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以生命的意义探索生命

2022-04-28 13:00本刊编辑部
油画 2022年1期
关键词:立体主义毕加索时期

本刊编辑部

2022年4月,继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于2019年举办“毕加索—— 一位天才的诞生”展览后,全新毕加索展览“像孩子一样的毕加索”将落地北京摩卡艺术中心。这位极具创造力和影响力的艺术家再度重回国内观众的视野,展现其多变、浪漫、深刻的创作人生。作为20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天才之一,毕加索及其创作至今还在被不断重提与讨论,抽象、大胆、浪漫、童真……似乎任何标签都无法全面展现毕加索的创作生涯以及那些不断寓于变化之中的作品。本期“在看”栏目将从赏析视角出发,以毕加索各个时期的创作为主线,从视觉层面直观呈现毕加索难以被定义的创作面貌与风格,从而领会毕加索创作思维中的革命性与独立性,看他如何以生命的意义探索生命。

从带有悲情色彩和民族特质的“蓝色时期”(1901—1903)作品,可以看出毕加索于创作黄金期在批判现实主义方面所做出的探索和努力。作为冷色调的蓝色天生便带有一种清冽、寒冷、沉静的气质,极具精神化色彩,有一股诗意中沁着丝丝寒气的浪漫。想要在画作中传达一种悲伤、哀恸或者内在的痛苦,或者纯粹去表现某种诗性的空间和梦境,蓝色都是一种合适的选择。20世纪初期,深陷悲观主义情绪的青年毕加索便选择借助蓝色的渲染来完成某种寄托着批判和沉思的诗意隐喻。在“蓝色时期”的作品中,他描绘了许多陷入孤寂和贫苦中的人。

1904年,刚刚回到法国巴黎的毕加索将画室搬到了位于蒙马特高地的“洗衣船”遗址。在这里,他一住就是六年。“洗衣船”是西方美术史和现代艺术不可抹去的一方福地,许多名声在外的艺术家都曾聚集于此。作为这艘艺术巨船掌舵人的毕加索,在入住后开始围绕周围艺术家的精神世界展开极具诗意和哲学的艺术阐释,探究人类精神能够赋予艺术的各种可能性。所谓“洗衣船”,其实是一座波希米亚风格的木板楼。它造型奇特,看起来贫瘠且单薄,甚至破破烂烂的,而这样的创作环境显然会影响到毕加索的创作心境,使得他入住初期的作品依然带有忧郁、落寞的特质。由于这段时期流行自然主义风格的素描,毕加索开始在创作时融入更多的叙事元素。在他的叙事体系下,聚集在蒙马特高地的波希米亚艺术家们的精神世界得到了深入挖掘。他们贫困却兴奋,友善却疏离。这种扭曲拉扯中的情感,以及邂逅爱情后重新对生活燃起的憧憬,帮助毕加索完成了阴郁的“蓝色时期”向欢快的“粉红色时期”的转变。

到了“粉红色时期”(1904—1906,也称“玫瑰时期”),毕加索整体的创作风格较为简洁、温和,虽然刻画的人物依然肩抗生活的重压,但画面已经被柔和、明快的粉红色调所包裹。在那个巡回马戏团盛行的年代,毕加索除了剖析周围人的精神世界,还将巡回马戏团作为自己周围世界的映射,因此这一时期还被称为“马戏团时期”。纵观整体明快的“粉红色时期”,毕加索的重要作品《杂耍艺人之家》较为特殊。在以之为代表的系列作品中,毕加索没有将视线聚焦于杂耍艺人随马戏团表演时的欢快场景,而是选择刻画他们脱离开表象的、为了生存而刻意营造的快乐后,在公众视线背后展现出的样貌和情态。在“粉红色时期”的创作中,毕加索更加關注的是造型的变革、和谐的美感、普通意象的特殊表达等形式问题,代表作有《站在球上的年轻杂耍艺人》等。

按照另一种分期方式,1907年到1910年又被称为毕加索的“非洲时期”(也称“黑人时期”)。在这一过渡性质的创作时期,毕加索的画风受到了非洲雕塑和非洲面具的较大影响。尤其是非洲面具因为形态特殊,给了正致力于将视觉真实简约为抽象形态的毕加索以启发,促使他在对简约形状和参差块面的提取中,完成了向“立体主义时期”的转变。

总体来看,毕加索的“立体主义时期”可细分为1907年到1912年的“分析立体主义时期”和1912年到1915年的“综合立体主义时期”,也有学者将上文提到的1907年到1910年的“非洲时期”归入毕加索的“早期立体主义时期”。

1907年,毕加索正沉浸于探索新的造型解剖学,开始在创作时凭直觉区分人体与精神的结构差异,并将之分别在画面中呈现为正方形形态和菱形形态。那时的毕加索几乎探索成瘾,每天都要花费好几个小时雕刻奇奇怪怪的小雕像并为雕塑作品绘制草图。

1908年,毕加索已经开始以概述的手法表现画面中的人物。他在这段时间的创作通常依托于两幅油画男、女坐像草图,后来围绕这组草图中形象的变体,他又创作了包括《拿着扇子的女人》《树神德律阿得斯》在内的多幅作品。同年夏天,状态消沉的毕加索为了在纯粹、简单的现实世界中寻求真正的平静和精神的支撑,开始将静物作为绘制对象。借着对不同形态静物的剖析,他不再再现客观事物,而是开始分解画面中的所有元素并将之重构,进而纯粹运用几何构图的形式来表现事物本质,不再强调画面的空间感,开辟出了一条通往全新造型表现方法的创作之路,也就是在西方现代艺术史上影响深远的“立体主义”。

这是一个毕加索始终在求新、求变的时期,他为此不断创作,不断表现出单纯对某一种形象的狂热。具体的物象形态在他的笔下转化为几何形体拼合而成的符号化形象,继而又被提炼、升华为某种新的观念,成为毕加索以精神沟通世界的一把秘钥。

毕加索在“分析立体主义时期”的创作虽然已经完全由几何形态的小块面组成,但内容题材依然是可以识别出来的。进入1912年下半年,随着对“立体主义”认识的加深,毕加索开始迈上“分析立体主义时期”向“综合立体主义时期”的蜕变之路。他在这一时期意识到单一几何图形构成的画面过于简单、枯燥,缺乏视觉重心和亮点,于是开始在创作中引入正流行的拼贴技术,也就是把包括招贴广告等在内的生活中的现成品纳入画面,成为作品的元素之一,以此作为某种串联,增强画作的整体感。这一时期较具代表性的,有他那一把把由硬纸板、纸张、弦丝、有色金属丝拼合而成的错位吉他。这些作品对其他艺术家的雕塑创作亦有着较大影响。

这一时期的毕加索处于情人离世和因战争而与亲友失去联系的悲痛与困顿中,正孤独地居住在法国巴黎。离群索居的他在心绪平复后转而崇尚理性和自然,开始欣赏新古典主义画家安格尔那精确、细致的素描和其他古典主义画作中那些坚实的形体,继而试图重拾文艺复兴的美学思想并呼唤秩序的回归,实现从“立体主义时期”到“新古典时期”的转向,用宏伟的气势和写实风格向新古典主义致敬。

20世纪20年代初,毕加索在度假时邂逅了一批超现实主义者。受他们影响,一向求新、求变的毕加索又开始从“新古典时期”转向“超现实主义时期”。他多次提到要像孩子一样绘画,因此致力于将所有曾经积累起來的学院派技法进行“断舍离”。在创作相关作品时,他抛弃了逻辑和规矩,更多地依靠潜意识来指导双手,作画越来越无拘无束、自由烂漫。在这些超现实主义题材作品中,生与死、梦境与现实统一于某种神秘、怪诞的气氛中,天真的情调下潜藏着“暗黑童话”式的精神隐喻。

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擅用隐喻的毕加索在这一时期展开了关于战争与和平的沉思。彼时毕加索的家乡西班牙正陷于战争的烟云之中。他的《格尔尼卡》便是受西班牙政府委托而创作的揭示战争灾难的力作。同样揭示战争的作品还有《正在吞鸟的猫》。在这幅作品中,作为入侵者的猫身躯庞大、面容狰狞,有着锋利的牙齿和尖锐的利爪,正在凶悍地撕扯一只飞鸟。这一赤裸裸的搏斗情节是战争的形象体现,整体彰显出一股危险情境下躁动不安的画面气息。在创作方法上,毕加索在这一时期还是选择结合立体主义、现实主义和超现实主义手法进行抽象创作,用变形扭曲的笔触以及几何色块的堆积来表现战争和某种痛苦环境的酷烈,诠释复杂的思想情感。

这一时期,毕加索的创作手法未做大的调整和改动,还是以立体主义、现实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为主,只是运用方式更加灵活、娴熟,画面显得和谐统一。从创作风格来看,激烈与喧嚣过后的平静、安逸是主要的情感基调。他在这一时期,利用立体主义的方式创作了很多依托名画和古典主题的作品,如“草地上的午餐”变奏系列、“掠夺萨宾女人”系列等。另外,在毕加索晚年的作品中,虽然人体依然扭曲、错位,但这种变形不再代表着痛苦和抗争,而只是一种单纯的形状和色彩实验,更像是栖息于宁静、安详之中的田园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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