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社会资本对养猪大户参与农村环保PPP项目的影响

2022-06-06 01:19王安邦张俊飚
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 2022年3期
关键词:大户养猪意愿

何 可,王安邦,张俊飚

(1.华中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湖北武汉 430070;2.华中农业大学农业绿色低碳发展实验室,湖北武汉 430070;3.湖北农村发展研究中心,湖北武汉 430074)

在社会资本投资农业农村的众多模式中,通过PPP(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这一政府与市场合作的新型融资模式来解决农业污染治理难题越来越受到重视[1]。从政府视角来看,2020年4月农业农村部发布的《社会资本投资农业农村指引》提出了推广PPP模式,引导社会资本与农民建立紧密利益联结机制,助力生猪等重要农产品稳产保供;从养猪大户视角来看,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的养猪业的发展应在短期内以“保供给”为主要目标,长期内则需打好“环保牌”以提升生猪产品的溢价,而依托于PPP模式的粪污处理项目可能是一种有效选择。但在现实中,PPP模式的推广却不尽如人意。那么,影响养猪大户为生猪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付费的关键因素是什么?尽管学界还未曾直接研究这一问题,但从一般性的环境保护与社会学习(social learning)研究来看,同行间的社会资本无疑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理论上,同行间的社会资本可能通过从众传播(conformist transmission)、收益偏好传播(payoff-biased transmission)的双重机制对个体行为决策产生影响[2]:前者是指养猪大户倾向于模仿同行中最常见的行为(copy the majority),当其观察到同行普遍购买某种环保技术或服务以降低环境合规成本时,出于从众心理,很可能会产生“跟风”现象;而后者是指养猪大户倾向于模仿同行中成功人士的行为(copy the successful)。这意味着,同行间的交流、互惠和信任都将影响到养猪大户的行为决策。因此,以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为例,从同行交流、同行互惠以及同行信任等3个维度,综合考察同行间的社会资本对养猪大户环境治理支付意愿的影响具有重要的意义。

1 文献评述

自Coleman[3]、Putnam等[4]学者提出并发展社会资本以来,这一议题逐渐成了经济学、政治学和社会学研究中的热点[5]。Putnam等[4]在《使民主运转起来》一书中,用社会资本来解释意大利北部和南部在经济和政府绩效方面的差异,并指出社会资本是一种能够通过协调行为提高经济效率的社会网络、信任和互惠规范。虽然一些经济学家最初对这一基于社会互动视角的定义充满质疑,但现在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承认,社会资本至少在跨期维度以及产生外部效应和未来收益的能力方面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有一些相似之处[6]。由此,Putnam的定义获得了经济学界的广泛接受[7-8]。已有研究表明,社会资本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不容忽视[9-10]。作为一种非市场力量,社会资本能够影响人们的偏好和约束、降低交易成本,并促进信息交换[11]。尤其是在正式制度或市场不完善的低收入地区,社会资本还能通过促进模仿活动的增加来实现技术知识的积累,从而产生一种学习外部性,因而,其在农村地区所能发挥的作用往往更为明显[12]。

在农村生态环境治理领域,也有大量文献探讨了社会资本的作用。例如,颜廷武等[13]以农业废弃物资源化为例,探讨了社会资本对农民环保投资意愿的影响,发现制度信任的作用最大,互惠规范的作用最小。李文欢等[14]同样证实了社会资本对农户养殖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技术采纳行为的积极影响。Zhang等[15]发现社会资本在农村生活污水处理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上述相关文献中的社会资本主体大多集中于亲友邻居、村干部、普通村民等,对同行这一重要主体关注较少。事实上,伴随农村产业经济的迅速发展和农民职业化的快速推进,同行在农村生态环境治理领域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尤其是在一些低技能的职业类型中,较之于其他关系主体,同行的作用可能更大[16]。

那么,同行间的社会资本是否是养猪大户环境治理支付意愿的重要影响因素?尽管既有研究并未直接回答这一问题,但经济学理论表明,一项新技术或服务的采纳具有网络效应,即每增加一项新技术的采用,都会降低所有采用者的社会学习成本和生产成本[17]。对于每一个养猪大户而言,这种网络效应的存在使得单个养猪大户采用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单位成本下降,这反过来又激励了该项目进一步被更多的养猪大户采用。而在这个过程中,网络效应理论上主要是通过从众传播和收益偏好传播来实现,也即“随大流”与“学先进”。就前者而言,从众心理也称羊群效应[18],指由于信息不充分、不对称,养猪大户难以对行为决策的不确定性做出合理预期,故而当大量的同行都选择了相同的行动后,养猪大户也倾向于无视自己所了解的信息,转而选择随波逐流。就后者而言,在行业领域内存在一些成功者,且这些成功者往往具有较高的技能或渊博的知识,其行为被认为具有更高的回报、更低的不确定性[2]。由于晕轮效应的存在,养猪大户可能择善而从,故而选择性地模仿收益更高的其他养猪大户的行动,以期降低风险。

鉴于此,该研究以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为例,试图从同行的视角理解社会资本对养猪大户环境治理支付意愿的影响。沿着Coleman[3]、Putnam等[4]的先驱性研究,并考虑到养猪同行的特殊性,将同行间的社会资本界定为区域生猪养殖行业内,养猪大户与其他养猪大户的交流、互惠以及信任。同行交流指在日常生活中养猪大户与其他养猪的人的聊天频率。通常来说,交流是人们传递信息的重要方式,能够促进人与人之间相互模仿[19]。生猪养殖业同行交流可减少行业间存在的信息不充分、不对称,使养猪大户更易获取与生猪养殖污水处理相关的政策与技术信息,并对行为决策的不确定性做出合理预期。当同行交流程度较高时,养猪大户也更有可能了解现阶段中国环保形势以及PPP模式的优势所在,从而更可能愿意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并为之付费。同行互惠指在日常生活中养猪大户与其他养猪的人互相帮助的程度。已有研究证实,人际互惠有助于建立并稳定亲切、依赖的关系[20]。故在一定程度上,同行互惠较多的养猪大户可能有更强的社会责任感和抗风险能力,进而可能在从事养殖工作时更倾向于保护环境。同行信任即在日常生活中养猪大户对其他养猪的人的信任程度。作为一种社会资本,信任是一个人对他人可靠程度的感知,被认为与风险、奖励等经济学因素一样驱动着个体决策[21]。养猪同行间的信任有利于降低信息获取与决策成本[9],同行信任的提高,可能在一定区域内生猪养殖行业中逐渐形成一种降低各方面风险与不确定性的非正式制度,进而改善养猪大户对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参与意愿与意愿支付水平。

2 数据、变量和模型

2.1 数据描述

为了基于同行视角分析社会资本对养猪大户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参与意愿的影响,采用课题组在2018年7—8月于湖北武汉、宜昌、黄冈、荆门、咸宁、十堰、襄阳及恩施等市(自治州)展开的养猪大户调查所获取的数据进行分析。上述调研区域在政策层面上涵盖了湖北种猪板块、鄂中商品猪板块、鄂西南生态猪板块和鄂东生猪板块,在地理位置层面上涵盖了鄂东、鄂中与鄂西地区。值得强调的是,较之小规模生猪养殖户,养猪大户属于农业专业人才,数量较为稀少、分布集中度较低,故而养猪大户之间通常较少走家串户,娱乐性的无效互动相对较少,知识性的专业互动相对较多。近年来新闻媒体中亦不乏关于“养殖交流群”“养猪微信群”“种植养殖大户互助交流群”帮助养猪大户从事生产、环境治理的报道。因此,以养猪大户为研究对象探讨同行间的社会资本问题具有优势。课题组依据生猪产业发展现状在上述每个地级市(自治州)随机选择2~4个县,借助当地政府相关部门获得养猪大户名单后于每个县随机抽取20~40户养猪大户进行调研,总共获得调查问卷727份,在剔除重要问题回答缺失以及作答内容前后矛盾的问卷后,最终获得有效问卷663份。

2.2 变量定义

2.2.1 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反映在调查问卷中的题目是“政府对养猪污染十分重视,猪场污水处理不达标,可能会面临罚款或关门停产。为解决养殖粪便污染问题,政府会委托专业公司上门统一收集猪场污水并处理,但您需支付一定费用以维持公司运营,您愿意参与这种治理模式吗?”若受访养猪大户回答“愿意采用”,则继续询问“那么您最多愿意每头猪支付多少元?”两个问题中前者与参与意愿决定方程中的被解释变量对应,后者则与意愿支付水平方程中的被解释变量对应。对于第一个问题,若受访养猪大户回答“不愿意采用”,则继续询问其不愿意的原因,以此甄别“抗议零支付”的样本。

2.2.2 核心自变量

从同行交流、同行互惠以及同行信任等3个维度对养猪大户同行间社会资本进行衡量。在具体问卷设计上,借鉴CGSS、CFPS中对交流、信任等社会资本变量的测度方式,并与Falk等[20]的研究保持一致,基于受访养猪大户的“自我评估”进行考察,最终分别采用受访者对问题“在日常生活中,您与其他养猪的人的聊天多不多”“在日常生活中,您与其他养猪的人的互相帮助的程度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您对其他养猪的人的信任程度如何”的打分来衡量同行交流、同行互惠以及同行信任等同行社会资本的3个维度。

2.2.3 控制变量

借鉴农村生态环境治理领域相关研究的做法[22-23],选择如下控制变量纳入回归方程:①个人特征,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和自评健康得分状况。②家庭特征,包括家庭年收入的对数、家庭人口数量、家距离村委会距离。③生猪养殖经营特征,包括生猪养殖规模、养猪年限、猪场位置是否在村内以及采用新技术经济成本4个变量。其中,考虑到受访养猪大户面临新设备购买或使用已有污水处理设施或参与养殖污水PPP项目等不同治理模式的比较和选择决策,控制了“采用新技术的经济成本”这一变量。④环境规制特征,主要为主观层面的法律法规对环境污染行为的经济惩罚效果感知、客观层面的所在村是否有村规民约。所选取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见表1。

2.3 计量模型

考虑到养猪大户环境治理支付意愿的两阶段性,借鉴有关生态环境支付意愿研究的做法[24],采用Heckman选择模型探究养猪大户的环境治理支付意愿:第一个阶段为其是否愿意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建立以下模型检验同行间社会资本对其参与意愿的影响:

其中:因变量Participationi为一个二元随机变量,用以表示第i个受访养猪大户的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参与意愿,受访养猪大户愿意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时,记为1,反之记为0;Peerj表示同行间的社会资本,包括同行交流、同行互惠以及同行信任;Xi代表养猪大户的个人、家庭特征、生猪养殖经营特征和环境规制感知特征以及地区哑变量等一系列控制变量。

第二个阶段为愿意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养猪大户的意愿支付水平。建立以下模型检验同行间社会资本对其意愿支付水平的影响:

其中:愿意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第i个养猪大户的意愿支付水平为Willingnessi,当且仅当Participationi>0时,Willingnessi可被观测;Peerj表示同行间社会资本,同样包括同行交流、同行互惠以及同行信任;Zi为主要控制变量,包括养猪大户的个人、家庭特征、生猪养殖经营特征和环境规制感知特征以及地区哑变量等,但有别于Xi。

在第二阶段,将参与意愿决定方程中所得逆米尔斯比率λi作为解释变量添加到意愿支付水平方程中,以此修正OLS模型进行估计。也即在第二阶段进行下式回归:

3 结果分析及讨论

3.1 基准回归结果

在进行实证分析之前,为了规范CVM研究,Mcfadden[25]主张,研究者应当依据被调查者给出零值支付金额的原因进行鉴别。若是基于“经济”原因而给出零投标值,则被调查者是有效的零值投标者;若是因反对支付方式、支付工具或对项目形式不满意(例如不希望通过参与PPP项目这种“外包”的方式处理污水,而是希望自行对污水进行无害化处理)等“非经济”原因而选择“不参与”,则被调查者为抗议性零值支付者,而此类样本通常要删除,以避免低估整体支付意愿[26]。在删除抗议零支付样本后,余下养猪大户样本量为571户,其中愿意参与的养猪大户为473户。在此基础上,应用Heckman选择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见表2。其中:方程1投入的解释变量仅包括控制变量;方程2则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同行交流、同行互惠与同行信任3个核心自变量。此外,为了缓解可能存在的遗漏变量偏误,方程3进一步增加了环境规制特征,包括主观层面的法律法规对环境污染行为的经济惩罚效果感知、客观层面的受访养猪大户所在村是否有村规民约。从表2可知,同行交流、同行互惠和同行信任3个核心自变量的显著性、影响方向,在全部模型中均表现出较强的稳健性。从模型适配度来看,方程3对养猪大户的支付意愿起到了更好的解释作用,因此接下来的分析主要依据方程3。

表2 Heckman选择模型基本回归结果

同行间的社会资本是以局域性利他主义为基础的。正如塞缪尔·鲍尔斯等[27]指出的那样:“局域性利他主义经常导致人们对圈外人产生敌意,并惩罚那些圈内人中的搭便车者,而相应的制度既能保护群体中的利他成员,也能产生对生存至关重要的群体合作水平”。研究同样发现了同行圈中,社会资本所产生的积极作用。具体而言,在参与意愿决定方程中,同行交流与同行互惠均显著,且方向为正,即表明养猪大户与同行间进行沟通交流与互帮互助对其养殖污水处理PPP参与意愿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可能的解释是:一方面,当养猪大户与同行交流较多时,更易获取有关生猪养殖污水处理相关的政策与技术信息,也更有可能了解现阶段中国环保督察的“高压”形势以及政企合作PPP模式的优势所在,从而有助于强化其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的意愿。另一方面,依据调研数据,71.3%的养猪大户具有为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付费的积极性,基于从众传播理论,与同行交流较多的养猪大户更易产生“随大流”的心理,从而可能更加愿意接受PPP模式处理生猪养殖污水。从同行互惠来看,已有研究表明,互惠是沟通博弈、演化和理性的桥梁[28],同行互惠较多的养猪大户可能有更强的社会责任感,进而可能在从事养殖工作时就越倾向注意环境保护;同时,养猪大户与同行的互帮互助能够增强其抗风险能力,从而更易接受PPP模式处理生猪养殖污水。

在意愿支付水平方程中,同行互惠和同行信任两个核心解释变量均显著为正,说明养猪大户与同行间的互助和信任程度越高,其为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意愿支付水平也越高。可能的解释为,同行间的互帮互助会使得养猪大户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机会成本降低,进而可能使其更易能够接受相对更高的PPP项目收费价格。另一方面,已有研究指出,信任是信息共享机制的基础之一,能够降低信息成本[9]。养猪同行间信任的提高,可能在一定区域内的生猪养殖行业中逐渐形成一种降低各方面风险与不确定性的非正式制度,并增强养猪大户获取政策支持、技术指导的信心,进而改善其对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意愿支付水平。

3.2 稳健性检验

尽管基准回归结果表明,同行交流、同行互惠与同行信任3个核心自变量的显著性、影响方向,并不随着模型的改变而发生变化。但为了进一步检验研究结果的稳健性,采用两种策略进行稳健性检验:一是更换模型,换用Heckman twostep模型重新进行回归。表3 Heakman twostep模型回归结果显示,同行交流与同行互惠均在第一阶段显著,且方向为正;同行互惠与同行信任两个核心自变量在第二阶段显著为正。对比表2与表3发现,在更换基准回归模型后,同行交流与同行互惠对促进养猪大户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影响仍然存在,同行互惠与同行信任对于提升养猪大户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意愿支付水平的作用依旧显著。二是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将同行交流、同行互惠与同行信任三个变量合并,重新构造“同行社会资本”这一变量来检验回归结果的稳健性。表3主成分合成“同行社会资本”变量的结果显示,同行社会资本在两个阶段均显著为正,这一结果印证了前文结论。

表3 稳健性检验结果

3.3 异质性分析

基准回归和稳健性检验结果表明,同行间的社会资本对养猪大户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参与意愿具有积极影响,但是这种积极影响在不同情境下是否具有差异性?进一步从人力资本、物质资本的角度分析同行间社会资本对养猪大户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参与意愿的影响差异,对于厘清养猪大户生态环境治理行为决策的影响机制、制定科学的政策均具有重要意义。据此,从人力资本、物质资本的视角展开异质性分析,以进一步探明同行间社会资本在不同情景下的影响差异。选取费舍尔组合检验方法(Fisher’s permutation test)展开分析。该方法依托于“自抽样”原理,通过模拟产生“经验样本”,进而计算“经验P值”,检验不同组别间差异的显著性,其含义为两组系数之差超出实际观测到的系数差值的百分比。

3.3.1 关于人力资本的异质性分析

3.3.1.1 受教育程度不同的养猪大户组间差异分析

在剔除抗议零支付样本后,样本受教育年限均值为8.785 a,将受教育年限低于均值的养猪大户划分为“低受教育程度组”,余下为“高受教育程度组”,结果见表4。结果显示,在参与意愿决定方程中,同行互惠对养猪大户生猪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参与意愿影响表现出显著的组间差异:较之于高受教育程度组不受影响,低受教育程度组的参与意愿更容易因同行互惠的作用而提升。在意愿支付水平方程中,同行信任对养猪大户生猪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意愿支付水平影响表现出显著的组间差异:较之于低受教育程度组不受影响,随着同行信任的提升,高受教育程度组的意愿支付水平提升明显。这意味着,同行社会资本既能够改善低受教育程度组的参与意愿,又能够提高高受教育程度组的意愿支付水平。

表4 异质性回归:受教育程度的影响

3.3.1.2 家庭人口数量不同的养猪大户组间差异分析

在剔除抗议零支付样本后,样本家庭人口数量均值为4.802人,将家庭人口数量低于均值的养猪大户划分为“家庭人口较少组”,余下为“家庭人口较多组”,结果见表5。在参与意愿决定方程中,同行交流、同行互惠均对家庭人口较少组、家庭人口较多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两组的组间系数差值均不显著。在意愿支付水平方程中,同行互惠对养猪大户的影响则表现出显著的组间差异:相较于家庭人口较少组不受影响,家庭人口较多组的意愿支付水平更易受到同行互惠的正向促进作用。也即随着同行互惠程度的增加,家庭人口较多组对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意愿支付水平有更为显著的提升。

表5 异质性回归:家庭人口数量的影响

3.3.1.3 生猪养殖年限不同的养猪大户组间差异分析

在剔除抗议零支付样本后,样本养猪大户生猪养殖年限均值为8.260 a,将生猪养殖年限低于均值的养猪大户划分为“养殖经验较少组”,余下为“养殖经验较多组”,结果见表6。在参与意愿决定方程中,较之养殖经验较少组不受影响,同行信任对养殖经验较多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组间系数差值显著。在意愿支付水平方程中,同行互惠对养猪大户的影响则表现出显著的组间差异:相较于养殖经验较多组不受影响,养殖经验较少组的意愿支付水平更易受到同行互惠的正向促进作用。

表6 Heckman选择模型异质性回归:生猪养殖年限的影响

3.3.2 关于物质资本的异质性分析

3.3.2.1 生猪养殖规模不同的养猪大户组间差异分析

进一步依照生猪养殖规模的不同对样本进行分组。根据《湖北省畜禽规模养殖场备案管理办法》,生猪年出栏量在500头及以上的规模养猪户被定义为规模养殖场,需要向政府部门申请备案。因此将2017年生猪出栏量低于500头的受访者定义为“小规模养殖组”,500头及以上的定义为“大规模养殖组”,以此针对受访者生猪养殖规模分组进行异质性分析,结果见表7。在参与意愿决定方程中,相较于大规模养殖组不受影响,小规模养殖组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参与意愿受到了同行交流与同行互惠的正向促进作用,但无显著组间系数差异。在意愿支付水平方程中,同行互惠对小规模养殖组与大规模养殖组均表现出正向影响,也即小规模养殖组与大规模养殖组意愿支付水平受到来自同行互惠的促进作用,但均未表现出显著的组间系数差异。

表7 异质性回归:生猪养殖规模的影响

3.3.2.2 猪场位置不同的养猪大户组间差异分析

进一步依照猪场位置的不同对样本进行分组,由于猪场位置为第一阶段识别变量,故只进行参与意愿决定方程异质性分析。将养猪场位于村庄内的受访者定义为“村内养殖组”,养猪场位于村外养殖区的定义为“村外养殖组”,以此针对受访者猪场位置不同分组进行异质性分析,结果见表8。在参与意愿决定方程中,同行交流和同行信任对养猪大户生猪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参与意愿影响表现出显著的组间差异:较之于村内养殖组不受影响,村外养殖组的参与意愿更容易因同行交流与同行信任的作用而提升。也即随着同行交流与同行信任程度的增加,村外养殖组对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参与意愿有更为显著的提升。此外,同行互惠均对村内养殖组、村外养殖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两组的组间系数差值不显著。

4 基本结论与政策启示

不同于现有研究多以人力资本或物质资本等为出发点研究生猪养殖污水处理的驱动因素,该研究以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为例,基于同行视角讨论了社会资本(同行交流、同行互惠与同行信任)对养猪大户环境治理支付意愿的影响。研究表明:①出于对环境保护与经济效益的考虑,多数受访养猪大户(占整体样本的71.3%)愿意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其平均“愿意”为每头生猪支付养殖污水处理费用为16.736元。对于不愿意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养猪大户,拒绝理由为“有足够多土地,用污水做肥料”考虑的占据数量优势。②同行社会资本在养猪大户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参与决策中发挥着显著的促进作用,这一结论在更换基准回归模型、通过主成分分析替换核心解释变量以及将可能遗漏变量纳入考虑后依然稳健。具体而言,养猪大户与同行进行交流、互助对其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参与意愿具有正向促进作用;而与同行间的互助和信任程度越高,养猪大户对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意愿支付水平也越高。③同行社会资本既能够提高低学历养猪大户参与养殖污水处理PPP项目的意愿,又能够改善高学历养猪大户的意愿支付水平;随着同行互惠程度的增加,家庭人口数量较多的养猪大户的意愿支付水平有着更为显著的提升效果;同行社会资本总体上对不同规模养猪大户均具有正向影响,但并未表现出显著的组间差异;同行社会资本既能够提高养殖经验较少的养猪大户的参与意愿与意愿支付水平,也可改善养殖经验较多者的参与意愿;在村外进行养殖的养猪大户的参与意愿更容易因同行交流与同行信任的作用而提升。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得到了一些政策启示与建议:①从受访养殖大户支付意愿来看,现阶段依托PPP模式处理养殖污水的项目已具有良好实施潜力。因此,地方政府可尝试在充分评估地方财政能力、进一步明晰回报机制和私营部门参与PPP项目责任边界的基础上,采用整体委托建设或是分阶段建设形式开展PPP模式。②积极培育同行社会资本,拓宽养猪大户获取信息、资源的渠道。具体而言,进一步推广一些地区的先进经验,在区域内构建生猪养殖行业沟通互动平台,在利用好传统渠道的基础上,充分借助微信、微博等社交媒体,抖音、斗鱼等直播软件,定期举办生猪养殖经验分享会,引导养猪大户之间就生猪养殖、环境治理等议题展开交流互助。③异质性分析表明,应制定差异化政策措施鼓励不同类型的养猪大户参与环境治理。例如,对于受教育程度较低或家庭人口数量较多的养猪大户,应提供合作渠道,鼓励同行之间互相帮助、互惠互利,以降低风险的同时节约成本;对于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养猪大户,应通过进一步建立健全生猪养殖行业规范、PPP项目信息公开标准等措施,提升其对行业和环保项目的信任感,从而改善其环境治理投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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