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恒
(国防大学研究生2队 北京 100091)
随着军事改革的稳步推进,联合作战的理论研究和军事实践得到长足发展,在“军委管总,战区主战,军种主建”的方针政策下,联合作战筹划和联合军事训练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作为其中的基础性研究工作,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提供了重要支撑,一方面,联合作战任务清单以其对作战任务的系统化、形式化和标准化描述回答联合作战筹划过程中遇到的“打什么仗”的问题,即明确了联合作战筹划过程中作战任务的范畴和描述问题;另一方面,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将为联合军事训练过程中遇到的“怎么训练”的问题提供解决思路,为训练管理部门提供通用的训练任务语言和系统的训练标准,并为军事训练的组织和评估提供重要依据。
联合作战任务清单,以任务清单的形式呈现不同层次(战略、战役,战术,军种)军事活动中的基础组成元素,包括:任务本身,衡量任务的尺度,任务执行条件,任务执行的主体等。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为联合部队指挥员、参谋人员、训练人员提供了一种用来交流任务需求的通用语言和基准系统,涉及军队作战筹划、情报侦察、通信传输、指挥控制、机动投送、火力打击、作战评估等系列活动中的基础性作战任务。
通过任务清单之间任务的横向和纵向联系表征作战活动之间的联合关系,呈现出三个主要特点:第一,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系统化描述联合作战军事实践中出现的作战任务;第二,每种作战任务的描述便于人员理解,不会过于抽象,具有形式化特点;第三,作战任务的描述本身遵循标准化的描述规范,是指挥员、参谋以及装备专家共同制定的一套领域标准。
发展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首先可以解决联合作战筹划过程中对作战任务描述不够具体、难以执行和逻辑混乱等问题,为作战筹划活动提供通用的语言体系发挥重要的基础作用。其次,在“仗怎么打就怎么训练”的指导思想下,发展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对军事训练的支撑作用更加明显,联合作战任务清单对作战任务的描述实际上是对军种基础能力建设的描述,能够直接为军事训练提供来源。最后,作为一项基础性研究工作,发展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对提高军队的训练水平和战斗力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近年来,军事改革进程如火如荼,使得关于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的研究在国内得到发展。本文从以下四个方面来介绍联合作战任务清单的研究现状。这四个方面分别代表了任务清单技术研究面向的不同层级,从高到低分别为基于战略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基于战役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基于战术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以及基于军种的任务清单技术。其中,美军的通用联合作战任务清单(Universal Joint Task List,UJTL)[1,12]对条件要素单独进行考虑,认为条件是影响军事任务执行的环境变量(如图1所示),适用于所有层次的任务清单,这一点值得我军借鉴。
图1 美军UJTL中条件的总体结构
此外,关于联合作战任务清单的划分,文献[10]从军事训练的角度,将美军的作战基本任务清单分为三类:联合作战基本任务清单(Joint Mission Essential Task List)、核心作战基本任务清单(Core Mission Essential Task List)、定向作战基本任务清单(Directed Mission Essential Task List),由于文献[10]的分类与本文介绍的分类难以全相对应,因此不再进行赘述。
战略是从国家或国家集团的角度考虑,制定的安全目标和指导方针,比较有代表性的国家战略,例如,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和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
在国外,美国的全球布局战略,决定其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在战略层次更加注重于其全球资源的调配和部署,通用联合作战任务清单[1,12]指出,美国的战略又可以分为国家战略(SN为前缀)和战区战略(ST为前缀)两个层次,这和其他任何现有国家相比,均具有明显区别:正常国家的战略往往只能达到美国的战区战略层次。UJTL中的国家战略级任务清单[12]有9个分支,主要侧重于美国全球军事资源的调配和部署,为达成国家层级的军事战略服务。对应地,战区战略级任务清单[12]也有9个分支,主要侧重于某一战区(例如,欧洲战区)内军事资源的调配和部署,为达成战区战略服务。如图2所示,美军基于战略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总体结构。
图2 美军基于战略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总体结构
在国内,已经公开的资料表明,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在战略层次还没有形成系统完善的研究。国内的研究偏重于战役、战术和军种层次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研究。
文献[13]在借鉴美军UJTL经验的基础上,提出我军UJTL开发分为XXXXX四个部分,并对我军UJTL开发应包含的要素进行顶层设计,但文献[13]仅仅停留在概念剖析层次,并未进行系统性研究)。
战役是从战区作战司令部角度考虑,发动的一系列战区战役或作战行动。比较有代表性的是美英对伊拉克发起的沙漠之狐行动,以及德国绕开马奇诺防线的法兰西战役。
在国外,战役层次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研究较为系统完善,文献[1,12]指出战役级的联合作战任务有7个分支,目的是达成战区的战役目标和某一方向的军事战略。如图3所示,美国基于战役层次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总体结构。
图3 美军基于战役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总体结构
在国内,文献[6,11]针对作战任务细化与规范描述需求,提出作战任务细化的原则和方法,建立作战任务清单模型,给出作战任务规范化描述方法,但缺乏战役层次明确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案例。文献[9]从联合作战任务分配与执行过程中考虑,提出了多层次任务分解与基元作战能力匹配的联合作战需求描述方法,并对其研究思路和分析框架进行探讨,建立了较为完善的工程化描述方法,为战役筹划提供建模分析和决策支持。文献[14]在分析作战任务概念和组成的基础上,利用八元组结构给出形式化定义,抽象出作战任务中的三类关系:总体作战任务与具体作战任务之间的实例化关系、作战任务与作战行动之间纵向的层次结构关系、作战行动横向间的时序逻辑关系。文献[14]采用文献[15]提出基于扩展的IDEF3模型表示任务的执行过程,但是该模型是一种静态的过程描述方法,难以支持模型的动态计算机仿真,对模型逻辑错误的检验能力存在不足。
在国外,美军 UJTL[1,12]系统地提出战术级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的总体结构,并将军种的任务清单技术作为战术级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的补充。如图4所示,美军基于战术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总体结构。
图4 美军基于战术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总体结构
在国内,文献[5]针对作战任务的规范化描述问题,提出“基元任务”的概念用来表达作战任务空间中的基本元任务,但未针对性地研究联合作战中的任务层次体系。文献[16]指出UJTL是实施联合训练和作战的基础,结合我军装备保障训练问题,提出开发装备保障训练任务清单,完善装备保障训练需求开发机制。
基于军种的任务清单技术往往是战术层级的,但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不一定具备联合属性,第二,和军种建设天然联系紧密。因此本文将其单列为一个层次,作为战役级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中的一个分支进行介绍。
在国外,文献[2~4]针对美陆军、空军、海军、海军陆战队等不同军种开发出系统完善的任务清单,如图5所示,美军基于军种的任务清单总体结构。需要指出的是,UJTL[1,12]中将各军种的任务清单体系纳入了整本条令的战术级联合作战任务清单结构中,这一点构成和本文分类的最大区别。
图5 美军基于军种的任务清单总体结构
在国内,文献[7]借鉴UJTL和海军战术级任务清单(NTTL)的研究方法与成果,建立我海军的战役、战术层次的通用联合作战任务清单,开发海军武器装备体系作战需求分析原型系统。文献[8]指出UJTL中缺乏装备保障任务清单,据此提出空军装备保障任务清单(Air force Weapon Support Task List,AWSTL)和使命基本任务清单(Mission Essen⁃tial Task List,METL)两个概念,并基于AWSTL研究开展空军装备保障任务的方法。
综上所述,国内对于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的研究,缺乏系统性,形成的成果也较为分散,十分不利于军队人员的使用,总体上落后于以英美为代表的外军研究水平。呈现以下四个特点。
第一,基于战区战略甚至全球战略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研究几乎为空白。分析其主要原因:主观方面,我国奉行和平发展和积极防御的国防政策,全球布局战略实际上是霸权主义的体现;客观方面,我国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确实不具备全球布局的能力和资源;
第二,基于战役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研究较为普遍。提出的开发方法众多,但均缺乏完善的成果和案例,研究深入程度不够;
第三,基于战术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研究相对匮乏,研究方向主要集中于解决作战任务如何规范化描述的问题;
第四,基于军种的任务清单技术研究针对性强,面向军种的具体问题进行相关任务清单的开发,参考和使用价值较高。
本节从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的应用角度考虑,分析其发展趋势:第一,基于信息化建设要求,模型化地描述联合作战任务清单;第二,借鉴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成熟技术,推荐式地运用于作战筹划和军事训练;第三,搭建交流平台,联动军兵种和战区一线人员集成时地更新清单,归纳总结相关成果,固化为作战条令。
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作为基础性的军事系统工程,必定要符合信息化建设的要求,而当前的文字逻辑形式描述远远不够,通过数学、流程、程序仿真等模型进行描述是该技术的一个发展趋势。需注意的是,无论采取何种模型,需要兼顾人员和计算机的理解,使得描述模型既便于计算机仿真运行,又便于人员理解运用。
以描述战术级的联合作战任务:空对地的近距空中支援(Close Air Support)[4]为例。如图6所示,文字式描述和模型化描述的对比示意图。经过流程化模型描述后的联合作战任务行动顺序更加清晰,参与行动的各单位人员职责更明确,任务主体具备数据结构,整个流程模型可在计算机流程软件上进行仿真,便于联合作战任务的分析计算。
图6 文字式描述和模型化描述任务的对比示意图
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使得自动推荐技术非常成熟,这种技术的置信度取决于大量的消费者购物数据。运用类比的思维,对于军事领域的各类作战任务,每一种作战任务的具体部署都存在大量可能,在模型化表达任务的基础上,每种可能的任务部署构成一条计算机可理解的数据,基于高级军事参谋的经验,我们可以获得联合作战任务清单中各层次作战任务的任务部署数据,在自动推荐算法的辅助下,同样可以为初级军事参谋自动推荐作战任务的部署,也即降低军事参谋进入联合作战筹划和组织联合军事训练的学习门槛,阶跃地提升任务规划人员的整体筹划水平和训练水平。如图7所示,基于AI自动推荐技术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运用过程示意图。
图7 基于自动推荐技术的任务清单运用过程示意图
图8 基于军事会议平台-集成联动更新任务清单
随着武器装备的更新换代和联合作战的样式的变化,联合作战任务清单的更新是必然趋势。作为一项基础的系统工程,其更新策略基本遵循自底而上(或自顶而下)的集成联动更新模式,任何单个军事单位均难以独立完成联合作战任务清单的更新,这就需要搭建平台,联动任务部队、军兵种、战区和军委人员,在武器换代和作战样式变革的背景下进行联动,集成各层次作战任务清单的变化,完成联合作战任务清单的更新。如图8所示,基于军事会议平台,集成联动更新任务清单。同时,借鉴外军做法,将更新后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体系固化为作战条令。
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是我军军事理论现代化建设的基石,系统完备的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体系,能够辅助军委机关履行“军委管总”职能,总体把握联合作战任务空间的全局;能够辅助战区指挥员、参谋和任务部队履行“战区主战”职能,科学设计联合作战任务规划的进程;能够辅助军兵种履行“军种主建”职能,对照任务清单要求的能力,针对性地制定军事训练计划。放眼未来,我们发现,运用数学、流程、计算机程序等模型描述联合作战任务清单,借鉴AI自动推荐技术设计任务规划,集成联动更新联合作战任务清单体系,成为该技术的三股发展趋势,对“军委管总、战区主战、军种主建”的职能定位具有倍增器的作用意义,我们期待联合作战任务清单技术在军事变革中迎来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