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陶庵梦忆》的部分篇章已成为现当代各种古代文学选本的必选篇目,然而在清代,即便是专录小品的文选,也不曾选录此书中的文字。除了书本流传有限等因素以外,最根本的原因是清人多将此书当作史料对待。20世纪二三十年代,新体散文的发展促进了周作人等作家对此书的重新定性,书中的很多篇章也在那时奠定了其经典地位。这些名篇在行文风格上类似言谈,在表达上注重意象与感受的传递,在内容上尚奇,表现了率真的人生态度和追求“雅”的趣味,并有着复杂的阐释空间。这些特性与现代散文特点的高度契合,是原本被清人视作史料的张岱的文字,在近现代被选为经典古代散文的重要原因。
关键词:陶庵梦忆;经典化;文学选本
《陶庵梦忆》是张岱的代表作之一,建国以来的各种文学作品选、教材,大都会选录其中的篇章。据笔者粗略统计,1949年以来至少有130余种古代文学作品选、语文教材录入了《陶庵梦忆》中的作品。其中,选入《西湖七月半》的选本高达86种,入选次数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分别是入选了46次的《湖心亭看雪》和入选了35次的《柳敬亭说书》。文学选本的编纂历来是文学批评和文学传播的重要方式,对文学作品的流传影响深远。然而与当下的传播情况截然相反的是,有清一代,张岱的散文是鲜有选本问津的。笔者检阅了《中国古籍总目》中所有可致的明清古文选集共56种,其中并无一种著录了张岱的文章,即便是搜集广博的选本如《明文海》、专录小品的选集如《怡情小品》,这样情况亦无例外。
众所周知,当下张岱散文地位的确立,离不开上个世纪30年代和90年代的两次对张岱文集的出版和研究热潮。但在清代两百多年的时间里,文学选本为何会长期忽视张岱的文字?张岱的散文又因何在两百多年后的民国突然焕发活力,一跃成为中国古代散文的代表?《西湖七月半》等文作為经典选篇的出现正代表了这种文学接受的过程。本文希冀通过对此过程的梳理,探寻张岱文章在清代和民国截然不同的接受情况的内在逻辑。
一、被湮没于清代的“史文”
从现有资料来看,《陶庵梦忆》似乎并非出于一种文学家的创作,而更多地出于一种史家的记录,这也构成了其文湮没于清代的根源。虽然如今的文学史谈到《陶庵梦忆》和《西湖梦寻》,多会将它们和晚明小品文相联系,但两书中的文字是否能够作为晚明小品的代表是值得商榷的。对此潘承玉《别一时代与文体视野中的张岱小品》一文对其创作动因进行了十分充分的论述,他认为“两梦”是一种“特殊‘史文’”[1]。张海新在《水萍山鸟——张岱及其诗文研究》一书中也提到应该将二书看作一种“笔记”,而不是“小品”[2]。二者皆从张岱的创作心理出发,认为将二书目作“史料”更加符合张岱的创作期待。
而从清人接受的角度来看,这样的观点也是可以得到印证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将《西湖梦寻》放入史部地理类山川之属,已经能够代表清人的官方态度;清代学者在提及《陶庵梦忆》时,亦多以史料目之。如乾嘉年间的学者陈琮所著的《烟草谱》,便引用了《陶庵梦忆》中的《苏州白兔》,将其记载作为一种史料用以说明烟桌为何物。其后方濬师、王维翰、俞樾等人在《两浙輶轩录》《湖山便览》等书中亦多次引用二《梦》中的文字,但皆缘于其史料价值而非文学价值。清代现存唯一对《陶庵梦忆》的评点来自于乾隆年间的王文诰,从其评点之中,我们也不难看出《梦忆》是被当作“史”而非“文”。开卷评《钟山》,王评即言“首叙钟山,亦犹《禹贡》之首叙冀州也”[3]3,将《陶庵梦忆》与“记言之祖”《尚书》相类比;其评《严助庙》则云,“记事古奥,如读《汲冢周书》”[3]347;评《目莲戏》则云,“可抵一篇《鬼方记》”[3]363。虽然在评语当中,王文诰多次赞扬其叙述描绘之精妙,但毫无疑问,评者并未将《梦忆》当作小品文章来对待。
另一方面,自清初始,晚明文风便开始受到猛烈抨击,黄宗羲直言公安竟陵诗文“根孤伎薄”[4],四库馆臣评更是对晚明文风表现出一种近乎鄙薄和漠视的态度,这种态度也代表了大多数清代古文选本的态度。总体来看,众多文选,无论是清初的《古文辑略》《文津》,还是乾嘉以后的《国朝文征》《国朝古文选》;无论是选时文还是古文,无论是桐城选者还是非桐城选者,他们所尊崇的,皆是一种醇雅的文风。即便是陈继儒、袁宏道、钟惺等已颇有名气的作者,也少有选集对他们的作品进行刊选,遑论隐居山中,“间策杖入市,市人有不识其姓氏者”[5]170的一介遗民张岱所作的被目为史料性质的文字呢。
二、被现代作家“发现”的“小品”
近代是文章剧烈变动的时代,“文”的概念及功用发生了根本的转变,文章的范畴不再囿于传统的载道古文,其面貌开始变得多元化。而在这个过程中,原来被划分为“史”的张岱的文字也获得了一个“古文小品”的身份,并进一步升格为古代散文的代表。
这种转化是由周作人等散文作家开启的,他们对晚明小品大力提倡,而这种提倡,又源自周作人等人对新的文学体式——“小品散文”的探索与创新。1922年,胡适对当时的文学发展成就总结道:“这几年来,散文方面最可注意的发展乃是周作人等提倡的‘小品散文’。”[6]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小品散文”与晚明的“小品”并非同一文体概念,它是指周作人等人基于外国散文的范式对白话文所作的一种新尝试。周作人在1921年5月发表的《美文》 [7]29中介绍了西方美文的概念并首次表达了一种创作“小品散文”的倡议。夏丏尊1919年于长沙第一师范任教时所作的写作课讲稿于1922年刊成了《文章作法》一书,其书最初将文章分为“记事文”“叙事文”“说明文”“议论文”,刊行的那一年却又增添“小品文”一类,似乎亦受到了当时作小品文倡议的影响。其书对当时的小品文定义道:“现在所谓的小品文实即Sketch的译语,大概都是以片段的文字,表现感想或现实生活的一部分。”[8]从这些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当时的“小品散文”是由西方文学的范式所引发的对白话文学的新尝试。
但是,从根源上来讲,周作人、俞平伯等人作为饱受古典文化熏陶的作者,其目光在面向西方范式的同时关注古典的范式,则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和结果。由于他们有着融通中西古今的眼光,故能突破原有的学科界限,仅从文字文学性的角度对古代的材料进行文学发现。周作人1922年2月发表的《国粹与欧化》一文便已经展现出了这种态度,他说:“我却以遗传的国民性为素地,尽他本质上的可能的量去承受各方面的影响,使其融合沁透,合为一体。”[9]而作为张岱同乡的他年少时便有阅读《陶庵梦忆》的经历。那时他接连经历了破家亡父之痛,与张岱有着相同的感慨,故他本就有着将这种杂史笔记作为自己情感寄托的倾向。在1923年的《地方与文艺》中他进一步提道:“王(思任)张(岱)的短文承了语录的流,由学术转到文艺里去,要是不被间断,可以造成近体散文的开始了。”[10]在这里,周作人第一次提出了张岱文字的“文艺”特性,言其从“学术”转向“文艺”,已开启了近代将张岱的文字目为散文的肇端。其后,周作人与俞平伯这对师生就古代散文的问题,有着颇多的交流,俞平伯还曾向周作人报告他读张岱文字的感受。那时俞平伯一方面作着新诗,一方面从事着古典文学的研究和出版,在周作人的介绍下,他重新点校了《陶庵梦忆》一书,并于1927年4月刊行。
毫无疑问,周作人和俞平伯对《陶庵梦忆》等书的发现是灵活而颇具创见的,在这之前,此书仍是作为一种史料流传着。1906年的《雁来红丛报》曾刊录过《陶庵梦忆》,将其归录到“稗史类”[11];到了1925年,《京报副刊》刊登过《有志研究中国史的青年可备闲览书十四种》[12]一文,从此报我们可以看到,《陶庵梦忆》作为“史”的身份在当时仍未改变。从1920年到1927年刊行的多部中国文学史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当时的文学史中,是毫无张岱的影子的;1921年刘贞晦等人编写的《中国文学变迁史》中明代文学到介绍到公安派和竟陵派便休止了;凌独见的《新著国语文学史》、李振镛《中国文学沿革概论》、顾实《中国文学史大纲》等,虽体例不一,但情况亦大同小异。而1927年俞平伯点校的《陶庵梦忆》的刊行,可以说是张岱于近代传播的一个里程碑,此书由朴社发行,还请周作人作了序,周序对张岱多有赞许,并第一次明确地称张岱的文字为“文章”,言“《梦忆》可以说是他文集的选本了”[5]171。此序发表在了当时著名的《语丝》杂志上,影响颇广。自此之后,文学界便出现了一股出版和编选古文小品的热潮,到30年代甚至出现了关于明代小品文的论争,张岱从寂寂无名的古书作者变成了一个文学选本绕不过的人物,《西湖七月半》与《琅嬛文集》也相继出版。他经典的地位,便是这一时期奠定的。这些前人已多有介绍,兹不赘言。
三、契合现代散文特性的“经典古文”
严格来说,虽然张岱已经是文学史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作者,其最为经典的文章也大都出自于《陶庵梦忆》,但我们并不能简单地将此书称作一本经典的散文集,成就張岱散文地位的实则是近代以来被选入众多文学选本中的经典篇目,而非《陶庵梦忆》全书。
通过对各种古文选本中篇目的对比,我们大致可以确定,《陶庵梦忆》的“经典篇目”,在建国以前已大体定型。1927年俞平伯点校的《陶庵梦忆》刊行以后,此书中的篇目便开始进入各种选本。自1932年汪倜然所编的《明代文粹》、沈启无所编的《近代散文抄》录入其作品后,共有12种文选录入了张岱的文字。这些文选自然有不同的编选标准,如胡行之的《古代幽默文选》专收幽默活泼的文章,叶楚怆的《历代名家笔记类选》则主要选录笔记,但《陶庵梦忆自序》《西湖七月半》《湖心亭看雪》《柳敬亭说书》等篇仍旧是这些选本中被选频率最高的篇目。以1929年到1949年出现的14种古代文选为例,14种选本当中有9种都选录了《西湖七月半》,另外有6种选录了《陶庵梦忆自序》、有5种选录了《湖心亭看雪》。被选录次数较多的还有《闵老子茶》《柳敬亭说书》《彭天赐串戏》《西湖香市》等12篇文章,建国以后的作品选所选篇目也大都不出前人选篇的范围。
如果说俞平伯点校的《陶庵梦忆》的大量刊印是对张岱的重新发现,那么这些篇章重复地出现在各种古文选本中,则是一种对张岱文字的重新定性。在古代文选中本为史料的文章并不少见,《陶庵梦忆》这些篇目的特殊处在于,它们进入古文选本时,现代文已经较为成熟,文学与史学、文章与史料在学科分类上的界限已经相对明晰,它们能够进入古文选本,与先秦两汉诸子、唐宋八大家的文章并列,很大程度上是现代作家和文选家,以现代的趣味、现代的审美对其进行的一种发现。那么张岱的文字又体现了怎样的现代审美趣味呢?笔者认为有如下几点:
(一)《陶庵梦忆》杂史的身份使其有一种“以说话行文”的特性,其经典篇目便是建立在这种特性的基础之上的,而这与现代的小品散文是相通的。林语堂说:“中国好的散文,大部全在白话小说……聊有西洋小品闲谈风味。”[13]可见在他的文学观念里,“闲谈风味”是好散文的要素之一。古代散文总体是有其固定的形式的,无论是对“文以明道”“文以载道”的追求,还是“神理气味”“格律声色”的强调,文章与言谈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形式上都是存在距离的。而张岱的文字由于这种杂史的身份,没有了游记、人物传记等格式束缚,便更加接近言谈。无论是《湖心亭看雪》《西湖七月半》等广为流传的名篇,还是《日月湖》《越俗扫墓》等热度稍次的篇章,张岱始终都在以一种介绍者的口吻,叙述其所经历的人与事。另一方面,这种类似言谈的行文风格,导致文章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行文形式上,都有一种“尚奇”的追求,其内容的核心,不在于思想的传递,而在于奇闻奇事的表现,这是他的文字能够被目为文学散文的重要原因。《陶庵梦忆》所记之事、所写之人,皆新颖奇警,这根源于张岱本人广泛的兴趣爱好,尤其是对独特的审美体验的热爱与痴迷。无论是金山半夜看戏、还是人鸟声俱绝时在湖心亭看雪,或是毫厘不差地辨别水源自何处,皆非寻常事,亦非寻常人能有之情。而在周作人等人对《陶庵梦忆》进行推崇之前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正是这种尚奇的特性使它得以传播和保存。
(二)《陶庵梦忆》对意象与感受的传递十分精确,其经典篇目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尤为明显,而这与现代散文的核心追求十分契合。在古典文学中,意象与感受的传递本是诗歌的专职,而传统古文,即便是描绘景物的游记,大都有着传递思想与哲理的癖好。但现代散文将这种界限打破了,周作人在提倡美文时便指出它是“诗与散文中间的桥”[7]29,沈从文亦言“叙事如画,似乎是当时一种风气”[14]。可见现代散文自诞生之始,便有着重意象与感受传递的特征。张岱有着极强的洞察事物典型特征的能力,并能将这种典型特征精确地描绘出来,感受的传达本身即是其文字的核心目的。试观其《金山夜戏》之写月光一段:“月光倒囊入水,江涛吞吐,露气吸之,噀天为白……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5]13,环境之静谧,月色之皎洁,皆不言而出。其描写似乎能够使人看到一个动态的景色变化过程,露气哪会“吸之”?江涛哪会“吞吐”?但经此一描绘,仿佛一切意象都自动浮现眼前,甚至不须读者动用头脑去想象。另一方面,为了更为精确地传递某些感受,张岱往往使用一些新奇夸张的句式和修辞,形成了一种活泼谐谑的独特文风,这种文风实则又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林语堂等人所倡导的幽默相通。如前文所举“露气吸之,噀天为白”诸句,夸张的修辞除了给读者新奇的感受之外,还给意象增添了一种滑稽感。这些形容配以灵活而富有节奏的句式,不仅使文字对感受的传达准确新奇,也更能使读者映像深刻。尤为典型的是《陶庵梦忆序》中的描绘:“以笠报颅,以篑报踵,仇簪履也;以衲报裘……以囊报肩,仇舆从也。”[5]1“报”字和“仇”字的使用多少带有一点游戏的意味,但这种用法使原本静态的意象活动起来,在最大程度上调用了读者的感观,故新奇谐谑之感便油然而生。在上世纪30年代林语堂大力提倡“幽默”,而那时也正是《陶庵梦忆》以文学作品的身份进入大众视野、确立其经典地位的时期。
(三)在思想内核上,《陶庵梦忆》的经典名篇集中表现了张岱崇高而独特的审美追求,这种审美追求与现代散文,尤其是周作人等人所倡导的小品散文,具有相当程度的一致性。这种追求首先体现为对“雅”的肯定和推崇。无论是雪夜里到湖心亭看雪,还是俗人散尽以后方尽兴赏月,抑或是夜半在寺中张灯唱戏,所表现的皆是一种对“雅”的极致追求,这与周作人等人的散文追求是相呼应的。周作人评价俞平伯的散文是“最具文学意味的一种”[15],而他所言的文学意味便是“雅”的趣味。这种追求与工业社会带给人们的高速度而模式化的生活有关。1935年《申报》月刊社出版的《小品文选》的“序言”对当时小品文得以流行的原因作了这样的阐释:“都市里面的人虽不一定都是过着高速度生活的人,然而这高速度的旋律却多多少少波及他们的头上……必然有供给给这些人的精神食粮”[16]。现代都市浮躁与喧嚣,让人们对高雅趣味和独特个性有了更多的渴求。张岱在《陶庵梦忆》中所传达的,正是这样一种超越尘俗的态度和精神,他对生命感官价值本身的肯定,对生命美的表现,正好契合了现代人的心灵渴求。另一方面,张岱所追求的“雅”并非是附庸风雅,而是率真地对美好审美体验的表达,所透露出的是一种真性情,这不仅符合现代散文作家的文学创作观,也符合生活在浮躁压抑的城市环境中的读者的期待视野。另外,由于《陶庵梦忆》中还掺杂着国破家亡的悲恨,这种对美好审美体验的追求与描绘,便不再仅仅是对享乐生活的追求与描写,而是增添了一层反思时代与人生的深沉意味,这种性质的变化也给予了这些篇章更多的阐释空间。
四、结语
童庆炳在《文学经典建构诸因素及其关系》一文中提出了六种使文学作品得以经典化的要素,即“艺术价值”“可阐释空间”“意识形态和文化权力变动”“文学理论和批评的价值取向”“特定时期读者的期待视野”“发现人”[17]。以这六个标准来看,《陶庵梦忆》中的这些篇章准确传递了特定的审美意象与感受,所描写的也大都是独特而新奇的内容,本身就具备着一定的艺术价值。又由于张岱国破家亡的生活背景和独特的审美追求赋予了这些文字“可阐释空间”,并顺应着当时追求“雅”的趣味和“以说话行文”的“意识形态和文化权力变动”,也有着林语堂、周作人等人提供的“文学理论和批评的价值取向”的支撑,并且与现代的“读者的期待视野”相符合,还有着鲁迅、周作人、俞平伯、林语堂等一大批“发现人”,故在近代大环境的变迁下,这些文章变成经典篇目是一种必然结果。从湮没于清代藏书馆阁中的史料,到被现当代文学批评家所推崇的经典古代散文,张岱这些作品的文学地位的变化,为我们看待文字作品在不同时代的价值流变提供了一个典型的样本。通过对这个经典化过程的分析我们也可以看到,作品的艺术价值本身,尤其是准确传递意象与感受的价值,在这个过程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而这些价值也并不会被人们给文字打上的分类标签而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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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艮,湖南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