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淦生
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这样阐述情感之于文章的意义:“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而要使文章能够直击人心、感人肺腑,“情感真挚”是最起码的要求。一篇记叙文,如果写得虚假、矫情、做作,非但起不到“感人心”之效果,反会令人反感生厌。因此,判定一篇记叙文的成功,“情感真挚”乃先决条件。那么如何才能做到“情感真挚”,使我们的文章能够以情动人,让考场作文能够赢取高分?我以为当做到三点:写真事、说真话、抒真情。
要点一:写真
“真事”是承载真情实感的“物质基础”。这里讲的“真事”,不一定是现实生活中发生的真人真事,而是指符合生活逻辑的事情,正如鲁迅先生所言的“不必是曾有的实事,但必须是会有的实情”。而所謂“会有的实情”,即是指你文章中讲述的故事必须符合生活逻辑和客观规律。鲁迅同样是写一个人偷东西被揭穿之后的辩解,“有文化”的孔乙己一直辩称自己“偷书”行为是“窃书”,而“没文化”的阿Q在偷了尼姑种的萝卜被发现后则是以“耍无赖”的方式抵赖。我们看看这两段文字。先看《孔乙己》片段:
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窃书不能算偷”是孔乙己最经典的辩白。再来看《阿Q正传》中阿Q的表演:
“阿弥陀佛,阿Q,你怎么跳进园里来偷萝卜!……阿呀,罪过呵,阿唷,阿弥陀佛!……”
“我什么时候跳进你的园里来偷萝卜?”阿Q且看且走的说。
“现在……这不是?”老尼姑指着他的衣兜。
“这是你的?你能叫得他答应你么?你……”
“这是你的?你能叫得他答应你么?”这是阿Q抵赖之语。同样是狡辩,语言风格、遣词造句却是大相径庭——一个玩文字游戏,一个则胡搅蛮缠,这与孔乙己穷酸又爱面子、阿Q泼皮无赖的性格完全吻合,所以读来觉得特别真实。如果将人物语言与言者相调换,人物语言便会与其身份、性格相龃龉,有悖于生活的真实。所以,符合人物身份的逼真的描写会使人物形象更趋立体化,使读者与作者对于故事中人物形象的情感和态度产生共鸣。
要点二:说真
“真话”是指能够揭示社会本质、符合发展规律的主题或者观点。当然,在叙事类文章中,这种“真话”未必都要通过议论性语言表达出来,更多的则是借助形象的描述加以呈现。作者在叙述、描写、议论时,要如鲁迅所言的“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力求凸显人物的性格特点、事件的深刻哲理、环境的丰厚意蕴,起到塑造典型人物、反映生活本质、褒贬社会现实的作用。请看契诃夫小说《柔弱的人》的结尾:
“不给?怪啦!我和您开玩笑,对您的教训是太残酷了……我要把您应得的八十卢布如数付给您!呐,事先已给您装好在信封里了!可是何至于这样快怏不快呢?为什么不抗议?为什么沉默不语?难道生在这个世界口笨嘴拙行吗?难道可以这样软弱吗?”
她苦笑了一下,而我却从她脸上的神态看出了一答案,这就是“可以”。
我请她对我的残酷教训给予宽恕,接着把使她大为惊奇的八十卢布递给了她。她羞怯地点了一下数就走出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沉思着:
“在这个世界上做个有权势的强者,原来如此轻而易举!”
在这篇小说的结尾处,作为一个强权者的“扮演者”的“我”面对一名处处退让、逆来顺受,代表了现实社会中那些默默承受着太多的委屈和不公却无声无息,也无人问津的受欺压、受凌辱者,发出了沉重而深刻的慨叹:“在这个世界上做个有权势的强者,原来如此轻而易举!”这一慨叹揭示了小说主题,表现了作者对女主人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这一基于小说的真实描述和社会现实所提炼出的“真话”会使读者更易于接受。
要点三:抒真
叙事类文章中的抒情,一要“缘事而发”,不作空洞浮泛的煽情;二要“点到为止”,最好能将作者的情感蕴蓄于描写与叙述当中,让文笔饱含深情,用故事和人物去打动读者,而不是靠作者的煽情和倾诉。就像鲁迅小说《社戏》结尾的抒情:
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寥寥数语,使“我”对童年生活的眷恋、对儿时伙伴的怀念之情跃然纸上。豆和戏,乃是童年自由快乐生活的载体,一个“好”字蕴含无限深挚的缅怀与眷念,颇耐咀嚼。
写真事,是情感真挚的基础;说真话,是情感真挚的内核;抒真情,是情感真挚的外在呈现。三者合一,方可保证我们的文章以真感人,以情动人,进而赢得读者的认可。
写作实战
人生,就是不断相聚与分离、得到与失去的过程。回首过往,会有许多的人、物、事令人留恋,让人回味。请选择生命过往中与你有过交集并给你留下深刻记忆的人物或事物加以叙写,表现出你的真挚情感。文章题目自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