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洁,李 梁,王亚楠,张 琼,肖旺群
(安徽工业大学 艺术与设计学院,安徽 马鞍山 243002)
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和乡村旅游业的快速发展,传统村落的经济发展与地域文化保护之间的矛盾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大刀阔斧的更新和改造极大地冲击着传统村落赖以生存的精神文化财富,村落开始出现交往场所不足、文化特征消失、空间活力衰竭、场所感缺失等问题,逐渐演变成“空心村”。因此,如何活化传统村落的公共空间,营造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的场所精神,以点带线、以线带面,重新激活传统村落的生命力,强化本地居民与游客的场所体验,对传统村落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场所,在词典的解释是活动的空间、行为和事件发生的空间。本文所研究的场所是空间这个形式背后的内容,包含了在这个空间里人的具体行为、相关的文化事件和记忆、经验的积累[1]。场所精神是场所的特征和意义,空间的地理环境、自然条件以及人的改造行为塑造了场所的特征[2]。国外对场所精神研究最早的学者诺伯舒兹认为,场所不只是抽象的空间、区位,而是由物质的现象构成的有特殊功能和地域特性的环境[3]。我们对场所精神的理解是:场所结构是产生场所精神的物质载体;场所精神是主体体验了场所以后,获得的有意义的感受,它是在历史发展中被不断筛选延续下来的,有一定的稳定性;场所中积极的特性能够带来丰富的场所意义,消极的特性将造成场所精神的丧失。场所精神的形成流程如图1所示。
图1 场所精神的形成流程图
此外,诺伯舒兹还提出,场所精神首先是人在空间中体验到的秩序感与方向感;其次是人对场所特性的感知,并产生认同感;最后是人在活动中的主观体验。因此,场所精神的营造路径可通过与场所结构对应的“方位感”“认同感”以及“体验感”三个方面来实现,如图2所示。
图2 场所精神的营造路径
基于场所精神的理论分析可得出,场所反映了特定地区的环境特征和生产生活方式,场所精神也将通过场所得以保存和重新诠释,并由此延伸到未来[4]。因此,在空间营造中引入场所精神,有助于形成一个具有认同感和归属感的家园,减少人们因记忆太快逝去而产生的失落感,使其可以放心地“定居于世”[5]。
灵山村位于黄山市徽州区呈坎镇东南方向,于2009年被列为安徽省“百村千幢”工程,2012年又被列入世界银行黄山新农村建设的试点村落名单,2015年登上安徽省最美古村落榜单,因此对灵山村的研究和保护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本文从场所精神的营造路径出发,首先对灵山村的影响要素进行解析。
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的方向感由点、线、面三种物质要素相互组合构成,是场所精神营造的基础条件。本文将徽州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的物质要素分为点状空间、线性空间和面域空间,见表1。线性空间是限定和构成村落形态的基形以及骨干因素,将点状空间和面域空间串联起来,使整个公共空间大小不同的节点成为一个整体,共同组成徽州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物质要素体系[6]。
表1 徽州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物质要素解析
灵山村依水而建,整个村落节点众多且物质要素完整,根据行走路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村落最南端的主入口空间——村落的水口空间(如图3)。水口处有小型广场、几棵古树与灵阳桥,灵阳桥两侧建有天尊阁和五福庙(如图4、图5),走过五福庙便是高大的翰苑牌坊(如图6),穿过翰苑牌坊便到达灵山村水街,水街大约有三里长,两侧有多处空地,溪上有36座石桥(如图7),沿着水街继续行走,到达方氏祠堂(如图8),再走几百米到达村尾,有地势开阔的百亩良田。
图3 灵山村水口空间 图4 灵山村天尊阁 图5 灵山村五福庙
图6 灵山村翰苑牌坊 图7 灵山村水街空间 图8 灵山村方氏祠堂
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的认同感受地理环境、意识形态和民俗文化三种人文要素影响,是场所精神营造的必要条件。本文将徽州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的人文要素分为地域特征、宗族制度和风水思想(见表2)。灵山村具有徽州传统村落所有的人文风貌要素,其建筑布局与水口的形态走向都蕴含着古人的风水思想,如灵金之水由东向西,是典型的“东水西流,富贵在两头”之说。此外,灵山村农业资源丰富,盛产贡米、食用油、西瓜、竹笋、酒酿、豆腐,竹编更是当地特色经济产业之一[7],多种多样的空间和产业风貌使当地的人文要素更加丰富多彩。
表2 徽州传统村落公共空间人文要素解析
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的体验感由空间中的场所活动要素决定,是场所精神营造的决定性条件。本文将徽州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的场所活动分为居民日常活动和民俗文化活动两大类,见表3。对传统村落场所精神的探讨必然要以在此空间中的人的行为因素来展开研究,以灵山村为例,除了上学、出行、购物、打牌等日常活动之外,逢年过节之际,当地还会组织各种民俗文化活动,如水口庙会、西瓜节、油菜花摄影节、马拉松比赛等,使游客可以观赏、体验特色民俗活动。
表3 徽州传统村落公共空间场所活动要素解析
由于影响要素组合不当,灵山村目前依然面临着种种问题,主要分为三个方面:其一,交往场所不足,空间环境混乱。灵山村的线性空间以临水主街为首,特殊的街巷空间布局使水街最窄处仅一米多宽,街巷中无序摆放的小摊更使得空间过于紧凑,而一些宽阔平坦的空地也因没有合理规划利用而荒废,导致空间交往场所不足且物质要素杂乱。其二,文化特征消失,社会功能弱化。在灵山村部分建筑的更新改造中,由于没有考虑当地历史风貌的完整性和原真性,使当地的地域特色和民俗文化逐渐消逝,如仿照城市设计风格而建造的公共卫生间和休闲广场等。而极具旅游价值的祠堂和牌坊等历史建筑,由于缺少对文化价值的进一步挖掘而逐渐被遗忘,社会功能弱化,加之认同感要素模糊,游客的游览积极性也越来越低。其三,原住居民流失,空间活力衰竭。灵山村单一的产业结构和发展模式直接影响经济发展,迫使大量青壮年外出务工,村落空心化发展趋势越来越严重。原住居民流失、人口老龄化等问题也直接使村落公共空间的建设和发展停滞不前,导致当地经济发展缓慢,如此循环往复使灵山村成为一副没有活力的空壳。
场所精神的营造策略首先要对场所的物质要素进行梳理,对活动场所进行更新,最终将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的点、线、面空间有秩序地组织在一起,构建一个整体化的村落空间。传统村落活动场所的更新主要指根据公共空间环境现状和现代需求进行适度更新,例如在灵山村公共空间的场所更新实践中,针对一些设施落后、年久失修、环境恶劣的节点空间进行重塑,对祠堂、庙宇、牌坊这些对村民有情感归属、见证村庄发展的空间合理地更新与织补,保留建筑原貌,可以留住当地村民对过往生活的记忆,对现在的生活环境形成心理归属感和场所认同感。
要保护场所精神,就需要在城市的建设中将传统文化提炼、物化并运用到空间中,将城市文化通过建筑的手法表达出来[8]。徽州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的人文要素是场所经过长时间的沉淀所形成的,是长久以来居民对历史文化和原始结构尊重和保存的结果,容易唤起人们的场所记忆,能够激发场所精神的活力,使人们产生共鸣和认同感。以灵山村为例,首先分析整理当地的空间形态、建筑材料、空间色彩等要素,再将提取的积极要素进行分析、重组、融合并加以概念抽象表达,将空间中的地域特性体现出来;其次从民间故事、信仰文化、礼节习俗等传统文化中提取要素,对其进行重新编排,再以活动展示的形式表现出来,最终达到保持灵山村人文要素原真性和延续性的目的。
传统村落的日常行为和民俗活动被充分赋予了当地的文化特性,这种本土文化是形成场所认同的重要元素。此外构成居民交往、交流的公共空间场所的地域性特点又影响着体验者的行为和感受,通过参与场所活动的互动过程,体验者获得主观感受并引发情感共鸣。因此在场所活动的体验互动中激活其本土性与互动性,是营造公共空间场所精神的重要环节,而对历史情景的延续性编织是达到这一目的的有效途径之一。在灵山村的历史情境延续性编织过程中,以街巷空间为路径,在保留其传统的文化氛围基础上,设置突出生活气息、历史元素、当地文化的节点要素,并对空间情节进行编排,营造与当地自然条件、文化习俗、历史痕迹相适应并具有感染力的场所活动。除此之外,还可以编排一些吸引人们参与互动的场所活动来加深对场所的认知感受,如在一些公共空间中开展非物质文化遗产体验项目,或者开展当地传统的民间表演艺术和娱乐活动,以此激活场所活动的本土性和互动性,使场所精神得以延续。
首先,通过大量的资料收集工作明确村落形态,为设计实践奠定坚实基础;其次,找到灵山村公共空间中的重要节点位置;然后,针对灵山村公共空间所存在的问题,结合重要节点位置图梳理目前待更新的节点空间位置及现状;最后,选取五个具有代表性节点,根据场所精神的营造策略,在尊重原有风貌的基础上进行修复与完善,以营造灵山村公共空间的场所精神(见表4、表5)。
表4 灵山村公共空间场所精神的营造策略
表5 灵山村公共空间改造前后对比
徽州是一个具有独特生态环境与人文历史的地方,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长期以来都处于建筑文化的原生状态[9],其保护与发展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本文以徽州传统村落灵山村公共空间为例,解析其场所精神的影响要素,得出营造策略并进行设计实践,以重塑有意义的场所,激发空间的场所精神,让传统村落公共空间真正“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