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博
文就是文才,行就是德行。唐朝大诗人崔颢才高八斗,写《黄鹤楼》曾让李白不敢提笔,虽说是传说,但也看出超群的才气。崔颢,“有文”。但他这个人的人品实在不敢恭维。史上记载他“娶妻唯择美者”,这很正常,谁不爱美?但他“俄又并之”。俄,很快,时间短。这也无妨。但他“风流成性、狎侮女人、薄情寡义”,这就是“无行”。当时名流,北海太守李邕慕其才华,“虚舍邀之”,崔颢得意忘形,作《王家少妇》一诗,写闺房乐事,李邕怒而拒之。后世人皆说崔颢“有文无行”。
有文无行就是有才无德。但是,无德的人也能写出锦绣文章?这不难理解和接受。流氓有文化,流氓成名家,不惟古代,现代也不乏其人,怕是你身边就有。但是,这样的人,虽有经纶满腹,但人们只是敬重他的才华,对他的品质会嗤之以鼻。崔颢在当时诗名极盛,但仅仅传世42首诗,这和他的人品有无关系呢?人们厌恶他的德行,对之作品产生恶感,也未尝可知。秦桧,南宋宰相,状元及第,书法和诗文冠绝一时,但人们都记得他残害忠良、卖国求荣,谁会吟诵他的诗文和欣赏他的书法作品?
看来,人还是要德才兼备。德才相得益彰,有德的有才,会更令人仰慕和尊敬。有才再有德,会让自己的才发扬光大。其人可敬,其文也将永远流传。
韦应物,中唐前期大诗人,写出“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绝佳诗句,写景如画,令人称赞。他做过苏州刺史,一方大员,世称韦苏州。但韦应物年少時,“豪纵不羁、横行乡里,乡人苦之”。韦应物年轻时是恶霸,是不良少年,无人敢惹,乡亲们苦不堪言啊。但是,几年后,韦应物迷途知返,寒窗苦读,脱胎换骨,终于成为一个德才兼备的有用人才。他诗文俱佳,还勤政为民,文好,政声也好。所以我们喜欢他,喜欢他的作品。
从古至今,我们都希望一个人既要“有文”,也要“有行”。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大写的人,才是一个纯粹的人。有文有行的人,才能在大是大非面前做出正确抉择,才能为大多数人谋利益。否则,只会写些风花雪月的文章,或者笔下仁义道德,心里污秽不堪,终将为人所不耻,也不会为社会做出什么。浪得虚名只能风光一时,终将被历史的潮流所淹没。
文人的骄傲
苏东坡绝对是牛人,琴棋书画,柴米油盐,无所不通,无所不能,凡染指皆有声色,凡为之都可称得上大师。但他的才气和能力自有天赋,但和后天努力也十分不开的。据说他曾写下“识遍天下字,读尽人间书”这样的对联,其志其发奋可见一斑。苏轼令人骄傲。其实,年轻时的苏轼也真“骄傲”过。
有一次,苏东坡路遇一挑担农妇,他责怪农妇应该给他让路,因为他是读书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妇人见状,微微一笑,说您即是读书人,不妨对我一联。苏东坡闻听,不禁笑了。妇人张口吟道:“一担重泥挡子路。”苏东坡大窘。这个上联难度极大。重泥即仲尼,仲尼与子路是人名,又是师生关系。苏东坡知道遇上高人了,情急之下,四下张望,见两边干活的农夫开心地笑着,忽来灵感,对曰:“两行夫子笑颜回。”对毕,躬身施礼,请农妇先走。东坡从此谦虚好学,更加勤奋努力,终成后世景仰的一代大师。
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我们姑且不去讨论。苏东坡年轻气盛,恃才自傲,这似乎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都有过一段历程。何况苏东坡自幼聪颖过人。难能可贵的是,苏东坡能吸取教训,能知错就改。倘若一直“骄傲”下去,以天资为本,不思进取,那就会原地踏步,甚至退缩,便无“骄傲”可言了。
与宋苏东坡同时代的文学大家王安石,他曾经写过一篇人们耳熟能详的《伤仲永》,讲的就是天才不学习而沦为平庸的故事,教训极为深刻,引人深思。
所以,天赋好固然好,但后天努力至为重要。苏东坡有“骄傲”的资本,他尚能知耻,何况连“骄傲”的资本都没有的人呢,就不要盲目“骄傲”了吧。
罗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