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剪纸艺术符号在现代插图中的应用研究

裴家月 榆林学院

随着社会的迅猛发展，插画的应用范围越发广泛，既包括传统的广告、产品包装、报纸杂志等，也包括新兴的影视、网站、游戏、企业形象、环艺空间，甚至交通工具等。插画拥有较高的社会普及度和广泛的应用性，能在较短的时间内产生特定影响。同时，现代人的审美心理需求也开始倾向于中西方、传统与现代有机融合的艺术形式。而现代插画作为地域性文化的一种表现载体和方式，同样面临着如何保持地方特色、体现地域特征、发扬地域文化的问题。尽管世界各国的文化特征、风俗人情各不相同，插画设计的手法也各异，但是在对地区特有文化资源的挖掘上却是相通的，地域特色的表现和民间美术符号的凸显在现代插画设计领域得到了广泛的重视，地域性文化的表现和传统艺术形式的继承与弘扬进而成为现代插画设计新的魅力和生命力。此外，现代插画的发展又为传统艺术包括传统民间美术在当下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媒介。韩美林认为，“生活和民族性是艺术创作的两个不可或缺的必要因素，艺术要达到世界水平，就必须依靠民族传统加上现代意识”。

民间美术留给我们大量宝贵的艺术遗产，现代技术也给我们提供了众多崭新的艺术素材。如何拓宽眼界，使中国的现代设计既符合时代精神与审美需求，又具有中国特色，是笔者研究的现实意义和目的所在。陕西民间美术文化符号是现代插画设计的宝贵资源，对它的挖掘和应用探索，有助于现代插画设计文化内涵的提升，对现代插画设计创作思路的开启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同时可以赋予陕西民间美术新的生命。例如，日本插画大师山田章博的插画是具有代表性的，他的画风偏向于西方绘画，然而又结合了东方文化中的细腻，最典型的莫过于《十二国记》，这部作品的氛围与山田章博的插画画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他以细腻过人的笔触、巧妙和谐的配色，将自己的奇想世界与绮丽飘逸的人物描绘出来，并加入了国画美术的特征，表现了众多人物当时所处的环境以及心境等。最让人佩服的是将这么多复杂的人物和环境的元素聚集在一起，而画面当中让人们感受到的是整体，是赏心悦目，是一种享受，细节描绘得很到位、很完整（如图1）。

图1

本文以陕北地域性文化艺术符号的应用为研究出发点，以现代插画为研究对象，以民间文化资源丰富的陕西北部地区为研究区域，以陕西民间美术中的艺术符号在现代插画中的应用作为主要议题，通过理论研究和实证分析，结合艺术符号学理论，总结归纳出了在现代插画设计中渗透地域性文化和继承传统艺术形式的具体思路和设计手法。本文仅以与现代插画有着紧密关联且为地域性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民间美术为例，对陕北地域性文化艺术符号在现代插画中的应用思路和手法进行研究。

陕北民间美术是指陕北地区的劳动人民创造出的形态各异的艺术形式。其中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形式主要有陕北剪纸、陕北泥塑、陕北汉画像石、陕北面花等。陕北安塞剪纸、匠艺丹青建筑彩绘、面花等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美术的保护范畴。

剪纸通常是采用红纸、黑纸或其他颜色的材料剪刻出来的单色作品。如以一种颜色作为主色调时，其他颜色在对比度上可以不同程度地减弱，有时遇到各种颜色并置起来而显得稍有生硬时，则可将它们分别套入黑色、金色剪成的主稿里，以获得协调、明快的感觉。安塞剪纸多以单色为主，也有少量的彩色渗透与拼贴。

剪纸作为很多地方在特定时节用来馈赠和使用的必需品，经过几千年的手手相传，早已汇入中华文化的长河之中，变成了民间艺术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当地的妇女们凭借着自己对现实生活的热爱以及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出了陕北剪纸这种独特的艺术造型。创作的剪纸不仅造型美观、形式多样、寓意单纯质朴、剪工精致，饱含着浓郁的泥土气息和强烈的感情色彩，而且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体现了当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热切追求。陕北剪纸有“地上文物”和文化“活化石”的美誉。剪纸不仅仅是妇女们自娱自乐的活动，更是她们对现实生活中存在物体的一种描摹，一种艺术的再创造，把自己美好的幻想和神奇的想象力融入剪刀中，赋予了红纸新的生命，虽然不是那么精致，但是多出了稚气感，有种返璞归真、天真可爱的“土味儿”。中央美术学院专家称赞“安塞剪纸，群芳母亲”。剪纸从最初的“蛇图腾”到后来的“抓髻娃娃”等一系列造型表现，都继承了汉代艺术淳朴、庄重、简练、概括的风格，保留了汉代艺术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整体性和气势尤为突出。抓髻娃娃剪纸中运用莲花这种表现性图像符号最多。例如，高如兰的《娃娃坐莲花》《鱼儿戏莲花》《骑虎娃娃坐莲花》，胡凤莲的《抓髻娃娃坐莲花盆》，是双手举鸡、端坐莲花的抓髻娃娃。剪纸在图案运用上注重厚重、精细、装饰之美，多以莲花、娃娃、石榴、花鸟鱼虫为主，陕北叫“娃采莲”，如《抓髻娃娃踩水莲》，抓髻娃娃头梳双髻，双手举象征生命的鸡，两腿外撇，下踩莲花。剪纸主要用于嫁娶时装饰洞房，内容以牡丹、石榴、鸟禽图案为主，象征喜庆、情投意合等。例如“蛇盘兔，必定富”，十二属相中蛇又称小龙，龙为阳，象征男性；兔为阴，象征女性，是男女婚配之意。曹佃祥的《骑鱼娃娃》，娃娃一手举鸟阳，一手举蝎阴，鱼则寓意多子多福。

陕北民间剪纸在艺术表现中经常使用的几何图像符号以“锯齿纹”“月牙纹”“云水纹”“箭簇纹”等纹样为主。抓髻娃娃有的腹下垂阳饰，如象征男性的牡丹、云勾纹等图案。剪纸中用以美化春节环境的剪纸，以喜庆吉祥、平安幸福、人丁兴旺、祈求丰收为主。红红火火的春节剪纸烘托了过年的喜庆氛围，表达了四季平安、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心愿。剪纸以娴熟的技艺、朴素的手法，依据古今人物、吉祥动物、名贵花草等符号，创作出大量造型奇巧、剪工精湛、生活气息浓厚的剪纸精品，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对民间艺术的执着追求以及人们喜庆、快乐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正是这些民俗艺术造就了我们独特的民族风格、民族性格。但由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外来文化的融入交流，我们这些宝贵的民俗艺术日渐淡出我们的视线，走向消亡。怎么去传承这些民俗文化，用什么样的方式去传承这些民俗艺术，是每一个中国人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

民间美术中的几何图像符号在现代插画设计中的应用案例较为常见。例如，在西安美术学院设计系毕业生刘贵平的毕业设计作品《戏说平面》插画中，将民间美术中常用的几何纹饰进行了创造性的转化。该组插画运用不同的设计形式对传统戏曲脸谱进行图形化演绎，并辅以矢量插画的技术表现手法，从而解决了民间传统戏曲脸谱图形在现代艺术中的拓展应用问题。又如，榆林民间艺人曹宏霞创作的中国邮政信卡剪纸《金鼠迎春》，就是以剪纸动画片《老鼠娶亲》为造型基础创作的（如图2）。

图2

陕北剪纸几何图像符号特征，即简练、概括、淳朴，多为线、面结合，结合现代插画设计的表现手法，进行重新组合演绎，营造了一种明朗、简练而有韵律的视觉气氛，从而使形象造型精练概括、惟妙惟肖，洋溢着浓郁的地方气息，同时也具备现代感。例如，大众公司举办了“新甲壳虫感受中国，品鉴经典与时尚”活动，在北京新世界商场中进行展示，一款运用民间剪纸艺术符号改造的车体使人感到很亲切。车体设计以民间剪纸为题材，从造型上借鉴了民间剪纸的明快特征以及线条的自由流畅，色彩上则以剪纸的代表色——红色与白色镂空为主，将“吉祥、喜庆”的寓意传达于设计中，从而为现代插画设计提供了极其丰富的视觉艺术资源，丰富了现代设计语言（如图3）。

图3

地域性文化和传统民间艺术形式中的符号，在现代插画设计中已经得到广泛的应用，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从符号中提取出历史文化和艺术形态特征，表现在手绘插画的实践当中。以这样一种新的形式去传承陕北剪纸，把陕北剪纸以一种新的形式重新展现到众人面前，让更多的人去接受，这也是本次研究想达到的目的。但是由于中国现代插画中存在着传承断代、文化内涵缺乏、地域特色不鲜明等问题，在地域性文化艺术符号与现代新艺术媒介结合的研究方面仍存在着诸多问题，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中国现代插画起步晚，且与传统插画没有继承关系，历史积淀薄弱，无论是观念、功能还是表现形式，都深受西方文化思潮和艺术风格的影响。这直接导致了中国现代插画设计师的地域性文化应用意识薄弱。而对地域性文化的认知不够深入、作品特色不够鲜明，已经成为地域性艺术符号与现代插画设计结合中的最根本问题，以及中国现代插画发展中的关键难点。

现代插画是一种新型的艺术形式，即使在其已得到重视的国外，被社会认知的时间也较短，理论研究也尚未成熟，市面上现有插画资料仅限于技术方面。而在我国，囿于起步较晚、基础薄弱，系统、完整的插画设计理论的研究更是缺乏，仅有的研究也只是对传统插画发展历史的综述，相关理论已无法满足现代插画多元化表现形式的需求。但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现代插画设计同样需要强大的理论支撑。地域性文化和传统民间艺术形式中的符号，在现代插画设计中的应用，已经催生了诸多优秀设计案例。需要警惕的是，对艺术符号盲目照搬、挪用、滥用的现象已经开始频繁出现，并成为设计界普遍存在的问题。

以陕北剪纸这一民间美术中的艺术符号为基础，结合实际的设计要求，借助平面设计中的构成形式，进行创造设计语言的转化，这是最为关键的一部分。由于插画设计属于平面设计的范畴，所以笔者对陕北剪纸造型中特有的艺术符号进行创造性转化。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插画作品都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构图、颜色、线条、整体、局部处理得当，作品内容才能主次分明、表意准确。

我们要在创作中寻求和谐的构图关系，加强对画面整体的把握能力，提高作品的艺术性和观赏性；在学习中巩固自身的构图知识，取长补短，用准确的构图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思想。这样的插画才能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和生命力，从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绘画风格。

本文在实地调研和文献研究的基础上，对陕北民间剪纸中的各类艺术符号进行了提取，想换一种方式让传播方式更多元，受众群体范围更加宽泛，这样或许可以让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全新的面貌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在现代社会的背景之下，以这样一种新的表现形式在子洲面花原本的基础上进行重塑，是有现实意义和价值的。同时，笔者也认为，以手绘插画这种新的表现形式去再现这一民俗艺术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征，不仅是对传统民俗艺术的传承和发展，更是要把这种千百年来汇聚了各时代劳动人民智慧和想象力的结晶带到现代社会当中，用它深厚的文化积淀来抚平现代人内心的浮躁，这具有很大的现实意义。在此基础上，对艺术符号应用的手法进行了综述，指出了当下应用中存在的迫切问题，进而归纳出艺术符号应用的具体思路，最后用实际创作案例进一步考证了方法的实用性，对今后在现代插画设计中表现民间美术的艺术符号有一定的指导作用，有助于丰富现代插画设计的艺术语言和思想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