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题材影视剧的模式与路径探析

摘要：青春题材影视剧一向备受年轻女性观众的喜爱，拥有庞大的收视群体，以此内容为题材创作的影视剧越来越多，质量却参差不齐。2015年由韩国tvN电视台播出的怀旧青春剧《请回答1988》创造了平均收视率17.8%，最高收视率20%的记录，成为当年韩国收视率之最。2020年9月，由哔哩哔哩首播的青春剧《风犬少年的天空》点击量超过4亿，豆瓣评分8.2。《请回答1988》和《风犬少年的天空》这两部作品，都是非常成功的将青春浪漫元素与真挚友情、温暖亲情完美结合的剧作，打开了青春剧的现实格局，扩大了观众覆盖面，从而获得了良好的收视率和口碑。文章分析《风犬少年的天空》和《请回答1988》等怀旧青春影视剧的模式与路径，总结优秀青春影视剧的成功密码，旨在为国产怀旧青春影视剧的创作提供思路。

关键词：青春题材；影视剧；怀旧；集体记忆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2）06-0239-03

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在北京大学师生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现在在高校学习的大学生都是20岁左右，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时，很多人还不到30岁；到本世纪中叶基本实现现代化时，很多人还不到60岁。也就是说，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你们和千千万万青年将全过程参与”。青春题材影视剧正是记录这样的时代。每个人都有青春，每个青春都有故事，每个故事都有遗憾，每个遗憾都有回味不尽的美。青春是每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时期，在这一时期，我们拥有花样的年华、旺盛的精力和灵活的头脑。当前，我国已经迈进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广大民众的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升，这让人们对精神文化领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中就包括影视剧。青春题材的影视剧内容十分丰富，在人物性格的构造上也具有十分明显的时代属性，这是这一类型影视剧被很多受众青睐的关键原因。文章分析《请回答1988》和《风犬少年的天空》等怀旧青春影视剧的模式与路径，得出优秀青春影视剧的成功密码，为国产怀旧青春影视剧的创作提供了思路。

一、对青春题材影视剧的回顾与总结

青春题材影视剧（以下简称“青春剧”）是中国重要的电视剧类型，广义上指以年轻人为叙事主体并表现其生活的影视剧题材，主要呈现的是广大年轻人在奋斗路上面临的各种困难，以及他们不断战胜困难取得成功的经历。一般来说，这些电视剧都是通过故事化的叙述模式来表现情节的。从1989年《16岁的花季》至今，特别是2014年以来，国产青春剧生产数量庞大。

研究显示，2019年青春、都市、喜剧、悬疑题材的市场占有率高达70%，但鲜有真正出圈的青春剧。《中国青年报》2017年10月12日刊载的青年调查显示，“66.0%的受访者表示（青春剧）‘有一点亲切感’，另有12.0%的受访者坦言与自己的青春相差很远”[1]。部分青春剧打着“青春”的旗号，却只顾爱情线的展开，故事单薄，只能靠堕胎、车祸、绝症等陈旧甚至庸俗的叙事符码和噱头制造“幻觉”美感，反倒使剧情脱离现实，吸引不到受众。

观众对青春剧提质升级、回归现实的需求，推动青春题材影视剧扩大格局、多元融合。市场呼唤写实主义优秀剧作，要求青春题材进行类型破壁与重组。

2014年以来，国产青春题材影视剧分别在怀旧、类型整合等方面进行挖掘，取得了一定成效。主打怀旧情怀的青春剧如《匆匆那年》《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等总体来看“叫好不叫座”，豆瓣评分基本在8分以上，但点击率低于10亿。而将青春题材与体育竞技融合的热血青春片如《旋风少女》《亲爱的热爱的》等影视剧却“叫座不叫好”，其收视率基本创下当年新高，但豆瓣评分未上7分。甜宠类青春剧仍有忠实受众且评分不俗，爱情至上、剧情单薄、矫揉造作的青春剧收视扑街且口碑大跌。兼顾情怀共鸣和格局拓展的青春影视剧如《最好的我们》《风犬少年的天空》的口碑和收视表现均可圈可点。

文章结合出圈的韩国青春片《请回答1988》，分析《风犬少年的天空》的叙事模式，并探讨青春题材影视剧口碑收视双丰收的密码。

二、青春题材影视剧的模式和路径

（一）构建集体记忆

集体记忆这一概念由法国社会学家哈布瓦赫在《记忆的社会性结构》一文中首次提出，他将其定义为“某一个领域的社会群众所共同向往的事项，也是对某一个时代记忆的提取和传承”[2]。

怀旧心理就建立在群众对特定时代集体记忆的构建与回溯上，怀旧青春片的兴起实现了观众在压力剧增的社会对青春的构造性回忆。《请回答1988》以温情怀旧的青春关照现实，缓解了亚文化群体青春诉求的遗憾，并通过现代化的叙述手法赋予人物饱满鲜活的性格，将属于20世纪80年代末集体记忆中的亲情、友情和爱情故事浓缩在首尔的小胡同里，为此后怀旧青春剧的创作提供了参照。

（二）运用符号化元素加深特定时代集体认同感

哈布瓦赫在《论集体记忆》中写道：“在对过去的事情进行回忆的时候，一些保留下来的东西和物件都能够产生感人至深的情感。哪怕是一页书或者是几行字，也能够产生这样的情感。”集体记忆的实现不光依靠文字的记录，其所发挥的重要价值和作用就是让人们对集体记忆有所感悟，并将这些记忆进行串联[3]。

在大部分青春影视作品中，集体记忆和怀旧风格的实现主要由符号化道具来完成。同时，影视剧中出现的符号往往有着特殊的文化内蕴，在视觉和听觉层面契合制作者想要展现的时代背景。从叙事层面来看，这些符号化道具不仅可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同时也是增强观众对特定时代的集体认同感从而扩大受众面的重要元素之一。

1.視觉符号道具

视觉符号作为一种艺术符号，在怀旧青春剧中是唤起观众集体记忆的表现性符号，能引导观众对特定时代进行联想，从而产生一种共情。

在《请回答1988》中，出现了很多具有20世纪80年代特色的物件，各个家庭的蜂窝煤、街道边随处可见的游戏厅、阿泽房内贴的香港电影海报，还原了20世纪末的韩国家庭，可以全面唤醒人们独特的成长记忆。《请回答1988》的画面色彩偏黄，有明显的怀旧效果，且其中穿插《倩女幽魂》等香港同期的经典影视作品，增强了中国观众的集体文化认同感。

《风犬少年的天空》故事发生在2004年左右重庆主城区的一条小巷里，原型为重庆第二十九中学2004届毕业生，使用了富有21世纪初期重庆特色的视觉符码，如重庆独特的盘旋道路、涂俊家的老式抽油烟机、巷子简陋的小卖部、铁皮笔盒。这些视觉符号贯穿怀旧青春题材剧情发展的始末，以特殊物件的重现回溯观众的集体记忆。

2.重大事件符号

哈布瓦赫所定义的集体回忆，“是在一个群体里或现代社会中人们所共享、传承以及一起建构的事或物”。换言之，群众在特定时代共同经历过的事件是集体记忆产生的重要符号，这在众多青春片中屡见不鲜。将主人公的故事融进时代重大事件符号，使历史事件进入叙事层面，推动人物性格塑造是怀旧青春题材讲好故事、写好人物的重要条件。

在《请回答1988》第一集，第24届汉城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在韩國首尔举办，德善因容貌姣好被选为奥运举牌小姐，成宝拉作为学生代表参加反对全斗焕集权的示威游行，这次游行在韩国历史上被称为“光州事件”，刻画了宝拉极富使命感、坚持正义的饱满形象。

在《风犬少年的天空》第六集，初雪促成了马田、朱玮娇和罗申喜、可可两对CP，也使其他主人公之间的感情有了进展，《超级女声》可谓是90后、00后童年的现象级选秀综艺，作为年轻人青春偶像的制造机，出现在几乎所有年代设定为2005年左右的青春剧中。《风犬少年的天空》《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中的女主人公都报名参加了超女海选，《小美好》的女主角陈小希和林静晓痴迷李宇春，而《风犬》中的朱玮娇甚至在报名时见到了还未成名的李宇春。由此可见，全民关注的热点事件往往比文字更能唤起人们的集体时代记忆，优秀的青春怀旧影视剧也能充分用事件元素促进叙事和人物发展。

（三）多主角设置与情感共鸣

1.多组人物平行交叉叙事，丰富青春文本

美国著名叙事学家托多罗夫曾说，各种构成故事环境的事实并不是以其本体出现的，而是依赖于某种眼光全面地呈现于我们面前[4]。这里所提到的眼光指的就是叙事。当今写实主义影视剧大多摒弃单一的叙事手法，采用平行多线并置结构，不设置传统意义上的主角，采取平行并置主角的模式。这样一来，整个故事情节会变得更为充盈、更为丰富，同时人物形象也会更为立体、更为深刻。这与当前广大受众所处的多元文化的社会现状也是相互融合的，而且不同文化和不同阶层的碰撞能带给受众更多的启发。

大量青春题材影视剧削弱了单一主角的概念，并置多主角平行叙事，更完整地展现了一个时代的青春侧面。

《请回答1988》平行设置几组阶级不同的家庭：住半地下室背负债务的德善家、通过世界围棋大赛赢得巨额奖金的阿泽家、中彩票跻身富人阶层的正焕家、收入微薄的善宇家、中产阶级东龙家。韩国各阶层的故事就这样浓缩在双门洞胡同里。多线叙事透过各家庭的生存状态和相处方式表现人物成长中的多样人生观，不再只顾单一价值观的表达，并且在多线叙事中呈现亲情、友情、爱情的多元阐释。德善家背负银行债务，生活并不宽裕。德善是家中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虽然她看上去大大咧咧、活泼开朗，但因为总被父母忽视，形成了敏感的性格。阿泽母亲早逝，他与不善言辞的父亲搬来双门洞后，才认识四个小伙伴。作为围棋天才，阿泽天赋异禀，但他十分孤僻且是生活白痴。正焕和父母、哥哥一家四口本来挤在不足6平方米的小房间里，因哥哥中彩票大奖一下子成了胡同里的富翁，搬进了大房子。吃惯苦头的正焕爸爸变富后依然很节省甚至有些抠门；正焕哥哥从小患有心脏病，高考复读了七年都没中榜，除了学习什么都会，出了名的运气好；正焕和脾气火爆、不善表达的妈妈一样，不懂如何主动表达自己的心意，遇事总会犹豫。善宇爸爸身体不好，在善宇的妹妹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善宇很懂事地照顾妹妹，会和妈妈分享学校里发生的大小事，富有责任心。东龙是双门洞五个孩子里家庭条件最好的，父亲是高中教导主任，妈妈是优秀律师，但东龙的父母整日奔忙，忽略了东龙的成长和教育，而东龙虽然成绩不好却常常会冒出人生金句，是双门洞的“军师”。

编剧多线叙述性格迥异、经历各异的五个孩子的成长，刻画五组家庭内部的相处与矛盾冲突，兼顾五个家庭之间父母的情谊，使亲情、友情的叙述不单一。不引导观众获得固定单调价值判断，而是使观众在多元观念中自主选择，不但使观众主动参与解码过程，更兼顾多元价值观的选择，在多线叙事的坚守中，呈现对亲情、友情、爱情的阐释。

2.细腻情感的表达使观众产生共鸣

如果说怀旧符号和多线叙事是“表”，那导演精心设置的情感共鸣则是青春怀旧剧的“里”[5]。换言之，想让青春片得到受众青睐，就要用细腻的情感与观众产生共鸣。在《风犬少年的天空》第九集，马田说服朱玮娇参加《超级女声》时，围绕普通人产生的探讨可以看作是《风犬少年的天空》对少年的定义。

朱玮娇：“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生。”

马田：“普通女生和参加海选有什么冲突呢？”

朱玮娇：“有。普通人胆子都小啊，普通人不敢抛头露面啊，普通人就要过普通的生活嘛。”

马田：“谁说普通人就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风犬少年的天空》采用平民化视角，放大了巷子里的普通少年的友情、爱情，而故事里的少年和故事外的我们皆是普通人。

故事里，少年想勇敢地在枯燥无味的高三留下深刻的烙印，于是“酷得像风，野得像狗”地肆意奔跑，参加全程马拉松比赛，飞奔而过他们埋头苦读的高三；故事外，奔忙于城市喧嚣的普通人也有权利打破束缚，尽情尝试自己想做的事。

三、结语

笔者认为，青春剧的成功密码即运用充满时代元素和集体记忆的视觉符号加深受众的集体认同感，在充分尊重其定位的时代背景前提下，合理利用特殊时代元素塑造可信度高的怀旧文本，在叙事层面，采取多组人物叙事线并行的方式丰富故事内容，传达更为细腻的情感使观众产生精神共鸣。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青春题材电视剧在国内具有广阔的市场，前景一片光明。影视制作者应该从观众角度出发，遵从青春题材影片叙事规律，创作出民众喜闻乐见的青春佳片。在青春剧中呈现历史与当下、现实与未来的二元比较与展望，表现代与代之间、性别之间多种二元对立的叙事话语，并在这些二元性中确立青春题材电视剧的现实价值，能使青春剧对“青春”内涵的传达和思索更加富有纵深性与延展性。

参考文献：

[1] 王凤，杜园春.看青春民调显示20世纪80年代剧集最受欢迎[N].中国青年报，2017-10-12（007）.

[2] [法]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103-105.

[3] 刘可.韩国青春怀旧影视作品对集体记忆的建构与呈现[J].传播与版权，2019（2）：79-80，83.

[4] 张寅德.叙事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65.

[5] 符抒.流动、转换的叙述视点与平行交错的环状叙事结构：对岩井俊二《情书》的创作研究之三[J].电影文学，2009（3）：38-40.

作者简介？张可臻，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戏剧影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