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财科院“国际经济形势对国内冲击及对企业成本的影响”调研组
内容提要:全面系统分析国际经济形势及其影响是有效应对多重风险挑战的重要前提。疫情暴发以来,世界经济复苏不确定不平衡因素显著增多,供给端的多重冲击、需求复苏仍显疲软、收益率波动、通胀压力持续上升等对我国经济稳定运行带来较大影响。疫情持续蔓延、全球运力结构性失衡以及美欧超常规财政货币政策等多重因素交织叠加,致使国际大宗商品供求失衡,价格维持高位;国际要素价格变化影响重点行业企业成本及利润,对上中下游企业成本及利润影响分化;国际物流成本持续高位,工业企业利润存在双重“挤出效应”;人工成本上升,对外向型企业产生不同程度的冲击;汇率波动对出口为主、进口量少的企业影响较大。本文建议,保持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延续“稳货币+ 结构性紧信用”格局;从宏观审慎角度降低潜在外溢冲击,巩固经济平稳发展预期;持续整合完善产业链,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和转型升级;继续落实减税降费政策,持续降低融资成本,有效支持实体经济;搭建平台,推动运输方式有序接替衔接,引导行业降低物流成本;加大对外向型中小企业稳岗和数字化、智能化建设支持,缓解用工成本上涨压力;进一步推进人民币市场化改革,加强跨境资金流动管理。
受疫情影响,世界经济经历了严重的衰退,各国经济社会发展都受到强烈冲击。欧美发达国家普遍面临商品供需错位、财政收支失衡等多重压力。为缓解疫情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发达国家制定实施了超常规财政货币政策,力求加速经济复苏。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各经济体相互依存、利益交融。任何一个国家经济发展都难以摆脱世界经济下行风险加剧的困境。那么,国际经济形势对我国具有怎样的外溢效应,超常规政策对我国宏观经济与市场主体行为产生哪些影响,以及面对复杂严峻形势,如何在应对挑战中强化经济发展韧性,上述问题都值得持续关注和深入研究。2021 年11月专题调研小组采用线上调研形式,围绕“国际经济形势对国内冲击及对企业成本的影响”与3 个省市的相关部门、13 个行业协会以及43 家企业座谈交流。基于此,本文较为系统地分析了国际经济形势对我国经济的潜在冲击与宏观影响,审视了国际要素价格上涨对我国企业成本的影响,进而提出对冲风险的政策建议。
国际经济形势给我国供给端带来多重冲击,宏观层面影响突出表现为供应链中断和劳动力市场紧缩,并进一步演化成通胀风险,微观层面则表现为企业成本急剧上升。
疫情暴发以来,供应链受到冲击问题不容忽视。波罗的海干散货运价指数(BDI)表明,2021 年该指数上涨主要原因是供应因素。国外疫情反复,美欧推出了超常规货币政策,加之航运瓶颈难以突破,地缘政治冲突都会造成大宗商品价格维持上涨,将对国内制造业带来较大冲击,导致企业利润空间大幅收窄。另外,“缺料、缺柜、缺芯”、能源进口受阻叠加降碳要求,产能利用率受到较大影响。海外疫情控制不确定性仍大,消费者旅游和消费依然谨慎,相关服务业及就业复苏仍不乐观。根据IMF 预测,到2022 年底所有发达经济体和新兴市场经济体产出都将恢复到疫情暴发之前水平,但只有2/3 的经济体能恢复此前的就业水平,就业复苏将滞后于产出复苏。
从需求侧看,积极信号与消极信号并存。就外需而言,疫情以来我国医疗设备、电子产品、耐用消费品等产品出口增加,且短期内出口仍将持续。受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感染增加以及供应中断拖累,宏观经济企稳时间尚不明确。2022 年全球经济增长预计进一步放缓,通胀高企使得许多国家退出宽松政策。而在边境管制约束下,服务业的复苏仍面临不确定性。
中国经济持续增长主要因素仍是内部需求,即投资和消费。当前全球经济恢复情况并不乐观,投资尤其低迷。海外疫情蔓延导致我国制造业投资反弹稍显不足,消费恢复相对较慢。除疫后经济的“错位复苏”与结构性收入效应外,疫情导致的短期预防性储蓄倾向上升也是一大原因。根据央行2021 年四季度城镇储户调查,2020 年以来消费者储蓄意愿出现跳升,抑制消费和投资信心。
主要发达国家宏观经济政策转向后财政和货币政策相互配合,供求合力决定长期国债收益率的波动。以美国为例,当美债收益率发生波动后,美国财政与货币政策配合释放空前流动性,供求合力凸显长期美债收益率对经济增长和通胀预期的晴雨表作用,最终形成“财政和货币政策的供求作用—影响10 年期美债收益率波动—预示未来经济和通胀走向—引发经济政策调整”的闭环。而长期美债收益率的波动不仅会直接影响到受疫情波及的企业和家庭的借贷成本,还会影响到美债券市场定价基础以及国际资本流动。长期美债收益率的上升直接影响新兴发展中经济体与美国之间的信用利差,存在外资大规模流出和汇率危机风险,美联储货币政策转向可能加大新兴发展中经济体的债务违约风险。
新兴经济体国内资本市场发展程度不高,对美元融资更为依赖。疫情以来全球主要经济体保持在低/负利率水平,使新兴发展中经济体加大了外部融资力度。截至2020 年末,新兴经济体平均外债水平(即外债相对于GDP 的比重)已达46.3%,较疫情前的水平增长6 个百分点。如果长期美债收益率继续攀升,美联储货币政策转向,可能导致其偿债压力骤增。一旦美联储货币政策发生转向将直接削弱其偿债实力,导致债务违约风险升高;宽松财政政策退出也对金融和商品市场产生负面影响。一旦美国加息、利率上行,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的财政状况将进一步恶化。
国际利率上行压力导致中小企业融资成本上升。中小企业融资渠道单一,融资成本高。受疫情影响,市场供需不稳定,出现企业生产销售不稳,库存需求增多,贷款回收不确定性增加等问题,导致延长资金占用时间,使企业资金周转面临严峻挑战。在此背景下,利率对融资成本影响被进一步放大。海外货币政策收紧致使国际利率上升,国内资本流出,企业获得资金难度加大。国内利率也面临一定上行压力,导致企业融资成本进一步升高。
全球主要国家及地区的物价指数同比都逼近或超过阶段性高点。2021 年以来,美欧通胀压力持续上行。2022 年3 月美国CPI 同比增长8.5%,同比增速连续第6 个月超过6%。欧元区2021 年以来HICP 也大多在1.5 以上,日本CPI 依旧疲软,中国则受“猪周期”拖累也相对较低。PPI 指数方面,各国通胀数据持续。面对供应中断和劳动力供需错配,工人工资可能增加。如果家庭、企业和投资者认为上述诸多因素带来的价格压力将持续存在,中期通胀预期可能会上升。与此同时,长期供应短缺和食品价格压力可能会让通胀持续更长时间。受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上涨等因素影响,我国PPI 环比上涨。预计短期内PPI 向CPI 传导效应将逐步显现,中下游企业生产成本随之推高。
从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看,2021 年1 月到10 月下旬,澳大利亚纽卡斯尔港、南非理查兹湾以及欧洲ARA 港动力煤价格持续上涨。我国实施系列“保供稳价”政策,国内煤价高位回落,但煤炭生产成本大幅低于目前煤炭现货价格,煤价仍有回调空间。2021 年,受美元贬值、全球经济复苏影响,能源消耗量反弹;加上石油减产协议达成,在原油供给相对疲软时需求提高,促使国际原油价格回升。自然灾害、地缘政治、俄乌局势紧张等因素导致地区供应中断,进一步推高了油价。综合判断,能源供需失衡、价格高位运行的矛盾或将长期存在。
铁矿石进口依存度高。目前,全球铁矿石资源高度垄断。根据兰格钢铁网数据,全球成本排名前30 位的矿山基本被淡水河谷、力拓、必和必拓、FMG 四大矿企占有,平均成本分别为20.0、22.6、19.2 和17.5 美元/吨,远低于全球平均水平32.6 美元/吨。由于工业产业钢材需求仍将保持高位,铁矿石供需严重失衡,还需大量进口。2021 年数据显示,铁矿石价格波动幅度较大。由于各国政府前期实施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大量资本拥入原料市场而推高了铁矿石价格,总体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国产铁矿石价格的变动趋势与进口铁矿石相似,但波动幅度比进口铁矿石小。2022 年铁矿石价格呈上涨态势。
电力和钢铁行业是最主要耗煤行业。煤价持续上涨,导致火电成本大幅提高。调研的一家能源企业原材料占成本费用的比重从2019 年的58%上涨到2021 年9 月的70.36%,上升了约12 个百分点,导致发电亏损严重,2021 年1-9 月份,该企业电厂累计耗用的标煤价同比上升了46%,其煤电企业亏损面达75%。从现有行业格局看,一方面,上游大型煤企与电力行业签署电煤中长期合同经常出现兑现不平衡,加剧了发电企业用煤困难。调研中了解到,截至2021 年9 月,该能源企业国内战略合同兑现率仅为56%。另一方面,目前煤炭采购端和电力销售端不对等的市场交易机制(如图1),使火电企业成本与收入难以匹配,市场价格波动不能顺畅传导,煤电联动机制受阻,增加了发电企业成本,挤占了利润甚至亏损运营。
图1 发电企业上下游联动机制
2021 年资源、能源价格上涨推高钢铁价格,限电限产、“双控、双碳”等政策影响产能正常发挥,加之煤炭、电力供应紧张,钢铁企业生产经营压力空前加大。钢铁产业主要原材料价格自2021 年11 月份探底回升以来,始终处于震荡上涨过程当中,钢铁企业生产经营压力仍然较大。
受大宗商品涨价影响,原材料价格涨幅约达15%-20%,采购成本大幅上升。调研了解到,部分制造企业只有原材料辅料的供应端涉及大宗商品,但公司材料成本同比亦有所上升,2021 年前三季度多数制造业企业原材料在成本费用中的占比超过了2019 年和2020 年的比重(如表1)。上游原料辅料和下游销售产品都涉及大宗商品制造企业,其材料成本占成本费用比重增加。由于行业内竞争加剧,企业的产品定价权相对较弱,很难将材料成本上涨的影响通过产品价格传递。尽管营业收入有所增加,但盈利能力却下降,出现增收不增效现象。
表1 原材料价格上涨对部分受调查制造业企业成本的影响 单位:%
1.大宗商品价格上涨拉动上游企业营业收入和利润双增长。上游企业中大型石油、煤炭、天然气原材料冶炼加工企业,为中下游企业提供原材料。受国际原材料市场价格上涨影响,国内原材料价格也随之提高,上游企业营业利润不断提高。但受能源双控、限电限产政策影响,产能受限,一方面半成品积压、利润减少,另一方面导致原材料交期延长,增加了订单外流风险,也给中下游企业生产经营带来更多不确定性。
2.中游企业两端承压,成本转移受制于多种不确定因素,利润空间受到挤压。中游企业要被迫接受上游原材料供应商明显且直接的涨价,但中游企业再把上涨的成本传导到下游企业,价格上涨存在滞后性,上涨空间也会和预期存在差距。在成本转嫁过程中,存在海运成本高涨及固定交货期等不确定因素制约情况,最后导致企业流动资金减少,利润空间被挤占。
3.多因素叠加,下游企业运营成本增加,营业利润下滑明显。下游企业成本不仅受大宗商品原料持续涨价拖累,而且被迫吸收中上游企业成本提高部分。不少企业因涨价导致生产成本超过售价,在持续亏损中履行合同。下游部分小微企业因规模小,对原材料价格上涨的承受能力有限,缺少资金垫付。当面临人工、物流等多项成本上涨时,生产经营难以为继。同时,中上游企业应收账款风险增加,对不太稳定的下游客户企业,中上游企业可能会拒绝订单,导致整个供应链条难以维持。此外,原材料价格上涨也导致下游企业资金占用成本增加,尤其是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企业资金周转面临更加严峻挑战。
1.物流成本高企不下,持续加码风险上升。多重因素叠加显著推高了国际海运物流成本。疫情以来,全球经济复苏不均衡、区域性封锁管控、港口拥堵以及集装箱滞留等因素综合作用,全球供应链安全稳定遭受严重威胁。物流成本不断攀升,创近10 年峰值,出现“一箱难求”。数据显示(如图2),北方国际集装箱运价指数从2020 年年初的522 点蹿升到2021 年10 月的3260 点。尽管近期北方国际煤运价指数和金属矿石运价指数增势有所回落,但仍明显高于疫前同期水平。国际物流成本持续加码,存在高运价水平上波动上涨风险。通过分析影响物流成本的各种因素,预计物流成本增长势头短期有所回落。同时,国际运价水平仍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呈现波动式上涨态势。得益于积极有效防疫措施,全球主要经济体率先复工复产,有力地推动了工业大国经济持续强劲复苏,扩大了对煤炭、铁矿石等能源大宗商品及工业制成品海运服务需求。而防疫隔离政策等严重制约了国际物流运行效率,港口拥堵严重。“一舱难求”“运价比肩货值”“全球港口拥堵”已成为国际航运新常态。据丹麦航运咨询机构最新调查数据显示,2021 年下半年以来,全球航运拥堵情况加重,全球13%货物运输出现延误搁置,全球供应链受到严重影响;叠加原材料、人工成本持续处于高位,一般贸易出口增长乏力。虽然10 月份以来,海运费首次出现下滑,但相比2020 年最低点涨幅仍高达3 倍多。全球供应链紧张问题短期内难以缓解,国际物流运价存在于高水平上波动式上升风险。
图2 国际集装箱、煤及金属矿石运价指数
2.运价高企影响深远,行业分化特征显著。调研了解到,物流成本短期内急剧上涨,阻碍了当地进出口贸易健康发展。例如,某地以跨境电商采购为主,出口占全省近1/4。有关部门对直接联系的41 户较大企业调查发现,海运运费增长50%以上的有18 户,增长30%-50%的有5 户。88%受访企业认为,海运费上涨幅度较大,直接影响到第三季度出口及2022 年进出口贸易。运价成本攀升对工业企业利润存在双重“挤出效应”。交通运输成本显著提升,不同程度上增加了企业原材料和中间品成本,显著增加了仓储成本,出口制造企业利润收窄。同时,产业链供应链不安全不稳定程度上升,强化了企业对经济复苏前景的不稳定预期。港口运行效率低下加剧合同执行不确定性,破坏了上下游企业间有序合作。某地工信部门表明,多国港口运作效率下降,推升了企业交付货物延迟率,客户取消合同或索赔,造成严重损失;同时,集装箱紧缺,导致物流成本大幅增加,影响企业正常经营和接单。在与W 公司座谈时了解到,国外运输费大幅上涨,货柜单价高峰时达到2.2 万美金但仍无法获取,导致订单平均延后1-2 个月交货。物流成本上升对不同行业企业影响存在分化特征。经济持续复苏下全球海运运力缺口大,利好船舶装备制造业企业。而海运延误、集装箱供给不足以及海员工资再度上涨等多重因素综合作用,对海运物流企业利润存在明显挤出效应。某供应链服务有限公司表示,运费上涨、舱位紧缺等问题突出,冲击了外贸订单,限制了与外商之间的沟通交流,导致部分进口商流失。
1.用工成本持续上升,劳动力价格上涨与“用工荒”并存。新市民群体逐渐转向选择交通运输行业和餐饮配送服务行业等,建筑行业、采矿业以及制造业出现工资上涨却招不到人的局面。疫情反复冲击下,防疫成本、保险费用以及补贴等支出上升,推高了海运行业用工成本。2020 年9 月以来,水手工资持续上涨,2021 年5 月远洋油轮水手工资突破2200 美元/月。因疫情封锁、隔离等限制性条件,印度等国海员数量明显下降,海员需求缺口扩大,进一步推高了海员工资。
2.短期长期因素共同作用,推动劳动力成本上升。通过分析影响劳动力成本短期和长期因素,结合劳动力需求景气指数来看,劳动力成本仍存在阶段性上升趋势。短期来看,企业用于员工防疫、隔离、对外参展等支出增加。尤其是航运服务、港口企业以及船舶运输企业,劳动力需求景气指数波动式上涨态势较为显著(如图3)。长期来看,劳动年龄人口比重下降,出现劳动力短缺、用工成本上升趋势。
图3 劳动力需求景气指数
3.劳动力成本上升对企业冲击程度存在差异。调研中发现,人工成本大幅上升对建筑业、房地产行业产生严重影响,而对自动化程度较高企业冲击相对较小。有关部门从成本构成分析,过去三年人工成本占比均超过30%以上。部分在非洲、东南亚投资的企业反映,驻外人员工资上涨幅度较大但仍难以招聘。部分企业反映,疫情防控阻碍了与外商会面洽谈,降低了员工出入境效率,影响了订单成交量。
2021 年以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双向波动愈加明显。2021 年4 月以来,人民币对美元中间价表现为波动升值趋势,且该态势延续至2022 年。3 月以来,俄乌冲突影响国际油价走高,跨境资本流出,国内疫情等因素影响,人民币汇率走弱。人民币升值可在一定程度上对冲由大宗商品价格攀升带来的输入性通胀,缓解我国大宗商品进口价格上升压力。同时,对部分出口型企业来说,人民币升值可能会使企业产生汇兑损失,对开展进出口贸易企业成本和利润产生影响。这种影响不仅体现在对当期企业生产成本和利润的冲击,更体现在企业对冲风险和不确定性的行为上。某调研企业是当地隐形冠军企业和专精重点小巨人企业,出口占比达85%。该公司反映,受汇率影响,2021年2-3 月最为困难,毛利率跌至1.2%,调价后致客户大范围取消订单,损失近1400 万美金。
随着内需回落叠加大宗商品涨价引致的成本冲击,我国经济增速或将趋缓。在全球经济复苏面临更大不确定性,美欧国家宏观政策面临转向期间,抓住机遇,对冲国际经济形势对我国供给端、需求端的长期潜在影响,要在中长期规划及目标引领下,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优化跨周期、逆周期调节政策,坚持货币政策独立性,从宏观审慎角度降低潜在外溢冲击。建议采取推动运输方式有序接替衔接,加大对外向型中小企业数字化智能化建设支持,持续整合、完善产业链等措施,引导行业降低物流成本,缓解成本上涨压力,全面提升我国经济发展韧性。
中国应该是全球最有条件抵抗这轮美元周期冲击的,拥有相对强劲的基本面,以及提前一年的货币政策正常化。美联储收紧货币政策将通过汇率、资本流动等渠道对我国产生影响。中国经济体量庞大、中美10 年期国债利差处在历史高位,风险总体可控,货币政策应保持独立性。但需警惕全球流动性退潮、国内信用收紧、金融去杠杆环境下债务风险暴露问题。货币政策应“稳字当头”“以我为主”,延续“稳货币+结构性紧信用”格局,保持流动性的合理宽裕的同时稳杠杆,注重发挥结构性作用。未来如果确认经济放缓和通胀高点已过,可以适当往中性偏松的区间修正货币政策取向。
亚洲开发银行近期发布的《2021 年亚洲发展展望》预计,2021 年中国经济增速为8.1%,2022 年将增长5.5%。但经济复苏仍面临高度不确定性,经济复苏基础尚不稳固,应坚持以改革措施优化经济基本面,从根本上防范系统性风险,改善宏观经济中长期前景。考虑到美联储即将进入紧缩周期,应从宏观审慎角度为发达国家货币政策转向的潜在局面做好准备,我国货币政策持续保持稳健,维护金融市场的稳定性。
总体而言,政府要发挥带动作用,整合上下游产业链,打通产业链关键节点和重要环节,具体而言:上游企业原材料供应应建立完善的资源储备机制,提升保障能力,同时拓展大宗原材料进口渠道,化解资源来源集中问题。对中游企业应持续加大研发投入,改进生产技术,提高产品质量,拓展利润空间。建立物资、工程和服务等集中采购机制,推进采购业务阳光、规范;加快生产模式向智能化、网络化、服务化转变。大力推动外贸新业态、新模式的高质量发展,提升惠企助企的服务水平,帮助企业提高核心竞争力,优化完善产业链,培育产业发展新动能。
一是继续落实减税降费政策,充分释放政策红利,实现企业降负增效、就业增加和财政增收的多赢局面。考虑到制造业企业盈利空间受挤压,建议持续推进增值税税制优化,探索增值税税率减并,形成支持制造业发展的财税政策体系。对部分重要材料实施最低关税,降低企业采购成本。二是拓宽融资渠道,深化金融让利,有效支持实体经济。首先,积极开发多样化的金融产品,采取普惠性贷款为主体,名单式贷款为补充的模式,对辖内金融机构当年新发放的符合条件的贷款,按照二个或三个百分点利差比例进行补贴,引导金融机构向市场主体投放优惠利率贷款。其次,普惠性贷款重点支持中小微企业,运用经营性贷款、名单制贷款等,精准支持产业项目、技术改造和研发项目等,全面提升融资保障能力。
一是引导海运行业价格调整。应在国家战略层面对大型海运企业进行适当价格调控,引导整合海运行业降低物流成本,减缓海运成本高企不下对进出口企业成本的冲击。二是搭建平台促进战略合作,缓解进出口企业“一箱难求”难题。政府部门与行业协会应积极开展后疫情时代国际航运物流交流合作论坛,搭建交流合作平台促进海运龙头企业与代表性地区、行业协会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为进出口企业提供国际航运物流有效渠道。
加大进出口企业劳动力防疫补贴力度,支持进出口企业应对疫情防控因素引起的劳动力成本上升;延长稳岗补贴时间,加大对涉外中小微企业稳岗补贴力度;支持企业开展数字化和智能化建设,通过自动化和智能工厂建设对冲用工成本上升,促进外向型经济高质量发展。
进一步加强人民币汇率风险防控力度,强化跨境资金流动管理,不断提升对外投资管控能力;更好地发挥汇率调节宏观经济和国际收支自动稳定器作用,引导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积极预期,加大对进出口中小微企业汇率避险支持力度,减少汇率波动对工业进出口企业利润空间的双重挤压。同时,树立汇率风险中性意识,引导企业用汇率避险工具主动管理风险以及使用多元化的结算币种,提高汇率对冲风险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