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校园文化

陈茂林

什么是文化？目前尚无一个统一的定义，比较流行的说法有以下四种。第一种，词典上说，广义的文化是指人类社会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狭义的文化特指精神财富，如文学、艺术、教育、科学等等。虽然特指精神财富，但也包括饱含文化气息的物质财富，比如饮食文化、建筑文化、园林文化、服饰文化，以及石文化、酒文化、球文化等等。随着社会的发展，文化渗透到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企业有企业文化，农村有田园文化，部队有营区文化，居民有社区文化，家庭有家庭文化，学校自然应该有校园文化。字典和词典是权威机构审定的，社会普遍认可的。第二种说法出自《中国文化三百题》一书。徐洪兴先生在《什么是文化》一文中对文化的含义归纳了三个方面：1.意识形态（也可称作观念形态），即世界观、思维方式、宗教信仰、心理特征、价值观念、道德标准、认识能力等。2.生活方式，即人们对于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家庭生活、社会活动的态度，以及采取的方式。3.精神的物化产品，即形式是物质的，但是透过物质形式能反映人们观念上的差异和变化。第三种说法是近年来网络热传作家梁晓声先生对文化的诠释。他说：“文化是植根于内心的修养，是无需提醒的自觉，是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是为别人着想的善良。”偶然一个机会遇到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安焕晓同志，谈到文化含义时，她非常赞同梁先生的诠释，同时还补充了一条：“文化是潜在的、需要开发的能量，如兴趣、爱好、情感、意志、毅力、行为习惯等。”第四种说法，最近在微信看到一则《匠人文化》，作者说：“匠人文化就是把事做实、做好、做准。不管从事什么工作，从政、从文、从医、从科研、当工人、做农民，都要具有匠心。”原来文化就是做事的态度。作者没有说做人，因为那是不需要说的，因为要想做好事，必须首先做好人。如果人都做不好，怎么能做好事？

由文化构建的环境具有激励和约束的双重作用，可以熏陶人的灵魂、感染人的心境。人在不同的环境里心情是不一样的，受到的教育和感染也是不一样的。在一个庄重、整洁、肃穆的环境里，谁也不敢嬉戏打闹、随便吐痰、亂扔纸屑。为什么？环境的约束作用。在一个群情振奋的环境里，多数人会热血沸腾、兴奋不已。为什么？环境的激励作用。孟母为什么要多次搬家？就是为了选择一个有利于孟子成长的环境。所以，重视校园文化建设，营造一个有益于学生成长的环境，应该成为所有校长的共识。

我们经常说要充分挖掘和利用教育资源，其实校园文化就是一种重要的教育资源。它不需要太多的经费投入，但是却需要用心营造。“让每一面墙都会说话”“让每一条路都能使学生受到感染”，这就是精神化了的物资设施的教育功能，它的教育功能比空洞的说教和强行的压制作用更大，影响更深。

校园文化是每时每刻都伴随着学生的老师，校长应该像重视教师队伍建设一样重视校园文化建设，因为这是一位永远能给学生树立榜样和提供精神财富、物质财富的老师。

师生的精神面貌是校园文化的核心与灵魂，老师的精神面貌决定学生的精神面貌。有人说“老师是学生的镜子，学生是老师的影子”，形象而深刻地说明了老师对学生的影响、感染和熏陶的力量。学生入学后，逐渐把崇敬、信赖、依靠的对象由父母转移到了老师身上。在他们看来，老师是神圣的，老师的话总是正确的，老师让做的事总是应该的。渐渐地，他们又把对老师的崇敬、信赖迁移到模仿上，模仿老师的言行举止，模仿老师的待人接物，甚至模仿老师的衣着打扮、面部表情、习惯动作、说话声调和书写习惯。细细回忆，我们大部分人身上都有老师的影子，这些影子是老师思想意识的延伸，行为习惯的延伸。既然这样，老师在做人上必须给学生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这是中国教育的传统，也是世界教育的潮流。

如何为学生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还是那句老话：“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我们可以为树立榜样总结许多方面，但是最要紧的一条是，凡是要求学生做到的，老师首先做到；凡是要求学生不做的，老师首先不做。这样，你说的话才有人听，你做的事才有人跟。

校长的精神面貌决定老师的精神面貌。一个雷厉风行的校长，必然带出一支令行禁止的教师队伍。一支说干就干的教师队伍，必然带出一批又一批血气方刚的学生。校长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会引导老师严谨治学。老师严谨的科学态度，会感染学生养成刻苦认真的求实精神。相反，如果校长无所事事、拖拖拉拉，它会像瘟疫一样传染给老师。如果老师不负责任、吊儿郎当，毫无疑问也会感染学生，让学生变得不求上进、得过且过。

所以，学校的精神面貌取决于校长的精神面貌。“强将手下无弱兵”。强在何处？不在口头上，不在表面上，而在身体力行上。“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看来，要求师生具有良好的精神面貌，还需要从校长做起。

我们经常说要挖掘教育资源，什么是教育资源？教师、设备是重要的资源，校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也是教育资源，每一条路、每一面墙、每一支花、每一块草地，都具有育人的功能。绿树成荫的小道，可以净化心灵；整洁优美的环境，可以陶冶情操；婀娜多姿的花坛，可以唤起美感；平整宽阔的操场，可以激起斗志。这就是环境的育人功能，是其他任何说教都无法替代的功能。

教室，是师生学习、活动的主要场所，浓厚的教室文化可以熏陶学生，也可以感染老师。教室是学生的教室，如何布置应该调动学生的聪明才智。有的老师在教室的布置上一年更新一次，先由学生设计，全体同学评审，师生共同修改后，老师指导学生完成。这样的教室体现了学生的青春活力，学生喜闻乐见。

公寓，是学生休整的港湾，积极向上的布置、幽雅整洁的卫生状况，有益于学生的身心健康。有的学校把统一管理和以室为单位的自主美化结合起来，既注重统一管理，又重视个性的多样化，学生走进公寓犹如回到了“家”。

图书馆，是学生的精神食堂，他们在这里不但应该汲取营养，而且应该受到感染。有人说，如果把学校比作皇冠，那么图书馆就是皇冠上的明珠。可见图书馆的分量。

餐厅、走廊、实验室、教研室也都应该富有文化气息，使学生受到启发，或激发自己的活力，或约束自己的言行。

一位哲人说过：改造环境吧，这实际上也是改造自己。

校长要重视舆论文化，因为积极的舆论激励人们向上向善。这一点，山西通宝育杰学校多年前已经作了有益的探索。

走进山西通宝育杰学校的校门，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教学楼悬挂着的十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做有中国灵魂有世界眼光的人。”通道两旁是孔子、达尔文等8位中外名人的塑像，他们好像正和学生诉说着什么。进入楼内，两行大字赫然耀眼：“现在做好身边的小事，将来做好国家的大事。”走廊里挂着中外名人的画像、警句，还有学生的书法和绘画作品。各班教室布置得丰富多彩而又清新典雅。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犹如雨后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校园里，设有多处阅报栏，报架旁边写着“小小窗口，大大世界”“点点滴滴，知识成海”。几处壁挂电话旁边墙上都有一行醒目的小字：“有困难找自己，学着长大。”水管旁，洁白的墙告诉你“太原市严重缺水，千万别浪费”。草坪边、花池旁都有飽含人情味的告知：“谢谢小朋友对我们的爱护。”餐厅正面墙上写着“为了建设祖国，吃好营养配餐”，提醒同学们不要挑食；南北两面墙上写着“农民伯伯、炊事员叔叔多辛苦呀，我们绝不浪费粮食”。操场周围的墙上设有几块大黑板，上面写着“这里是你们的天地，跳吧，跑吧，画吧，写吧，给想象插上翅膀，让智慧扬起风帆”。校门口，有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如果您不随地吐痰，不在校内抽烟，您将受到全校师生的敬重”。多么通俗易懂，多么富有人情味！这里没有“不准”“严禁”“罚款”一类的生硬警告，但是任何人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都会尊重他人，尊重自己。

课间，校园里响起了中外名曲选段。校长说：这是学生成立的广播室，内容自己采编，曲目自己选择，在老师的协助下，管理得井井有条。说话间，五个佩有“小记者”胸卡的同学出现在我们面前，有的扛着摄影机，有的拿着照相机，有的拿着笔记本，做派、问话还真像正式记者。看着这一切，我想，10年后的他们，一定是大有作为的一代。

两个多小时的参观结束了，坐在办公室，我好像受到了一次心灵洗礼。那些激励的话、忠告的话、尊重的话，不时浮现在眼前，我想，这就是学校文化。

（作者系原山西省教育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