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姆渡的图形元素及在设计中的应用策略

陈立未

（宁波工程学院 人文与艺术学院, 浙江 宁波 315211）

0 引言

距今约7000 年之久的河姆渡文化，位于浙江省宁波市余姚河姆渡遗址，是中国长江流域下游以南地区新石器时代文化的代表。河姆渡人在浙东这片广袤富饶的平原上，创造了灿烂的史前文明。湿润温暖的气候条件和丰沃的土壤使河姆渡成为最早种植水稻的地区，也使河姆渡人形成了稻耕渔猎的生活方式。

先民们在对石器、陶器、玉器、骨器等生活器物的制作过程中，不仅考虑其实用性，遵循“适用为美”的原则，还把独特的审美和美好的精神向往投射在器物之上，使之充满着线条的美感、肌理的美感、抽象的美感。 从现代审美的角度来看，这些既质朴又华丽的图形充满着美妙的想象力，如果提炼其图形元素，应用于现代设计之中，将会展现它隽永的魅力与独特的美学价值。

1 河姆渡的图形元素

河姆渡文化的器物种类繁多，从注重实用、肌理丰富的石器，到造型多样、质感质朴的陶器和木器，再到精雕细琢、极富装饰感的玉器和象牙雕刻件，无一不充满着自然与生活的气息。 让人赞叹的是，河姆渡人不仅考虑到器物的实用功能，还通过凿印、雕刻、彩绘等多种手法在器物的表面装饰以美丽的图案。这些图案有生动的动植物纹样、抽象的自然景物、编织几何纹样等，品种多样。按照图形的设计语义和设计手法，把河姆渡的图形元素分为寓意自然精神崇拜、基于想象创作的图腾象征元素，寓意美好生活、基于观察创作的生活装饰元素和简洁生动、基于抽象提炼的抽象几何元素三大类。

1.1 图腾象征元素

图腾象征元素是河姆渡图形元素中最富有特色的一类。 作为人类图形文化的起源，图腾是人类原始文明中最有代表性的视觉符号。 先民们把对自然的崇拜寄托于这些充满了浓厚神秘色彩的图腾，真挚的信仰赋予了图腾不朽的生命，虔诚的创造又使图腾的设计精巧而复杂。 图腾的图形元素都来自先民对大自然的观察，但又融入了他们的想象与创造。 在河姆渡文化的很多器皿上都有精美的图腾，其中，鸟纹和太阳纹出现最多。 由此可以推断，河姆渡人是以鸟和太阳作为他们的图腾的。

在河姆渡文化中，和鸟的形态相关的器物数量远超过其他形态，共有九件具有代表性的鸟饰物，其中以双鸟朝阳象牙蝶形器最为有名（图1）。

图1 河姆渡双鸟朝阳象牙蝶形器正面图形

牙雕正面采用阴刻的雕刻手法，描绘出一幅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写意图形。 图形的主体为两个左右对称的鸟形图案，它们昂首相望，夸张的鸟喙和脖子刚好形成流畅的弧线，在视觉上左右相连，图形的中间部分是五个同心圆组成的重圈纹，外缘形成生动的火焰形态，雕刻件周围刻有流畅的弧线和双线纹样，这些线条从火焰形态中延伸而出，为整个图形增添了动态的美感，又仿佛是鸟展开的巨大翅膀，有规律的双线纹样形成羽毛的图形。 牙雕件有上下两排共六个穿孔，围绕在主图形四周，可以作为穿绳绑缚之用。 这虽然是一件原始艺术作品，但从现代设计的角度来看，依然是一件内涵丰满、富有神韵的图形作品。 从精神象征的角度来看，双鸟朝阳代表着河姆渡先民对自然的喜爱和敬畏，能自由翱翔于天空的鸟类象征着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们对自由精神对天空的神往，而使世界上一切生物赖以生存的、为大地奉献光和热的太阳象征着生命的起源。

除了双鸟朝阳图形之外，鸟的形象还以不同的图形组合方式出现在器物上，有鸟形象牙圆雕、鸟纹骨匕、浮雕双飞燕器盖、鸟状木蝶形器等。 因此，按照图形的不同设计规律，提炼出以下五种基本造型：

1.1.1 双鸟相向共生图形

即前文描述的双鸟朝阳纹样，特征是太阳纹居中，左右对称的双鸟回首朝中间的太阳而望，视觉形态非常流畅，共同组成一个完整的图形，是河姆渡视觉形象中的典范之作。 从视觉设计的角度来看，双鸟朝阳图形构思奇巧浪漫，把鸟纹和太阳纹有机结合为一个整体，刻绘线条流畅、一气呵成，两个对称的鸟形设计手法写意，虽然仅显露出脖子以上部分，但形态鲜明而生动，居中的太阳纹样仅用简洁的几何形态就表现出光芒四射的动态美感，而从太阳纹延伸至四周的弧线既有翅膀、火焰、水等象征着自然力量的多元图形语义，连接着鸟纹和太阳纹，又和整个牙雕的立体形态融合得天衣无缝，极其自然。

1.1.2 双鸟反向共生图形

双鸟反向图形见于河姆渡骨匕上的双头鸟纹饰（图2）。骨匕出土时已残缺，现存的柄身上可见两组清晰精美的图案。 和双鸟朝阳异曲同工的是，它也是以阴刻的手法雕饰于骨匕的柄身上，而且作为连续图形水平排列作成长条匕柄的装饰。 和双鸟朝阳不同的是，鸟的脖子从中间的太阳纹延伸出来，鸟头一左一右朝相反方向而望；对于鸟首的描绘比双鸟朝阳要具象，清晰地刻绘出勾形的鸟喙、大大的鸟眼、头顶的鸟冠、伸长的脖子和下部鸟爪的形态。 中间的太阳纹中间为圆圈纹，四周以短线条表达四射的光芒，上方有燃烧的火焰形态，为整个图形增添动态的美感。 另有一种说法是里面的圆圈纹或双鸟朝阳中的重圈纹象征着孕育生命的蛋卵，以这种图腾形象表达先民对于生命的敬畏；还有一种说法是圆圈纹和重圈纹来源于水的漩涡，因为河姆渡人生活的自然环境以湿地沼泽为主，在长期对水的观察中，他们描绘出了水涡的图案。 不管中间的圈纹来源于何种具象形，都表达出河姆渡人对于自然的观察和热爱之情。 双鸟反向图形既可以作为单独图案出现，也可以作为连续图样出现，相邻两组图形的鸟首四目相对，显得生动有趣。

图2 河姆渡骨匕上的双头鸟纹图形

1.1.3 四鸟共生发射图形

四鸟共生发射图形是河姆渡视觉符号中非常有特色的一个，极具设计意味。 如图3 所示，它也是以阴刻的手法细细地刻绘在一个圆形豆盘的内壁上，和其他图腾纹样相比，这个纹样更加抽象，也很适合用于圆形器皿的装饰。 图形的主体是四个同向的鸟首组成的螺旋形态，从同一个圆心处发射，仿佛绕着顺时针方向旋转，圆心处形成的圈纹也有太阳的语义。 四个鸟首的形态整齐而统一，省略了眼睛等细节，保留弯曲的脖子和大大的鸟喙，虽然偏抽象，但先民在图形设计时保留了鸟的特征，因而也很容易识别出鸟纹的形态。整个图形静态中有动态，这样的共生发射图形在现代图形设计上也非常流行。四鸟共生发射图形代表了原始图形创作中优秀的想象力和理性的形式感，是一件非常优秀的设计作品，值得现代设计学习和借鉴。

图3 河姆渡豆盘内壁上的四鸟共生发射图形

1.1.4 单独鸟形态

河姆渡视觉形象中，不仅有刻绘在各种牙雕、骨器、石器和陶器上的二维图形，也有大量的三维形态应用于各种器物造型设计中。图腾中的单独鸟形态，就经常作为三维造型形式出现。图4 中的象牙鸟首雕刻件，整体外观线条圆润流畅，鸟的脖子、头部、鸟喙以圆滑的曲线形成一个整体，鸟喙末端以锐利的钩形收尾，非常生动有趣。头部处阴刻有四圈重圈纹。前文提到过，重圈纹有太阳、蛋卵和水涡三种语义，但在这里，中间的圆圈恰好形成鸟的眼睛，外围的重圈纹好像眼部周围羽毛的纹理，鸟脖处的几何线条和重圈纹相连，也恰似羽毛的纹理。 在这件作品中，二维的刻绘图形和三维形态相映成趣，共同组成一个完整的视觉形象。

图4 河姆渡象牙鸟首雕刻件

图5 中的圆雕鸟形象牙匕，也是二维图形和三维形态的巧妙组合。 匕柄处鸟的三维形态，巧妙结合了器物本身的形态和装饰性，把一只静立、翅膀收拢和向一侧眺望的鸟的形态融合于手柄造型，刻画得栩栩如生。 鸟身处几何纹样的线刻表现出羽翼层层叠叠的装饰感，并和匕身处的线刻相呼应，即使从现代设计的角度来看也是一件集功能美与装饰美于一体的佳作。

图5 河姆渡圆雕鸟形象牙匕

1.1.5 鸟的抽象形态

在河姆渡的视觉符号中，除了以上用生动的线条描绘出鸟的嘴、眼、爪、脖、翅膀等具象特征的图形外，还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抽象形态。 在抽象图形的塑造中，先民们没有完全仿照自然，仅客观地去刻画鸟类，而更多的是表现性的创造。

图6 是河姆渡残陶器上的图案，这幅构图完整，富有装饰感的抽象图形有《山海经》中“浴日于甘渊”的意境，它向我们描绘了先民们脑海中充满神意与诗意的情形：落日映照在姚江之上，仿佛沐浴在水中，远处一轮圆月正在冉冉升起，水流湍急，水生植物在水面飘荡，左右静立着两只神鸟，仿佛在默默守候这日月交替的神圣时刻。 大自然向人类展现了一幅瑰丽的画卷，而先民们不负众望，绘以形、授以意，把他们对自然的思考和诗意的理解传递给了后人。

在图6 对于鸟的形象的抽象刻画中，融入了树叶纹、重圈纹等多种图形意象，使其形象饱满，语义丰富。 而河姆渡视觉符号中的另一种创作手法是对鸟的形态进行解构和重组，如图7 所示，寥寥几笔的简约形象更加似是而非，鸟的身体、尾部、头冠、鸟爪等抽象线条组合看似随性，似鸟、似鱼、似叶、似芽，虽稚拙却富有生命力。

图6 河姆渡残陶器上的图案

图7 河姆渡图形中鸟的抽象视觉符号

1.2 生活装饰元素

与图腾象征元素不同的是，生活装饰元素图形取自于日常生活的所见所闻，是先民们喜闻乐见的视觉符号，表现了当时当地的动植物和生活场景。 因为是生活装饰元素，也多用于具有实用功能的以陶器为代表的生活器物中。 河姆渡的陶器以夹碳黑陶最有特色，器形丰富，主要品种有罐、釜、盆、盘、钵、豆、盉、甑、鼎等，按使用功能分为炊煮器、饮食器、汲水器和储存器四大类。 陶器上的生活装饰纹样表现了先民热爱生活和大自然的美好情感和祈祷风调雨顺、安居乐业的质朴愿望，其中的代表纹样有动物纹、植物纹、稻穗纹。

1.2.1 动物纹

先民们的生活离不开动物，无论是依靠渔猎作为食物的基本来源，还是在驯化牲畜的阶段，动物都与人类时时相伴。 除了作为图腾元素出现的鸟纹之外，河姆渡的其他动物纹样，如猪纹、鱼纹、蚕纹、羊纹、龟纹等，往往充满了趣味感。

猪是河姆渡先民最早驯化的动物，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来源。 在长期与猪相伴的生活中，人们对猪的形态、动作的观察可谓细致入微，从图8 中夹碳黑陶钵上的猪纹可以看出，图形中的猪垂首而行，眼睛大而圆睁，两耳竖立，仿佛在寻觅地上的食物，腿略屈，整体的线条圆滑流畅，背上的鬃毛以整齐的短线刻画，身体处饰以重圈纹和草叶纹，增添了图形的美感，猪纹装饰在食器的外壁上，显得栩栩如生，惹人喜爱。

图8 河姆渡夹碳黑陶钵上的猪纹

河姆渡位于湿地，捕鱼是重要的生产活动。 鱼纹在河姆渡最早出现，在中国传统的纹饰中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鱼纹中鱼的形象特别，头较尖，嘴细长而突出，鱼眼用点或圈纹表现，背部平缓有鳍，鱼腹饱满下垂，尾部细长分叉。 鱼纹经常和水草纹、藻纹共同出现，有的嘴部衔有水草。 鱼纹有单独的，也有对称相向排列，或是以连续纹样出现。

在河姆渡出土的一个象牙盖帽形器上，阴刻有蚕的图样，这也是最早出现的蚕纹。 蚕身用曲线刻绘，身体上的短线表现出一节节的形态，虽然简单但也传神地表现出蚕蠕动的动态，是十分珍贵的考古养蚕发源地的资料。

除了二维图形，动物图样也作为三维仿生形态用于各类器皿的造型中。 蝶形器是河姆渡装饰件中出现较多的一种，有骨质、玉质、木质等，蝶形器形态往往对称规整，中间的身体部分较翅膀凸出，雕刻以圈纹、线条等几何纹样。 还有陶羊、陶鱼、人面陶首、龟形等各种立体形态的应用。

1.2.2 植物纹

河姆渡人非常喜欢用植物的纹样装饰生活器物，其中既有陆生植物，也有水生植物，表达人们对植物的认知已经从实用价值上升到审美水平。 植物纹中最典型的视觉符号是五叶纹和禾叶纹。

五叶纹出现在河姆渡的一块残陶片上，如图9 所示，图形底部是长方形的栽培器皿，其中一株类似“万年青”的高大的五叶植物正在蓬勃生长，五叶呈对称构图，居中的一叶直立，叶尖朝上，另外四片叶子对称位于两侧，向两侧弯曲，叶尖分别朝向左右。 五叶纹以简洁明快的线条刻画出一株植物舒展生动的叶片，挺拔富有生机，也表现了河姆渡人的栽培技术。

图9 河姆渡残陶片上的五叶纹

河姆渡的禾叶纹普遍应用于盘、盆等器皿的口沿处，形成一圈连续纹样的装饰。 如图10 中的龟形陶盉上的禾叶纹，植物的叶和茎相间，首尾相连排列成类似三角的形态，并采用曲线连接，有的还用线条、圆圈等几何纹样点缀，线条自然流畅，繁简相宜，即使直接应用于现代设计的很多作品上都生动自然。

图10 河姆渡龟形陶盉上的禾叶纹

1.2.3 稻穗纹

河姆渡是中国史料可考的最早栽培水稻的地方，先民们从食用野生稻谷进而发现稻谷能在湿润的地方发芽生长，这个过程奠定了长江以南以稻谷为主食的基础。 先民们细致观察稻谷的形态，把稻穗细细刻画在生活器皿中，可见他们对稻谷的喜爱和丰收的喜悦。 如图11 中残陶片上的稻穗纹，构图和五叶纹非常相似，构图对称，中间一株稻穗居中，直立向上，左右稻穗向两边下垂，呈现谷粒饱满之势。

图11 河姆渡残陶片上的稻穗纹

1.3 抽象几何元素

相比图腾象征元素和生活装饰元素，抽象几何元素图形的应用更为自由和广泛。 河姆渡的几何抽象元素也是源于先民对生活的细致观察，其中以编织纹、绳纹、圈纹、弦纹、水波纹等最具代表性。

河姆渡人以当地沼泽中生长的芦苇为原材料，把苇秆剖成细薄的扁形长篾条，编织出苇席。 篾条修整得很规整，粗细一致，厚薄均匀，编织手法采用六经六纬，竖经横纬，垂直相交，如图12 所示。 这些编织物所形成的纵横交错的几何纹样从古到今都深受人们喜爱。

图12 河姆渡编织纹

另外，取自于绳结编织的绳纹，纹样立体饱满，可作为边条装饰灵活应用于各种器物表面；有多种语义内涵的圈纹或重圈纹，可与各种纹饰组合更显生动；水波纹曲线优美，富有动感。

2 河姆渡图形元素在设计中的应用策略

河姆渡图形元素虽是早期的艺术形式，但形式丰富，形、意、神兼备，其艺术价值、审美价值和文化价值是现代设计不可多得的灵感宝库。 如果取其形、延其意、传其神，把图形元素巧妙融合于现代设计，不仅会开创出一条优秀地方文化与设计的结合之路， 还使河姆渡文化多了一条面向大众的传播路径。根据河姆渡图形元素的设计应用手法，提出了如图13 所示的设计应用图式。

图13 河姆渡图形元素的设计应用图式

2.1 直接应用

在河姆渡图形元素的分析中发现，相比于有些原始艺术的晦涩难懂，河姆渡的图形表达方式显得更简洁明了，清新质朴的编织几何纹、生动有趣的动物纹、抽象的太阳纹、水波纹等图形元素中点、线、面的应用，都非常符合设计的形式法则。 它们有的具有对称与均衡的美感，如双鸟共生图形、五叶纹；有的富有节奏与韵律，如四鸟共生发射形、禾叶纹；有的强调重复与连续，如绳纹、编织纹。 这些图形元素中清晰的线条、稚拙的形态表现即使不加设计改变，直接用于现代染织纹样、平面设计和产品的局部纹样，都会取得较好的效果。 尤其是数码雕刻机的应用，可以使原始图形元素不限于各种平面设计，直接应用于各种材质的三维设计中，利用浅浮雕、阳刻等手法达到有层次感的立体效果，可以广泛应用于标志设计、壁画设计、景观设计等。

当然直接应用的手法也不是照搬图形元素，而是强调图形元素与设计作品的有机融合，适当地对图形进行增减，在恰当的设计作品中彰显民族个性。 图14 中河姆渡猪纹书签是对动物纹样的直接应用，在设计中保留原图形元素的形态，对阴刻线条进行适当调整，使其更流畅，并转化为镂空形态。 图15 河姆渡双鸟朝阳书签也采用相同的设计手法，保留其重圈纹与鸟纹组合的元素，对复杂的短线条进行简化，使封闭图形与镂空块面简洁而分明。

图14 河姆渡猪纹书签（中国港口博物馆文创）

图15 河姆渡双鸟朝阳书签（中国港口博物馆文创）

2.2 形的提取

“形”的提取是设计师在对图形元素深刻理解的基础之上，以现代的设计手法、形式美法则对原有的图形元素的整体或局部进行提炼、改良和应用，使其更适用于现代设计作品。 形的提取可以分为二维提取和三维提取，二维提取利用构成法则，在点、线、面的基础上删繁就简，抓住重点，增强图形的层次感；三维提取源于器物的立体形态，对其进行立体形态的改造，与产品功能融合设计，使造型形式符合批量生产和现代产品的材料与工艺。 图16 的象牙鹰首开瓶吊饰设计，以单独鸟形态中的象牙鹰首为原型，用扁平化的手法对三维造型进行提取，对嘴部的线条进行设计使其具备开瓶器的功能语义，纹样仅保留四圈阴刻重圈纹，鸟首断裂处刚好作为挂饰的连接。 这种形的提取恰到好处地把功能和图形元素巧妙结合，简练的外观也符合产品的造型需求。

图16 河姆渡象牙鹰首开瓶吊饰（中国港口博物馆文创）

2.3 意的延伸

“意”的延伸是设计师对于图形元素的理解不仅停留在形式法则上，还从图形深层次意义上挖掘其复杂的观念与意象。 同样是对双鸟朝阳图形元素的提取，不单停留在具体的形式感上，更关注图形的语义，从古到今，人类对美好事物都心怀向往，太阳纹与鸟纹都象征对自然的崇拜和敬畏，从现代设计语义上，可以融合天人合一、可持续性发展，或是寓意发展与兴旺的喜庆内涵，这种“意”融合旅游文创产品，会更好地传达文化的内涵。 如图17 中所示的一组河姆渡文创产品，盲盒、伞和抱枕上的图形仅提取了河姆渡图形元素的“意”，太阳、光芒、云纹和人物纹样均不是直接引用某一个图形元素而是完全创新的设计，但图形传达出的光明与希望正是河姆渡人图腾般的精神信仰。

图17 一组河姆渡文创产品

2.4 解构重组

相比前两种设计手法，解构与重组的方式更为间接，具有更强的隐喻性。 解构重组，即设计师带着设计目的对图形元素进行分解、归纳、概括，甚至夸张、变形等手法，再把图形元素进行有目的的组合和再造，形成全新设计的过程。 这种手法会让设计结果更具创新性，也更适应现代设计的要求，可以让图形元素更有机地融入现代设计中。 例如河姆渡“浴日于甘渊”的图形，设计师可以解构其中的水草纹、太阳纹、水波纹、鸟纹、树叶纹等，对其中的一种或几种纹样进行简化、变形，再与其他的设计元素进行重组形成新的形态。 如图18 中河姆渡文创钥匙圈的设计，正是对禾叶纹、编织纹、鸟纹、重圈纹、水草纹的重组应用。

图18 河姆渡文创钥匙圈

3 结语

河姆渡文化是原始文化中的耀眼明珠，河姆渡图形元素更是这颗明珠中最直观、最易于进行设计转化而传播给大众的。 在河姆渡的图形元素中，图腾象征元素、生活装饰元素和抽象几何元素都生动传神地表达了先民们的审美意识和思想情感，是了解先人生活的重要资料，更是艺术设计的珍贵宝库。 在现代设计中，可以采用直接应用、形意提取、解构重组等设计手法使其融入现代设计作品，让古老的图形元素重新散发出隽永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