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慢性自发性荨麻疹698 例回顾性分析

林 晓 郑冰洁 陈 黎 陈茜岚 黄 迎 钱秋芳

上海市儿童医院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皮肤科（上海 200062）

慢性荨麻疹（chronic urticaria，CU）是皮肤科常见病，在儿童中发病率约为0.94%～1.86%[1]，临床表现为反复发作的风团、水肿伴瘙痒，病程迁延，严重影响患儿生活质量。根据症状是自发发生的还是由特定诱因引起的CU 可分为慢性自发性荨麻疹（CSU）和慢性诱导性荨麻疹（CIU）两种类型。关于儿童CSU 的研究较少。本研究回顾性分析2020年1月至2021年6月就诊的698例CSU患儿的临床特点。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回顾性分析2020年1月至2021年6月在上海市儿童医院皮肤科门诊确诊为CSU的698例患儿的临床资料。纳入标准：①年龄≤14岁；②符合《中国荨麻疹诊疗指南（2018版）》中CSU诊断标准[2]，即自发性风团和/或血管性水肿发作>6周。

1.2 方法

1.2.1 临床资料收集 收集患儿临床情况包括性别、年龄、发病年龄、病程、诱发因素、伴发疾病、家族史和治疗情况，以及相关实验室检查结果包括血清甲状腺自身抗体、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HP）检测、抗核抗体（antinuclear antibody，ANA）、25-羟维生素D[25-hydroxyvitamin D，25-(OH)D]、免疫球蛋白E（immunoglobulin E，IgE）和变应原特异性IgE（sIgE）。

1.2.2 相关定义 血清25-(OH)D实验室参考值：<37.5 nmol/L为缺乏，37.5～75.0 nmol/L为不足，75.0～250.0 nmol/L 为充足[3]。ANA 阳性：滴度≥1:100。

1.2.3 疗效判定 采用7 日荨麻疹活动度评分（urticaria activity score 7，UAS 7）评估，评分<7分为疾病控制[2]。

1.3 统计学分析

采用 SPSS 19.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P50（P25～P75）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秩和检验。计数资料以例数（百分比）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一般临床资料

698 例CSU 患儿中，男356 例、女342 例；中位发病年龄为4.0（2.0～7.0）岁，1～7岁共474例（67.9%），为高发年龄段；中位病程为6.0（3.0～12.0）月。6例（0.9%）患儿伴血管性水肿。26例（3.7%）患儿一级亲属有慢性荨麻疹史。

2.2 诱发因素

119 例（17.1%）患儿发病前有较明确的诱因，包括感染、食物、疫苗、药物、虫咬、环境、其他（包括劳累、理发）。其中1～7 岁（105 例，88.2%）及8～14岁（14例，11.8%）患儿均以感染占首位，食物、疫苗等诱因主要见于1～7岁患儿。见表1。

表1 119例CSU患儿诱发因素构成[n (%)]

在66例以感染为诱因的患儿中，55例为上呼吸道感染（其中病毒感染为主23 例，细菌感染为主21例，余11 例具体不详），另有胃肠道感染7 例（其中病毒感染6 例、细菌感染1 例），细菌性肺炎2 例、手足口病1例、皮肤疖肿1例。16例以食物为诱因的患儿包括鱼虾蟹类7例、奶粉5例、辣椒2例、鸡蛋1例、蘑菇1例。

2.3 伴发疾病

698 例患儿中，伴发特应性疾病（变应性鼻炎、变应性结膜炎、特应性皮炎、哮喘等）211例，牙齿疾病（深龋、慢性根尖周炎等）27例，胃炎5例，斑秃5例，过敏性紫癜4例，川崎病3例，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2例，白癜风2例，副银屑病1例，先天性甲状腺功能低下1例，甲状腺结节1例，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1例，卵巢恶性肿瘤1例。余434例患儿平素体健，无明确免疫相关的临床症状及慢性疾病史。

2.4 相关实验室检查

88 例患儿进行了甲状腺自身抗体检测，包括甲状腺球蛋白抗体（thyroglobulinantibody，TGAb）和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thyroidperoxidase，TPOAb），1例仅TGAb升高，另1例两项均升高，余86例（97.7%）两项均正常。292 例患儿进行了HP-IgG 抗体及现症感染蛋白抗体（current infection marker，CIM）检测，1例仅IgG抗体阳性，20例两项均阳性，余271例（92.8%）两项均阴性。

79例患儿进行了抗核抗体（antinuclear antibody，ANA）检查，16例阳性（其中滴度为1:100者11例，1:320者5例），63例阴性。42例女性患儿中ANA阳性12例（28.6%），37例男性患儿中阳性4例（10.8%），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3.842，P=0.050）。ANA阳性患儿均无伴发自身免疫性疾病及反复低热、口腔溃疡、关节痛等症状。

84 例CSU 患儿进行了25-(OH)D 检测，中位血清25-(OH)D水平为55.1（26.3～80.6）nmol/L；其中11 例为维生素D 缺乏，39 例不足，34 例充足。维生素D 缺乏和不足患儿均无佝偻病、骨骼畸形等表现。将同期来院体检的190 例健康儿童作为对照组，对照组中位血清25-(OH)D水平为70.2（55.9～93.5）nmol/L，显著高于CSU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Z=3.96，P<0.01）。

437例患儿行血清总IgE检测，241例异常升高，196例正常。433例患儿行血清sIgE检测，304例患儿有1项及以上阳性，129例为全阴性。吸入过敏原阳性前5位为：尘螨169例（39.0%），猫毛50例（11.6%），狗毛35 例（8.1%），混合草15 例（3.5%），蟑螂10例（2.3%）。食物过敏原阳性前5 位为：牛奶203 例（46.9%），鸡蛋白75例（17.3%），贝类21例（4.9%），牛肉20例（4.6%），虾20例（4.6%）。

2.5 治疗

所有患儿均接受抗组胺药治疗，679例（97.3%）患儿得到较好控制，余19 例（2.7%）控制不佳。控制较好的患儿中，503 例予一种或两种抗组胺药治疗，71 例联合免疫调节剂（转移因子或脾氨肽冻干粉）治疗，56例联合复方甘草酸苷片治疗，32例发病初期联合抗生素治疗，17例发病初期由于皮疹泛发、口服药物控制不佳或伴有气促、腹痛等症状联合使用糖皮质激素。

19例控制不佳的患儿中，2例ANA 1:320阳性，1例ANA 1:100阳性，1例伴发甲状腺结节（甲状腺自身抗体阴性），1 例伴斑秃且维生素D 缺乏；余14例患儿无阳性发现。

3 讨论

CSU 可发生于各年龄段，儿童也较常见。本研究中患儿男女比例为1.04:1，与既往报道一致[4]。伴血管性水肿者6例（0.9%），较欧洲报道的6%～14%低[1]，可能存在人种方面的差异。从发病年龄看，1～7岁为高发年龄，共474例（67.9%）。在诱发因素中，以感染最常见。感染是CSU 的相关因素，虽然具体机制尚不清楚，但已有众多研究发现各种急慢性感染与CSU的发病有关，包括寄生虫、病毒（人类疱疹病毒6、EB病毒、肝炎病毒、流感病毒等）、细菌（HP、链球菌、葡萄球菌等）和真菌感染[5-6]。本研究66例以感染为诱因的患儿中，58 例年龄为1～7 岁。可能是由于1～7岁年龄段儿童机体获得性免疫尚在建立中，社会活动逐渐增多，容易感染细菌、病毒，因此发病相对较多。

大样本的回顾性队列研究显示，在CSU 中，伴发疾病以特应性疾病占首位，其次是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疾病[7]。成人CSU患者甲状腺自身抗体阳性率为10.0%～37.1%，但在儿童CSU 患者中其阳性率较低，为0%～13.7%[8-9]。本研究的伴发疾病中，特应性疾病占比最高为30.2%，甲状腺自身抗体升高者仅2例（2.3%），和文献报道一致[7-9]。特应性疾病患儿往往会有血清IgE 和sIgE 的升高，而CSU 本身很少由sIgE介导的Ⅰ型变态反应所致，因此本研究患儿总IgE和sIgE升高可能与伴发特应性疾病的比例高有关。

HP 感染与CSU 的关系一直为较多学者所关注。研究报道，HP在成人CSU患者中的感染率高达56%～73.5%[10-12]，但在本研究中仅6.9%。其原因考虑：①各研究检测方法不同，结果有所偏差；②儿童群体本身HP 感染率较成人低；③不同地区和国家之间HP的流行率差异很大。北京儿童医院的一项全国多中心研究显示，0～18 岁无症状儿童的HP 总体感染率为6.8%[13]，本研究CSU患儿的HP感染率与此相近。近期亦有研究表明，胃炎本身就可以诱发慢性自发性荨麻疹，而不依赖于HP感染[14]。因此，HP感染与CSU，尤其是儿童CSU的相关性还需进一步研究。

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中CSU患儿ANA阳性率为20.3%，且治疗控制不佳的患儿中有3例ANA阳性。正常儿童群体ANA可有低滴度阳性。有学者分析了1 485例0～16岁非自身免疫疾病患儿的血清ANA，阳性率为6.2%[15]。另有研究检测了2 180例≤20岁疑似或待排除自身免疫疾病患者的ANA，阳性率为14.7%，女性阳性率（17.0%）显著高于男性（5.1%）[16]。而本研究中女性CSU 患儿ANA 阳性率为28.6%。这些患儿的ANA随年龄增长是否会转阴，或继而伴发自身免疫性疾病，是否与CSU的严重程度及病程相关，目前尚缺乏这方面的报道，有待进一步长期随访或大样本队列研究。

近年来研究发现，除了调节钙和骨代谢之外，维生素D还在许多过敏性疾病中起到重要的免疫调节作用[17]。虽然具体机制尚不清楚，但有研究表明，CSU患者血循环中白介素-1、6、12显著升高，而维生素D 可以减少这类炎症因子的生成，并且对肥大细胞的增殖、成熟和扩散也起到调控作用[18]。据报道，CSU 患者血清25-(OH)D 水平降低的比例约为34.3%～89.7%，且部分患者补充维生素D后症状明显改善[19]。本研究CSU患儿血清25-(OH)D水平明显低于对照组，临床上已予CSU患儿补充维生素D，其对CSU症状控制及病程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随访分析。

综上所述，儿童CSU 好发于1～7 岁儿童，感染为较常见诱因。HP 感染及甲状腺自身抗体阳性率低，与成人不同。患儿存在ANA 阳性及血清25-(OH)D 缺乏或不足现象。因此建议在临床诊疗中，应关注患儿ANA和维生素D的检测。但本研究为回顾性，甲状腺自身抗体、HP及ANA检查等缺乏与健康对照组相关数据的比较，意义有限，希望能为儿童CSU的进一步研究提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