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

李玉娣 徐 丹

一、创作背景

（一）人物背景

赫伯特·马尔库塞出生于生活条件优越的家庭，是著名的政治思想家和哲学家，是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马尔库塞的哲学思想深受黑格尔、海德格尔和弗洛伊德的影响，早年在哲学、历史方面，受到过典型的德国文化熏陶，同时他的思想也受到马克思早期著作的较大影响。马尔库塞对政治和哲学之间的关联有着浓厚的兴趣，一直探求二者之间的内在联系，为此加入法兰克福学派并成为重要力量。他被人们推崇为“发达工业社会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并且他的理论被称为“社会批判理论”。虽然其理论也是有一定缺陷的，但是对研究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政治、文化、科技等领域，以及对现今社会的未来发展走向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二）时代背景

马尔库塞早年生活在社会动荡的德国魏玛共和国，工人罢工现象时有发生，右翼分子妄图复辟帝国。基于此种情况，统治者为了增强对政权的控制，常常采取暴力镇压的方式来控制社会动荡。马尔库塞在十九岁就接触了马克思主义，随后加入民主党，在1919年又退出民主党，但“热衷于研究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1933年，魏玛共和国覆灭，马尔库塞经由巴黎和日内瓦辗转到了美国”。这样的经历为马尔库塞日后思想的发展和成熟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当时，美国的工业文明已经发展到了新的高度，正是由于科学技术的高度发展才使人丧失了认知、创造的思维以及批判性的向度。马尔库塞结合弗洛伊德主义和马克思主义，针对高度发达的工业社会的现状，对当时的资本主义进行了深度的剖析。

（三）理论背景

马尔库塞的思想体系是多种合力作用的结果。《单向度的人》是在借鉴前人的思想之上逐步形成的，马尔库塞的思想受到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和弗洛伊德等思想的影响。除此之外，马尔库塞当时所处的资本主义社会物质文化十分发达，虽然人们的物质生活能够得到极大满足，但精神生活却是空虚的、被束缚的，人们内心的批判和超越完全被现实的枷锁所控制。《单向度的人》其“理论的哲学基础来源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中的矛盾肯定方面与否定方面的辩证关系”。马尔库塞正因具有极强的社会责任感，始终处在与资本主义斗争的最前列，力求实现人类的解放与全面发展。

二、主要思想

（一）单向度

所谓向度，主要是指“方向”和“维度”，意在说明人对事物的评判尺度以及价值取向。“单向度”是马尔库塞为了对当代工业社会的现实进行分析所创建。“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精准地概括了资本主义的异化，开创了马克思异化理论研究的新起点。”马尔库塞认为，“发达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是双向度的社会。但是现代文明在日常思维、政治体制、经济和科学等各方面都是单向度的。”在一个有序发展的正常的社会状态下，人应该至少具有两个“向度”，即对现实世界的肯定方面和对现实世界的否定因素。然而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工业社会，物质资料的极大满足和极权主义统治，成功地压制了人们内心的否定因素和批判因素，使人民丧失自我意识，逐渐被工业社会所同化。渐渐地，整个社会成为了一个单向度的社会。

极权主义发展历史悠久，但是发达工业社会中所指的极权主义具有一定的独特之处，这也是区别于传统极权主义的关键所在。其主要是依靠发达的科学技术来压制人们反对或者产生超越思想，这与暴力压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统治制度之下人们的自我意识会逐渐降低，他们的反抗意识以及批判意识也会逐渐降低，间接沦为统治阶级的被统治者。这种状态下的人们看似过着舒服的生活，看似幸福、美满，但是实际上他们的精神世界是空虚的，内心极度地被压制，不想超越，不敢超越，这种状态就是一种处于病态的单向度社会。因而马尔库塞提出了一种讽刺说法，人们处于一种舒服、平稳、合理但是不自由的状态下体现出一种享受的局面，这其实是对发达资本主义工业社会对社会控制的一种反面表达，不可否认，这种社会制度下工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但是与此同时人们的思想与言论却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封闭。与暴力压制不同的是，这种状态的形成是来自人们对物质享受的需求满足，是一种技术方面的压制所形成的社会状态。

（二）人的单向性

在《单向度的人》这本书中，贯穿其中的主线是人文关怀，马尔库塞在行文中对发达工业社会的揭露十分深刻，而且是一种全面性的控诉，因为他的控诉站到了人们自我价值、自我解放和自主自由的基础之上。所谓的人的单向性就是指丧失了批判、超越、否定等功能的人性，这样的人性只能是盲目地接受生活所带来的一切，安于现状，不知反抗，缺乏思考。发达工业社会依靠先进的科学技术，大大降低了工人的劳动强度，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使人们的物质生活需求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逐渐沦为商品的奴隶。但是，这种满足仅仅是表面上的幸福，实质是不幸中的欣慰。“科学技术的目的性及功利性的出现反而造成了人们个性的丧失，让人们不知否定、不知批判，进而不知道自我评判，丧失了基本愿望，成为了一种单向度的人，这是对人们本质方面的一种摧残，虽然看似幸福，实则很虚假。在这个“病态的社会”中，人们过分注重物质方面的追求，对内心的精神世界和精神需求则没有感觉，因而从表面来看，他们反而成为了社会和谐的守护者。他们并没有完整的人格，而是被动地接受一种被奴役的生活。马尔库塞在文中提出了这样的观点，正是这种高度资本主义引导着人们慢慢走向了单向性的人性，促进了单向性社会状态的形成。这样一个极权主义的社会使人们丧失了自由和创造力，压制了人们对现实的否定性和批判性。实际上，人的真实需要是人们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三）政治的单向性

马尔库塞认为发达工业社会看似非常富有，但是从权力角度来说，属于一种极权社会。在政治领域对立面不再具有强烈的对抗性，而是出现了一种一体化的局面，放弃了用武力谋取政权的想法。这种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以其大规模的物质财富的供给为政治的统治寻求合理性。马尔库塞说道：“统治者们能够投放的消费品越多，下层人民在各种官僚统治机构下就被束缚得越紧。”可以看出，经济的发展为其极权统治打下基础。此外，科技的快速发展也为统治阶级控制社会中的反对声音和其他政治派别奠定了基础，是加强极权统治的重要因素。“马尔库塞对单向度政治的揭露，表达了他对当代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压制政治反对派的不满，也表达了他对无产阶级放弃政治否定的立场感到忧虑与痛心。”事实上，发达工业社会的极权主义使得社会缺乏政治派别，高度发达的技术水平将整个社会整合起来，整个社会的对立面呈现一体化趋势。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没有改变不平等的社会政治结构，机器成为统治阶级进行政治统治的最有效工具。

（四）文化的单向性

文化的单向性是指文化被注入了商品的性质，这也是单向度思维产生的根本，文化趋于一体化的发展状态，单向度思维的胜利就在于文化与现实的高度统一。高层次文化原本是对现实具有批判意味的，并且高于现实的、人们理想中的文化。高层次文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非现实性。在社会生活中高层次文化可以持有与现实所不同的向度。先前的文化是人们放置痛苦的避难所，是人们的精神支柱。但是，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工业社会，高层次文化却被现实赋予了商品的性质，逐渐被现实所同化。可现在，高层次文化已逐渐呈现低俗化的趋势，致使社会中的文化中心变成了商业广场、商业中心及其市政中心。我们可以看到，原本应该用来欣赏和品鉴的文化，却被资本主义将其同化为自身加强极权统治的附属品，使文化失去了原本的存在价值。文化被注入了商品的特性，凸显了物质生活的重要性，从而降低了人们对精神生活的需求，这种艺术处理不再单纯具有一定的美感，而是有了一丝可悲之处，它的自身价值被削弱，丧失了其自身的力量，成为商业性的艺术。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体化模式发展，文化发展的速度和内涵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以至于高层次文化丧失了自身的否定性和批判性，最终难免沦落为“大众文化”或“工业文化”的地步。

三、现实意义

（一）批判思维

社会批判理论是由霍克海默提出的，他认为要建立一种新型的社会，这种社会要从整体上反映资本主义社会的特点。霍克海默也深度剖析了社会功能以及社会批判理论的发展和各自代表特点，这也反映了该学派的政治倾向。后来马尔库塞的社会批判理论更加丰富，不仅涉及基本的社会发展理论，还囊括了批判性的文明理论、革命理论以及社会理论。他对当时的资本主义发达工业社会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抨击，最终的目标就是建立一个真正理想的社会，在这一社会中人们的需求可以得到满足，尤其是精神需求可以得到充分的释放，人们的创造能力可以得到提升。不论是生活在物欲横流的资本主义社会中还是处在安逸的现实生活当中，我们都不能沉迷其中，都要具有一定的批判精神，提高自我识别能力。我们既要满足物质需求，又要追求精神上的满足。总之，面对现实的社会生活总要具有批判性和否定性思维。

（二）和谐社会

马尔库塞认为，未来的理想社会应该是没有异化的健全社会，是以人为中心，能充分满足人的主客观需要的和谐社会。马尔库塞用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工业社会存在着严重的弊端。他以一种崭新的视角分析了马克思主义，使我们重新认识了资本主义社会。所以，从整体来看，真正和谐的社会是社会发展的大方向，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了一定的借鉴。明确技术理性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在加快经济发展的步伐当中要注重精神文明建设，不但要注重制度和法律体系的发展及完善，更要注重民主和自由。现今社会我们要警惕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要重视人们的精神世界，加强精神文明建设，促进和谐社会的建设。当前，我们要借鉴吸收《单向度的人》的经验和教训，正确处理好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坚持和谐发展，促进和谐社会的建立。

（三）人的全面发展

马尔库塞通过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单向度的批判和揭露，弘扬了人本主义精神，彰显了充分的人文关怀。这对我们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条件下如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又兼顾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充分的借鉴意义。马克思指出“在共产主义社会，人的发展是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建立在个体高度自由自觉基础上的全面发展”。因此，我们在发展的过程当中，既要尊重个人的主体性，又要尊重个人的完整性；既要关注人的知识培养，又要注重个人的人格完善；既要关注物质需要，也要注重精神需求。社会发展的主体是人，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环节。人又是国家社会组织制度的载体，人的全面发展是组织制度发展的重要因素。无论是政治制度还是道德准则都是为了更好地解放人、建设人，最终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所以在我国现代化建设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必不可少。一直以来，“以人为本”的理念备受社会重视。当前我国已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步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在发展的新阶段，人的全面发展更应受到重视，为早日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