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瀚杰
今宵良夜,月朗星稀。想起去年盛夏,爸妈陪我去山东游学,下榻至东岳顶颠——玉皇顶。
夜幕降临,月斜窗纸,夜晚的山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蝈蝈蛐蛐们朗诵大地的诗歌。群山环绕下,月亮像个大大的牛眼珠儿,又圆、又亮,它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站在窗前,是它的眼神让我走出门外。
这时爸妈已经休息了,爬了一天的山,可能是累了,已经进入甜甜的梦。我轻轻推开房门,尽量让吱呀吱呀的声音减小,外面静得出奇,这让我走路的声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走出宾馆大门,凉爽立刻包裹了我,我踏着平仄的台阶来到林边的草地,露水像冻结在草尖上似的,不肯流下来。我喜欢月光下的每一滴露珠,它们像钻石、像珍珠、像满天的星星掉了下来,多好的月夜呀!俗语有言:“夏不坐木,冬不坐石”,这是小时候听妈妈说的。我找了一块青石板坐下,晒了一天太阳的石板竟还有余温。于是我躺了下来,感觉月亮和我更近了。柔和的月光,有力地刺破了流云,渗入了薄雾,然后自然地散开,洒在苍松翠柏之间。对面的山像是刺破青天的巨锷,一剑光寒,映亮了苍穹,这月光,像一汪泉水泻入我的心田……
玩月之际,我看见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行走在斗折蛇形的山涧。他急步匆匆,深浅交错,有些慌张的样子,好像在寻觅着什么。我怕是偷小孩的,心想:“我要是丢了,爸妈怎么活呀!”我站起身来,正要往回跑,听见那人在喊:“儿子,你在哪里?”吓得我又卧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儿子,你在哪里?”声音离我越来越近,这块石头像个大吸盘,把我牢牢吸住,吓得我不敢喘气。只听喊声有些沙哑并微微颤抖,这人好像是个老者。我继续听着……喊声似乎震动了泰山,回音飘荡在空旷的山谷,一声声呼唤越来越急。“特特……老虎……!”坏了,这不是我爸吗?特特、老虎,这两个都是我的乳名啊,我从石头上滚了下来。“爸爸,我在这里。”我赶紧冲他跑去,爸爸向我奔来。月光下,我看见了他额头的汗珠像满天星斗眨着眼睛,他的青丝白发被朦胧的月色染得像一朵圣洁的雪莲花。脸上那一道道皱纹似乎在诉说着什么……瞬间,我和爸爸拥抱在一起。
我们回屋了,我躺在床上没能入睡,飘忽之间,我做了一个梦:盛夏七月,旭日还未临窗,鸟儿还没扯开嗓子歌唱。月儿仍然留在高山之颠,我们一家在林间散步,四周悄然无声。只有明月来相照。我们走着,月亮也跟着走着,和我们永远保持一样的速度。这朦胧的月色笼罩着我们,染黑了爸爸妈妈的白发,也填平了他们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
今夜,当年的月光再度洒了下来,一直陪伴着我,月儿还是没有变化,但它洒下了岁月,洒下了爱,洒下了那天夜里的回忆。
(指导教师:汤立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