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二题

侯发山

一场关于天鹅的爱情

初冬时节，空气已经有些冷冽，湿地公园游人并不少。赖兵知道，大家跟他一样，都是来观看天鹅的。远远望去，有的在悠闲散步，有的在独自嬉戏;那些成双成对的，或交颈亲热，或展示着优雅的双人舞，或依偎着一动不动，似乎在说着悄悄话……赖兵无意识地转了一下头，他的眼睛蓦然睁大了——小娥，他的高中同学。小娥似乎感觉到了他热辣的目光，也把目光从天鹅身上收回，认出了他。

“小娥。”赖兵惊喜地叫道。

小娥也是一脸的惊讶：“赖兵。”

通过进一步了解，赖兵得知小娥在当地一家银行工作，目前还是单身。赖兵记得小娥跟自己同岁，二十八了。一时间，赖兵心里热乎乎的，有了想法。

看着远处的天鹅，赖兵故作自言自语道：“真美。”事实上，他赞美的是小娥。

小娥好像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忙说：“是的，这些天鹅真美。”

忽然，赖兵发现小娥瑟缩着身子，肩膀在微微地颤抖。难道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害怕了？话又说回来，即便知道他的心思，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非礼她？真是的。

小娥说：“来看天鹅，不能穿鲜艳的衣服，我只有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没穿。”

穿鲜艳的衣服会惊扰了天鹅，这点常识赖兵也知道。他松了口气，知道该怎么引出话题了。他说：“这里比西伯利亚的气温要高，天鹅来咱这里过冬。所以说，三门峡是天鹅避寒的港湾。”

小娥点点头。

赖兵的下一句话就是“我的怀抱就是你的港湾”，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他知道还没到说这话的程度上。他脱下自己的风衣，想给小娥披上。小娥一边拒绝一边借口走开了。

后来，赖兵托人去求婚，得到的回话有点绝情，类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话让赖兵很受伤。再想想，也不怪小娥，因为自己没房，没车，没钱，在一家企业打工，没个体面的工作。若换成自己，也会这样。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萦绕在赖兵心头，久久不去。忽然有一天，赖兵由郁闷变得开心了。他从企业辞职，贷了一笔款，经过相关部门的批准，办理了《特种养殖许可证》，开始养殖黑天鹅。

短短三年时间，从最初的几十只到后来的上百只，再由上百只到近千只。消息传出后，全国各地的动物园和一些湿地公园，纷纷前来购买。不管怎么说，赖兵养殖黑天鹅成功了。有了钱，房子也有了，车子也有了，赖兵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癞蛤蟆”了。

赖兵还是单身，就有不少女孩子动了心思。这时候，赖兵打听到小娥还是单身，原有的想法就又溜了出来。

两人见面的地方还是在三门峡湿地公园。当时是秋天，还没到过冬的时节，天鹅没有飞来。树木上深绿的叶子浓密浓密的，把阳光都接住了，只有点滴的光亮漏下来。坐在林荫道的椅子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小娥说：“赖兵，听说湿地公园打算收购你的黑天鹅，你为何不卖呢？难道是嫌他们给的价格低？”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赖兵狡黠一笑。

小娥盯著赖兵，眼光里充满了疑问。

赖兵说：“我打算捐给湿地公园一批，给咱‘天鹅之城’做点贡献。”

小娥惊讶地看着赖兵，好像不相信他说的话。

赖兵说：“我想在一个特殊的日子举办捐赠仪式。”

“什么特殊的日子？”

“在我订婚的那天……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赖兵盯着小娥，眼光火辣辣的，像是在放电。

小娥愣怔了一下，然后“咯咯”笑着跑远了。赖兵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癞蛤蟆终于吃到了天鹅肉”。

一见钟情

说起我跟小宋的爱情，大家或许都不相信，我之前对他一点儿都不理解，完全是一见钟情。当时，老爸老妈还未表态，我的闺蜜们纷纷坐不住了，直率的，说我莽撞，含蓄一点儿的，说我任性。夏梅的话代表了她们的一致观点：“你也太着急了吧？凭咱的家底，咱的长相，还愁找不到钻石王老五？”

夏梅说的没错，我家开着一个车行，本小姐大学本科毕业，一米七三的个头。毕业后，我谢绝不少用人单位的邀请，回到自家的车行，帮助做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家车行里有许多部门，综合办、财务室、营销科等等。老爸让我选一个，我没有去办公室，而是选择最基层的一份工作。打死你们也想不到，那份工作在车行里最不起眼，最没技术含量，明说了吧，是给车后窗贴标语，就是那种温馨提示的即时贴。

夏梅说：“我的大小姐，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选了这个活儿？”瞧，在她眼里，连个正经的“工作”都算不上。

我说：“你应该明白，我找工作一不是为了工资，二不是为了舒服，主要为了找人！”

夏梅愣了一下，捣了我一指头，说：“你真鬼！”

我说：“找另一半，外表并不是最重要的，毕竟是要在一起生活，性格、三观、爱好……不是常言说窥一斑而知全豹嘛，从这个小小的即时贴就可以了解到一个人的大概。”

嗨，你别说，干这一行，不是很脏，也不是很累，还挺开心，常常让本小姐忍俊不禁，想不露齿都不行，主要是那些即时贴的内容。开门见山型：大修没钱，欢迎追尾;新手，新车，心慌！危言耸听型：新车上路，内有杀手;刹车油门分不清，都好使;事故多发车辆，请绕行;买的证，租的车，您看着办。拐弯抹角型：最好不要看清这里的字;不是碰碰车。凶悍挑衅型：跟我干啥？当心我挂倒挡！实习加磨合，逮着谁撞谁！毕恭毕敬型：技术潮，手艺差，请见谅。情意绵绵型：人与人近点，车与车远点;爱我，就离我远点！

那天，夏梅跟我在微信上聊：

有没有相中的？

有一个买的是宝马，人长得也可以，就是不愿出贴即时贴的钱，还说算是买车赠送的吧。

太抠了，不行。

还有一个，买的是大奔，出手倒是阔绰。贴字100元，他非给500元。

他可能看上你了，人家不差钱。

即便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过日子也要精打细算啊。

是。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

谁说不是。

一个月后，还真有一个小伙让我动心了。他中等个头，皮肤古铜色，属于那种健康肤色，买的车挺一般，与我当然不匹配。但是，他要的即时贴打动了我。他要的内容是：我是一名医生，如果有需要，请截停我。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选对了人。

责任编辑 李大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