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谭巧云

广东人喜欢桃花，珠江三角洲及港澳地区一带尤甚。桃花又叫红桃，粤语“红桃”与“鸿图”同音，所以，新春之际，人们在家中、公司或厂企摆插桃花，皆寓大展鸿图之意。

我们这儿有一条向东村，是珠江三角洲有名的“桃花村”，村民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引种桃花，至今四十余年。因其桃花花苞多、花期准、造型美而客似云来。

种桃花与种桃树不同。种桃花需要不断截枝、插枝、摘叶来控制其造型和花期。要种出一棵干粗、枝密、型美的桃花，往往需要五年以上，一般的也要两三年。进入冬季，花农根据天气的变化而不断调整控制花期的手段，天气过暖就要解除包裹桃花的薄膜，否则春节之前花苞全开，桃花就不值钱了。反之亦是。每年春节前的50天，花农开始给桃花树摘叶子，为了不伤花蕾，摘叶子全靠人工。桃花树也是会结一些桃子的，不过就算任其生长，这些桃子只长到小指头那么大。而种桃树则相对简单些，只要给桃树足够的养分和除虫处理，它就会长得树高叶茂，开花结果，给人们献上又大又甜的桃子。

我在桃花村上学时，从课室的窗户向外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桃花林，那是郑老师家的。郑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他给我们上完课，就去侍弄他家的桃花。夏天，艳阳下的桃花林绿得特别明亮、特别新鲜。这绿，让我们的眼睛解乏。有时放学早，我们会跟着郑老师到桃花林里摘桃胶玩。彼时我们并不知桃胶可以做甜品吃，只觉得它好玩。新鲜的桃胶柔软且有弹性，可以放在手心里搓揉，可以把它当弹弹球打……当我把一块桃胶迎着阳光举起来，它仿佛一块琥珀，透过它的阳光也变得迷离起来。

冬季的结业礼到了，窗外点点红桃已汇成一片红霞，我看得出了神。忽然，大家欢呼起来——鄭老师拿着一株小桃花走进教室。他把桃花一枝一枝剪下来，每个学生赠一枝。我们三十三个娃子，手持桃枝，互道：“大展鸿图！”

以前，到了寒假，桃花村的同学就会帮家长卖桃花。他们把锯下来的小株桃花整齐地码在单车尾架上，运到市区兜售。同学们骑着这样的花车在乡道上颠簸、穿梭，仿如开屏的孔雀在昂首阔步。而花农合租的货车上运载的桃花，则销往中山、珠海等市。现在，购花者有驱车往桃花村现场选购的，也有在网上选购的。

花开花落间，桃花村已越变越美。临近春节，桃花路上桃花开，那粉红的长龙让多少人赞叹啊！桃花树下潺潺的流水载着片片落红，流过花农的楼房别墅，流过果园农田，流向远方……

责任编辑 / 陈土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