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水平测度及影响因素研究

2022-06-07 19:18张幸钟坚王欢芳
财经理论与实践 2022年3期
关键词:空间效应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

张幸 钟坚 王欢芳

关键词: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产业融合;空间效应

中图分类号:F0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 -7217(2022)03-0135-07

一、引言

我国是制造大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日益成为新工业革命的关键支撑,也是顺应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必然趋势。“十四五”规划指出加快推进制造强国、质量强国建设等目标,而我国制造业在关键核心技术上还存在诸多“卡脖子”问题。随着新兴产业的快速发展,新模式、新业态的不断涌现,驱动着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率不断提升。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全球经济发展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我国也深刻意识到拥有完整的产业发展体系的关键,特别是在制造业、服务业等领域的重要性。而如何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发展,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在当下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意义。因此,考量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水平、发展趋势及其相关的影响因素等,紧密关系着加快发展服务业、推动两业深度融合发展、建设现代产业体系等经济发展目标。目前学术界关于两业融合水平的测度尚未有统一的标准,对于其具体影响因素的分析也较为少见。鉴于此,本文在科学测度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水平的基础上,分析两业融合水平及其空间分布状况,并进一步分析其具体影响因素,对优化产业布局,促进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协调融合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关于产业融合的研究最早始于20世纪60年代,Rosenberg(1963)指出技术融合是产业融合的基础,开始了对产业融合的研究。Yoffie(1996)认为产业融合是利用先进的技术对原本各自独立生产、销售的产品进行整合的现象;一些学者分别从融合过程、融合方式、融合机理等不同的角度分析产业融合发展的动态过程,丰富了相关研究成果。路红艳(2009)、魏江和周丹(2010)从技术创新、产业链的不同视角探讨了生产性服务与制造业的融合机理,以及其不同环节之间的功能互补和融合过程。而对于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的有关研究主要包括其融合的背景、趋势、现状、机制及协同和互动发展等方面,周晔(2010)阐述了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內涵及其发展特点,并指出两业融合是未来产业发展的必然趋势;刘卓聪和刘蕲冈(2012)分析了湖北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的现状和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其促进融合发展的相关对策等。Lin等(2012)从创新的角度对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进行实证分析,认为企业规模、市场竞争等因素会影响其产业间的研发联盟的实现,进而影响其产业融合发展。赵玉林等(2016)用投入产出法测算湖北省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程度,夏斐和肖宇(2020)、邵红晨(2021)基于国际投入产出表测度我国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发展水平,并通过实证分析发现两业协同发展有助于提高其资源配置效率,同时也有助于其产业转型升级等;夏伦(2021)结合产业发展规模、产业结构、空间集聚程度等方面构建两业融合指标体系,测度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耦合程度。关于产业融合水平的测度目前尚未有统一的标准和具体方法,且有关其影响因素的研究相对较少。张晴云等(2018)建立相关指标评价体系,分析我国不同区域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的差异性及其影响因素;孙畅和吴芬(2020)基于要素分解视角分析了高端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互动发展机理,并实证检验了其产业互动关系及空间互动的非平衡性。韩民春和杨承奥(2021)根据世界投入产出表与相关服务贸易数据测算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水平,并实证检验了产业融合对于制造业升级的影响;吴敬伟和江静(2021)基于投入产出表测算了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率,实证分析了产业融合对地区经济增长的影响和空间溢出效应。

综上所述,国内外学者关于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方面的成果较为丰富,大多从定性角度分析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的动因、机理、方式和对策等,一些学者从定量角度运用投入产出法、构建评价指标体系等分析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的效果。但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水平及其相关的影响因素进行具体分析较为罕见,本文将在科学测度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水平的基础上,探讨两业融合的区域分布情况,并分析其具体影响因素和空间溢出效应,以期为促进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发展提供一些建议。

二、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

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匹配、协调、融合发展的过程就是其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过程,一般体现为产业关联、产业互动、产业协调和产业融合等阶段。而产业融合的程度决定了其对产业结构及产业组织发展水平等的影响,借鉴唐晓华等(2018)的关于生产性服务业和高端服务业的说法,考虑到先进制造业包括制造技术、生产模式、产品研发、自动化和智能化等方面,而现代服务业是具有高技术、高文化含量的服务业等特点,对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进行定义。周振华(2003)指出产业融合是经济增长的新动力,而技术创新是促进产业融合和产业发展的动力,产业融合从产业之间相互关联开始,技术创新是提供高质量的服务以及增强产业关联性的主要驱动力。赵玉林和裴承晨(2019)认为,技术创新能够促进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发展和产业转型升级,先进制造业的技术、资金、人才等投入会依赖现代服务业的技术创新和研发、信息技术匹配、个性化服务等,实现高效匹配资源和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等,相应地促进制造业的发展与之相匹配,进而推动两业的融合发展。因此,提出研究假设1。

假设1 技术创新有助于促进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

研究表明,各地区之间的经济活动存在着明显的空间相关性,产业集聚理论可以用来解释产业集聚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而技术创新理论、新经济增长理论为解释技术创新、产业集聚与产业融合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产业融合过程,也是创新要素、产业结构等在两个产业内部重新整合、转型升级的过程。曾艺等(2019)认为产业集聚将带来外部规模经济效应、知识溢出效应和要素重组效应等,进而促进其产业发展和经济增长。随着产业融合程度的深化,促进产业结构的精简、优化,不仅对本地区产业发展和经济发展产生影响,也会辐射、影响邻近地区的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和经济增长。空间地理位置相邻有利于先进技术、知识水平、人力资本等要素在各地区间的流转、传播和转移,有助于其资源合理配置、成果共享、信息匹配等,促进地区之间的产业发展。另外,要素溢出效应不会局限于本地区的地理或行政边界,随着业务市场的不断拓展,产业的融合发展能够加快其关联与其相邻地区的产业经济发展,能够同时满足本地区和相邻地区两业发展的需求。基于上述分析,提出研究假设2。6C234B6D-CF17-4C7E-8961-B36CC745EAA4

假设2 产业集聚有助于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且在空间上也表现为正向溢出作用。

三、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水平测度

(一)测度方法

目前学术界对产业融合水平的测度尚未有统一的指标体系,当下常用方法有专利数据法、赫芬达尔指数法、耦合度模型以及投入产出法等,但投入产出表每5年公布一次,一般需要采取均等化假定来计算,而耦合评价法来源于物理学,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系统通过相互作用、彼此影响的现象,可以间接测度产业融合水平,相对合理。从产业发展规模、产业发展基础、技术创新方面考虑,建立产业融合水平的指标评价体系(如表1),进而测度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水平。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第三产业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国家统计局官网及各省市统计年鉴等手工收集整理。(由于西藏地区缺失数据较多,在样本中剔除。)

1.纵向时间分析。从全国范围来看,自2010年开始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整体产业融合水平呈不断上升趋势,发展态势较好。两业融合水平从2010年的0.181上升到2018年的0.473,在2011—2015年期间上升较快,特别是2012年,其增长率为0.340%;2015—2018年间其融合水平表现为稳步增长,但增长率则表现为下降趋势,2015—2016年间增长率下降较明显;另外,2012—2014年间的两业融合水平从0.313上升到0.422,但其增长率从0.340%下降为0.074%,波动较大。

2.横向聚类分析。根据聚类分析可把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水平分为四类,并结合我国八大经济综合区进行对比分析。第一类:融合水平均值高于0.650,江苏、广东、山东地区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水平相对较高,特别是广东地区,从2010年开始一直保持稳步上升趋势,2018年的融合水平为0.955,远高于全国的平均水平;其次是江苏、山东地区,均为沿海城市,江苏地区的制造业发展相对较好。第二类:融合水平均值在0.409—0.650之间,其中浙江、上海、北京等地区融合水平相对较高,浙江地区2010年两业融合水平为0.525,2018年则为0.706,波动较为明显,并且浙江、上海、北京、河南、四川等地区的两业融合水平的均值都高于0.5,其产业融合发展良好。第三类:融合水平均值在0.299—0.408之间,山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广西、贵州、云南、新疆等地区的两业融合水平的均值相对较低,与沿海地区存在一定的差距,其中山西、广西地区虽然两业融合水平相对较低,但却在不断增长,特别是广西从2010年的0.296到2018年的0.414,仍存在较大的发展空间。第四类:融合水平均值在0.299以下,甘肃、海南、宁夏、青海等地区的两业融合相对不明显,产业融合水平较低,甘肃地区从2010年的0.218上升到2018年的0.283,增长相对缓慢。总体来看,大西北、大西南经济区的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发展相对落后。

四、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的影响因素分析

(一)模型设计

相关研究表明,产业融合发展会受到技术创新、产业集聚、政府扶持等关键因素的影响。基于以上分析,构建计量模型:

作为被解释变量,产业融合水平(CR)的相关研究表明,产业集聚、技术创新、政府扶持等方面都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产业融合发展。产业集聚(agg)发展有助于促进产业与区域的协调发展,实现资源的合理配置,采用区位熵衡量其产业集聚水平③;技术创新(inn)专利申请数目可以客观、直接地反映技术创新的能力,可以用来衡量其技术创新水平的高低;政府扶持强度(gov)以政府财政支出占生产总值的比值作为衡量政府扶持的有效指标;资本存量(cs)采用资本存量的变化来衡量其产业资本的投入变化,以永续盘存法来计算;市场开放水平(open)可以通过外商投资、进出口贸易等反映该地区的对外开放程度,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加上进出口贸易值与生产总值的比值表示(数据来源同上)。另外,由于不同地区之间可能存在一些不可观测的不可控因素,本文考虑控制个体固定效应;同样,时间趋势上也存在一些不可观测的影响因素,控制时间固定效应。

(二)基准回归

为确保模型估计结果的有效性,在回归分析之前,先进行数据处理和相关性分析,通过LLC检验和IPS检验发现,产业融合水平、技术创新、产业集聚等相关变量序列均为一阶单整的。逐一添加解释变量及其交互项,考察技术创新、产业集聚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的影响,见表2。Haus-man检验结果均显示固定效应模型优于随机效应模型,其中列(1)的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显示,技术创新的回归系数为正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说明技术创新对两业融合发展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也验证了假设1是成立的。考虑产业集聚的调节作用,列(2)的回归结果显示,在政府扶持、资本存量、市场开放程度控制不变的情况下,技术创新、产业集聚的系数均为正,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说明产业集聚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两业的融合发展;但产业集聚与技术创新的交互项的回归系数为负,且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这说明过度的产业集聚可能不利于其产业融合发展,假设2不成立。

(三)空间计量分析

根据Word和LR检验的结果发现,只有空间杜宾模型(SDM)在1%的显著水平下通过检验,因此采用SDM模型是合理的。为保证结果的稳健性,采用经济距离和地理距离两种空间权重进行分析,汇总结果见表3。由Hausman检验的结果可知,固定效应模型优于随机效应模型,产业集聚、技术创新、政府扶持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产业集聚和技术创新的系数为正,政府扶持的系数为负,说明产业集聚和技术创新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有正向的促进作用,在产业集聚的空间溢出作用下影响本地区的两业融合发展的同时,若其产业发展规模过大或者过小,或者本地市场竞争激烈,产业过度集聚导致结构不合理、资源浪费等,也不利于产业的发展,进而通过产业集聚的空间溢出效应的反馈调节作用引导临近地区的两业融合协调发展。结合空间回归系数、空间滞后项系数,并且考虑地理矩阵和经济空间权重后对比回归系数的变化情况,总体来看,产业集聚、技术创新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存在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但地理矩阵的回归系数相对较高,说明当前两业融合水平受距离影響的溢出效应比经济发展、经济环境等因素的影响明显。另外,政府扶持的空间溢出效应为负,市场化水平的系数为正,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资本存量对于产业融合发展的影响不显著。6C234B6D-CF17-4C7E-8961-B36CC745EAA4

(四)进一步分析

借鉴吴敬伟等(2021)的相关研究,选择个体固定效应对SDM模型进行LR检验,根据偏微分法分析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的影响因素的具体空间溢出效应,并将回归结果的汇总为表4。分别用地理矩阵和经济矩阵分析产业集聚、技术创新、政府扶持、资本投入、市场化水平的空间效应,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实证结果的稳健性。

从汇总的分解结果分析,技术创新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具有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并且其分解效应和总效应均为正向的,经济矩阵的直接效应和总效应都比地理矩阵的溢出效果好。产业集聚对产业融合的直接效应在两个矩阵中分别为-0.301和-0.305,但其总效应均为正,说明产业集聚对该地区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具有负向作用,而对相邻地区的产业融合具有正向调节作用,可能由于本地竞争激烈或者市场相对饱和、信息不匹配、产业结构不合理等影响,而相邻地区则有较好的产业发展政策,先进技术、生产要素等在跨地区间的流动,使不同地区的产业资源得到合理配置,进而通过产业关联、技术溢出等的影响促进其两业融合发展。另外,市场开放水平对产业融合发展也具有正向空间溢出效应,资本投入对产业融合的溢出效应不显著,政府扶持对产业融合发展具有负向调节作用.可能是受政策制度、产业导向、利益衡量指标不同等因素的影响导致产业资源配置不合理。

关于模型的内生性问题,借鉴陶春海等(2021)的处理方法,引入动态面板模型,将因变量的一阶滞后项引模型,可以体现出产业融合发展的动态变化,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内生性问题。检验结果(数据备索)表明产业集聚、技术创新的溢出效应系数远高于前面静态模型的系数,说明加入滞后一期的因变量的动态面板中将影响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的一些潜在因素分离,并且由于技术进步的溢出效应存在滞后性,这就促使产业集聚对于产业融合发展的调节作用表现得更明显。而政策导向、制度因素等也会在不同程度上影响产业发展的未来趋势和发展水平,下一步将继续深入研究。

五、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基于耦合度模型,构建相关指标体系,测度中国2010—2018年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水平,运用空间计量模型,考量与其相关的影响因素,结果显示:(1)耦合度模型的测算结果发现,从全国范围来看,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水平整体呈上升趋势,发展态势较好;结合聚类分析的整体情况来看,沿海地区的两业融合水平都相对较高,特别是广东地区远高于全国的平均水平,黄河中游、长江中游经济区次之,大西南、大西北经济区的融合水平相对较低。(2)基准回归结果表明,技术创新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在控制变量不变的情况下,产业集聚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两业的融合发展,但产业集聚与技术创新的交互项的回归系数为负且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则说明过度的产业集聚可能不利于两业融合发展。(3)空间杜宾模型的结果显示,技术创新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具有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产业集聚的空间溢出直接效应为负,但总效应为正,通过间接效应的反馈调节作用而促进其相邻地区的两业融合发展,政府扶持、市场化水平也具有相对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等。

对策建议:首先,加强技术创新,促进产业深度融合。技术创新是产业革命和经济发展的驱动力,清理制约其发展的规章、制度和政策等,深化管理资质、体制改革,建立健全适应“互联网+”、先进制造的相关标准体系;增强对技术创新的投入和正确引导,提高各类创新主体的参与积极性,破解“卡脖子”技术的关键性问题,使两业融合成为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其次,合理引导产业集聚,优化资源配置效率。坚持深化经济体制改革,根据沿海地区、长江中游等不同的经济区域的资源环境和经济基础差异,引导产业在一定范围内集聚发展,使资金、技术、人才等形成辐射圈,合理配置产业资源,切实提升产业循环效率;坚持将数字经济、智能制造、新材料等新兴产业、先进制造业作为发展重点,合理促进产业集聚发展,形成更大规模的产业集群,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再次,打造信息技术新优势,推广产业融合试点。发挥信息技术产业优势,因地制宜,结合地区产业发展现状,与周边共享产业发展专业技术、人才等资源,培育“互联网+”生态体系,探索两业融合发展新路径,从相“加”迈向相“融”,构建两业融合发展新平台;根据大西南、大西北综合经济区的资源优势和产业发展基础,着力于先进制造业相关产业链的高技术、云计算,物联网等领域智能管理系统的研发和应用,加快開展智能网络新技术应用试点,有针对性地促进产业融合发展试点的推广和应用,合理部署空间网络,建立一体化信息网络平台。6C234B6D-CF17-4C7E-8961-B36CC745EA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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