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族桦树皮传统艺术的创新

贺春艳 赵昕

摘 要：生活在三江流域的赫哲族在特定的自然环境下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赫哲族渔猎文化，其中桦树皮制作技艺也成了赫哲族的文化。文章结合馆藏赫哲族桦树皮文物，讲述从桦树皮实用器到桦树皮画发展的过程，探讨桦树皮制作技艺的创新理念，从而在桦树皮画上展现赫哲族传统的渔猎文化，让民族文化得到进一步的发扬。

关键词：赫哲族;桦树皮;桦树皮画;传统艺术;创新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2.04.034

赫哲族是我國人口较少的民族之一，世居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的中下游地区，由于特定的地理环境和自然资源的影响，赫哲人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创造了具有地域和生态特色的渔猎文化，一直保留着较完整的渔猎文化体系。2006年5月国务院公布了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赫哲族桦树皮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付占祥就位列其中①。随着社会的发展，桦树皮制品的生活用品或是生产工具已退出历史舞台，要想让桦树皮制品能够得以保存和发展，桦树皮画就需要在原有桦树皮生活生产制品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和发展。

1 馆藏桦树皮制品

佳木斯市博物馆馆藏的桦树皮制品是20世纪80年代初由付占祥制作的，一共制作了20多件。赫哲人总结了桦树皮具有韧性好、质地柔软光滑、易于雕刻着色等特点，掌握了高超的剥取桦树皮技术，剥得完整，不伤树干，每年在农历的五六月白桦树树干水分充足时剥取。之后把皮子浸软或煮软，将桦树皮去掉硬皮，削平整后压平，裁剪出需要的形状，用鬃毛或兽筋缝合。为了防止桦皮裂口或漏水，有的桦皮制品还要裹边，用松油封住有缝隙的地方。装饰手法有用砸压的，也有用剪贴的，把象征吉祥、喜庆、平安、丰收的图形装饰在桦树皮制品上。

1.1 老传统工艺制作的实用器

馆藏这批桦树皮制品中有生活用品和生产工具，还有船、帽、悠车、箱和圆盒。

桦皮船模型，通长170.9厘米，宽43.82厘米，高20.4厘米，船重3196克。“船骨用杨木构成，外包以桦树皮，船之头尾尖形，船身又轻，故行驰甚速。”②非常适合于在枝杈纵横的浅河里捕鱼撒网，易于搬迁，在赫哲族人的生活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桦皮帽，直径51.52厘米，高21.83厘米，重378.10克。“赫哲人用桦树皮做夏帽，以遮光，并以御雨。帽式为锥形……”③该帽形如斗笠，顶尖檐大，是用一块桦树皮卷成伞形，里外边缘处也用薄桦树皮贴上，然后用麻线缝起来，缝合处涂上松脂，防止漏水。

桦皮悠车，通长83.3厘米，宽35厘米，通高15.5厘米，重3253克。悠车就是摇篮，形状呈半弓状，两端向上翘，既可以放在床上摇动，又可以在两端系上皮绳挂在树上或房梁上摇动。东北曾有“三大怪”的说法，“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着大烟袋，养活孩子吊起来”。“养活孩子吊起来”就是指把孩子放在悠车里。

桦树皮箱，通长61.9厘米，通宽36.42厘米，通高37.7厘米，重量5411克。用木做出框架，用大桦皮包围四周，在四个立边接头处用接榫法形成了咬合纹，四角立柱包在内，里面也包一层，盖用也一样，箱正面近底边和盖边饰云纹，箱正面主体图案贴有鹿纹。

桦皮盒多呈圆形或椭圆形。以一块桦皮卷成，接头处用接榫法形成了咬合纹。先将桦皮两头切成长方形榫头，然后互相对嵌。上盖、下底用木板制成。底木在桦皮受热性软时嵌入，敲盒的底边使包住木板，至桦皮干硬牢固不易脱落，在盖上穿小孔，系一绳以便开启，大小尺寸因需要而定。赫哲族人利用桦树皮防潮湿的特点，用来储存丝绸等纺织品。

1.2 传统工艺的创新制作了桦树皮画

付占祥师承赫哲族民间艺人，在研习桦树皮传统工艺的基础上，创作出反映赫哲族风土民俗的桦树皮画系列。他把传统桦皮器物上的图案贴到画板上，技法上有镂刻，有平贴，烫、画、涂等，创作了14幅民俗系列剪贴画，有夏季捕鱼、冬季捕鱼、赫哲狩猎、赫哲婚俗等，画面生动形象，栩栩如生。现将这批桦树皮画分类进行介绍。

夏季捕鱼有4幅：《拜江神》（图1）横32.2厘米，纵34.4厘米。画中面对着江水燃起篝火，摆上香案供品，渔民们跪拜，江边停泊着几条船，岸边摆放着捕鱼工具。赫哲人信奉万物有灵，在开网捕鱼时都要先拜江神，祈祷能捕获鱼丰。《夏季捕鱼生活》（图2）横38.52厘米，纵47.5厘米。在江中一条桦皮船上，赫哲人正在滚钩上摘鱼，岸边“撮罗子”即“撮罗安口”④（赫哲语“撮罗”是尖，“安口”是棚，即尖顶棚之意）。一旁的女人在收拾鱼皮，男人正在火上烤鱼。《夏季捕鱼收网》横48.8厘米，纵41.4厘米。《捕获鳇鱼》横50.25厘米，纵40.04厘米。江面上两条渔船，近景中两人驾着渔船正在收网，捕获了一条鳇鱼。

这些画面把赫哲人的祭祀、临时住房“撮罗子”、渔网、烤鱼、熟鱼皮、桦皮船还有特产鳇鱼等元素展现出来，为我们勾勒出了赫哲人捕鱼时的场景，反映了赫哲人的渔猎生活，不愧有“鱼皮部”之称。

冬季捕鱼有2幅：《冬季破冰垂钓》横48.75厘米，纵40.7厘米。赫哲人穿着动物皮毛的外衣坐在冰面上，用冰镩破冰，见水后从冰口向水里甩钩垂钓，身边有刚刚钓上的鱼。远处山脚下猎狗驾着“拖日气”⑤（赫哲语雪橇）正向这里驶来。《冬季捕鱼归来》横48.95厘米，纵40.95厘米。猎人走在冰面上身上一根绳索托着猎物回家，远处还有猎人在收拾。

赫哲族渔民对鱼的习性特点和捕鱼场所非常熟悉，根据各种鱼的活动规律及不同季节进行捕捞。赫哲族渔民捕鱼方法十分丰富，渔网、鱼叉、鱼钩都是他们喜欢使用的捕鱼工具。

赫哲狩猎有4幅：《狗拉雪橇打猎》横50.01厘米，纵39.62厘米。《冬季打猎》横30.05厘米，纵32.8厘米。《冬季带猎犬打猎》横46.6厘米，纵36.8厘米。《狩猎夜宿山林》（图3）横46.5厘米，纵35.9厘米。

猎狗是赫哲人最忠实的朋友，赫哲人打猎都带着猎狗，猎狗能帮着认路、寻踪、追撵猎物、嗅洞和守卫，还能拉雪橇，反映出赫哲人善使犬，又有“使犬部”之称。赫哲人打猎少则几天多则十几天，夜宿山林是常有的事，赫哲人裹着兽皮躺在点燃的篝火旁，旁边的吊锅里还煮着食物，树上挂着猎枪和猎物，远处有雪橇和猎狗。赫哲人多穿着滑雪板带着猎狗追撵猎物。狩猎是赫哲族人赖以维持生活的一项主要经济来源，赫哲人的行猎有两种：一人出外打猎谓之流獵;多人合伙而行，谓之围猎。狩猎时间长短由被猎取对象多少和携带粮食多寡而定，一般在10天左右，多至一个月。

婚俗场景有3幅：《新郎给岳父母敬酒》横49.5厘米，纵40.3厘米。《结婚拜祖宗》横46.5厘米，纵40.23厘米。《夫妻向父母长辈敬酒》横49.3厘米，纵39.15厘米。

赫哲族结婚接亲时，新郎跪拜岳父母并敬酒。结婚当天新郎、新娘要拜天、拜地、拜祖宗，酒席散后新郎、新娘拜认长辈。赫哲族结亲不讲究门当户对，男家虽穷，但能干活，是好猎手，人品好，就与之结亲。衡量姑娘的标准也是劳动的好坏，容貌是次要条件。“结婚时，新娘坐彩船或彩撬，婚礼一般在早上太阳刚升起时举行;新娘出嫁时要唱《怨嫁歌》，到了男方家要拜天、拜地、拜祖宗;喝喜酒时，要请村里的老歌手唱《祝福歌》”⑤。

还有《赫哲族拜年》1幅，横50.23厘米，纵32.5厘米。赫哲族过年有晚辈向长辈磕头拜年的习俗。

2 桦树皮画的素材

赫哲族在特定的自然条件形成了固有的民族渔猎文化，也为桦树皮画提供了素材。赫哲人世代久居的三江沃野，其山水纵横，树木葱茏，林海雪原生长着四季常青的松树、参天笔直的杨树、成长极快的柳树，还有榆、椴、桦、柞、水曲柳等几十种珍贵木材，这些天然的白桦树为桦树皮画的制作提供了充足的材料。

自古以来赫哲族聚居地就是丰厚的天然渔场和逐猎之地，这里盛产名鱼“三花五罗”以及鲟鱼、鳇鱼、大马哈鱼，栖息着丹顶鹤、天鹅、东北虎、黑熊、鹿、紫貂、狢、狍子等珍禽异兽。人们常用“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来形容这里的富庶。正如一则赫哲族民谣中所说的：“‘两块板’可以穿沟跳涧，‘三块板’可以漂洋过海。”生动勾画出驰骋在三江流域赫哲人的剽悍形象和劳动英姿，这些自然赋予赫哲人的财富，给桦树皮画的创作提供了不竭的源泉。

3 赫哲族的经济发展为桦树皮画提供了平台

3.1 党和政府的亲切关怀使赫哲族的生活日新月异

赫哲族自强不息，顽强发展。赫哲族人民从生产落后，且饱受日本帝国主义蹂躏，生计断绝，疾病流行，人口急剧下降，直至抗日战争胜利前夕整个民族只剩下300余人，濒临灭绝的边缘。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给予优惠政策和资金扶助，赫哲族聚居地乡村的经济逐年发展，使赫哲人民安居乐业、人丁兴旺，生活水平逐年提高。现有5354人，主要集中居住在三江流域的同江市街津口乡、八岔赫哲族乡，饶河县四排赫哲族乡，佳木斯市郊区敖其村，抚远市抓吉村。

2016年5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黑龙江同江市八岔村，看望赫哲族群众。在八岔村，习近平说，我是第一次到赫哲族居住的地方来，感到很亲切。《乌苏里船歌》唱的“船儿满江鱼满舱”的美好画面早就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赫哲族虽然人口较少，但看到你们生活欣欣向荣，后代健康成长，文化代代传承，为你们感到高兴。赫哲村民激动地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赫哲人今天的幸福生活！谢谢习主席，谢谢党中央！”

3.2 赫哲族使用的桦树皮实用器退出历史舞台

赫哲族的老艺人把桦树皮的手工艺继承和发扬下来，在原来老传统工艺的基础上进行改革创新，开创了桦树皮画。传统桦树皮制品都是一些实用器，在现代生活中已不再使用，只能作为博物馆或收藏爱好者的藏品。为了把手艺传下来，又能让其他民族了解赫哲族的渔猎习俗，经过几十年的反复研究和实践，形成了渔猎题材的桦树皮画。

4 桦树皮画的制作与发展

桦树皮画借助桦树皮的自然色彩与纹理，通过裁、剪、贴、画、雕刻、烫烙等一系列技法，制成精美的画作，画面内容多以赫哲族的民俗为主体，加入地面、江河、树木、天空等图案，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艺术感受。

4.1 具体的制作方法

桦树皮画的选材与传统相同，将去掉老皮的桦树皮剪成一定尺寸的长方形，借助桦树皮纹理较突出的地方画白桦树或是山川，平整地方用来贴人物或是动物、工具、船只等图案。用铅笔淡痕画出构图轮廓。另选一块桦树皮刻出构图中人物、动物、工具、船只等部分外形，贴在指定位置。用烙铁在剪刻完的画面上烫出各种图案，比如在桦树树干上烫出一些树疤，一些树枝。烫时速度的快慢决定烫出颜色的深浅，只有老艺人能掌握好快慢的分寸。将画出的图案都刻好后表面涂一层青油，这样图案牢固、画面鲜明，就可以装裱了。

4.2 桦树皮画的发展

现在桦树皮画又有新发展，在树皮上直接刻出勾勒的外形，揭掉其余部分，省去了粘贴，再进行烙画装饰。随着现代科技的创新发展，会有更多的先进技术应用到桦树皮制作中，让桦树皮画越来越美。

桦树皮画已走进博物馆、各大院校，在部分高校开设课程授课。在赫哲族自治县、乡也相继建成了赫哲族博物馆展示桦树皮画，同时每年多次举办桦树皮制作培训班，传授其制作技艺，培养了当地的一批新人，也有不少其他民族的爱好者学习制作。在乡村旅游中桦树皮画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一代又一代的赫哲人将独特的“桦树皮文化”深植于民族民间，凝聚着先民的智慧，传承着深层的文化基因，连接着历史和未来，成为龙江大地生生不息的文化血脉。桦皮艺术已经不是一种静态的欣赏与展示，而是变为一种动态的多元的文化旅游产业。在传承中发展，在发展中提高。■

注释

①孙文振.赫哲族桦树皮制作技艺：巧借“东风”寻发展[N].中国民族报，2008-03-05（004）.

②③凌纯生.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2：71.

④⑤赫哲族简史编写组.赫哲族简史[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4.

⑥黄任远.赫哲族风情志[M].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