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肾健脾法对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伴睡眠障碍患者的临床疗效及脑-肠轴的影响

张旖晴，牛 然，杨俭勤，苏晓兰，孙晓红，魏 玮

(功能性胃肠病中医诊治北京市重点实验室/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脾胃病科，北京 100102)

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IBS-D）以持续或间歇加重的腹痛、腹胀、腹泻等为主要临床表现，病程较长，反复发作，且患者多合并一定程度的睡眠障碍，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1]。现代医学治疗IBS-D多采取常规对症治疗为主，解痉、止泻以及改善肠道微生态等干预措施，治疗效果确切，但存在难根治、易反复等不足[2]。中医药治疗IBS有一定优势，能够较快改善患者临床症状。中医学无IBS-D病名，根据其症状表现，常纳入 “泄泻”“腹痛”等范畴进行辨治，脾肾阳虚为常见证型之一，发病基础为脾肾阳虚、肠道传导失司，故治宜温补脾肾[3]。IBS-D的发病机制复杂，研究[4]认为脑-肠轴调控紊乱与其发生发展联系密切。本课题组前期研究报道温肾健脾法是治疗IBS-D脾肾阳虚证的有效疗法，能改善患者的中医证候、排便症状以及肠道菌群[5]。本研究探讨温肾健脾法对IBS-D患者睡眠障碍、生活质量的改善作用以及脑-肠轴的影响。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择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门诊2018年1月－2021年1月收治的IBS-D患者116例，按随机数表法分为对照组与观察组，各58例。对照组，男37例，女21例，年龄20～64岁，平均（44.79±5.58）岁；病程2.5～5.5年，平均（3.77±0.49）年；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SQI）[6]评分（13.41±2.51）分。观察组，男36例，女22例；年龄19～64岁，平均（44.91±5.62）岁；病程2～6年，平均（3.79±0.49）年；PSQI评分（13.27±2.46）分。2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2 诊断标准

IBS-D诊断根据《肠易激综合征诊断和治疗的共识意见》[7]拟定，睡眠障碍参考《中国成人失眠诊断与治疗指南》[8]拟定。脾肾阳虚证诊断根据《肠易激综合征中医诊疗专家共识意见（2017）》[9]拟定；主症，腹痛即泻，多晨起时发作；腹部冷痛，得温痛减。次症，腰膝酸软，不思饮食，形寒肢冷。舌淡胖，苔白滑；脉沉细。确诊标准：主症2项+次症2项，结合舌脉。

1.3 纳入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 1）以上诊断标准；2）年龄20～65岁；3）病程超过6个月；4）入组前4周内未采取相关药物干预；5）知情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1）其他疾病或原因所致腹泻者；2）既往腹部手术史者；3）伴有心、肾等系统原发性疾病者；4）对本次治疗药物过敏者；5）妊娠期或者哺乳期者。

1.4 治疗方法

对照组予马来酸曲美布汀胶囊（山西安特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批准文号H20040713），餐前30 min口服，每次2粒，每日3次。通过睡前温水足浴、调节饮食、睡眠习惯养成等改善患者的睡眠质量。观察组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予温肾健脾法，方药组成：肉豆蔻 30 g，补骨脂 30 g，五味子 9 g，吴茱萸9 g，党参 30 g，白术 15 g，郁金 18 g，远志10 g，茯神10 g，生姜 10 g，大枣10 g。每日1剂，中药饮片在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中药房采用煎药机统一煎制，真空包装，每包 125 mL，每次服用1包，早晚2次服用。2组连续治疗4周。

1.5 观察指标

1）症状改善，腹痛、腹胀的评分都按4级进行，无症状（0分）、经提示后方觉有症状（1分）、不经提示即有症状（2分）、患者主诉为主要症状（3分）。腹泻频率4级评分为无症状（0分）、＜每天3次（1分）、每天3～5次（2分）、每天6次（3分）[10]。2）PSQI评分，包括睡时间、睡眠障碍等7个因子，每个因子均以4级评分为很好（0分）、较好（1分）、较差（2分）、很差（3分），总分21分，得分越低说明睡眠质量越好[6]。3）生活质量评分，根据中文版健康调查简表（SF-36）[11]评定，包括社会功能、情绪、躯体健康以及心理卫生等8个因子，每个因子满分100分，分数越高表示生活质量越好，本研究计算8个因子的平均值。4）脑-肠轴的影响，均于晨起患者空腹采集静脉血约3 mL，常规离心后冷藏血清，采取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5-羟色胺（5-HT）、血管活性肠肽（VIP）、P 物质（SP）、生长抑素（SS）水平。

1.6 疗效标准

根据《22个专业95个病种中医诊疗方案》[10]拟定。治愈，临床表现消失；明显改善，症状改善率≥75%；中度改善，症状改善率≥50%；轻度改善，症状改善率≥30%；无效，症状改善率＜30%。症状改善率=（治疗前腹痛、腹胀、腹泻频率总评分-治疗后腹痛、腹胀、腹泻频率总评分）/治疗前腹痛、腹胀、腹泻频率总评分，总有效率=治愈率+明显改善率+中度改善率+轻度改善率。

1.7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1.0分析数据。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进行t检验；计数资料以例（%）表示，χ2检验分析。以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治疗前后血清5-HT、VIP、SP、SS水平比较

见表1。

表1 2组治疗前后血清5-HT、VIP、SP、SS水平比较（±s，n= 58）

表1 2组治疗前后血清5-HT、VIP、SP、SS水平比较（±s，n= 58）

注：与治疗前比较，## P＜0.01；与对照组比较，△△P＜0.01

组别 时间 5-HT/（ng·mL-1） VIP/（ng·L-1） SP/（ng·L-1） SS/（ng·L-1）对照组 治疗前 94.73±10.33 90.03±9.95 20.13±3.09 27.30±3.83治疗后 81.03±9.21## 75.40±9.51## 25.90±3.63## 15.71±2.61##观察组 治疗前 94.59±10.30 90.10±9.99 20.06±2.03 27.22±3.80治疗后 71.46±8.15##△△ 64.41±7.57##△△ 30.47±4.11##△△ 10.44±1.93##△△

2.2 2组治疗前后症状评分比较

见表2。

表2 2组治疗前后症状评分比较（±s，n = 58） 分

表2 2组治疗前后症状评分比较（±s，n = 58） 分

注：与治疗前比较，## P＜0.01；与对照组比较，△△P＜0.01

组别 时间 腹痛 腹胀 腹泻频率对照组 治疗前 2.41±0.35 2.47±0.36 2.37±0.34治疗后 1.11±0.21## 1.13±0.21## 1.17±0.22##观察组 治疗前 2.44±0.36 2.49±0.37 2.34±0.33治疗后 0.65±0.08##△△ 0.68±0.08##△△ 0.73±0.09##△△

2.3 2组治疗前后PSQI与SF-36评分比较

见表3。

表3 2组治疗前后PSQI与SF-36评分比较（±s，n = 58） 分

表3 2组治疗前后PSQI与SF-36评分比较（±s，n = 58） 分

注：与治疗前比较，## P＜0.01；与对照组比较，△△P＜0.01

组别 时间 PSQI SF-36对照组 治疗前 13.41±2.51 72.40±8.34治疗后 9.41±1.46## 78.93±8.91##观察组 治疗前 13.27±2.47 72.33±8.33治疗后 6.49±0.81##△△ 82.94±9.36##△△

2.4 2组临床疗效结果比较

见表4。

表4 2组临床疗效结果比较（n = 58） 例

3 讨论

本研究采用的温肾健脾方系以四神丸为基础方，加入党参、白术、郁金而成。补骨脂辛苦性热，归脾、肾经，补肾壮阳、温脾止泻；肉豆蔻味性辛温，温中涩肠止泻；吴茱萸暖脾胃散寒除湿；五味子性温，温肾固涩；党参甘温，益气升阳，长于健脾止泻；白术甘温性缓，可升可降，擅长补脾益气、燥湿利水；郁金入心治血、体清气窜，其气先上行而微下达，长于行气解郁、祛瘀止痛；远志苦辛性温，性善宣泄通达，交通心肾，安定神志；茯神性温，开心益智、健脾利温；生姜散寒行水，大枣滋补脾胃。诸药共用，能够补脾胃、升清阳、除腹泻，且可充肾阳、固大肠。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后2组腹痛、腹胀、腹泻频率以及PSQI评分均明显减少，SF-36评分显著增加，且观察组以上指标改善均明显优于对照组；观察组总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表明在西医常规治疗基础上，温肾健脾法可进一步改善IBS-D患者的临床症状、睡眠障碍及生活质量，治疗效果更佳。

IBS的发病局限于肠道系统，但患者的内脏高敏感反应与脑部区域密切相关，脑-肠轴对胃肠道及中枢神经系统的功能起到一定的反馈作用[12]。脑肠肽是脑-肠轴系统中的重要调节因子，5-HT、SP等与IBS患者的内脏高敏感性以及腹痛、腹泻等症状有关[13]。5-HT主要分布于胃肠道，可有效调节胃肠的蠕动及其分泌，亦可激活神经活性物质，使脑-肠轴信号异常，以及与肠5-HT 受体相结合，使肠神经系统呈高度敏感性状态，引起肠道感知、运动、分泌功能紊乱，出现IBS症状[14]。VIP是一种抑制性神经递质，大量分布于结肠中，其通过抑制胃肠平滑肌运动，起到延迟胃排空作用；SP能够有效促进胃肠蠕动，增加血管的渗透性，促进胃肠腺体的分泌，参与痛觉信息的传递[15]。SS是一种抑制性神经递质，其通过抑制胃肠道激素、胃酸等合成与释放，对胃肠道运动发挥抑制作用[16]。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后2组血清5-HT、VIP、SS水平均明显减少，SP显著增加，且观察组以上指标改善均明显优于对照组，表明在西医常规治疗基础上，温肾健脾法可更有效地调节5-HT、VIP、SP、SS的水平，有助于脑-肠轴紊乱的好转。

综上所述，在西医常规治疗基础上，温肾健脾法能进一步改善IBS-D患者的症状、睡眠障碍以及生活质量，提高治疗效果，且能有效改善脑-肠轴紊乱，疗效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