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
夜深了,我走在熟悉的绿道中,
听着自己很累的脚步声,
看着一棵棵树影缓慢地后退。
身旁的河流盈满了月光,
河边传来垂钓者收杆时
细碎的声响。之后,他拎起了渔具,
挂上车,准备回家。
经过桥下的涵洞时,一个中年女人
独自坐在那儿纳凉,
风不断吹起她的发梢,
她只顾看着手机入神,不抬头,不观望。
我想,也许她在等一个人,
像垂钓者一样夜归的人。
也许她在等一个电话,视频
告诉他彼此的牵挂。
夜深了,涵洞里的明亮像在家里一样。
走出涵洞之后,
月光下的绿道,以及河水
变得更为寂静而又脆弱。
近距离看一只羊吃草
我離它很近。它并不羞怯,也不张望
独自低头吃草。
我学叫咩咩声与它打招呼
它依然甜甜地吃着草。
面对这片水边的嫩草地
小山羊一定是饿坏了,恨不得
全部啃食下来。
挨近了这只羊,我在心里说:
我属羊,是一只老羊。
它继续不理我,我
在咀嚼青草的沙沙声中
发呆。嘴里仿佛
也咀嚼出了嫩草甘甜的液汁。
足足有二十分钟,它终于抬起头来
仰着胸、腆着肚子
彼此的眼神对视了许久。
它耸起的耳朵时而在抖动,像在倾听
这个下午的安宁与善意。
之后,它离开了草地,走上了小桥。
它脖子上拴着的一根绳子
长长地拖着
离我的脚尖,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