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青
(北京工业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北京 100124)
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2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21年中国流动人口总量达到3.85亿人,占全国总人口的27.3%,同时我国流动人口规模正在由快速增长期进入调整期。在我国地区发展不平衡的现实背景下,大规模的人口迁移流动乃至跨省流动成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社会的重要现象。从迁移结构来看,中国省际的人口流动主要表现为从中西部省份向工资水平相对较高的东部沿海省份聚集,外来劳动力呈现出城—城流动占比提高和素质明显提升的新特征[1],人口流动背后有着深刻的经济原因[2],城市劳动力市场中城镇劳动力和外地劳动力在分享经济增长收益方面存在显著差异性[3]。近几年,我国劳动力尤其是农民工出现回流现象,人口从长距离跨省流动转向在本区域和省内流动成为人口流动的重要趋向[4]。伴随着东部地区经济转型升级,具备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优势的劳动密集型产业逐步向中西部地区转移,中西部地区就业机会增加,本地就业的吸引力在上升。在新的形势下,对于劳动者而言,是在本区域和省内流动还是跨省流动,成为一项重要抉择。
从我国情况来看,影响劳动力跨省流动的因素较为复杂,涉及个人特征、家庭状况、经济发展、区域环境等多种因素。一般认为,年轻劳动力外出打工的回报率较高,倾向于选择跨省流动,也有研究认为外出就业概率会随劳动力的年龄增长而提高,但达到一定年龄后出现下降[5]。有研究发现教育水平较高的劳动者更容易流动或迁移,乃至跨省流动[6]。此外,劳动力跨省流动还受到迁移风险和家庭社会网络的影响,有研究发现外出打工劳动力数量越多的家庭越倾向于跨省流动[7],劳动力跨省流动具有明显的区域特征,地缘优势和亲缘优势是影响就业地区选择的可能原因[8]。地区间社会经济环境的不同也对流动决策有重要作用,子女性别结构是农户家庭劳动决策的重要影响因素,男孩偏好下更高的抚养成本成为户主跨省流动就业的重要因素,但这一家庭特征因素背后仍然脱离不开经济动因[9]。
人力资本理论为人们是否会作出迁移决策提供了微观理论基础。该理论认为个体迁移行为决策取决于其迁移成本和收益的权衡,只有当他认为迁移的收益大于成本时才会作出迁移决策。若将本地非农就业劳动者的收入视作跨省流动劳动者的机会成本,劳动力在选择是否跨省流动时,会将跨省流动所能获得的收益与其在本地非农就业的收益进行比较,从而决定是否跨省流动。在待遇水平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劳动力当然更愿意节省跨省流动的出行成本,选择就近就业。根据以往的研究,流动人口有意忽略或压低除维持生存费用以外的其他成本,致使劳动力流动净收益虚增,本文参考既往的研究,在计算收益的过程中并没有将日常消费等货币成本和心理成本等非货币成本纳入模型[10]。由于迁移是一个自选择过程,本地就业和跨省就业劳动力两者之间存在着能力特征差异,这些差异有些是可观测的,有些是不可观测的。例如,邢春冰发现永久移民具有非常明显的正选择效应,而暂时移民的选择效应并不明显[11],吴哲仁认为外出打工相对于本地非农就业是反向选择,相对于本地农业就业和无业状态是正向选择[12]。在比较收入差异时需要考虑劳动者的异质性和选择偏差,宁光杰在考虑就业区域的选择偏差后,发现劳动者跨省就业的收入显著高于在本省就业的收入[13],吴要武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测算收入差异,结果显示中西部地区的跨省迁移者收入显著高于省内迁移者[14],周鹏升等认为省内流动和省际流动劳动力收入差距主要是劳动力流动的类型差异造成的[15]。
本文运用2015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数据,选取跨省流动人口和本地户籍人口两个样本,分析劳动力跨省流动的影响机制。理论上,能够将本地户籍人口的劳动收入视作跨省流动人口迁移的机会成本,但由于两者的初始条件不完全相同,存在选择偏差,这会对观测到的工资收入有影响,因此,在比较收入差异时,我们强调劳动者的异质性和选择偏差。本文的主要创新点如下:第一,利用流动人口和户籍人口动态监测调查两套数据,选取跨省流动人口和本地非农就业人口为研究对象进行比较分析。第二,使用处理效应模型、Heckman两阶段选择模型等方法克服劳动者的异质性和选择偏差问题,对劳动力跨省流动的收益进行量化分析,并对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第三,选取浙江、安徽和贵州三个东中西部地区的代表省份,分析比较不同来源地劳动力跨省流动的地区差异。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现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2015年组织的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主要考虑是这一年的调查,既有全国范围的流动人口调查数据,又有北京、上海、大连、杭州、无锡、合肥、广州和贵阳等8个城市的户籍人口调查数据,能够满足本文实证研究时对比研究的需要,之后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现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没有再同时组织流动人口以及户籍人口的两套调查。本文的样本构成有两个部分:一是流动人口调查数据,二是8个城市的户籍人口调查数据。为研究劳动力跨省流动问题,本文选取户籍所在地为辽宁、江苏、浙江、安徽、广东、贵州6个省份的跨省就业流动人口和本地就业户籍人口为样本,将两组样本进行比较进而分析跨省流动与否的影响因素及收入差距。为了确保研究的准确性,本文对样本进行了筛选,模型中仅包含年龄在15~64岁之间的每周至少工作20小时且月工资收入为正的劳动者。同时,也剔除了具有异常值、缺失值的样本。最终得到的有效样本量为10926个,其中包含4216个跨省就业劳动者和6710个本地就业劳动者。
表1给出了样本总体、跨省就业者和本地就业者的描述性统计信息。从被调查者的个人特征看,样本平均年龄是37岁,男性占比56%,可见男性和青壮年省际流动迁移活跃度更高。跨省就业劳动力中农业户口占大多数,已婚者较多,显示迁移人群以城镇化过程中的农业人口为主。样本中本地户籍人口接受高等教育的比例为50%,跨省流动人口接受高等教育的比例只有14%,说明受教育水平较高的人口更偏向于本地就业,受教育水平较低的人口更偏向于跨省就业。从职业类型看,本地就业劳动者中专业技术及办事人员较多,其次为商业服务人员,而跨省流动人口整体以服务人员和体力劳动人员为主,从事专业技术工作的人较少。从收入情况来看,样本总体月平均收入是4110元左右,跨省就业者个人月工资收入略低于本地就业者。跨省就业者的工作强度高于本地就业者,每周工作时长平均要多11个小时,两者时薪差异较大,分别为19元/小时和25元/小时。这些可观测的差异说明,本地就业劳动者的技能水平较高且收入优势较大。
表1 主要变量的统计描述
由于劳动者跨省流动与否的选择是个二分类变量,本文利用二元Probit模型来估计劳动力跨省流动的影响因素。二元Probit模型如下:
其中,Φ(·)为标准正态累积分布函数。zj是实际观测到的被解释变量,当劳动者选择跨省就业时,赋值为1;选择本地就业时,赋值为0。wj表示影响劳动者就业地域选择的因素,包括个人特征因素、人力资本因素和社会经济环境因素等。γ为相应系数。
在估计劳动者跨省流动的收益时,一些不可观测的特征,如个人能力,会影响劳动者跨省流动与否的选择以及收入,从而导致OLS回归结果可能高估或低估了跨省流动对收入的作用,是有偏差的。为了克服这种选择偏差,本文采用处理效应模型来估计收入差距[16]。处理效应模型估计了给定自变量xj,二值选择变量zj对连续可观察变量yj的效应,其一般设定形式如下:
其中,zj是一个二值选择变量,这个变量的值由不可观测的潜变量的结果决定。假定是协变量wj和随机扰动项μj的线性方程,其形式如下:
那么,是否作出某项决策,将按照下列规则来执行。
本文中被解释变量yj为劳动者j的收入水平,解释变量xj为一组包括劳动者个体特征、就业特征和地域特征的变量,包括工龄、受教育程度、性别、户口类型、婚姻状况、职业类型以及省份虚拟变量等。zj是劳动者跨省流动与否的二值选择变量,其系数代表跨省就业的收益。假设μj服从正态分布,则P(zj=1|wj)=Φ(w′iγ),即为上述Probit模型。
克服选择偏差的另一种方法是赫克曼提出的样本选择模型[17]。样本选择模型考虑的是样本是否为总体的代表性样本,其原理与处理效应模型类似,分为两步:第一步用Probit模型估计劳动力就业地域选择的影响因素,由反Mills比率判别是否存在选择偏差;第二步用OLS回归估计收入决定的影响因素,同时估计跨省就业劳动者与本地就业劳动者的收入差距。
首先利用Probit模型估计劳动力跨省流动的决定因素,被解释变量为劳动者是否选择跨省就业。解释变量选取年龄、性别、户口类型和婚姻状况等人口学因素,受教育程度等人力资本因素以及户籍地等出发地社会经济环境因素。与线性概率模型不同,Probit模型的回归系数大小并不代表自变量的边际影响,取自变量的平均值代替其实际值,计算得到各变量对劳动力跨省流动概率的边际效应,结果见表2。
表2 跨省就业选择的影响因素(Probit模型)
模型I仅考虑了劳动者个人特征对跨省流动的影响,年龄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劳动力跨省流动概率随年龄的增长而减小。男性和已婚者跨省流动的可能性更大,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家庭责任较重,选择跨省流动以期望获得高于在本地就业的收入。对于农村劳动力来说,跨省就业的吸引力也更大,城镇劳动力由于在本地有较好的就业机会从而不愿意远距离跨省流动。模型II中进一步考虑了人力资本因素对劳动者就业地域选择的影响,我们以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为对照组,将高中、大学专科和大学本科及以上三种教育程度分别对应引入三类虚拟变量进行回归后发现,相对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而言,以上三种受教育程度的系数均显著为负,且受教育程度越高,选择本地就业的概率越大。一种解释是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劳动力在本地的就业市场竞争中占有优势,能够获得相对较高的收入;另一种解释是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劳动力较容易转变为户籍迁移人口,因而有一部分不属于跨省流动人口。在模型III中加入省份虚拟变量后发现模型整体的解释力增强,户籍所在省份显著影响劳动力跨省就业决策。相对贵州而言,广东、浙江、江苏的劳动力跨省外出就业的可能性较小,安徽和辽宁的劳动力跨省外出就业的可能性稍大。这表明,东部沿海地区就业机会更多,劳动力大多选择本地就业,而中西部地区劳动力更倾向于跨省就业。
接下来分析劳动者选择跨省就业的收益。运用处理效应两步法模型,首先通过上面Probit模型估计的系数,计算出反Mills比率(Hazard),然后对收入模型进行回归,被解释变量选取劳动者时薪的对数,解释变量选取性别、受教育程度、工龄、工龄平方、户口类型、职业类型以及省份虚拟变量。同时利用OLS估计结果作为对照,如表3所示。作为一种稳健性检验,模型中还使用劳动者月工资的对数来替代时薪作为被解释变量。表3第(1)和(3)列以时薪作为被解释变量,第(2)和(4)列以月工资的对数作为被解释变量。
表3 跨省就业对工资影响的回归方程
首先,在OLS回归模型中,控制可观测特征,跨省就业与本地就业几乎没有收入差距,劳动者月工资收入的差距也仅为10.4%,这说明跨省流动的收益并不大,也许还不能弥补其跨地域流动成本。由于跨省就业虚拟变量可能是内生的,从而导致OLS估计结果是有偏差的,并不能反映真实的收入差异。
表中反Mills系数(Hazard)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选择偏差存在,跨省就业劳动者相对于本地非农就业劳动者是反向选择的,即跨省就业劳动者在不可观测的个人特征上劣于本地非农就业者,为寻求就业机会和更高收入而“自我选择”跨省流动。利用处理效应模型克服这种选择偏差后,跨省就业的收入优势显著,相较于OLS估计结果有明显的改善。按个人月工资收入来衡量,跨省就业的收入优势为65.4%;按时薪来衡量,跨省就业的收入优势为52.0%。这两个值相差10%左右,原因可能是跨省流动人口工作强度和工作时长明显大于本地人口,所以以月工资收入为被解释变量时收入优势更大。整体而言,劳动力跨省就业能够获得更高的收入,流入地较高的收入水平对跨省就业选择也产生了巨大吸引力。
进一步考察,男性的收入要显著高于女性,由于劳动力外出务工大多从事建筑、加工等劳动密集型行业,男性相对于女性更具优势。劳动者的收入随其工龄的增加而提高,但到达一定程度后出现下降,呈现倒U型关系。受教育水平与收入水平表现为正的线性关系,即受教育水平越高,收入越高,说明人力资本的提升对提高工资有显著效果。非农业户口有益于收入的提高。服务人员的工资水平与农业及产业工人类似,但时薪更高。
为检验上述结果的稳健性,本文运用Heckman两步法作进一步的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首先做就业区域选择模型,然后分别做跨省就业和本地就业两种状态的收入模型,再折算收入差距。通过观察反Mills系数(Lambda),可以发现跨省就业劳动者是反向选择的,其技能低于平均水平,而本地就业劳动者是正向选择的,其技能高于平均水平。
表4 Heckman选择方程估计结果
参照埃内斯托等的做法,本文计算了劳动者的反事实收入,即跨省就业劳动者选择在本地非农就业的收入[18]。计算方法是将跨省就业劳动者的样本值分别带入表4的两个收入模型中,计算出每个劳动者的收入和反事实收入,在此基础上再取平均值。结果发现,跨省就业劳动者的反事实收入为10.29元/小时,而跨省收入为16.21元/小时,劳动者跨省就业比其在本地就业的收入高出57.5%。同样,可以计算本地就业劳动者的反事实收入为20.15元/小时,本地就业收入为18.95元/小时,劳动者本地就业比其跨省就业的收入高出6.3%。迁移者选择跨省就业的收益较大,高达57.5%,这进一步验证了之前的结论。未迁移者如果选择跨省就业,其收入同样高于在本地就业的收入,但考虑到一些个人、家庭和成本因素,未迁移者外出的收益并不大,说明未迁移者在本地就业市场更具优势,不同劳动力个体基于各自的比较优势作出是否跨省流动的决策。另外,本地就业者无论外出与否,其工资水平都要高于跨省就业者,这也验证了两组劳动者间的异质性和选择偏差,本地就业者在可观测和不可观测的技能水平上优于跨省就业者。
由于我国区域经济差异显著,人口从中西部地区向东部沿海地区集聚,不同省份跨省流动的收益不尽相同。本文从东部、中部和西部三个地区各选择一个省份,即浙江、安徽和贵州,分省份讨论其劳动力跨省流动情况并比较差异。表5显示了浙江、安徽和贵州三省跨省就业劳动力克服选择偏差后的工资收入优势,用跨省就业者与本地就业者的工资收入之比来表示。从表5可以看出,这三个省份的劳动者跨省就业的收益有很大差异。
表5 各地区跨省就业收益比较
贵州的劳动力跨省流动的工资收益较大,从OLS结果来看,贵州省的工资比值为1.23,这表示劳动者跨省就业的工资收入要高于在本地就业的工资收入,在控制劳动者的选择偏差后,跨省就业的收入优势更为显著,比在本地就业收入高出2至3倍。安徽的劳动力从跨省流动中获得了显著的收益,从OLS结果来看,安徽省的工资比值为1.22,这表示劳动者跨省就业的工资收入要高于在本地非农就业的工资收入,在克服选择偏差后,劳动者跨省就业的收入优势高达1.5至2倍。浙江的劳动力跨省流动的收益并不大,从OLS结果来看,浙江省的工资比值为1,这表示控制个人可观测特征后劳动者跨省就业与本地就业的工资收入相差无几,在控制了劳动者不可观测的能力特征后,相对于本地就业,劳动者选择跨省就业的工资收入大幅下降,这表明选择跨省就业不如在本地就业。总的来说,一方面,各省的跨省流动人口的能力特征水平并不一致,以受教育水平为例,浙江省要高于安徽省,贵州省次之,因而克服选择偏差后的收入优势依次递增。另一方面,各省的人口流动状况和收益的差异与就业体制和劳动力市场有关。我国大部分工业仍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东部地区劳动力更青睐本地劳动力市场,而中西部的劳动力更多选择跨省流动以获得较好的就业机会和较高的收入。
人口流动状况和收益存在显著的地区性差异,对于东部地区而言,劳动者跨省收益并不大;而对于中西部地区而言,跨省就业收益较大,这个收入差距激励中西部地区劳动者持续向东部地区转移。跨省流动劳动者家庭迁移意愿和能力远低于本县市和本省的流动人口,外省务工更多的是以赚钱为目的,为改善在流出地留守家庭成员的生活或为回到老家的城市或农村储蓄。相对而言,劳动者在本地就业环境熟悉、就业风险低且可以兼顾家庭照料和农业生产。
本文首先利用Probit模型考察了劳动力跨省流动的影响因素,在此基础上利用处理效应模型检验了劳动力跨省流动的收益及差异。研究结果显示:第一,人口学特征、人力资本以及社会经济环境等因素影响就业地域选择,具体而言,男性、青壮年、农业户口、已婚、受教育水平较低以及中西部地区的劳动力更偏向于跨省就业。第二,安徽、贵州等中西部地区人口外出就业收益更大,收入能够提升1.5至3倍;浙江等东部沿海地区人口外出收益较小,中西部地区劳动力向东部沿海地区迁移流动的收益依然可观。第三,跨省就业的劳动者更多是反向选择的,跨省就业者在可观测和不可观测的能力特征上劣于本地非农就业者,在克服选择性偏差后,劳动力选择跨省就业的收益显著,收入提升约52%;而本地非农就业者如果选择跨省就业,其收益并不大,或许还不能补偿其成本。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可以得出以下五点启示。
第一,尊重人口流动和地区发展的客观规律,认识到发达地区具有独特的区域资源优势,能够吸引更多的人口,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满足人民群众的收入倍增需求。当前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对欠发达地区的经济拉动作用有限,在人口流入地应当注意科学规划,充分利用发达地区的规模效应和辐射作用,协调好与周边地区产业、就业、基础设施等领域的关系;着力推进公共服务的一体化,对常住人口、流动人口一视同仁,把长期在城市就业、生活和居住的流动人口及其家庭成员对教育、医疗、就业等公共服务的需要,纳入城市整体规划统筹考虑,促进人力资本合理配置。城市中有大量非本地户籍的劳动人口,很多从事保障城市功能运转的生活服务业等行业,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也反映出他们的重要贡献,理应得到更好的对待。
第二,完善城市布局,将一批有潜力的中小城市做大做强,促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提升中小城市对人口的吸引力,通过繁荣农村经济带动中小城市的发展,形成大城市、中小城市以及乡村协调发展的局面,逐渐缩小地区、城乡收入差距。同时要创造各种条件降低流动人口的生活成本,将城市社会保障的“安全网”公平地覆盖到流动人口,保证流动人口外出就业时无后顾之忧,能够充分享受到要素流动带来的经济红利。
第三,短期内跨省流动人口的市民化进程可能难以得到有效推进,国家应加大对中西部地区工业发展的政策扶持和资金投入,为劳动力回流奠定坚实的社会基础,并最大限度地解决劳动力回流后的有效利用问题,比如可以给予返乡创业人员税收优惠、融资支持以及教育培训等。特别是与本地非农就业群体相比,跨省流动人群普遍技术水平偏低、综合素质不高,在当前人口老龄化加剧的态势下,为保证劳动力供给的充足性,需要加大教育和培训的投入力度,特别是要加强对低技能跨省流动人口的职业技能培训,使其依托自身的高人力资本质量获得持久性高收入,以适应产业结构升级与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
第四,就业机会及工资收入差异是劳动者跨省流动的决定性原因。因此,中西部地区要加快承接东部沿海地区梯度转移的产业,积极承接制造业、建筑业等劳动密集型产业,扩大非农产业规模,创造更多就业岗位,合理提高工资收入和待遇,为农村剩余劳动力就近就地转移创造经济条件。可以推断,随着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潜力的提升,跨省流动人口会更多地选择省内城乡迁移,劳动力资源将在地区间重新优化配置。由于外省的生活成本、住房成本及子女的教育成本较高,流动人口很难实现家庭迁移,而本地政府在促进流动人口本地就业上仍有较大的优势和发展空间,若积极发挥政府职能,构建信息充分的劳动力市场,将有利于促进流动人口回乡就业和创业。
第五,就业是关系流动人口生存的问题,流动人口自身要充分考虑到国家以及不同地区的现实状况,同时更要关注就业的发展趋势,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不断提升其核心竞争力,综合收益、家庭以及可持续发展等诸多方面作出比较理性的选择。如果选择东部地区就业,则需要适时提高自己的综合素质和技能水平,在符合东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所提出的对从业者综合素质和技能水平的更高要求的前提下,保证就业以及获得较好的收益,也可以顺应国家政策,选择在本地就业,兼顾家庭和农业生产,并积累资本适时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