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马克思认为国际分工的产生根源于生产力的发展。以资本主义国际分工形式主导的国际产业链中,中国承载了大量以资源消耗性为主体的中低端制造业,碳排放量接近环境承载力红线。中国将努力争取在2060年前实现“双碳”(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以生产力进步引起国际分工变化,破除不平等国际分工困境。当前,中国改革与发展面临挑战,经济问题与环境问题矛盾交织,长远利益与眼前利益整体性失衡。但在实践中仍要以大力发展生产力为核心,走绿色发展道路,加强对外开放,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要利用好碳中和发展的机遇,让中华民族再次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关键词:马克思;国际分工;“双碳”;中国发展
中图分类号:A81;X3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2)07-0024-04
一、中国实现“双碳”目标何以必须
(一)生产力的进步是国际分工变化的本源
马克思关于国际分工的分析源于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亚当·斯密首先对分工这一概念做了完整详细的分析,认为分工是一种社会生产组织和分配形式。进一步扩展,国际分工则是生产市场突破国家、民族界限的社会化大生产组织形式。马克思认为,国际分工的形成依赖生产力的发展状况,随着世界历史的发展,分工是各个时期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反映。
在古代社会,国家间分工就已经显现。亚洲邻国间以及欧洲地中海沿岸一些国家和地区,出现了以国家资源禀赋为基础的物质分工与交换。这个时期人改造自然的能力较弱、生产力水平低下,分工依赖于国家和地区间地理位置、自然资源状况的差异,形成了简单的生产组织形式。生产的产品仅在区域内进行交换,没有向世界输出商品的能力,更不能形成国际分工规模。“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资本家的社会。”[1]生产力发展迅速推动生产关系变革。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确立后,科学技术的应用、机械化的大生产使得分工与交换突破国家、地区的界限走向世界市场。机器解放了人的双手,缩短了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但卻相对地延长了劳动者真实的劳动时间。资本对劳动者的剥削通过国际分工渗透至世界各地,“资产阶级社会的真实任务是建立世界市场”[2],以此架构起资本主义掠夺世界财富的新形式。“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3]404以先进的工业国为核心、落后的农业国为附庸的资本主义国际分工形式就此产生。
当前, 资本主义国际分工形式上虽然发生了转变,殖民化的掠夺方式转化为高新技术产业垄断、金融中心化的资本增殖方式。但资本仍以追求国别价值差异为基础,剥削剩余价值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商品的价值是由生产商品所需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商品用于交换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这是市场运行的基本规律,但放到国际市场中等价交换的背后,则隐藏着价值交换的不平等。发达国家拥有先进的生产力,而发展中国家以及不发达国家生产力水平与其相差甚远。生产同等价值所需要耗费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则产生出了巨大差异,以至于“一国可以不断攫取另一国的一部分剩余劳动而在交换中不付任何代价”[4],等价交换掩盖了不平等交换。落后国家的剩余价值不仅仅交付于本国资本,更大程度上被先进的发达国家所夺取。世界产业链条下,依靠劳动密集型等产业链中下游国家,只能固化在低端制造业,不断地被发达国家拿走本属于本国人民所生产的剩余价值,无力进行产业升级,更不能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二)碳中和发展破除旧有国际分工桎梏
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发展,大量生产废气排放造成了环境的污染,威胁气候的稳定。为了应对气候变化,“中国将提高国家自主贡献力度,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简称‘双碳’战略目标)。”[5]通过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走低碳、脱碳的绿色发展道路,破除不平等的国际分工。只有通过学习先进科学技术、提升自身创新能力,以此缩小与发达国家的生产力水平差距,才是构建国际新秩序的关键。中国碳中和发展目标旨在消解国际异化分工,破除旧有分工桎梏,实现人民真正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国际分工固化成为当前中国经济发展的桎梏,但国际分工格局并不是绝对静止的,其呈现出动态运转的特征。生产力的高度是国际分工的决定因素。一国生产力水平越高,越在国际分工中占据主导地位,一国生产力水平越低,越是处于从属地位。当前,世界正处于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浪潮之中,美国霸权的秩序面临衰弱,也给予发展中国家解除资本附庸的一丝希望。
二、中国实现“双碳”发展的现实境遇
(一)环境问题与经济问题矛盾交织
面对经济增速放缓,有效推动能源生产变革、消费变革成为扩大经济存量、形成绿色循环低碳的经济体系的核心问题。“绿色经济是人类发展的潮流,也是促进复苏的关键”[6],环境问题与经济问题既是互补关系又是矛盾关系。工业化发展之初,就以消耗能源、破环生态环境为代价换来了人们解放的双手以及富足的生活。随着工业化的发展,环境污染、资源损耗成为影响人们生产生活的重要因素。作为后发展国家,中国工业化承载了大量资源消耗性的产业,工业化的发展给中国带来了经济腾飞,综合国力增强的背后是部分地区地表水土流失、水体污染,以及一些区域居民受环境污染带来的病痛折磨。生产资料品质下降、生产环境恶化、劳动力老龄化,是阻碍中国经济实现现代化的不利因素。因此,走绿色发展道路是对经济发展趋势的历史研判,也是对未来发展道路的优先规划。缓解环境压力、变革能源生产和消费方式是经济问题与环境问题之间由矛盾关系走向互补关系的关键。“我国能源体系高度依赖煤炭等化石能源,生产和生活体系向绿色低碳转型的压力都很大,实现2030年前碳排放达峰、2060年前碳中和的目标任务极其艰巨。”[7]实现碳中和、减少碳排放主要依赖降低生产能耗、产业结构转变、削减碳基能源占比。
(二)长远利益与眼前利益关系失衡
经济发展中正确把握长远利益与当前利益,决定着经济持续增长与生态环境优化的持续性、协调性、互补性关系,着眼于长远利益必须转变产业结构。截至2020年,我国三大产业的比重为:第一产业占比21.5%,第二产业占比42.3%,第三产业占比36.2%。目前经济结构中重化工业和高能耗产业仍占据着重要比重,这是我国在经济持续发展的同时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必须解决的核心矛盾。转变产业结构是对我国重化工业、传统制造业的一次筛选,淘汰落后产能以此调整三大产业比重。当前,东部沿海地区由于最早承接国外产业转移,工业化程度高并且逐步迈向高端制造业,产业升级开始较早且第三产业比重持续增加。中西部地区承接东部沿海剩余产能较晚,工业化程度不高且基础较为薄弱。中西部地区产业升级较为困难,劳动力外向转移较多,剩余的劳动力不足以支持工业化快速发展。工业化本就薄弱的地区就业形势更为严峻,大量失业人口闲置可能引发严重的社会问题,增加了返贫危险。国家对房地产市场的调控实施以来,房地产投资逐渐失去其金融功能。此前房地产行业的迅速发展,中西部地区房地产方面的财政收入甚至占总收入过半,给购房者带来了不小的负担。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要坚定不移推进,但不可能畢其功于一役[8]。推动经济可持续发展,要以经济建设为主、环境治理为辅,形成物质文明与生态文明建设的互补关系。
三、实现中国“双碳”目标的实践向度
(一)大力发展生产力是实现“双碳”目标的核心要义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基本矛盾决定一个国家的生存与发展。西方国家话语权之所以处于主导地位,是因为其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先进的生产力作为支撑。国际话语权争夺为何越来越激烈、意识形态斗争为何越来越严峻,更是因为中国经济实力的崛起造成西方经济地位的相对下降,以单纯的经济竞争并不能有效遏制中国。大力发展生产力一定是中国实现现代化的根本所在,要认识到斗争的关键仍是先进生产力的提高。只有中国拥有了先进的生产力才能从根本上拥有话语权,才能牢牢地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人民才能真正享有共同富裕的成果。在此基础上,碳中和发展政策设计要符合经济基础的现实,要充分考虑其政策对当前低收入者的影响,不能与我国共同富裕的目标相悖。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同时,要注重需求侧相关从业者的收入分配是否公平,最大限度地减少企业、就业人员的损失。适度加大政府补贴力度,开展碳税收入转移支付,减轻企业碳排放负担,缓解能源政策、能源消费品价格提高带来的负面分配影响。
(二)坚持走绿色发展道路是实现“双碳”目标的根本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是走绿色发展道路的具体体现,是对传统经济发展模式的扬弃。在扩大经济存量的基础上仍以工业现代化发展为主要目的,在必然要消耗能源的前提下,努力降低化石能源在我国整个能源中的占比。据统计,2019年我国煤炭能源消耗量占总量的58%,煤炭能源仍将长期作为我国主要能源消耗之一。能源使用的转变是对我国相关产业链的严峻考验。特别是能源储存技术、能源应用技术等一系列先进科学技术的研发工作,科学技术的研发投入是否具有可持续性,大量的资金注入科学研发对于经济实力薄弱的企业无疑增加了负担。这就需要国家的大力支持,通过资金、技术、政策以及人才引进,给予创新型企业、能源科研专项可持续性补贴,给予科研工作者以优厚的福利待遇,培养顶尖人才,促进能源体系、工业体系的变革。此外,科学技术不仅针对减少碳排放量推进,更要对已经发生的碳排放进行捕获和储存,目前有两个主要渠道:一是在发生碳排放的源头,比如发电厂、化工厂或者其他制造业工厂,对集中排放的碳进行捕获和储存,也即通过碳捕获(CCUS)与新能源耦合的负排放技术可作为实现碳中和目标的托底技术保障。目前CCUS技术最大可以实现90%的碳排放降幅,但是成本较高,大规模应用还有待技术的进步。二是对于游离到大气中的碳,可以通过建设碳中和林、提高存量森林资源碳吸收能力等办法来进行捕获。经过多年的努力,我国的森林覆盖率达到了23%,但是单位面积对应的森林蓄积量和碳吸收能力还有不小的提高空间[9]。守住生态红线更能解决由环境而引发的政治、经济、科技等方面的冲突与矛盾,也为我国实现碳中和发展愿景争取了时间。“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10],生产力的进步仍是中国实现碳中和远景、逐步走向国际分工中心的根本因素。
(三)深化对外开放是实现“双碳”目标的必然要求
由于社会分工和生产力的进步,经济全球化是物质交往普遍发展的产物——国际分工,是客观实在的历史进程。我国实现现代化发展的过程中不能回避全球化趋势,即使逆全球化暗流涌动,全球化风险加大,仍要扩大开放实现现代化。历史和经验表明,世界各国经济联系密切,如果孤立于世界之外与全球化脱节就不可能走上现代化道路。“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3]276实现碳中和是全球经济向低碳经济转型的重要一环,特别是国际碳交易机制的开放,也为我国实现碳中和发展缓解了部分压力。然而,发展中国家要警惕国际碳交易陷阱。国际分工中心国其产业链主要集中在第三产业,且第三产业耗能较少,以国家实力为象征分配的碳排放额度大于其实际排放额度。剩余额度则通过交易机制售卖给碳排放量需求较大的后发展中国家,以此来赚取经济利益。这样看似缓解了后发展中国家的碳排放压力,实则是对其实现碳中和发展意志的消磨,拖延了产业转型升级的时间,将其封锁在国际产业链的下游并继续被发达国家剥削其劳动人民的剩余价值。
(四)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实现“双碳”目标的必然选择
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新型经济全球化是实现“双碳”目标的中国道路。全球化是人类社会大势所趋。“中国开放的大门只会越开越大。”[11]这不仅是中国对参与经济全球化的其他国家的庄严承诺,也是未来新型经济全球化应有的基本特征。以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为基本内涵的新型经济全球化,是解决当前经济全球化困境的有效方案,也是应对个别发达国家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和单边主义行为的针对性措施。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世界经济向着更健康、更积极的方向迈进。从目前来看,旧有的经济全球化模式使后发国家陷入依附性发展的恶性循环中,导致外围国家出现种种发展中的“陷阱”。新自由主义的实施使金融资本具有了极大的国际流动性,而产业资本和科技资本的流动性则相对较弱,不仅给后发国家带来了非常不利的产业结构扭曲等负面影响,也导致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出现“脱实向虚”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以多方参与和共商、共建、共享为路径,有利于建立起更加平等、更具互利性的要素流动体制,推动世界经济实现更高层次、更高质量发展。
四、结语
实现碳中和发展远景目标,是我国实现现代化的重要一环,也是走向国际分工中心的必由之路。大力发展低碳经济,走绿色发展道路,既是倒逼国内低端产业转型升级,也是我国产业经济结构的大调整。在此过程中要注重经济发展与环境治理的辩证关系,更要以人民为中心共享绿色发展成果。扩大经济存量与保障劳动人民就业是当前产业转移的痛点和难点,是对我国实现现代化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一场考验。加大对外开放力度,加强与世界各国的联系,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利用好国际碳中和发展的机遇与挑战,让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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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209.
[11]习近平.开放合作 命运与共——在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5.
作者简介:闫晨(1998—),男,汉族,天津人,单位为郑州大学,研究方向为当代中国社会改革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