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民+++胡小梅
摘 要:基于2000-2014年中国31个省域面板数据,文章运用空间杜宾模型(SDM)分别考察了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效应以及由此引致的策略性竞争效应。研究表明:财政分权等经济社会因素存在不可忽视的区域个体差异,这种差异导致产业结构升级在空间分布上具有显著的异质性特征。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呈现出非对称的空间溢出效应。一方面,财政收入分权对本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并不显著,而支出分权对本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具有积极影响;另一方面,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对相邻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均产生抑制效应,但较之于收入分权,支出分权的抑制效应更为明显。
关键词:财政收入分权;财政支出分权;产业结构升级;空间效应
Abstract: Based on panel data covering the period from 2000 to 2014 in Chinas 31 provinces, we empirically test the spatial effects of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on upgrading of regional industrial structure with Spatial Durbin Model (SDM).The estimated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regional differences of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other economic and social factors lead to significant spatial heterogeneity of the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There exists inconsistency in the spatial effects of fiscal expenditure decentralization and revenue decentralization on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On one hand, the effect of fiscal revenue decentralization on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in local regions is not significant, while fiscal expenditure decentralization plays positive role in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in local regions; on the other hand, the negative effect of fiscal expenditure decentralization on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in neighboring regions is more significant than that of fiscal revenue decentralization.
Keywords: Fiscal revenue decentralization; Fiscal expenditure decentralization; Upgrading of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Spatial effects.
一、引 言
改革開放以来,以市场化为取向的经济体制改革极大地推进了产业结构调整与转型发展,产业结构升级正成为优化资源配置、提升区域创新能力、培育新的经济增长动力源的有效途径。以财政分权为核心的财政体制安排在产业发展过程中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一方面,依靠财政制度安排与政策工具对产业结构调整发挥着“区位定向诱导”作用,促进各种资源要素在产业间与地区之间的配置、流动、扩散与溢出效应,并进一步推动区域产业结构升级的发展模式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另一方面,财政分权会影响地方政府财政资源充裕程度及地方政府行为,过多或不当的地方政府干预会导致企业创新主体地位的丧失、区域产业布局同构化和恶性竞争愈发严重、产业转型速度与进程在区域间的差距日益扩大。资本、劳动力、技术等要素的跨部门、跨产业流动使得区域间的产业发展与结构调整具有明显的集聚性和攀比性,这意味着地理相邻的地区或者经济结构相似的地区之间产业发展状况并非相互独立,而是存在某种程度的依赖性。当前,如何构建合理有效的“产业-区域”利益共同体,形成政府、市场、产业、企业“四位一体”的发展格局,已成为经济新常态下亟待解决的理论和现实问题。因此,重新审视财政分权制度在地区产业结构调整与转型发展中的作用效应,如何通过优化分权结构来提高产业转型速度、促进区域产业均衡发展,对于实现我国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考虑到财政分权制度、公共政策的外溢性产生的策略性竞争与“搭便车”行为进一步增强了产业发展的空间关联性,本文认为有必要从产业结构的空间异质性、财政分权的本地效应与空间外部性出发,将地区间的交互依赖关系纳入到空间计量分析框架中,通过构建财政分权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计量模型,实证检验财政分权在产业结构升级方面的空间溢出效应,即财政分权体制下区域产业发展与竞争、区域产业转型与集聚的关系。与以往研究相比,本文在研究视角、内容与方法上将从以下两个方面加以调整:第一,与以往单纯发现区域间产业结构升级速度与水平存在差异的研究不同,本文从探讨不同区域间产业发展互动相关的制度性成因出发,将财政分权这一制度性因素与产业结构升级纳入统一的分析框架,为理解中国区域间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差异提供了一个更为细致的研究视角;第二,利用综合了空间滞后模型(SLM)和空间误差模型(SEM)的空间杜宾模型(SDM),分别考察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区域间溢出效应,并基于直接影响和间接溢出两个角度对其影响路径进行科学识别。
二、实证模型设定与变量选取
(一)空间杜宾模型设定
财政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主要取决于分权制度的负外部性和正外部性两种效应的合力大小。负外部性主要体现为:财政分权体制下地方政府被赋予极大的权力实现对本地产业和企业的管理,使得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与本地产业发展绩效、企业经营效益息息相关,而地方政府行为以追求资本投资与经济增长作为其核心目标,从而造成财政资源配置可能与产业结构升级方向相背离。财政分权度的提高也有可能推进产业结构升级,这主要归因于地方政府可支配财力的扩张可以带来技术进步、创新溢出以及竞争效应,从而获得财政分权制度的正外部性。为了考察财政分权这一制度因素如何影响到区域转型结构升级及地区之间产业结构调整与转型发展的策略性竞争行为,本文将模型初步设定如下:
式(1)中: 和 分别表示第 个地区和第 年, 表示产业结构升级, 为第 个解释变量的估计系数, 为地区固定效应, 为时间固定效应, 为随机扰动项, 则包含财政收入分权、财政支出分权和其他控制变量。
由于产业结构升级存在空间相关性,并且这一现象与地方政府行为密切相关。事实上,由于产业间的生产率水平存在明显差异,劳动力、资本、技术、信息等要素的自发流动也会影响到该地区产业结构调整速度,并通过投入产出关联、溢出效应等最终影响到其他地区产业结构升级速度与水平。有鉴于此,本文试图从空间溢出效应的视角建立财政分权制度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研究框架,并将反映地区相似性和经济属性相似性的权重矩阵分别引入SDM模型,实证检验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对本地区及相邻地区的产业影响效应,并积极探讨相邻地区间策略性产业竞争的成因。根據观测值空间相关性的不同冲击方式,空间计量模型可以划分为SEM和SLM两种。由于SDM模型同时包含因变量的空间滞后项和自变量的空间滞后项,因此它比SLM和SEM能够更全面地反映空间自相关性对回归结果的影响(LeSage and Pace,2009)。本文将以此为基础构建财政分权影响区域产业结构升级的SDM模型,具体形式如下:
式(2)中: 为空间滞后系数,反映了相邻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对本地区产业结构升级观测值的影响方向和程度,该系数大小直接反映了产业发展空间竞争的程度; 为解释变量空间滞后项的估计系数; 是度量地理邻近性和地区间经济活动相似度的 的空间权重矩阵, 为横截面样本个数(31个省域), 为样本年度(2000-2014年),其余参数含义同上式(1)。
(二)变量选取与数据说明
本文选取2000-2014年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作为数据样本,相关原始数据来源于《新中国六十年统计资料汇编》、《中国财政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和各省统计年鉴。考虑到各省在2000-2014年间均先后经历了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为了增强实证检验结果的可信度,所有变量均以2000年为基期利用价格指数进行平减(2000年=100),为了消除异方差,对所有变量取自然对数,以进一步增加数据的平稳性。具体变量的定义与度量如下表1所示。
三、实证计量与结果分析
(一)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集群检验
1. Moran's I指数及散点图
为了研究2000-2014年间我国31个省(市)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聚类格局及演变情况,需要采用全域空间自相关方法计算产业结构升级的Moran's I指数。Moran's I指数是观测值与其空间滞后变量的相关系数,其取值范围位于[-1,1]。图1列出了基于四种空间权重矩阵下区域产业结构升级的Moran's I指数及其在2000-2014年间的演变轨迹。
由图1可知,2000-2014年间产业结构升级的Moran's I指数均为正值,且均至少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这表明产业结构升级在地理空间上存在显著的正自相关关系(空间依赖性),在空间分布上并非随机散布,而是呈现出某些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指数的相似值之间在空间分布上趋于集群的现象,即产业结构升级指数水平较高的地区倾向于与其他高数值地区相邻、数值较低的地区倾向于与其他低数值地区相邻近的空间关联结构。此外,产业结构升级指数水平Moran's I统计值的演变轨迹呈现出“U”型波动特征,表明近年来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区域非均衡性呈现出逐年攀升的态势。
为了更直观地刻画产业结构升级空间集群现象,本文进一步绘制出产业结构升级的Moran指数散点图。受篇幅所限,图2-4仅列示了2000年、2007年和2014年这三个典型年份中国31个省区基于混合权重矩阵下的产业结构升级的Moran散点图。Moran散点图将产结构升级分为四个象限,其中第一(HH:高数值-高空间滞后)、三(LL:低数值-低空间滞后)象限体现出正的空间相关性,第二(LH:低数值-高空间滞后)、四(HL:高数值-低空间滞后)象限体现出负的空间相关性。
产业结构升级的Moran散点图显示2014年位于第一象限的省域有8个,比2000年少1个,2014年位于第三象限的省域个数为15个,比2000年多5个。整体而言,2000年、2014年产业结构升级的Moran散点位于第一、三象限的省域合计占样本总数的比重分别为58.06%、70.97%。由此可见,中国各个省区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集聚性非常明显,呈现出显著的正向局域相关和空间集聚特征。根据以上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集群特征事实分析可知,目前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速度与水平在地区之间的差距略有扩大,且明显呈现出高值集聚区和低值集聚区并存的空间格局。其中高值集聚区反映出相邻地区间存在产业结构升级攀比效应,而低值集聚区则反映相邻地区间存在明显的竞争效应,两种不同的集聚格局反映出产业策略性竞争模式存在一定的差异性。
2.空间动态跃迁分析
借鉴Rey(2001)提出的时空跃迁测度法,本文可以通过观察 Moran 散点图进一步发现2000-2014年间具体省域在产业结构升级层面的空间动态跃迁过程,具体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在样本考察期间,产业结构升级属于相关空间邻近省域的跃迁类型的有吉林、河南、甘肃这3个省域,具体表现为由LH跃迁至LL。属于相对位移的省域跃迁类型的有5个,其中,福建由HH跃迁至LH,黑龙江、陕西和青海由HL跃迁至LL,西藏则由LL跃迁至HL。属于象限交叉处省域的相对跃迁类型的有辽宁、山东和宁夏,具体表现为辽宁由HH跃迁至LH、LL交叉处,山东由HH、HL交叉处跃迁至HH,宁夏则由LL、HL交叉处跃迁至HL。有20个省域及其邻居保持相同水平,占到样本总体的64.52%。此外,省域跃迁到其他不同省域这种类型的空间变迁现象在考察期内未发生,说明我国省域产业结构升级存在高度的空间稳定性,产业发展同样具有严重的路径依赖性。
(二)空间杜宾模型计量检验与结果分析
为保证检验结果的稳健可靠,本文将同时采用邻接权重矩阵、地理权重矩阵、经济权重矩阵和混合权重矩阵计算空间滞后项,并以产业结构升级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计量回归,以此对比分析不同权重设置下对估计结果的影响差异,具体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模型1-4分别表示基于邻接、地理、经济、混合权重矩阵下的空间计量结果。由表3可知,四种模型下所有样本的空间相关系数 均为正值,且均通过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产业结构升级与相邻地区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确实存在正向的空间依赖关系(正向空间溢出效应)。地理的邻近性及经济发展水平的相似性,便利了区域之间的协作、共享基础设施、信息交流与沟通、知识技术的创新与扩散,提高资源要素在辖区间、部门间、产业间的流动性,进而引起地区间产业结构调整与转型发展的竞相模仿及策略性竞争;另一方面,财政分权体制下的地方政府通过配置财政资源对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发展产生一定程度的乘数效应和挤出效应,随着这种影响效应持续扩散并超越辖区范围,就会对邻近地区产生正的或负的空间外部性,从而进一步扩大了产业发展的集聚网络效应和规模经济效应。
此外,除了財政收入分权(LnRD)在邻接权重矩阵下的回归系数外,其他几种模型中LnRD和财政支出分权(LnED)的回归系数系数符号基本保持一致。比较四种权重的估计结果,会发现两种财政分权变量指标影响系数大小有一定的差异,表明地区之间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会对财政分权作用于产业结构升级的效果产生影响。一方面,在财政分权体制下,由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异质性,各地方政府的财政收支匹配能力和程度不同,面临的财政压力也就不同,从而对区域市场环境的干预程度具有差异性,而这也导致了产业结构升级速度和水平存在一定程度的区域差异性。另一方面,企业创新行为和产业结构升级的发生有赖于经济基础提供的支撑条件,经济社会环境的不同会导致产业结构升级越来越集中于具有经济区位优势的地区,从而造成地区之间产业发展的非均衡性。在以GDP为主要绩效指标的考核方式下,地方政府相互竞争时除了会考虑邻近辖区的政策行为外,往往还会考虑经济发展水平相近地区的政策行为。此外,经济发展水平相似的地区之间更容易产生跨区域的知识扩散、技术外溢和人力资本流动,使得地区之间的资源交流与联系越紧密。
LnRD的估计系数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财政收入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效应并不明朗,有待进一步检验。LnED的估计系数均至少在10%的水平上显著性为正,表明财政支出分权度的提高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提升。这与崔志坤、李菁菁(2015)的研究结论不相一致,他们通过研究发现财政收入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消极影响,而财政支出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指标选取与构造方式不同。进一步分析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空间滞后项的估计系数和显著性水平,考察邻近地区之间产业发展的策略性竞争效应。财政收入分权的空间滞后项(W LnRD)和支出分权的空间滞后项(W LnED)的估计系数均至少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表明随着财政收支分权度的逐步提高,其对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负外部效应逐步凸显,抑制了邻近地区的产业结构调整与转型发展。
变量间是否真实存在溢出效应,仅仅依靠SDM模型中的空间滞后系数容易导致模型估计结果被错误解释,可以根据LeSage & Pace(2009)的思路进一步将影响效应分解为直接效应、间接效应(溢出效应)和总效应,其中,间接效应表示的是解释变量通过空间交互作用对其他地区被解释变量的影响。表4给出了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在SDM模型下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
由表4可知,就财政收入分权而言,一方面,在直接效应中其基于邻接、地理、经济与混合权重矩阵下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04、-0.011、-0.004和-0.003,但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财政收入分权对本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效应未能准确识别出来,可能的原因是地方政府自身拥有的收入自主权较为有限;另一方面,间接效应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50、-0.010、-0.049和-0.023,并且均至少在10%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由于地区之间的空间关联作用,本地区财政分权收入分权程度的提高抑制了邻近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提升,即财政收入分权在产业结构升级过程中所发挥出来的抑制效应在整体上超过了促进效应。地方政府为了吸引产业发展所需的FDI、金融资本、信息技术等流动性较强的资源要素,可以通过提供税费优惠、减免等方式来与邻近地区展开竞争,使得稀缺资源要素由邻近地区乃至其他地区流向本地区,从而不利于邻近地区的产业结构调整与转型发展。
就财政支出分权而言,一方面,在直接效应中其基于邻接、地理、经济与混合权重矩阵下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20、0.035、0.088和0.073,且均至少在10%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一个地区财政支出分权程度越高,则越能显著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的提升,原因是地方政府财政支出自主权的扩大,增强了地方政府的自主调控能力,也有利于市场化改革进程的加快,进而实现财政体制与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的有机融合,为产业结构升级及企业创新行为的发生创造了有利的制度环境(刘建民等,2014)。另一方面,在四种模型的间接效应中,财政支出分权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82、-0.092、-0.142和-0.117,且均至少在10%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财政支出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直接效应显著为正,间接效应显著为负,表明支出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具有“双刃剑”特征,即支出分权对本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有显著的正面影响,但对其他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却存在显著的负向溢出效应。为了追求GDP增长效益,一方面,辖区之间很可能会忽视自身与其他地区之间在经济发展水平、要素禀赋、产业发展基础等方面的差异,刻意模仿其他地区的财政支持政策、税收优惠政策、产业发展政策及手段,进而引发其他地区的连锁竞争反应;另一方面,当邻近辖区或经济发展水平相近的地区采取某种政策手段来吸引流动性要素时,在标尺竞争的驱动下,本辖区的地方政府也会采取类似的政策来避免要素流出,从而导致竞争策略趋同(Brueckner,2003;Revelli,2005)。然而,这种为争夺资源要素而展开的地方政府竞争方式将会耗损地方财政资源,从而进一步诱导地方政府将有限的资源投向与产业结构升级方向相背离的部门和产业,同时削弱地方政府供给公共产品与服务的能力,最终不利于为产业结构升级进程的推进提供健康稳定、可持续的经济发展环境。
四、主要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从空间溢出效应视角出发,基于2000-2014年间我国31个省域的面板数据,将反映地区相似性的邻接权重矩阵、地理权重矩阵、经济权重矩阵和混合权重矩阵引入空间杜宾模型,分别考察了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效应以及由此引致的策略性竞争效应。基于前面实证分析的结果,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基本结论与政策含义:
第一,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存在明显的空间异质性和策略性竞争特征。地区之间尤其是相邻地区之间的产业发展并不是互相独立的,而是存在明显的空间溢出效应,即本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也会受到相邻地区产业发展及其他经济社会因素的显著影响。这一结论提醒我们:地方政府之间推进产业结构调整与转型发展的责任归属模糊,以及财政分权体制下地方政府对资源要素的争夺会引发相邻地区之间的产业连锁反应。因此,不同地区在制定产业发展与转型政策时应充分利用自身的资源禀赋优势、空间区位优势和政策环境优势,以节约产业转型升级成本。同时,注重各种政策手段之间的整体配合与协同合作,降低由于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所造成的负外部性效应。
第二,以财政分权体制为主的制度因素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不容忽视,对资源配置与技术创新的产业布局具有决定性的区位导向作用。这一结论提醒我们:首先,必须确保地方政府的财政收支行为符合居民利益及产业发展需要并有利于地区经济的长期可持续增长,强化地方政府行为对产业结构调整的指导作用,让政府投资尽量退出竞争性的生产领域,着力扶植新兴产业的发展。其次,积极发挥财政制度對产业结构调整与转型发展的靶向调整功能,充分发挥财政在促进地区间资源要素高效流动与合理配置、推动区域产业均衡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提升中的作用。最后,形成以财政诱导来撬动资源要素定向流动的调控模式,从而全方位发挥其在产业培育、发展、调整与转型升级等多环节、多层次的调控作用。
第三,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呈现出出非对称的空间溢出效应,且溢出效应的大小与反映地区相似性和经济属性相似性的空间权重矩阵密切相关。财政收入分权对本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并不显著,而财政支出分权对本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具有积极影响;财政收入分权和财政支出分权的提高均对邻近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消极影响,但财政支出分权的抑制效应更为显著。这一结论提醒我们:首先,应降低由地方政府财力和支出责任不匹配所造成的财政压力,保证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的适度均衡,弱化地方政府对产业结构调整、企业经营发展的负面干预;其次,基于地方政府财政收入行为、支出行为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影响差异及其影响的空间依赖性等经验证据,要求我们制定兼具针对性和导向性的调控政策,引导资源要素在政策“洼地”和“高地”之间合理流动。最后,应根据空间效应的层次性以及溢出效应的程度明确政府与市场、中央和地方政府以及各级地方政府之间在产业结构升级及企业创新中的角色定位(刘建民等,2013),实现以政府间博弈竞争为特征的财政分权体制与以市场竞争优化产业结构为特征的产业政策之间的有机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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