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摘“软水果”

吕品

呂品

最近有朋友推荐了爱丁堡附近的一家自助农场，还送了我们一些他们在那里摘的樱桃和覆盆子。我家前院有一棵樱桃树，今年的樱桃又大又甜，但是产量很低，估计与今年的干旱有关，总之要吃口樱桃不容易，不仅担心刮风，还要防鸟儿偷食。于是，我立刻择日而去，除了想品尝新鲜水果外，还想看看人家是怎么种樱桃树的。

逛自助农场，需要在网上预定时间，每人先交5英镑门票，然后可以自由采摘，离开前称重购买摘下的水果，并扣除门票。农场没有明说能不能当场吃，但里面男女老少一个个边摘边吃不亦乐乎。

进入农场我才知道，不仅所有的覆盆子、黑莓、草莓，就连100多棵两米多高的樱桃树也全都种在四五米高的塑料薄膜大棚里。果树藤蔓生机勃勃，累累果实让人垂涎，这些我一直以为只有在南方才能高产的所谓“软水果”（soft fruit），原来在离爱丁堡不远的农场里就有大量种植。

个人体验，这几年英国超市的水果品种和数量明显增多了不少，原来觉得是受益于全球化，都是从南欧、中东和非洲运来的，后来才注意到有越来越多水果产自英国。从农场回来后，我看了一两篇文章，才知道在苏格兰，“软水果”的种植中心原来在比爱丁堡还靠北的珀斯（Perth）一带。

这一切，据说都是英国水果种植业转型的结果。覆盆子、黑莓、草莓、樱桃等英国本来都有，但是由于平均气温低，普遍产量不高，农民没有太大兴趣。但近年来，英国农场开始大规模使用塑料薄膜大棚和暖房种植水果。在珀斯周围的公路边，经常能看到成片的塑料薄膜大棚，大都以种植“软水果”为主。

因为使用了大棚，原来只有在六七月份才会成熟的水果，现在苏格兰的农场从2月到10月都能提供。随着对水果的消费量越来越大，人们在口味色泽、形状大小和是否使用农药方面也更加挑剔，反过来促进了种植技术的改进。

水果种植产业的成功，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找不到季节性农业工人。当然这和脱欧直接相关，因为这些农业工人主要来自东欧，原来随时可以在农忙时来短期工作，脱欧之后必须申请签证，麻烦多多。

那么，农场主为什么不雇用当地人摘水果呢？苏格兰农业协会指出，不是农场不想请当地人，而是当地人根本不愿意来。季节性农业工人是一份特殊的工作，除了工作时间长、体力要求高之外，还经常改变工作地点，吃住在农场，牺牲社交生活，长期与家人分离。

作者精辟地总结道：当季节性农业工人，对绝大部分来说，最多是一种人生体验，而不可能是一份职业。我在其他地方也读到，欧洲最高级别的季节性农业工人，都是春夏秋三季自己开野营车在欧洲各地农场转，技术熟练，无须住宿，花费很少，挣够钱后冬天就回老家好好休息享受。所以这些年，英国农民一直在呼吁政府放宽对季节性农业工人签证的限制。

爱丁堡附近这家自助农场采用的经营方式，让顾客享受自由摘采的乐趣。当然，这只能是一种小众的商业模式。我们平时吃到的水果，主要还是来自超市，依赖季节性农业工人，用他们的汗水，换来我们享受的甜美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