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誉墓志》书法风格考略

摘要：欧阳询作为唐楷的代表人物，其书风劲险，点画经营谓之险绝。《李誉墓志》为欧阳询晚年的小楷作品，字中透漏出一种法度之内的动感，更代表着欧阳询晚年时期的书法高度，本文将通过欧阳询书风成因、对比其他作品来分析《李誉墓志》的书风特征。

关键词：欧阳询;李誉墓志;书风特征

一、《李誉墓志》简介

《李誉墓志》，作于贞观十五年（公元641年），后世多传欧阳询书，从墓志盖所刻篆书来看，《九成宫醴泉铭》《皇甫君碑》等多个碑额篆书高度相似[1]。从整体的书风上看，结构森严，用笔刚劲婉润，稍带隶意，通篇布局毫无错落，端庄平正，且墓志书写时间、书风特征与目前为止发现的《九成宫醴泉铭》最为接近的作品，因此称其欧阳询晚年所作，也是有所依据，这也是欧阳询最后一幅佳作。

欧阳询是初唐楷书四家之一，其书法成就体现在楷书上。一般的欧体楷书多以碑为主导，对比欧阳询其他楷书作品，可以发现欧阳询历经三朝后书风的变化。晚年时期的欧阳询进入盛唐，书法高度成熟，为唐代楷书尚法的书风追求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书法史上留下了珍贵的艺术作品。

二、墓志艺术特征分析

《李誉墓志》虽然仍属于欧体成熟楷书的风格类型，但通过对比欧阳询早期《皇甫诞碑》、晚年的《九成宫醴泉铭》可以发现该墓志有着欧体的独到之处。

（一）笔画圆润，含蓄沉稳

欧阳询是出隋入唐的书家，因此书风北碑遗意浓厚，早期的《皇甫诞君碑》棱角分明，笔画细挺，收笔处较尖锐，线条边缘更加齐整。晚期的《九成宫醴泉铭》是欧体成熟的楷书作品，这一时期用笔方圆结合，粗细匀称。相比之下《李誉墓志》的用笔更显沉稳，收笔更加圆润。

《九成宫碑》是歌颂太宗的武功文治和节俭精神，因此保持着一种高度的敬畏和庄重。碑中横画的用笔比较丰富，有中段较细，两端较重者;粗细较为均匀者;顺锋起笔，由细到粗者。而《李誉墓志》中横画的用笔，由细到粗的笔画占据绝大部分，而这种笔画最大的特点就是轻松直率，一气呵成，符合小楷的书写习惯，也说明了欧阳询书写时的洒脱和自然。且该书是为开国功臣所撰写墓志，因此书写时融入个人的情感也理所当然。

（二）结构开张，重心偏左

欧书以端正、典雅著称，无论是楷书《皇甫诞碑》《九成宫碑》或是行草《梦奠帖》《千字文》整体都流露出欧阳询对庄严、法度的追求。耄耋之年的欧阳询精细的小楷《李誉墓志》开始透漏出一种法度之外的探索，对比（表1）欧书其他楷书可以看到，一是全文中多字的重心向左倾斜，捺画比之更加舒展。二是文中横画偏长，结体偏宽，致使字内外空间更加疏朗。

如《李誉墓志》中的“而”“帝”“寻”横画偏长，字形偏宽。“而”“风”“南”等全文中多字重心向左偏移，这与一般欧楷的端庄平正更有趣味性。除此之外，“风”“夫”等向右伸展的势更加明显，通过向右伸展的笔画，使字的重心重新回到法度之中。即使是书写年份相近的《九成宫碑》也依旧保持着唐代尚法的那种端庄。究其原因，一方面因其字幅较小，不宜表现更多的技巧，另一方面也透漏出欧阳询南北书风高度融合的意蕴。如孙过庭《书谱》中“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2]《皇甫诞碑》的端庄平正，到《九成宫碑》平和而险绝，最后到《李誉墓志》结构的变化，这便是“后乃通会，人书俱老”的境界了。

（三）清丽秀雅，古意盎然

欧阳询生于在梁、陈之际，深受二王影响，形成温婉秀丽的书风。[3]后北上入隋，迁居西安，逐渐接受了雄浑俊美的北方碑刻，书法风格和走向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北朝刻石雄强朴拙，结构紧凑与南朝的秀美一路形成鲜明的对比。欧阳询深入学习北碑，以南取韵，以北为骨，在二王书风的基础上，融入北碑的刚健，最终形成劲挺险绝，结构严谨的“欧体”书风。欧阳询楷书作品居多，以《九成宫碑》《化度寺碑》视为欧楷的典范，其中化度寺碑最为醇古，欧阳询的楷书是唐代尚法的集中体现。《李誉墓志》刊刻晚于《九成宫碑》，也与一般的欧体楷书也有不同之处。从《皇甫诞君碑》的整体书风上看，欧体渐趋完备，但粗细均匀;高度成熟的欧体，以《九成宫醴泉铭》为代表，笔画方圆兼备，中宫紧凑，布局经营堪称险绝;《李誉墓志》虽属小楷，但对比其他欧体楷书更为灵动，通篇一气呵成，直率简淡，笔画收放自如，这一时期的欧书可称得上是臻入化境。如果说早期欧体的直率来源于北碑的雄健，那么《李誉墓志》所透漏出来的宽博和灵动便是欧阳询南北融合的最终结果。《九成宫碑》充满着庄严和理性，而《李誉墓志》呈现出欧阳询个人情感的面貌，洒脱而秀丽的小字，充沛着险绝、古雅。

结语：

尽管《李誉墓志》透漏出更多的灵动、随和，但欧阳询始终在表达“意”的同时遵守着“法”，这也为后来的颜真卿、柳公权的书法产生了深度的影响。清代之前的书法无不含有二王书风的影子，清代碑学兴起之后，书法出现了新面貌，可见对于欧阳询取碑之法的做法是非常值得肯定的。除常见的欧书之外，《李誉墓志》也是非常值得学习的作品。

参考文献：

[1]董刚.新见唐李誉墓志综考[J].浙江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0（06）：104-112.

[2]朱关田.《中国书法史·隋唐卷》[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9：294.

[3]李樹一.浅析欧楷的艺术特色——以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为例[J].艺术教育，2019（06）：243-244.

[4]张德锋.欧阳询与隋《杨素墓志》[J].文物鉴定与鉴赏，2020（20）：1-5.

[5]何薇.论欧阳询的审美追求与唐书的风格流变[J].陕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综合版），2005（04）：42-44.

[6]刘亚东.浅析欧阳询楷书风格形成的轨迹[J].文艺生活（艺术中国），2017（10）：132-133.

[7]朱关田.《中国书法史·隋唐卷》[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9：17-26.

作者简介：黄涛（1998.7），男，汉族，籍贯：湖南长沙人，曲阜师范大学书法学院，20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艺术学理论，研究方向：艺学理论4E9C2EE4-BAA7-41B0-B7BA-5D8904D03D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