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意在保护和传承我国各族人民世代相承并视为文化遗产组成部分的各种传统文化表现形式,以及与传统文化表现形式相关的实物和场所。就目前传承和保护的现状而言,“非遗”不仅停留在对传统形式的传承,更是意在挖掘蕴藏在传统深处的传统精神、传统内涵、传统精髓。在当下中国民间舞蹈的发展进程中,“非遗”政策的出台无疑从根本上保留和发扬了中国民族民间舞蹈的表现形式和表现内容,引发了舞蹈艺术工作者对于中国民族民间舞创作的新思考。“非遗”保护和传承民间舞蹈的文化基因,通过对“非遗”传承人一代一代的培养与挖掘,使传统艺术得到源源不断的再生力。在“非遗”政策的影响与舞蹈艺术工作者的努力下,民间舞蹈正以崭新的姿态面向大众、面向未来。
在“非遗”工作者和传承者的探寻和努力下,作为辽宁地区宝贵文化财富的辽宁秧歌突出重围,在2006年前后被列入“非遗”名单,正式成为“非遗”传承和保护的对象。本文将以“非遗”为研究视角,探寻“非遗”视阈下辽宁秧歌传承现状与发展路径。
二、辽宁秧歌种类划分
辽宁秧歌作为辽宁地区的宝贵财富之一,具有浓厚的东北地域特征。在东北土地上生长起来的辽宁秧歌,扎根于东北人民的日常生活,反映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在东北文化的浸润下,展现着东北的风土人情与人们的豪爽性格。辽宁秧歌舞者多手持道具而舞,种类繁多、风格独特,人物角色的设定大多贴近日常生活。在锣鼓和唢呐的伴奏下,辽宁人民随曲而舞,展现出淳朴好客的性格特征。辽宁秧歌花样繁多,以下将通过秧歌类和高跷类进行具体划分:
(一)秧歌类
辽宁秧歌类的非遗项目主要有:抚顺满族地秧歌、本溪全堡寸跷秧歌、兴城满族大秧歌、本溪太平县秧歌、铁岭伞灯秧歌、锡伯族灯官秧歌等。辽宁秧歌历史悠久、风韵醇厚,在满族文化的影响下,辽宁秧歌不同于其他地区的秧歌,其动作形态、风格类型、角色设定、服装道具等皆受到满族文化的渲染。以风格特点突出的抚顺满族地秧歌为例,它形成于清初,由于受到满族先祖的民间舞蹈影响,其动作风格多提炼于展现满族人民原始的生产、生活方式,例如跃马、射箭、战斗等。抚顺满族地秧歌具有鲜明的满族文化色彩,它的表演时间与程序、角色特征、伴奏音乐等都具有固定的程序与礼节要求。旧时,辽宁秧歌多表演自征战胜利、丰收欢愉、年节喜日,表演时队形的设计与人数安排的精确与精妙也充分体现着满族人民重视礼节、擅长歌舞的民俗民风。在现代,随着人们观念的革新,辽宁秧歌虽然于丰收欢愉、年节喜日时表演,表演程序与角色设定并未有太多变动,但是起先的拜庙习俗却被替代,秧歌队集中在指定的宽敞平坦的场地演出,辽宁地区人民的生活方式与习惯则被着重体现。辽宁秧歌自加入“非遗”以来,展现着在历史文化浸润下的独特魅力,展现出辽宁地区人民爽朗热情的性格特征。
(二)高跷类
辽宁秧歌高跷类非遗项目主要有:海城高跷、盘锦上口子高跷、营口津式高跷、凌源高跷秧歌、复州高跷秧歌、丹东上打家什高跷等。因为辽宁地区的高跷秧歌具有悠久的历史与文化底蕴,所以在表演与角色设计上独具特色,对表演者也具有较强的技术要求,在表演时表演者脚踩长高跷,为保持全身平衡表演者的手臂需要持续上下摇摆,构成了表演者在表演高跷秧歌时扔、跨、蹲、别、拧等技巧样式与美、浪、俏、逗等动作形态。高跷秧歌与地秧歌不同,它是集“歌、舞、戏、杂、武”五门艺术精髓于一体的表演形式,深受城乡广大群众的喜爱,人们多在祈福、喜庆节日、集會庆典中表演高跷秧歌。随着时代的变革,传统高跷秧歌逐步演变,到现代高跷秧歌的动作幅度逐渐增强,动作也变得更惊险、更有难度,角色人物扮相的改造也大多贴近当下人的审美,但唯一不变的是高跷秧歌表演者对秧歌的热爱,以及高跷秧歌吉祥如意、步步高升的美好寓意。
三、辽宁秧歌在“非遗”视阈下的传承现状
(一)原生态秧歌艺术的“消亡”
就当下辽宁秧歌的传承而言,原生态秧歌艺术在逐渐“消亡”,起初原生态秧歌艺术大多以民俗仪式或民俗活动依托文化空间或生态环境而存在。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民俗仪式或民俗活动正在逐步被取代,原生态秧歌艺术赖以依托的文化空间与生态环境也在逐渐消失,这也导致原生态秧歌艺术的“消亡”。例如辽宁地区的“寸跷秧歌”,在传承与发展中忽略了自身的“本真性”,原有的动作符号被“创新”,作品也融入大量专业舞蹈的元素和刻意的表演形式,传统的鼓乐队也被音箱等现代化元素所代替,导致原生态“寸跷秧歌”的传承链断裂。随着“非遗”政策的出现,大量文艺工作者深入民间细心挖掘,使传统秧歌艺术重新进入大众视野,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濒临灭绝的原生态秧歌艺术,使原生态秧歌艺术重新焕发光彩。
(二)资金不足导致传承中断
辽宁秧歌面临着传承资金不足的问题,资金不足导致辽宁秧歌传承遭遇瓶颈,各个地区的民间秧歌艺术团没有足够的资金周转,团里的成员拿不到工资纷纷选择外出务工或从事其他工作,在种种原因影响下民间秧歌艺术团濒临破产与解散。“非遗”政策的出现,使辽宁秧歌传承资金周转不足的问题在相关部门的扶助下得到明显的改善,还使传承人才问题得到解决,如招聘秧歌艺术表演者与专业舞者进行特殊的传承培训,秧歌艺术表演者与专业舞者的加入也使得辽宁秧歌焕发新生机,对于辽宁秧歌的传承和发展提供了新的助力。在“非遗”传承人群研修研习培训班的讲座上,一秧歌团团长说:“秧歌民间艺术团传承难,团里开不出工资,最难的时候团里只剩下两三个人,面临着团队解散的困境,还好现在有国家政策的支持,为团里解决了一系列难题,帮助团里克服了重重险境,使秧歌艺术得以再次发展。”他讲这番话的时候红了眼圈,他用质朴纯粹的语言展现出一个国家、一个群体、一个人对“非遗”政策的支持以及对秧歌艺术的热爱与坚守。
(三)传承理论知识匮乏
辽宁秧歌在传承过程中秧歌理论知识存在着缺失,传承不应该只停留在对秧歌技艺的传承,还应该以对秧歌艺术背后所存在的丰富内涵、历史文化、人文精神等进行传承。就目前的辽宁秧歌发展情况而言,其对理论知识的传承略显薄弱,民众对秧歌的传承与理解只停留在表象,无法深刻体会秧歌艺术所蕴含的“力量”,大多数人谈论起辽宁秧歌,都认为是广场上所表演的“广场舞”形式,大家扭起秧歌只为了开心,弱化了传统秧歌艺术的“根”,忽略了辽宁秧歌艺术背后所蕴含的民族精神与风土人情。传承理论知识的匮乏,使辽宁秧歌得不到广泛的传播与认同,达不到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从而陷入传承困境。传承理论知识需要“非遗”传承人与民众的共同努力,更多地丰富自身的知识储备、培养自身的知识能力,跳出秧歌艺术的地域“味道”,填补秧歌艺术在理论知识上的不足,使“非遗”传承达到更好的效果。
(四)传承人才不足
辽宁秧歌对表演者有着一定的要求,以高跷秧歌为例,秧歌舞者通常要踩着1米以上的高跷,进行舞姿变换、节奏转换、上跷下跷等高难动作,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表演者也很容易在表演过程中损伤身体。由于对技术要求极高,辽宁高跷队的队伍人员逐渐减少,老一辈高跷秧歌艺术家随着年龄的增长,上跷表演也成为难题,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员短时间内无法上跷表演,使辽宁高跷秧歌面临着传承中断。在“非遗”传承人群研修研习培训班,笔者曾听辽西高跷秧歌团团员对高跷秧歌表演的描述:舞者脚踩1米以上的高跷,时而下腰、时而扭转,技巧包括燕子翻身,打对、过网等,以及舞者站在高跷上突然蹦起膝盖落地,动作潇洒漂亮,具有较强的技术性和观赏性。辽宁高跷秧歌的高水平要求使其面临着失传的危险。
四、辽宁秧歌在“非遗”视阈下的发展路径
(一)辽宁秧歌传承进入中小学校园
在“非遗”政策的扶持下,辽宁秧歌的传承不应局限于单一的师徒传承,而是通过传承人将辽宁秧歌的文化内涵、动作形式、风格特点等传递给更多的人,使更多的人对秧歌艺术产生兴趣。在我国的专业舞蹈教育中,各舞蹈院校和高校舞蹈专业,尤其是民族民间舞专业,纷纷将“非遗”传承人请到学校来教授。非舞蹈专业学校也结合当地民间舞蹈资源开展各种类型的传统舞蹈进校园活动。因此,可以将传统秧歌艺术从原生态转向学院派教学模式与舞台创作形式,形成教学、创作、表演、研究为一体的教学体系。例如,抚顺实行地秧歌的传承人进入中小学校园,学校给予大力支持并进行秧歌学习的课程安排。通过“非遗”传承人的教学,编创出符合学生年龄段的秧歌艺术作品,提升学生对辽宁秧歌的兴趣,同时使学生理解与学习辽宁秧歌背后的历史文化现象以及精神内涵,拓宽学生的知识面。在“非遗”政策的鼓舞下,辽宁秧歌大步迈进中小学校园,并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与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
(二)辽宁秧歌艺人进入专业院校学习
在“非遗”政策的支持下,辽宁秧歌艺人进入专业院校进行秧歌艺术研修研习培训,在学院与民间的碰撞下,秧歌艺术展现出别样的光彩。在专业课程的设置下,辽宁秧歌“非遗”传承人与学院派老师、民族民间舞蹈大师分别进行秧歌艺术的研修研习,极大地拓宽了辽宁秧歌艺人的知识储备与创作意识。与此同时,“非遗”传承人进入学院学习带来的纯正秧歌艺术,也给了学院派秧歌艺术创作更多的活力。2021年,文化和旅游厅、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联合沈阳音乐学院举办“2021年中国非遗·秧歌、高跷秧歌传承人群研修研习培训”,从理论课与实践课相结合的角度,通过紧密的课程安排,提高了“非遗”秧歌传承人的专业能力,使原生态辽宁秧歌焕发着新的光芒。在“非遗”政策的保护下,辽宁秧歌守住“根”,紧跟时代的步伐,进行创新性发展,将传统秧歌动作、风格、韵律、形式等推陈出新,创作出符合当代审美理念、大众喜闻乐见的秧歌艺术形式。在原生态秧歌艺术与再生态秧歌艺术的碰撞与融合下,舞蹈工作者创作出大量优秀的秧歌艺术作品,使秧歌艺术不仅仅停留在民间,而是面向舞台,面向观众,使观众了解和体验到纯正的民间秧歌艺术。
(三)辽宁秧歌与多媒体融合发展
随着社会的发展与时代的变革,多媒体逐渐走进大众视野。辽宁秧歌抓住了多媒体促进传播的机会,在2010年创作出《跷中情》,首先,整部剧以海城高跷秧歌为主线,拍摄地选在海城,演员也选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海城高跷秧歌编导,以及海城高跷秧海城高跷秧歌艺术团全体人员,确保了作品的真实性。其次,作品中融合了大量原汁原味的高跷秧歌动作语汇、现代杂技与舞蹈艺术,以生动的人物形象与高难度的高跷秧歌技巧,展现出牛家庄的农民在开展群众文化活动过程中所发生的喜剧爱情故事。最后,海城高跷秧歌与多媒體影像的联合促进了辽宁秧歌的传播,使辽宁秧歌能够更好地进入大众视野,被更多人所熟知,所喜爱。辽宁秧歌紧跟时代脚步,使传承不仅仅停留在表层,而是运用多元视角,将传承深入人心,使传承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五、结语
辽宁秧歌作为东北黑土地文化的宝贵财富之一,具有浓厚的地域特征,并扎根于东北人民的日常生活,反映着东北人民质朴、纯真、热烈、豪迈的性格特点,同时,辽宁秧歌作为辽宁地区满族文化的历史遗存,具有不同于其他东北秧歌的浓厚文化底蕴和文化价值。当下随着“非遗”政策的不断深入,辽宁秧歌在传承和发展问题上得到了有效的解决,但仍有潜藏之难题需要处理,这也需要当下“非遗”传承人不断努力。本文通过分析“非遗”视阈下辽宁秧歌的发展状况,深入分析辽宁秧歌面临的问题与现今辽宁秧歌的发展形势,意在为当下辽宁秧歌的发展和传承贡献自身的绵薄之力,使辽宁秧歌不仅仅在东北黑土地上焕发光彩,而是被更多的人所接受、所了解、所喜爱。“非遗”为辽宁秧歌的发展与传承提供支持与平台,使辽宁秧歌正以别样的姿态在中国民族民间舞蹈宝库中绽放光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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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铭悦,女,硕士研究生在读,沈阳音乐学院舞蹈学院,研究方向:音乐与舞蹈学、中国民族民间舞蹈形态)
(责任编辑 刘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