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中等职业教育生源衔接经验

邹 琪，樊 丽

(安徽财经大学 财政与公共管理学院，安徽 蚌埠 233000)

教育是国之大计，国家的发展需要教育的支撑。新加坡能够从昔日的殖民地快速发展成为发达国家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其推行“人才立国”战略，尤其与“注重职业教育的发展”的理念是密不可分的。在职业教育领域，新加坡政府全力支持，遵循“因材施教”及“科学务实”的原则，中等职业技术教育作为“无界化”的项目进行开发，有着“源于企业、用于企业”教学工厂模式等特色，为新加坡本国培养各行业精英发挥了重要作用，满足了工业化大发展的需求。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要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深入实施科教兴国、人才强国战略，因此我国亟需发展中等职业教育、培养一批有本领的职业技术人才，为提升国家创新水平、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贡献力量。新加坡先进的中等职业教育办学理念、办学特色以及实用教学模式对我国中等职业教育改革发展具有较大的借鉴意义。

一、新加坡中等职业教育生源衔接特色

在新加坡的教育体系中，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衔接，即普职融通极具特色，而衔接过程中的特色又以生源衔接为代表。“生源”不仅是指其来源地区，也可理解为学校招生对象的数量多少、质量高低。[1]进一步说，“中等职业教育生源衔接”指的是把义务教育阶段作为人才培养的基础，为中等职业教育提供数量充足、质量优异的生源，这两个阶段在衔接过程中的背景、过程、目标等方面根本上是一致的，而且具有实际性、可操作性和流通性。新加坡中等职业教育生源衔接则是普通教育中的学生一部分自愿选择到工艺教育“流”中去。

(一)生源衔接质量较高

生源衔接质量高，首先表现在中等职业院校招收的学生能力水平较高。以新加坡的工艺学院为例，其生源大部分是初中毕业生。与中国大陆不同的是，新加坡初中课程不仅有英语、母语、数学等基础课程，还开设了社区服务计划等生活技能培养课程。因此，中国与新加坡的中等职业教育生源在学习水平和生活技能等方面的综合素质存在一定差距。其次表现在中职毕业生的学习实践能力较强。新加坡工教局施行的是“重技能、强思考、育爱心”的新型教育模式，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以PEPP教学模式锻炼学生的动手能力，提升学生的实践创新水平。PEPP指的是包括策划(Plan)、研讨(Explore)、实践(Practice)、演示(Perform)四个阶段的开放实验教学体系，开放实验教学与传统的理论教学相比具有无法替代的优势，学生在开放实验教学过程中能够提前规划，集思广益，动手操作，自我展示，这一过程对于学生的实践创新能力、团队之间的情感交流以及合作意识均有助益；另一方面，新加坡工艺学院施行实践课程模式，即全日制课程包括主修、选修和生活技巧单元三个部分，分别占比80%、5%、15%，其中选修部分课程的设置包括普通、专门、跨科系、跨年级的不同种类。生活技巧单元主要教授学生如何与他人相处，如何思考与制定解决方案、建立团队意识和志愿服务意识等生活技巧。在课时安排上，传统理论课占比40%，动手实践课占比20%，项目开发占比18%，工厂实习占比10%，充分体现了新加坡中等职业教育对学生技能开发的实践性。因此，新加坡中职毕业生有良好的发展方向和职业规划，在新加坡的就业市场上，职业教育院校的学生受到雇主的青睐，约90%的职业院校的学生在毕业后都能找到满意的工作并且有较高的薪资待遇。

(二)生源数量多、渠道广

自1997年新加坡教育改革进入“因材施教”的阶段以来，一直把“培养有创意的思考技巧、对终身学习的热忱和对国家的忠诚”作为教育改革的纲领，注重能力驱动教育，发挥学生潜能。2018年，时任新加坡教育部部长王乙康在参加学校工作计划研讨会时提出从学生视角构建未来教育改革发展的美好愿景。他认为“为生活而学习”是学生应当具备的一种价值观和人生态度。在这一系列先进的教育理念影响下，学生没有把读高中、上大学作为人生发展的唯一选择。相反，大多数学生把职业教育作为学习的一部分，进入职业教育学习的学生也不会被贴上“差学生”的标签，受到全社会的尊敬，因此，职业教育在新加坡国民中受到认可。[2]从学生的构成来看，工艺学院的生源包括初中毕业生，初中毕业进入新加坡工艺学院，需要通过新加坡教育部和英国剑桥大学共同举行的GCEO水平考试，大约有15%的中学生凭零水准成绩到工艺教育学院就读，毕业后可以选择直接参加工作，同时工艺院校的优秀学生和高中毕业生也可以进修到理工学院，完成三年课程后，可选择工作就业，或继续攻读政府大学，这种“双元”升学模式，给了学生更大的选择空间，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前期的入学选择解决了后顾之忧。与中国大陆直接通过中高考上大学的单一路径相比，新加坡大学生在进入大学学习之前，会先到工艺院校或者理工院校接受几年职业教育，因此，中等职业教育的学生来源不仅相对广泛，上升渠道也较为多元。[3]

职业教育为新加坡提供了许多高技术人才，与此同时，新加坡凭借其成功的职业教育吸引了大批留学生。根据2017年统计数据，中国留学人数约608400人，选择留学美国、澳大利亚、英国、加拿大、日本、新加坡分别占比25%、20%、18%、16%、11%、9%，且2018年留学新加坡的中国学生相比2017年增加7%，由此可见，新加坡的职业教育成效得到世界范围内的普遍认可。

(三)完善的中等职业教育机制

由图1可知，新加坡不同层级的教育之间是相互连通的，表现出立交互通式特点。[4]新加坡学生初中毕业后，按照成绩靠前的25%的学生进入初级学院，其后大约40%学生就读理工学院，排名靠后的25%的学生上工艺教育学院，即中等职业教育。当前，新加坡共计举办11所工艺教育学院，其最开始是由职业培训机构不断发展而来的，其主要生源是初中毕业生，目标是通过两年的理论学习及职业训练将学生培养成合格的中高等技术人才，预计每年向社会输送各类技术人才2万多人。其中，大约有10%的毕业生进入其他教育机构或劳动力市场，并且在校成绩较好的学生可以不用参加考试，直接就读更高一级的学校。同时，新加坡有专门促进中等职业教育发展的激励机制。一方面，运用法律和计划的手段强化职业教育，使“先培训，后就业，未经培训不得就业”成为一种制度，把获得技工证书作为毕业标准。另一方面，建立激励机制，教师首次获得的工资由其学历决定，以后的工资随其能力和贡献而定，在年中和年末，各部门会对所属的教师的工作情况进行2次考核评估，系统评价教师的能力和潜能，评价结果包括A、B、C、D、E五个等级，学校会依据教师的评级确定其所能获得的报酬。在这种机制的激励下，整个中等职业教育体系运转更具有活力。

图1 新加坡教育体系示意图

(四)卓越的中等职业教育师资能力

新加坡工教局规定优质的教师需要具备职业教育学的内容知识、教学法知识、信息技术知识以及工作场所知识，能够成为学以致用者、学习创新者、学习设计者和学习促进者，最终帮助学生得到期望的学习成果以及充分挖掘每个学生的潜能。工教局基于米歇尔和科勒(Mishra & Koehler)的研究提出TPCK，[5]即整合信息技术的学科教学知识这一理念，将优质教师的培养分为三个等级，如图2所示：第一级，针对新任教师教学法的发展，要求具备基本的TPCK，即基本的教学法知识和基本技术教学法知识，能够指导和监督实地教学；第二级，针对特定或利基教学法的发展，要求具备增强的TPCK，即在特定的学科领域使用通用的教学模式、工具和资源开发及发展TPCK，强调对知识的应用；第三级，针对教学法创新及领导才能的培养和发展，要求具备创新的TPCK，即产生新的通用类教学模式和工具以及新的TPCK教学模式和工具，强调基于现有知识的创新。

图2 新加坡优质教师培养框架

以第一级为例，新加坡教育部针对新任教师教学法的发展制定了培训文凭计划(PCTE)，从课程开发、课程传授、评价和考核等方面进行分析设计，[6]计划的实施分为三个学段八个模块，如图3所示，第一学段为3周的全日制职前培训，培训包括激励与管理学生技能、设计开发与促进学习技能、理论内容的考核与评估、反思技能的应用与职业发展四个模块；第二学段为8天的全日制在职培训，主要是设计与开发以能力为本的教学计划模块；第三学段为7.5天的全日制在职培训，主要培训设计与促进电子学习活动、基本辅导技巧、能力的考核与评估三个模块，使教师循序渐进地发展与获得综合技术教学法知识与能力，利用自己的信息技术素养融合学科教学所展现的知识，提高中职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7]同时，新加坡重视教师的入职后教育。按照要求，每位教师每年都需要接受培训累计超过100小时，对于任教大于3年的老师，在假期时间可以在校外参与其他工作，还能够获得一年的无薪金假期，体验各类企业的工作，丰富社会经验，政府会提供四周的薪金支持，这一做法切实有利于提高职业教育教师的实践指导能力。

图3 技术教学法知识与能力的三阶段培养体系

(五)丰富的中等职业教育经费投入

新加坡政府对职业教育的发展始终高度重视，将其视为国家发展战略的重要部分，并提供充足的财政资金。2019年8月，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宣布提高工艺教育学院政府学费津贴，同时对于家庭总收入低于2750美元或家庭人均收入低于690美元的工艺教育学院学生可享有1400美元的助学金，家庭总收入在2751-4000美元或家庭人均收入在691-1000美元之间的学生可享受1050美元的助学金，其目的是减少新加坡中低收入家庭的负担，让所有学生平等的享受优等教育。政府的财政预算也对工艺教育学院职业教育的发展给予极大地支持，工艺教育学院办学经费大部分来源于政府补助。政府对工艺教育学院的资金投入包括经常性开支和拓展性支出，经常性开支主要用于学院的日常教学活动，保障学院各项工作平稳开展，而拓展性支出的主要目的则是提高学院教育质量，比如教育储蓄基金，如表1所示，其支出水平在各阶段教育中处于中等。2019年1月，新加坡政府还把中学生的教育奖励储蓄金上调50新元，目前已达到290新元。

同时，新加坡发展局设置了专门扶持职业教育发展的技能发展基金(Singapore Development Agency Incentives and Finance Division)和终身学习基金(Lifelong Learning Fund)，其共同目的在于激励和资助员工不断更新劳动技能。技能发展基金通过企业集资的方式进行筹集，企业需要为月工资低于1800新元的员工提供其工资的1%用于培训，培训一般由5所理工学院(POLY)、10所工艺教育学院(ITE)、或者公司内部设立的职工训练中心组织。技能培训基金自设立以来，为企业提供超过1000万个培训岗位，相当于每个新加坡人(含永久居民)接受培训约2.5次。此外，就读于新加坡中等职业教育学校的学生在创业时还可以申请3000新币的创业基金，这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劳动力培训市场失效的缺陷，还提升了学生创业的积极性。[8]

(六)契合市场经济发展的课程体系

根据教育与经济的双向关联互动关系原理可知，当经济活动处于教育活动和经济活动关联中的前向关系的上游产业时，国家经济活动的繁荣带来经济增长与发展，国家和社会的教育则会进行相应的调整变动，新加坡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为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不断调整中等职业教育课体系的内容，改革具体内容如表1所示。

表1 新加坡切合市场的课程体系

市场经济发展形势从60年代的劳动密集型发展为2010年后的创意密集型，[9]新加坡中等职业教育的课程内容也从1年制的机械维修、焊接、半年学徒制单项专业逐步调整为传讯及咨讯、设计与媒体、发型设计、社区服务、快铁科技等。同时，当经济活动处于教育活动和经济活动关联中的后向关系的上游产业时，教育活动的变化会引起经济活动相应的变化，在专业学科开发上，以经济发展人力需求分析为导向促进经济的发展；在课程内容上，以学生能力为本位，通过DACUM(Developing A Curriculum)分析法开发课程，科学、高效、经济的分析确定某岗位工作实际所需的能力，为经济发展提供更加优质的人力资本；在课程结构上，采用灵活的单元化结构，培养理论知识与实际技能兼备的职业人才为经济发展贡献力量；在课程管理上，始终以学生为中心，运用灵活的学分制，促进学生在实现自我发展的同时推动社会发展；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课程评价上，依托校企联合的平台，根据学生，教师，毕业生和企业雇主的意见，不断积极改进课程内容，为经济发展助力。

二、我国中等职业教育生源衔接现状及存在的主要问题

为加快构建纵向贯通、横向融通的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增强新时代职业教育治理水平，为我国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培养高技术人才，我国始终将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放在同等重要的战略地位。2020年9月，教育部等9个国家部委联合发布《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指出要不断强化中职教育的基础性功能，将壮大中职教育当作普及高中阶段教育和建设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强有力抓手。一方面，保持高中阶段教育职普比大体相当。为推动普通高中与中等职业教育发展更加协调，各级管理部门科学制订、严格实施普通高中和中等职业的招生计划。另一方面，规范中职考试招生行为。我国正在加快构建职普统一招生平台，严格落实招生信息公开制度，将招生信息在相关网站向社会详实、准确、及时公示，严肃招生纪律，规范招生秩序，将“阳光招生”落到实处。目前，与传统的普通教育升学路径相对应的“中职—高职专科—应用型本科—专业硕士”的新型职业教育升学模式逐渐趋于完善，但是随着社会对学历的要求提高，大学教育逐渐成为大众教育，越来越多的中学生选择通过中考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普职生源衔接的数量减少、质量下降、争抢激烈等是中等职业教育面临的主要难题。

(一)生源衔接数量减少

我国中等职业学校的大多数学生都来自九年义务教育，中考后，大部分学生选择接受普通高中教育，只有小部分学生会选择中等职业教育。近些年，随着高校的扩招和科教兴国等战略提出，国民更加重视教育，越来越多初中毕业生选择读高中后进入高等教育。因而，中等职业教育的生源不断越少。

从表2可以看出，我国中等职业教育招生数自2011年至2018年处于不断减少的状态，2011年中等职业教育招生人数是2018年的1.45倍，且其占高中段招生人数的比例也从2010年的48.9%下降到2018年的41.4%，下降了7.5%。虽然2019年和2020年生源总体数量有所回升，但是在校生数与教育部在2014年提出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2014-2020年)》中提出的2020年中等职业教育规划数相比仍有773.53万人的缺口。2010年以后，我国中等职业院校招生数量逐年下降。归其原因有两点：一方面，客观原因是由于人口结构的变化，适龄学生逐渐减少；另一方面，主观原因是高等教育逐渐成为大众选择，导致选择中等职业教育的学生不断减少。[10]

表2 2011年-2020年我国中等职业教育招生与高中段招生的资料对比表

(二)生源衔接质量下降

在高等教育逐渐成为大众教育的社会环境下，大部分初中学生都能上高中，所以被高中门槛筛选掉的学生只能被动选择中等职业教育。职业教育中心针对云南、广东、上海、山东等地13所中职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72.2%的学生“选择就读职业学校的原因”是“未能考上普高”，中职院校招收的一般是考不上高中、学习能力比较差的学生，他们的成绩大多在50分以下。而学校招生分数线也直接影响着入学生源的数量和质量，他们之间有着复杂的关系。通常来说，随着招生分数线的降低，中职学校的生源会逐渐增多。但是现实中并不一定是这样，在经济学中存在一种吉芬现象：当中职学校分数线降低到某一水平之后，招生行为可以被看成是吉芬商品，当分数线继续下降时，生源数量并不会呈增加的态势，反而会逐步减少，两者之间表现出正比例关系。最近几年，中职院校为了提高生源数量，也会通过“转校”的方式招收学生，这些学生没有经过统一的、定期的招生考试，更没有分数要求，录取门槛很低，只要通过报名入学就可以进入职业院校，最终导致生源质量的急剧下降，不仅如此，中职教育生源数量减少和生源质量下降是同步的。

(三)重招生轻教学越来越严重

“重招生”的现象映射在招生规模方面。我国中等职业教育院校主要分为公办和民办，截至2019年我国共有中等职业学校10078所，其中公办8093所，民办1985所，民办学校占比19.7%，且民办学校招生规模不断上升。如图4所示，2015年我国民办中等职业学校共招生70.93万人，仅占整体招生规模的11.80%；到2019年招生规模增长到89.99万人，所占比例上升至14.99%。由此可见，民办教育在中等职业教育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对于民办的、营利性教育机构来说，生源越多，收益越大，并且与公办院校不同的是，民办院校收费较高，所以，民办中职院校为了获得更多利益，需要招收更多学生。在职业学校任教的教师掌握着许多入学指标，如果完成不了招生任务就会有相应的处罚，迫使教师将他们的精力从教学转向招生，教学质量和管理受到严重影响，最终受害者是学生，他们不仅没有学到知识，也没有学会融入社会的技能。

图4 2015-2019年民办中等职业学校整体招生规模

“轻教学”的现象则映射在课程设置方面。在基础课程方面，新加坡为在培养综合能力型人才的同时兼顾因经济困难而转行的学生，设置了丰富的跨专业课程，约占总课程的15%，如沟通技巧、生命科学等。而我国中职的基础课程方面仅开设了政治、英语和体育，培养面较为狭窄。在专业课程方面，新加坡注重专业教育的基础性，培养学生终身学习能力，奠定继续升学的基础，这是我国中等职业教育中忽略和缺失的，因此造成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首先，没有形成极具特色的传统专业，如建筑、渔业、运输等专业，没有形成品牌效应和特色；其次，现有专业无法适应当前企业发展和用人需求，如电子竞技、无人机驾驶、大数据等专业停留在理论层面，实际应用价值较低；然后，现设专业不适合中职阶段设置，如设计、管理等专业，只是为了迎合家长和学生的心理而设置，并不符合中职阶段学生发展特征，各中职院校学校在开设专业前并未经过充分的调研和准备，找准专业定位，也未对课程内容进行充分挖掘，使之与经济发展充分融合，因此设置的相关课程无法满足学生个人与市场经济发展需求，中等职业教育教学实践效果较差。

(四)生源衔接的心理压力大

经济问题是选择中等职业教育的中学生心理压力的主要来源。在我国，大部分中学生通过中考进入高中，少部分学生会选择直接出国读书，剩下的学生大部分被动选择中等职业教育，这部分学生相对于前者来说，拥有的社会资源和家庭资本普遍处于弱势地位。同时，与普通高中生相比，这些来自农村的职业院校学生都有社会工作经验，至今“读书无用论”在许多农村地区仍然盛行，农村学生从小享受的教学资源少，加上观念束缚和家庭压力，使他们过早地承担了养家的责任，他们更想学习一技之长以满足工作要求，在重重压力下，经济条件差的农村学生成为我国中等职业教育的主要生源。据统计，在中等职业教育中近80%的学生来自农村，近30%的同学通过助学贷款完成了中等职业教育的学业。[11]不仅如此，中等职业学校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是个体发展从不成熟走向成熟的关键阶段，这种经济压力和升学压力会对学生产生较大影响，并由对外界评价逐步转变为对自我的评价，这就导致了在自我评价中很可能存在失真，通常会过高或过低的评价自己，容易形成自大或自卑的心理。

除此之外，目前，中等职业教育学生的上升通道并没有完全打通，普职融通的资格框架也没有完全建立，使中职学生处于心理弱势地位。一方面，中职学生的升学与普通高中学生的升学有本质的区别，中职学生升学的目的是提升就业技能，优化职业素养，培养精益求精的“大国工匠”，但当前我国中等职业教育学生的上升渠道较少，仅限于个别专业和个别学生，学生对于自身定位也存在局限，因此教育部门应该认识到“大国工匠”的培养，仅靠中等职业教育是不够的；另一方面，我国并未构建健全的中等职业教育的国家资格框架，各级各类学校、技能证书无法等值转换和衔接，普职融通存在壁垒，缺乏统一的平台和机制，用于学分、证书的查询和转换计算的中介，限制了中等职业教育的学生职业生涯发展空间，使中等职业学校和学生在心理上处于弱势地位。

三、新加坡中等职业教育生源衔接对我国的启示

新加坡职业教育的成功经验为解决我国中等职业教育发展面临的难题提供了新的思路。我国职业教育应结合教育发展现状和市场需求，充分利用各种社会资源，弥补职业教育发展的不足，从而推动职业教育的发展。

(一)创新多元中考，遴选优质中职教育生源

我国进入中职的学生大部分是中考成绩较差的学生，以分数为基础的评判模式比较单一。因此，有必要探索适合中职招考的多元中考机制。近几年，随着教育体系不断改革，中考不仅考书本知识，还更加注重学生的实践能力和身体素质。理化实验、信息技术、体育等科目的考试形式更加多样化、在中考分数中占比也越来越大。注重学生的综合素质，通过对学生的综合素质进行考评，发现实践能力突出，有技能潜质的学生可以用这项实践能力替换学生不擅长的任意一门学科，并计入中考总分，为中职院校遴选优质生源。

(二)因材施教，开展分层教学

在教学过程中，我们应该采用“分层教学”的方法，即尊重每一位学生在学习和成长中所存在的不同，在实施教学行为时遵循“区别对待”这一原则，适应学生身心健康发展规律，有效激励每个学生学习，使各个层次的学生都能发挥自身长处。课程设置要从宏观角度和中等职业教育的顶层设计出发，基于中等职业教育课程改革的要求，并以职业岗位要求为基准，沟通协商、联合设置、统筹规划不同层次的课程标准。既要广泛听取专家意见，也要充分利用和参考行业企业的意见，一定程度上也要汇集师生的反馈。课程标准是课程内容、实施和评价的关键，通过课程标准的层次性和整体性，体现了中等职业教育课程的连贯性和递进性。充分利用互联网时代的红利，针对课程特征，对与课程教材相配套的网络资源进行深度开发，创建“课堂APP”或鼓励学生利用假期修读网络课程，学生在课堂内外均可通过手机等终端随时随地进行教师授课内容的补充或自主学习，帮助学生提高学习效率。

(三)处理好制度与观念的关系

我国的职业教育文化缺乏，读高中，上大学，是父母为孩子规划的“未来”，学习是唯一的出路。[12]学生从小学开始接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教育理念，他们认为“好孩子”都会读大学、读研，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只有“坏孩子”才会选择职业教育、学一门技术以谋生。因此，我国不仅要完善职业教育体系，保障技术人员的利益，还要通过新闻媒体加以宣传，引导职业教育理念，使中职教育能被社会认可。同时学生必须正确认识自己，做好职业规划，选择多元就业。社会成员要树立职业平等的正确观念，国家和企业通过法律保障和高薪政策吸引学生接受中等职业教育。

(四)以“就业”促“招生”，为中职毕业生提供更多就业机会

在我国，大部分企业招聘或者事业单位招考都有最低学历限制，“学历是块敲门砖”仍然是许多求职者的门槛。基于此，中职学院毕业的学生在找工作时不具备学历优势，工作领域小，薪资比较低，不易被企业和社会认可。在工业化大发展的时代背景下，中等职业院校培养的专业技术人才在社会发展中的需求量逐渐增多，与此同时，国家也会通过官方媒体向公众宣传各行各业的“匠人”，让公众逐渐接受职业教育，认可职业技术人才。在此基础上，企业在招聘时，不能只看重学历，也应注重人才的专业技能和实践能力，使中职学生能享受平等的就业机会。

(五)实施“工学交替”，减轻贫困生的心理负担

“工学交替”是一种新型的职业教育模式，主要涉及学校、企业和学生三方。在“工学交替”这一模式下，学生在完成学校学业的同时，还有另外一部分时间需要去合作企业参加工作，这样不仅能够提升学生的理论知识水平，同时还能够培养学生的实践操作能力，他们在学校和企业的双重管理下，接触、了解、融入社会，这能够有效地提升职业教育的教育质量。此外，学生还能够从合作企业得到劳动报酬。对于家庭经济较差的学生来说，每一年可以获得8000-10000元的报酬，这些钱已经足够缴纳学费，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经济紧张的困境。这种通过自身劳动获得的报酬相比直接接受金钱资助，更能够维护经济条件差的学生的自尊，这种资助方式也能够更有效缓解贫困学生的心理压力。

中国不仅要培养高学历的创新人才，还要传承“工匠精神”，培养行业精英。通过开展世界博览会等形式，多与发达国家交流探索，多学习西方国家高精尖技术，把技术做到极致。同时，要完善“继续教育”，让中职毕业的专业技术人才有机会通过考试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提高自身学历。我国要抓住科技革命带来的机遇，勇敢面对挑战，加快推进我国从制造业大国到制造业强国转变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