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廉吏田蕙

2022-07-02 15:25生树
记者观察 2022年6期

生树

元代张养浩有句为官名言:“为政者不难于始,而难于克终也。”诚实做人、清白做官、善始善终,既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从政智慧。

田蕙,字应芳,号绎斋,山西大同府应州人,明嘉靖四十年乡试中举,万历二年甲戌进士,赐进士及第。历任山西省应州学正,陕西省蒲城县令,户部四川司主事,通政使司左右参议、左通政,通议大夫、通政使司通政使,进阶资政大夫(正二品)。履职期间,以清廉自守,多行善政,赢得民众的信赖。明神宗曾四次封赠圣旨,从中可以看出对他的评价——仁慈正直、高雅廉洁、办事谨慎、逻辑严密,是伟器宏才。

革故鼎新,情系师生

明嘉靖四十年(1561年),田蕙乡试中举,任山两应州学正,负责教学工作。

田蕙上任后,经过调查了解,发现儒学明伦堂及其附属设施陈旧、学宫管理混乱、教书先生思想观念老化、生员学习氛围不浓、学业优秀者为数极少、辖区办私熟者寥寥无几等弊端。为改变这一局面,田蕙总结自己以往在明伦堂读书时的经验,并充分征求师生建议,几次向州署汇报,取得时任知州宋范、傅延耆的支持,得以划拔银两,对学宫教学环境、基础设施进行大规模改善。此外,他十分注重生员的史籍教育、道德教育、文化教育,理论联系实际,将社会民生等列入教学内容,安排每月对教师授课预案进行考核排名;每季度组织师生对学宫的生活、学风、学习情况进行讨论,并分类收集整理,定人定时列表跟踪督办;每季度对生员进行命题测试综合排名,逐渐提高教学质量,增强生员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教导生员关注国家、社会发展大事。针对学宫存在的走后门、托关系、请客送礼等不正之风,田蕙制定《教约》,规定师生一视同仁,教师应严格要求学生,并训导严格要求教师,禁止收受任何牛员及牛员家长的礼物,否则按约严惩。

在组织和实施教学中,他要求教师摒弃传统方式,改变生员埋头于四书五经之中“读死书、死读书”的做法,倡导“明理为先、应试为重”,注重学用结合。田蕙还经常亲自给生员授课,答疑解惑,并因材施教,为有才华的生员留下发挥的空间,而对于学业不精的生员则运用典型示范的方式来引导人家开阔思维。此外,他鼓励开办私塾,为他们减免赋税,在办理手续上给予支持;带头捐助贫困生员,解决其家庭经济困难……

几年来,文教工作在田蕙的主政下,学貌、学风、师生素质有了新的变化。为此,应州教学名闻四方、声望极高,有志的学业者从各地慕名来应州求学。依据当时的郡县人口总数,应州考生在府试、乡试、会试率是山两郡县第一。

布衣县令,勤政为民

上任浦城县令之初,田蕙让书童叫米县丞和主簿,着重安排了三件事:第一,吩咐他们这段时间政务仍按旧制办理;第二,告诉他们自己要下乡巡察民情,计他们安排一名对地界熟悉的差役随行,其他官员不得陪同;第三,告诫他们不得以县衙名义提前通知各下属单位,不得备轿,找一辆马车就行。

就这样布衣简从,田蕙一行三人开始下乡行程。所到之处,听民声、察实情。既了解当地风俗民情,又征求大家对官衙的建议。其间,三人走遍了蒲城县所有村庄,谈话交流与百姓存一起,吃住与百姓在一起,拉近了官与民的距离,深受民众的欢迎。

经过几个月的辛劳,田蕙掌握了蒲城县的实际情况。同县衙后,根据所掌握的情况,编写了蒲城新政报告。随后,田蕙赶赴知州、知府进行专题汇报,取得了上级的支持。几日后,衙署召开大会宣伽新政方案,并将蒲城新政实施意见在县衙门口张贴公布。

新政颁布之后,田蕙重点做了六项工作。第一是明令衙内大小官员由奢入俭,祛除官场弊病,包括上级官员來人接待、县衙物品购置、请客送礼、下乡巡查借机搜刮民财等。他以自身为表率,对下属给他寝窒布置一新的奢侈物品、金银器皿,一律取掉,只用前任官员旧物。第二是处理土地纠纷,他借鉴前几仟县令改赋税后的弊端,结合乡民的意见,根据土地的平、坡、肥、瘠、背阴、向阳之不同,在旧赋的基础上加减,变通事体,使百姓可以承受。第三是修复城池,改造街道。对破损的城墙墙体进行加崮,对东、南、西、北濠沟进行清理,保持水流通畅,城墙四门建楼各一,余材增置文昌、青龙、魁星诸祠。针对原来规划小合理的街道,进行了大夫见模的改造。第四是均衡阳赋税,制定用金、银、铜、铁四等赋则,每亩以八、五、四、三升计征。第五足鼓励百姓开垦荒田,解决百姓耕田不足和吃粮不足的问题。经过宣传发动、精耕细作,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第六是处理积案。当时前几任留下了不少陈年旧案,大多是因为涉及富商权贵介入而未作处理,他上任后不仪很快秉公处理了这些积案,还惩治了一些平日暴横乡里的恶霸。

田蕙主政蒲城期间,殚精竭虑、恪尽职守、为宫清正、重士爱民,把蒲城县治理得人心稳定、经济繁荣富强,深受当地群众的爱戴。民间流传这样一句民谣:“吃水不忘挖井人,吃粮不忘田青天。”

忠于职守,刚正廉明

明万历十一年(公元1583年),因.清勤尤著,田蕙被地方官员举荐为户部四川主事,职责是主管四川省民生事,务,监督宝源局铸币质量。

他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整饬秩序,破除陋习。按照惯例,户部谁负责监督宝源局,铸币工头耍前去拜访,以求日后给予宽松。有一次,工头请田蕙去验币,告诉他以往的做法是审验的样币不入账,3000枚铜币归他所有,100个银元宝入户部“小金库”。工头话音刚落,田蕙就严厉地对工头说.“以往的规矩我不知,从现在起这种规矩不能坚持。”

清廉自持,直言敢谏

明万历十八年(公元1590年)之后,田蕙相继任通政使司左右参议、左通政,后晋升通政使司通政使。通政使司衙门是明朝设立的中央直属机构,掌管内外奏章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参与大政、大狱及推荐官员的讨论和决策。任上,他耿直不羁,公正清廉,不畏权贵,针对欲谋造反、贪赃枉法、富豪拉帮结伙、引起民愤被上诉者一律秉公弹劾。

杨应龙,明代贵州播州世袭土司,是杨端(唐朝播州司宣慰使)的后代。杨应龙世袭父亲一职,任都指挥使,后因有功,加封骠骑将军。

杨氏历代统治播州,势力盘恨错节,早有不臣之心,欲占据整个四川,独霸一方。杨应龙平日为人狡诈多疑,结怨甚深。万历二十二年(公元1595年),被内亲向朝中状告其谋反。田蕙接到状书后,经多方面了解核实,杨应龙确有此意,准备择日上奏圣上。正存这时,杨应龙差杨鳌到田蕙寓邸给送来白银100两,乞求庇护。田蕙给其讲明案情,分清利害,拒绝他送的礼金,并毅然上奏朝廷。杨应龙受到严惩。

刘世延,浙江青田人,明开国功勋刘伯温第十一世孙,世袭祖上爵位减意伯,掌右军都府事,平日自称有租上荣光庇佑,霸占田地、凶横不法,无恶不作。

明万历二十四年(公元1596年),刘世延因为擅用关防牌票、私造兵器、聚众杀人,妄谈星象,妖言惑众,被举报。南京都察院认为案情严重,及时转报紫禁城通政使司。出蕙收到案卷,打开一看,刘世延犯罪事实及证据基本确凿。

而刘世延知道案件被报到紫禁城皇宫通政使司后,大骂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不留情面上报案情,同时,及时联络朝中有交情的火臣,恳求与田蕙说情压案不报。

田蕙左思右怨,认为案件必须尽快上奏朝廷。主意已定,正要行事,朝中几位重臣私下纷纷与他联系,欲为刘世延说情。面对几位说情的朝中重臣,田蕙左右为难。最后经过慎重考虑,他还是毅然决定将奏章上报皇上。神宗皇帝阅后,勃然火怒,但考虑足勋贵刘伯温后裔,在奏章上的御批是:刘世延按罪当斩,看在是开囤勋臣的后代,免除死罪,革爵,押同原籍看管。

明太子太保、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王家屏评价田蕙:“直言敢谏、临事果断、陈朝利弊、驱驳奸佞,乃国朝忠义耳。”

持家有道,治事以公

明万历二十二年(公元1594年),时任大同府应州同知田芹(田蕙二哥),给弟出蕙寄書一封,大意是大同蔚州知州一职空缺,让他出面说情接替。田蕙阅后,回书日:“寄书收悉,蔚州补缺一事,汝弟致身事君,国朝谏臣,平日疏理银台反驳章事,岂能私念乎?蔚之阶缺亦地方父母柄也,兄,当克己修行,为民谋福,成年累月,乃郡县不朽耳,切莫侥幸行事。”婉言拒绝了兄长的请求。

明万历二十七年(公元1599年),田蕙因与同僚不和,辞官回籍,那年他65岁。

致什回乡后,田蕙在应州城内田家大院闲居。某日,在应州城闲逛时,田蕙发现,街道两列,商铺林立,错落有致,唯独药店诊所寥寥无几。出蕙随即心头一动,何不在此开办一所大药房,造福家乡父老乡亲呢?

他回到家中筹划起来,决定在应州城东街繁华地段筹建一处“大药房”。主意已定,他便积极与州署有关人员协商用地事宜,办理手续,选好药房位置,准备择日奠基。药店起名为“济民堂大药房”,“济民”谓救助百姓之意。但事不凑巧,整块用地都已清理出来,唯独西面有一户人家不肯出让土地,这户人家以卖豆腐和甜酒为生,房子是祖辈传下来的,出价再高,再怎么协商,店主就是不肯让步。当地官吏建议采取强硬措施,让店主立即搬迁,田蕙却说:“不用着急,先造三面,留着那一面以后再说。”

工程开工后,田蕙吩咐工地每日所需的豆腐和甜酒都到那家小店去买,而且是先付款后拿东西。小店就夫妻二人和两个帮工,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田蕙就主动请人给他们帮忙。随着工程进度的不断加快,建房的匠人越来越多,小店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店里的糯米、黄豆堆满房间,添置的酒缸等器物用具也把小店堆得水泄不通。小店的屋子和小院实在容纳不下,加上他们感激田蕙的宽厚包容,于是主动表示愿意搬到别处。

田蕙让人存附近找了几间更宽敞的房子计他们去经营,这对夫妻看后极为高兴,不几天就搬走了。最后“济民堂大药房”也如期完工。

济民堂大药房开业后,百姓买药实行平价优惠,诊断、看病义务服务。对于付不起药费的贫苦百姓免费治疗。

一个人的成功,往往与品行有莫大的关系,宽容便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一个人的胸怀会影响他的事业发展,凡战大事者,都有博大的胸怀;宽以待人,是为官的基本品德。田蕙对店主夫妇的谦让宽和,令人敬佩。他能仕途通达,成为明朝政坛的著名人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非常注重自己的人格修养,善于处理复杂事务,故虽立于险地而不败,彰显其智慧人生。

铮铮铁骨,青史流芳

万历二十八年(公元1610年),田蕙寿终正寝,享年76岁。

万历三十九年二月(公元1611年2月),神宗帝亲撰谕赐碑文,表彰他的功绩,口:维尔性资操履恬夷,迹制科起家邑令,甫分曹于金部,蓊陟乎银台,阅历既深,驳惟允乃以乞归之请,益坚高卧之心。殒谢忽闻,老成可惜,爱稽往颁,特与恤恩祭葬,并颁灵其歆服。并下旨在山西应州圣水塘建墓,计其永享供奉。

明资德大夫、吏部尚书李长庚存为.田蕙撰写《墓志铭》时,如是写道:公一生磊落,真诚之心与日月争光,勤于,修为,为人宽厚者。公自奉节俭,其家.无佘,贞白自守。上意方特准赐葬。公直谏辅国,明目张胆驱驳奸佞,休休大臣之风,英明足与有为如此也。

田蕙的清、慎、勤,刚正敢为的为。官之道,诚、信、真的处世之学,可以说是“清风垂百世,正气著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