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高校中艺术类师范生将是未来落实美育的从教者,而美育是国民艺术教育之重要目标,为此高等教育中相关课程的改革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在不断地探索与推进。本文从笔者自身教学经验谈起,论述了音乐教育专业中教学法课程开展活动时所采用“圆圈”形式的美学意涵及学理探究,并从心理学、社会学等角度剖析其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同时,列举了一些以“圆圈”教学形式开展教学的案例,如歌唱(视唱)与律动等活动。
[关键词]高等教育;音乐教育;教学法;建构主义
[中图分类号]G642.4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233(2022)08-0050-03
[基金项目]浙江省2022年省一流本科课程—综合教学法及浙江音乐学院科研项目(2019KL035)。
[作者简介]谢铭磊(1987— ),男,浙江音乐学院音乐教育学院讲师,音乐理论与教学法教学部副主任。(杭州 310024)
近几年国家层面相继出台了有关美育的文件,如2020年10月15日印发的《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等。音乐教育是学校美育的主要内容和重要实施载体[1],高校音乐类师范生的培养正是为国民教育事业输送音乐教师人才,这些师范生将来在其音乐课堂之中所开展的教学活动则关乎美育。音乐教育专业中教学法课程如何开展,作为教学改革的议题探索尤为重要。本文研究缘起于笔者所教授的音乐教育《综合教学法》课程之形式,该门课程笔者以围成圆圈的形式进行教学,这似乎是一个自然而然形成的课堂形态,但它与传统“讲台-桌椅”之授课形式和效果上有着不同。这些表象的呈示,不禁激发笔者思考以下几个问题:一、这种自然而然的形式其有无意识上的倾向;二、不同组织形态的课堂教学有何差异;三、探寻“圆圈”课堂形式可能存在的学理价值,及其所蕴含的深层意涵。
一、“圆圈”课堂形态解析
以音乐教育专业来说,该专业学生的音乐教学技能训练是为其将来成为优秀的音乐教师做准备。该专业中教学法相关课程意在模拟中小学音乐课堂的形式进行训练,注重音乐教学的实操性,让学生们能够在教学法课中身临其境,同时可以站在国际前沿探索更加多元、有效的教学方式与内容。其中,围坐或站成圆的形式希望可以摒除“讲台-课桌”的对立感,并适时请学生从座位上解放出来。为什么是围成圆圈呢?这一点或许可以从圆的美学意涵说起;此外,我们都知道圆为一个360°无死角的形状,课堂中的每一位“圈中人”都可以看见其他人。并且,“圆圈”课堂中师生呈现的是一种聚拢、平等的意识,这些表象又或可以从心理学、社会学层面解读一番。
(一)美学意涵
说到“圆”这个字,中文里有很多包含它的成语,如事事圆满、花好月圆、破镜重圆等,且多寓意美好、团圆、富裕。从自然表象来看,圆之物具好动、不稳定之特点;方之物具静止、稳定之特点。我们东方人认为“圆”是传统文化里的一种形态特征,它有时代表着“圆满”“饱满”等象征意义,也是古人“和为贵”所崇尚的图腾之一。“圆”的元素也常常出现在大家生活中,如圆形餐桌、家具上的圆形元素等。当然,圆的背后还代表了一定的哲学思想,如古人常讲的“天圆地方”等哲学生活理念。此外,“圆”象徵同心、和谐与完美,往往带给人们一种团结、融合、共荣之意;同时,“圆”有一种打破阶层之意涵,道出每一位成员应是建立在平等、民主的基础上参与,譬如民主的社会、民主的教育等。艺术类课堂也正需要体现是平等、共融的教育,学生是知识与技能的主动探索者。
这里提及大家熟悉的圆桌会议[2]形式。这种组织形式与有主次、对立关系的长条桌不同,圆桌打破了传统讲座对立、有阶层的形式,它代表了参会者之间一种共融、平等的关系。某种程度上,它所体现的意识与课堂教学有异曲同工之处。圆桌会议虽演变到现在不一定是围圆而坐了,但更大意义在于表达与体现其深层指向与内涵,这与“圆圈”课堂所表达之意涵类似。
(二)创建“共融的圆”
1.从心理学来看,“圆圈”发生的师生角色之变化
认知心理学派中的建构主义理论(Constructivism)倡導在教师指导下,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强调学生对知识的主动探索、发现及意识的建构,这是师生角色观念的一种变化[3]。从以往的教学来看,教师是师生交往过程的控制者、整个教育教学过程的主宰者,而学生成了客体和附庸,他们经常体验的是被动、无为、无助和无奈[4]。依照建构主义的观点,我们则需要思考和运用一些教学组织形式或手段以达到这样的变化。从教学形式上来看,“讲台-课桌”的形式使老师与学生之间自然形成对立局面,老师一人台上讲,学生坐在下面听,容易成了老师的“一言堂”。建构主义课程论的特点在于打破传统的讲解式课堂,建立起互动、共享的学习共同体,在此教师和学生同为共同体成员,在交流与合作中获得共同发展[5]。相较于传统课堂形式,围成圆圈给人一种融入感,作为“圈”中的一份子需要保持课堂的注意力,或积极参与到讨论与活动中来,从而增强课堂的互动参与性。具体看来:
(1)改变教师的权威性,成为学习的引导者
现代教育观提倡教师是课堂教学的引导者,同时也可以成为学生的合作者。教师在教学中是组织者、研究者和引导者,教师首先要扮演好课程组织者这一角色,并将这一角色贯穿于学习者课程学习的始终[6]。当然,教师还应该是教学设计的研究者。围成圆圈进行音乐活动,教师和学生皆是“圆圈”中一份子,任何一项活动的开展都需要教师的带动、引导和学生的参与。围成圆圈,拉近了学生与老师之间的距离,使二者之间更为亲切;同时,作为“圆圈”中的一份子,老师则必须更加注意自己的教学带动,以便更好地调动学生参与课堂讨论与活动的积极性。
(2)改变学生的被动性,成为学习的主动者
基于建构主义理论,学生应该是自主学习者,并能根据自己的兴趣、水平,自主选择合适的学习起点、学习目标、学习内容及学习策略,自主选择合适的学习起点、学习目标、学习内容及学习策略,自主调用各种学习资源、自主协作讨论、自主评价等[7]。教学法之相关课程,尤其需要引导学生参与到课堂活动中来,开启学生的教学编创思维,以及进行良性积极的活动参与与讨论。因此,採取“圆圈”形式授课时,作为“圈”中的一份子,学生则更容易投入到音乐活动中,或者说才不至于因某几个人的不参与而影响了整个“圆圈”的活动进行;同时,当学生意识到自己是“圈”中一份子时,便能有效的调动他对课堂的参与、互动性。通过人人参与整个“圆圈”中的一系列讨论与活动,从中学生能体会到其自身价值的存在,而不只是一位知识的接受者与聆听者,最终调动学生的课堂参与性。
2.从社会学来看,“圆圈”促进了师生互动
传统教学课堂上经常出现老师台上讲,学生下面睡觉、玩手机等现象,这不仅造成教学资源的浪费,且长期学生处在一个被动接受知识的情景中。“互动”即社会互动,是指社会上个人与个人,群体与群体之间通过信息的传播而发生的相互依赖的社会交往活动[8]。按照社会学的观点,课堂互动也是一种社会互动。它是发生在教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交往活动[9]。苏霍姆林斯基说:“常常以教育上的巨大不幸和失败而告终的学校内许许多多的冲突,其根源在教师不善于与学生交往”。笔者曾读到过一篇文章《“圆桌”交谈打破癌症患者的心理枷锁》,文中医生请所有病友围绕着圆桌而坐进行交谈,发现患者们更愿意倾诉,对病徵的描述也更佳的勇敢,愿意分享。这样的案例来自医学界,同样可以引发我们思考在课堂互动上是否也同样可以找到更有效的形式和方法来进行教学。譬如,现在不少大学都在建设“翻转课堂”“微课”等多元智能的教室与之匹配,因此课堂形式也较传统有了更多的创新与变革。比如,笔者所任教的浙江音乐学院其智慧教室将传统课堂中学生桌椅一致面向讲台的形式打破,变为灵活组合的方式,这样当课堂需要围成小组圆桌时是非常便捷、可操作的。围成圆圈之后的课堂,从视觉上打破了前与后、中心与角落这些有侧重的方位感,每一位圈中成员都可以或可能随时与老师、其他同学进行互动;同时,老师和学生的距离被拉近了,大家作为一个整体,平等置于圈中,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对话与交流,可以更容易地参与到课程互动中。
通过研究者长期教学验证,教学法课堂采用“圆圈”授课模式可以促进学生课堂的主动参与性,从教学策略上看强调了艺术类课程合作、融合的必要性,落实“学生为中心”。同时,以创建“共融的圆”为载体,体现教育的民主性。
二、“圆圈”课堂教学案例
笔者在浙江音乐学院音乐教育学院开设与讲授的《综合教学法》课程,旨在培养学生了解和掌握部分国际先进音乐教学法的思想与内容。课程所涉及的音乐教学法在世界范围内都有一定的历史沿承与影响力,内容覆盖欧美、亚洲等地区的音乐教学法内容,且有些已于上世纪在中国音乐教育领域借鉴与展开,如奥尔夫、柯达伊、达尔克罗兹[10]、法尔阿本德[11]、铃木[12]等。课程通过理论与实践操作相结合的方式,一是了解这些国际先进音乐教学法的发展历史与过程;二是掌握对这些国际音乐教学法的综合运用,并在将来的相关课程与实践中可以灵活融入与使用到这些音乐教学法的思想与方法,做到融会贯通;三是与中国音乐文化、教材结合,探索教学现况、实地运用,促进学生家国情怀、科学与人文精神的培养,体现立德树人和“学生中心”为思想的教学架构与设计。同时,课程多年一直在课堂组织形式与内容创新上进行一系列的探索与尝试,譬如线上线下精品课程建设、智慧课堂项目、省一流本科课程建设等,呼应时代精神,不断优化课程。
这里介绍几个笔者的音乐教学法课堂微课案例,内容适用于“圆圈”教学形式的活动开展,望与广大音乐教育同仁分享与交流。
案例一:律动活动
围成圆圈时,圈中每一位成员都可以被彼此看见。在进行律动模仿时,这样的形式更容易开展。比如,请同学根据音乐思考一些律动动作,而后进行展示,其他同学和老师可以跟随模仿和体检。
例如:音乐活动—《野蜂飞舞》
首先,请一位成员离开“圆圈”;之后,设定“圆圈”中的一位成员为“领蜂人”,其余成员则需模仿“领蜂人”的动作。播放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野蜂飞舞》作品,“领蜂人”根据音乐的变化做律动表现,其余成员紧跟模仿;同时,请离开“圆圈”的那位成员仔细观察,看看能否发现哪一位是圈中的“领蜂人”。
案例二:节奏传递活动奥尔夫教学法强调节奏训练,一些活动围绕节奏练习展开。这里介绍一个易开展与操作的活动——节奏传递。我们可从圆圈中任一位成员这里开始节奏传递,可以是嘴巴发出声音的传递,也可以是肢体声势的传递,等等。另外,建议教师可以将新学的节奏用圆圈传递节奏的方式进行练习与强化。
例如:音乐活动《牛和羊》
学生围成“圆圈”。从一位成员开始,对相邻同学按一定节奏放出(嘴巴说)一头“牛”或“羊”,然后依序传递(教师需请所有成员注意传递时的节拍稳定);下一步,依旧从一位成员开始,向相邻同学按一定节奏放出(嘴巴说)多头“牛”或“羊”,请成员依序按照既定的速度传递所有的“牛”和“羊”,并心中数一数有几头“牛”、几头“羊”呢;此外,“牛”“羊”可以代表音高,比如Do、Re两个音;最后,请所有成员根据刚才传递的节奏型唱出与“牛”“羊”对应的音高及节奏。
案例三:歌唱(视唱)活动
歌唱(视唱)教学中,我们应当注重学生和声听觉的建立,而不能仅为单线条旋律的歌唱,而应加入二声部以上或固定音型伴奏(Ostinato)[13]的歌唱与听觉练习。我们需要意识到,在国民音乐教育歌唱环节,学生学唱歌曲的目的之一是学会唱这首作品,并建立一定的情感态度价值观;目的之二则是通过歌唱建立良好的听觉及音乐感知能力。再者,歌唱(视唱)教学时,老师也常常会加入如奥尔夫乐器进行歌曲演唱的伴奏,这也是不错的一种建立多声部听觉的手段。当练习和使用奥尔夫乐器,如木琴、钢片琴等,我们可以使用围成“圆圈”的方式方便团队之间的协作。另外,在歌唱环节之后可以设计一些增强学习兴趣的小游戏,完善课堂学习的气氛,这里举一个例子:
例如:音乐活动《找钥匙》
所有人围成“圆圈”。以教唱这首作品为先,之后设计音乐活动:请成员边唱歌曲,边传递手中的钥匙(握在拳头里,其他成员看不见);当演唱结束或被叫停时,请成员根据节拍或小节数推算钥匙当前握在哪位成员手中。歌谱如下:
以上梳理的教学案例为笔者《综合教法学》课程中所讲授的内容。效果显示“圆圈”形式中的课堂做到人人参与,学生的音乐体验与学习参与度提高,主动性和兴趣也被更好地激发。同时,这种形式的课堂师生、生生之间呈现相互参与及合作的氛围。
结 语
綜上所述,“圆圈”课堂活动的开展,能够在传统教学的基础上探索和调整教学法课程的课堂优化。以美育人,以圆促教。同时,“圆圈”课堂背后也蕴含了对教育与民主、融入与自我的人格发展意涵。艺术教育教学的探索一直在路上,教师教育中应当加强关注教学技能在课堂中调度与运用的思路、方法,结合当下教育改革的要求,鼓励研究者与音乐教师共同探索艺术教育中可以更好实现艺术审美体验与实践的教学组织形式与策略,为此我们共同努力。
注释:
[1]郭声健.以美育《意见》为行动指南推进学校音乐教育改革发展[J].中国音乐教育,2021(01):5—9.
[2]圆桌会议最早的雏形来自于西方中世纪大不列颠亚瑟王朝廷内的圆桌骑士(Knights of the Round Table)。
[3]王 春.基于建构主义的师生角色的重新定位[J].中国电力教育,2009(21):29—30.
[4]张耀先.浅议研究性学习中的师生角色转换[J].长治学院学报,2006(03):70—72.
[5]徐 承.比较视域中的美育哲学[M].上海:三联书店,2019:34.
[6][7]刘晓君.从构建主义角度分析多媒体教学的师生角色定位[J].十堰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6(01):80—81.
[8]郑杭生.社会学概论新修[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141.
[9]薛桂琴,钱蓓蕾.论社会学视角下课堂互动及策略[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2008(11):204—205.
[10]奥尔夫(Carl Orff,1895-1982)、柯达伊(Kodaly Zoltan,1882-1967)、达尔克罗兹(Emile Jaques-DalcroZe,1865-1950),三位均为欧洲的音乐教育家,他们的音乐教学法形成于20世纪初叶,对之后音乐教学法的发展影响深远。
[11]法尔阿本德(John M. Feierabend,1951— ),美国音乐教育家,作为戈登(Edwin E. Gordon,1927—2015)当年的博士生,其教学法思想、内容与戈登一脉相承。
[12]铃木镇一(Shinichi Suzuki,1898—1998),日本音乐教育家。
[13]固定音型伴奏(Ostinato):也称顽固伴奏,是一种为主题旋律而配得伴奏,特点为可循环往复。
(责任编辑:张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