”的背景研究和“经济”“经济思想”“经济增长”等具体的经济问题。整体来看,穆斯林经济研究领域时间跨度长,最后一个突变词结束时间在2018年。
2.高频关键词聚类时区图谱分析
运用CiteSpace软件,采用g-index算法,选择寻径技术对时间切片进行剪裁。软件依据网络结构和聚类的清晰度,提供了模块值(Q值)和平均轮廓值(S值)两个指标,可以作为评判图谱绘制效果的一个依据。一般而言,Q值一般在[0,1]区间内,Q>0.3代表社团结构被显著划分。当S值在大于0.7时,则结果聚类是可信的;若在0.5以上,聚类一般认为是合理的。本次聚类的Q值为0.688,S值为0.9151。因此文献中共被引关键词分布较密集,是构成穆斯林经济研究的主要阵地,也是穆斯林领域研究的重点、热点。共得出18个聚类结果,截取最大的10个作为展示和分析(见图7、表3)。
软件中高频关键词共现图谱呈现后,在控制面板Layout中选择Timeline View即可得到图8的关键词时区图谱。从时间分布演变可见,伊斯兰教与伊斯兰始终是该领域的基础热点,并且持续与其他关键词呈现相互连接的情况。该图谱的作用在于可视化刻画既定研究主题的演进过程和动态关联。结合图7与表3根据时间线上关键词出现的频次,可见各个关键词聚类发展的情况,其中#9商品经济在1998年之后没有任何新的有效关键词产生,所以可推断该关键词聚类已脱离目前研究领域的前沿热点;#6霍梅尼最新更新时间最晚,位于2019年,可推断为最新时间出现的研究热点。
表3 穆斯林经济研究聚类
图7 穆斯林经济研究关键词聚类图谱
依据图8,穆斯林经济研究基本可以划分为以下四个时段。
图8 穆斯林经济研究关键词时区图谱
第一,1980年—1989年,改革开放的浪潮下,对穆斯林经济基于具体迫切问题做出的单点研究,分为向内向外两条主线。向外关注世界上伊斯兰教国家政治经济发展形势。如萨米尔·阿明(1981)从殖民地相关的四个问题分析介绍西亚非洲的政治形势[2],马肇椿(1985)研究世界穆斯林发展轨迹及二战之后穆斯林的新发展[3]。另外在1985年宁夏建立伊斯兰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后,马平(1988)、答国庆(1989)等多位学者探讨宁夏面对国际伊斯兰通商的独特优点,为宁夏作为国内第一个内陆经济特区的建设提供理论基础[4][5];向内关注信仰伊斯兰教少数民族基层具体实践问题。如南文渊(1989)根据古兰经的具体教义后分析伊斯兰教对商业经济的具体正反影响[6]。
第二,1990年—1999年,该阶段立足外贸与民族经济两条线主线。外贸方面,随着对外开放政策的进一步深入,我国与中东等伊斯兰国家间的经济联系日趋增加,希文(1990)系统归纳伊斯兰国家的金融原则与投资方式[7],朱钟棣(1998)梳理评析这一阶段所有文献、对伊斯兰金融体系初探进行系统阐述[8]。同时,沙源(1994)提出改革开放后中国同伊斯兰国家与地区的经济贸易和文化交流走上全面发展的新阶段[9],韩琳(1990)提出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是发展我国各少数民族经济文化尤其是穆斯林经济的立足之本[10],辛世俊(1995)论述了宗教的经济功能[11],敏生光(1994)以西道堂这一具有代表性的经济发展模式分析穆斯林经济特点[12]。
第三,2000年—2011年,是穆斯林经济研究快速发展的鼎盛时段。市场经济快速发展、西部大开发等多种因素带来了巨大机遇,其经济思想与活动日益活跃。学界对穆斯林经济的研究也与日俱增。宏观层面,王广大(2003)、祁学义(2010)等对伊斯兰历史及《古兰经》等教义中经济思想反复研究[13][14]。顾世群(2005)分析伊斯兰教经济伦理四个原则和三个特点,为当前大量存在的、急剧变化的穆斯林经济思想与活动提供调整和补充的理论根据[15];微观层面,如杨启辰等(2002)提出商业经济、畜牧经济等多种经济发展取向、缩小东西部发展等社会作用和回族经济更大更好发展趋势[16]。
第四,2012年—2021年,是穆斯林经济研究的成熟阶段。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向全世界发出共同建设“一带一路”的倡议,很多伊斯兰国家在这个区域之内,一带一路成为伊斯兰经济研究的重要时代背景。如钟鸣长(2018)提出“一带一路”沿线从东南亚、南亚、中东到北非,为中马清真产业的合作发展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遇[17]。刘磊(2019)总结2013年后关于伊斯兰银行、产品等具体方面的分析,站在“一带一路”的背景下指出健全法制、培养人才的迫切性[18]。马玉秀(2021)分析了伊斯兰金融机制的历史、目前大背景、阿拉伯商贸特质,指出沙里亚框架的标准化和统一化、人力资源等限制因素[19]。
第一,关切实体经济,解决最新问题。我国宗教与民族关系在党中央带领下日益和睦。但在疫情影响之下,穆斯林经济实践在一定程度上受阻,实体经济活动受限。因此仍要落实具体实践中的细微问题,积极调整政策,破除隐形限制,构建良好经商环境;培养穆斯林经济研究人才,把握与国家总体经济发展的差异与联系,站好实业经济为基础的基本点。
第二,树立全球视野,加强国际合作。在后疫情时代,仍然要把稳对外经济循环关,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倡议,推动“中巴走廊”建设;立足当前基础设施,加强与沿线国家合作,共同谋求经济发展新模式;借鉴其他发达经济体与伊斯兰国家经济活动交往经验,以实现战略性项目和激发中国西部的发展潜能;研究中东市场,把握市场动态,紧抓“适度时尚”潮流,引导中国穆斯林轻工业、时尚业更有针对性、更因地制宜地走出去。
第三,构建穆斯林金融生态平台,创新穆斯林金融发展框架。重视伊斯兰金融发展,把握伊斯兰股票将较少受到杠杆效应的影响、混合中波动性降低和多元化程度提高的特点,鼓励投资者、金融机构和高校等学习和理解伊斯兰金融体系及其运作、优势和劣势,以制定未来与众多“一带一路”国家合作的相关战略;推动保险金信托等优秀的创新型金融产品进入市场,增加中国金融市场活力。与此同时,在理论上发挥创新性思维,兼顾具体实践,发扬穆斯林高适应性与高创造力的特点,为穆斯林金融发展及经济发展开拓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