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榛(首都师范大学 音乐学院,北京 100048)
何谓音乐(Music)?这是一个好回答但确没有统一答案的问题,也是一个看似简单实为复杂的研究课题。通过工具书、理论书籍等不同文献的文字描述,均对“音乐”有着传统意义的解释。
音乐是以‘音’为素材,通过(音阶、拍子、节奏、音色、曲调、和声等)各种表现手段表达人们的思想感情以至观念的一种时间艺术,它是一个国家或民族的文化组成部分。音乐由发音媒体传达,可使听者体验情感想象且产生美之感受。音乐最初是一“身兼作曲者和表演者即兴演奏(唱)”的产物,后来逐渐分工,出现作曲家、歌唱家、各种乐器演奏家和指挥家。音乐中的记谱法发展对作曲者和表演者的分工起着重要的作用,而民间音乐仍保持不同程度的即兴性,爵士乐也以即兴性为其特征之一。
就概念而言,音乐定义所描述的“有组织的乐音”其实就是指发声体振动产生的“音”,并由此产生在音质、响度和结构等方面的变化,随之描绘情景、表达情感、抒发情怀。从特征来看,音有高低、长短、强弱、音色之分。旋律和节奏是音乐的基础,前者是指乐音经过艺术构思而形成的有组织、有节奏的和谐运动;后者是指音乐(或诗歌)中交替出现的有规律的强弱、长短现象。从形式要素来讲,有曲式、和声、力度、速度、调式、织体等。此外,音乐有声乐和器乐表达方式;简谱和五线谱的记谱法;古典、民族和流行的不同风格以及中国音乐和西方音乐或中国音乐和外国音乐的宏观划分。
纵览我们中国音乐历史的发展,远看先后经历了“先秦乐舞、中古伎乐、近世俗乐”的远古、中古、近古阶段;近观相继经历了1840年至1949年的传统音乐发展、新音乐文化的近现代发展历程以及围绕传统音乐新发展和新音乐民族化发展的当代现状。特别是伴随着西方音乐的传入以及学堂乐歌的产生发展,20 世纪初期经历了“学美仿日”;50 年代以后受苏联的影响,对音乐的学习呈现出“西化的欧洲导向”。由此,我们对音乐的价值取向、评价标准同样是在欧洲音乐为主导的西方文化语境中进行理解,不乏包括我们对自己民族音乐的评判。
基于世界不同文化语境,我们如何理解音乐?应该说,从文化层面理解音乐,将音乐置于文化中同样是一个不便阐释清楚的问题,也难以达到认识上的统一。
“西方文化语境中,音乐的价值不具同等性,处于有序的层次结构。通常,古典音乐被视为音乐之首,其后依次为民间音乐、流行音乐、摇滚音乐和乡村音乐(美国)……。 ……西方文化语境中‘音乐(Music)’概念所具有的普遍意义是否适合人类所有音乐文化的认知?这是存疑的!因为‘音乐(Music)’概念的界定是会受到时期、地域、认知等多方面差异的影响,不同的社会、文化以及音乐家对音乐构成的物质材料、形式要素、特质功能及其意义的理解大相径庭”。应该说,格罗夫音乐词典针对“音乐(Music)”词条从文化概念、词源与形式、学术观念等多层次对音乐进行解析。于此,我们就要从多维视角、多元立场以及更具宽泛的意义对“音乐(Music)”进行讨论。
美国人类学家、民族音乐学家艾伦·帕·梅里亚姆(Alan P.Merriam)以音乐人类学视角对音乐进行深层次的剖析,在他代表性著作《音乐人类学》第四章“观念”的结束部分写道:“音乐观念是民族音乐学家了解音乐体系的基础,因为音乐观念是所有人群的音乐行为的根本所在。不理解观念,就无法真正理解音乐。”他认为各种音乐体系都基于一系列概念构成音乐的意义,并广泛进入社会活动,概念界定使音乐作为社会现象中的生活现象,这些概念预示着音乐世界和音乐声音的性质。因而,对于探究任何一种音乐体系知识的民族音乐学家来讲,对音乐观念多维度的理解既是极为重要更应首当其冲,它是研究者真实、客观反映被研究者的根和本。
以非洲的刚果为例,刚果的桑巴基人对音乐与非音乐的界定有三个特质。第一,音乐总是与人类相关,不是由人发出的声响就不是音乐。第二,人的音乐所创造的声音是有组织、有思想的,在鼓上随便敲一下并不是音乐;由鼓手们通过一定的思考并采用协调的方式进行击鼓就成了音乐。第三,音乐必须持续一段时间。桑巴基人对于音乐的理解明示出隐含在音乐活动中的音乐概念。
如下表例证所示,“音乐”(Music)一词在世界各民族文化中有其客观存在的形态。
表1.
以印度为代表的第一类:印度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和印地语。英语中的音乐(Music)一词在印地语中音译为“桑吉特(Sangita)”。“Sangita”是与“Music”相对应的词汇。此外,在中东地区的部分伊斯兰文化的国家,其语言中有音译为“坎达(Kandan)”的文字,而“Kandan”的词意等同于“Music”之意。
以印度尼西亚为代表的第二类:印度尼西亚巴厘岛的语言文字有等同于“Music”的词汇,但在理解与划分上存在差异。在他们的音乐文化中对“Music”的理解包含四个层面的意义。一是代表一种单独的分类;二是代表器乐表演的类型;三是代表演奏的曲目;四是代表声乐表演(即歌唱);“Music”四个层面中的每一个层面均与特殊的功能相联系。又如,阿拉伯地区的国家有着高深莫测的音乐理论,什么是音乐、什么不是音乐的界限极为清楚,但是,他们的界定划分是我们不可理解的。
以非洲地区的诸部落为代表的第三类:“非洲音乐”(African Music)是西方学者按地理位置冠以的名称,在非洲的部落语言中没有与“Music”相对应的词汇,只有“Singing”“Dance”,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African song and dance”。似是亚洲日本、美洲印第安人、大洋洲(部分地区)同样没有与“Music”相对应的文字。我国云南省的基诺族、四川省的白马藏族的少数民族地区,也没有与汉语音乐或英语Music相对应的文字。
诚然,音乐作为一种普遍现象存在于人类所有社会之中并呈现其独特的文化属性。世界音乐构成音乐的世界,音乐世界是由世界各民族音乐组成的;其中每一种音乐都是一个独立的、内在一致的系统,也可以把它比喻成一种语言。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将音乐作为一种民族文化的标签置于不同语境,音乐的定义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并呈现出无穷大的文化意义。21世纪是世界音乐的世界,我们应该在“Music”中认知理解“World Music”,在不同语境文化发展的历时性与共时性中解读音乐。
音乐存在于人类世界,而人类世界(各民族)音乐又是什么?或者说,何谓世界民族音乐(World Music)?世界民族音乐在中国是一个年轻的学科,更是一个宽泛复杂的研究命题。
“World Music”一词是20世纪60年代初由音乐人类学家罗伯特·E.布朗(Robert E.Brown)于康涅狄格州卫斯理大学(Connecticut Wesleyan University)提出。世界音乐的概念广义上是泛指世界各国各民族一切音乐事象;狭义上则指具有本民族音乐形态特征的音乐以及民族音乐、传统音乐与流行音乐相结合的融合音乐。世界各民族通过对各自音乐的理解以及对音乐在现实生活中的地位作用的认识,形成其迥然不同的音乐观。世界各民族音乐文化按地区大致可分为9—11种:即东亚、南亚、东南亚、阿拉伯(西亚、北非)、中亚、西欧、东欧、北美、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拉丁美洲、大洋洲。此外,还有犹太人、吉卜赛人、库尔德人、萨阿米人等集中不按地区、国家划分的特殊音乐文化。如:东南亚音乐文化分区印度尼西亚的甘美兰;阿拉伯音乐文化分区的木卡姆;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音乐文化分区的鼓乐等。世界民族音乐(World Music)作为人类客观存在的文化现象,在历史演进中云兴霞蔚、各放异彩。
当下,我们对音乐的宽泛认知已从中国音乐和欧洲艺术音乐拓宽至世界视域的音乐,涵盖世界各国各民族的一切音乐事象。而多维度理解音乐所具有的文化内涵,由此延伸学科的研究视阈,进而讨论世界民族音乐(World Music)的巨大多样性、文化态度和音乐概念等问题以及理解这些问题的方法,就成为理解21世纪中国音乐新格局的必然途径。近看中国音乐,中观东方音乐,远望世界音乐,我们站在世界屋脊将世界音乐一览无余尽收眼底。然而,对于世界民族音乐的研究需要研究者们摒除“欧洲中心论”观念,以文化视角认识音乐,以音乐语境感知文化;依托音乐之窗口认识星罗棋布的世界文化,从而建构绚丽多姿的世界音乐图谱。
我们为什么要研究世界民族音乐?如何进行研究?这是一个值得深思和反思的问题。这一学科研究者们的理论和实践与此有着密切联系。世界民族音乐的概念界定、学科性质、理论方法、实地考察,也常常与对这一问题的理解有着直接关联。三种旨趣主导着特定语境下的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研究及其发展方向。
基于昨天、探寻昨天;源于世界、阅览世界。在多元文化视野中客观、求真地理解世界各民族音乐文化现象是本学科的研究旨趣和基本追求。作为社会学的专有名词,多元文化是用来表达现代社会人们对非本族文化的尊重和接受。世界各民族有着个性鲜明的历史文化、风俗习惯、生存环境和精神信仰,这就导致其差异性的存在。换言之,世界民族音乐文化具多元性特征。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多元文化逐渐成了衡量一个国家综合国力必不可少的条件。“求真”是在我国文化传统中常用的话语表达形式,而“客观”则呈现出西方文化传统中寻真之目的。我们在研究世界各民族音乐文化中力求呈现客观求真的目标追求。
作为本学科认知研究的对象在历史发展中的各民族音乐文化均具有传统特性。研究者无论处于何种语境、出于何种立场、拥有何种条件,都需要凭借获得的第一手信息来支撑研究文本的书写,即用音乐事象的研究案例或称之为研究证据进行阐释分析,获得研究成果。然而,研究结论的客观性与研究过程的客观性之间,或多或少存在着裂隙。研究者们要努力进行弥合,这并非轻易之举。究其原因,首先是资料收集的不完全性。世界各民族的音乐类型、乐器乐种、音乐事件以及音乐家,不会以全息之态呈现于世。而我们研究队伍中的任何一位研究者,无论此人的研究领域多么区域化或具体化,也无论他个人努力的程度如何,其所获得的直接材料、间接资料都具局限性,由此他的研究成果个案以及对该领域的认知,均呈现出暂时的有效性。而其后的学人们可根据进一步获得的新资料,修改他所提出的看法,正如牛顿的名言“我之所以看得远,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其次是针对获得的资料信息的可解释性。这里我们借用物理学专业术语“退相干”一词阐释,作为量子物理学中的专有名词“退相干”特指在认识自然的过程中,观察者的行为对认识结果会产生直接影响。在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研究中,这一现象不仅是存在的,而且是具普遍性的。作为认识主体的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研究者们,选择诸多音乐事象中的个案进行研究,采用音乐人类学或民族音乐学的理论方法,在经历一定量的过程时间中融入自己的研究思想、立论观点,在此基础上完成研究并获得学术成果。然而,在这一过程中,每一位研究者都会竭尽全力地“追客观、求真实”。但是,绝对的客观性在如何研究的现实世界均是难以实现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在我们的研究就放弃寻找真实的过去;反之,它应当成为研究者实施研究的执行动力。单纯从世界的视角阅览世界民族音乐,初期可视其为一个被“猎奇心态”所驱动的心理活动与行为活动。之后,正是基于人们得步进步、永不停止的、所谓的“猎奇心态”,才能驱使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研究不断前行,从而使得这门年轻的学科与我国音乐史学其他学科之间减少后发弱势的差距,进而呈现并驾齐驱的态势。需要强调的是,对于寻找客观真实的研究结论的永不满足,研究同人和学人们的努力永远在路上。同样,这也是学界需要共同努力的指向。
基于昨天觅寻今天,从世界民族音乐学科过去的研究中寻找在当代语境中的理解,通过研究链接建立研究联觉并给予借鉴参照,这同样是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研究旨趣。站在世界之巅以网络观之势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寻找人类现存活态的各民族诸音乐事象,是当代进行本学科研究最活跃的表现。回顾过去,任何领域的研究者们都是身处当下并以他们各自的学术思想和实践动能现于当下的情境。其研究的文本书写也使得“过去发生过的”在“当下境况中再现”。故此,我们阅读古今中外前人们在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历史研究成果都具有“当下性”这一普遍特征。或言之,我们从过去时的研究中寻找现在时的链接并产生参照共生。正如克罗齐所言“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此话意旨是倡导建立历史与现实生活的联系,这对本学科的研究极具启发之意。
在中外音乐人类学家或是民族音乐学者的有关世界民族音乐研究的成果中“古老的文化传统”或“传统的古老文化”是一个永恒的、从不缺场的研究观点之一。譬如,针对印度音乐的研究,拉格(Raga)、塔拉(Tala)和持续音(Drone)是重要的关键词,它们不仅体现出印度音乐的灵魂,更是根植于印度民族古老的传统文化之精髓。基于此,既展现出印度音乐价值取向的能指,同时也体现对其文化价值的判断。
如果将过去已有的研究成果喻为具认知性,在此基础上对于寻找当下研究的未知则具认同性。研究者及学人们要从浩如烟海的各民族诸音乐事象中,选择有助于某些可研究群体的个案例据,为当下的国家、民族、族群、团体等提供身份角色的依据。关于认可共生,也需要在本我和他者双视角的存在中呈现参照。有时,为了凸显本我文化的优秀而忽视他者文化的真质;然而,就研究而论,无论对象的形象积极与否,我们在研究过程中更需要秉承客观求真的实施之度。
20世纪后期“全球化、地球村”的概念常见于我国各个领域,当然也包括音乐领域。进入21世纪后,在“一带一路”国家背景以及党的“十八大”提出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价值观”意识,无疑这给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新契机。
基于今天、找寻明天是众多研究者们的志向,更是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研究旨趣。鸦片战争以后,受科学思维的影响,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本体论问题被思想大家们相继提出。纵观历史发展的诸多具有普遍性之规律,不难发现它不仅阐明了过去是怎样的,同时或多或少也预示了未来又是怎样的。当下是多学科交叉融合的发展时期,关联自然科学观察其领域中的规律,我们会发现“规律”是带有知识决定论色彩的一个词语;一是它呈现事物内在的必然联系;二是它决定事物发展的必然趋向。犹如“基于已知推未知;基于立论推结论;基于过去推未来”,在这一过程中理解规律之意。数理化学科中的公式、定理、方程式等都具有此特征。然而,世界民族音乐作为我国史学研究的一个年轻学科,在历史及未来发展中的规律并不完全具有自然科学所具有的确定性,而且这样的确定性显然也不适应我们的学科。毋庸置疑,自发的自然过程和自觉的创造过程是社会科学所具有特征之一。在世界民族音乐学科历史发展中各种关于未来的理论或见解,多是基于过去逻辑发展的预判,或是出于自由想象的建构。当然,这并不影响研究者们基于过去,寻找未来的极大热情。
要而言之,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三个方面的研究旨趣彼此相连,且实践指向与研究旨趣彼此互为,并行不悖,这期间呈现对客观性的追求,对认同性的考量,对共生性的期待,同时蕴涵着学科未来发展的设想。当然,作为研究者们也应进一步意识到其中的困难与局限性。基于上述观点,希冀创新意识与创新思想的合聚而来,共同探索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研究的未来新趋向。我们希望通过观察曾经已有的本学科研究发展的规律了解并掌握自我之气运。
德国的凯瑟琳伯爵曾说“认识自己的捷径是周游世界”,这句话与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目的不谋而合,我们可以在了解其他文化的同时,发现自我文化所包含的优势,从而更加深刻地认识自我。笔者以为“发展自我的路径是把世界为我所用”,甄选世界各民族音乐的优质元素为我所用,构建21世纪当代中国新音乐。我们在对世界“认、识、悟、用”的过程中认知中国在世界何处。中国音乐是世界民族音乐重要的组成部分,中国民族音乐文化更是世界民族音乐之东方宝鼎。
随着世界民族音乐学科进入21世纪的新时代,从世界文化的高度和立场,系统展开对这一学科在中国发展的建构,深刻彰显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本质属性和学术思想,为建设具有中国学者话语目标的世界民族音乐研究提供重要理论指导和行动指南。与此同时,在这一过程体现本学科所凸显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价值观”和“兼容并包”统一性文化核心,以及学科研究中的中国价值、中国力量、中国精神,进而呈现学科发展之中国特色的实践指向。
相较于世界其他民族音乐,西方(欧洲)艺术音乐更成体系;在很长一段发展时间内,世界是以西方音乐为中心,西方音乐学者更是以本位思想去看待其他民族的音乐,但随着多元化研究发展趋势的逐渐增强,这种本位思想也被摒除。其实,无论是哪一国家或哪一区域的音乐文化,它们都有着各自的闪光点与独特魅力,等待学者们去发现、认识和研究。
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研究的具体内容包括东亚、南亚、东南亚、阿拉伯(西亚北非)、中亚、欧洲(西欧、东欧)、北美、拉美、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大洋洲在内的各区域音乐及其文化的诸事象(见表2)。
从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研究实践指向图表分析,本学科从名称上体现“世界、民族、音乐”第一个层面上的关键词;从研究上又有“文化分区”“音乐事象”“区域特色”第二个层面上的关键词。前者是范畴意义上的远观视域,所谓9—11个音乐文化分区的诸音乐事象是指全球范围内的各民族的音乐。后者是研究意义上的近观视阈,对“文化分区”的区域音乐特质的机理研究,就是对各“文化分区”音乐形态结构特征、音乐类型生存规律和音乐文化特质在各自民族生存的特定自然环境、社会文化环境中所形成的区域特色的具体表征。
以某一音乐文化分区的某一音乐类型的声音形态为核心进行研究而显现出的人类社会音乐生活之万象及其文化特色,梳理每一区域选出的N项音乐类型、N件乐器、N个音乐活动。选择整理各区域代表性(即区域共性的)音乐类型、相关乐器、音乐活动筛选归类并对典型性的音乐影像记录,考察音乐形态本体诸要素。通过各区域形成的音乐文化圈观其对周边国家的辐射影响,辨析区域内各国音乐文化在历史发展中的流变成因,比较区域内音乐特色。就音乐在人类社会文化中的功能属性,厘清各区域生态环境、民族传统、物质文化的脉络,探讨传统音乐文化的特殊性及差异性,客观呈现区域文化本质。全面进行这一学科在我国的研究,探究其客观存在的多样形态和统一原理,传播中国音乐文化精神。由此,构成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研究本质要求之基础,为未来发展提供方法路径之实践指向。
表2.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研究实践指向图表
图1.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研究指向图示
世界民族音乐学科呈现出其专有的“泛”之特征,然而我们在研究中如何把握“泛中有专、专中有泛,专泛结合”的准则,呈现宏观中体现微观,微观中又表现宏观的研究结果,在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价值观理念过程中,体现并完成本学科研究之中国音乐文化影响不可或缺之目标的实践指向(如图1)。
悠远深厚的历史传统、复杂多样的自然环境、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以及56个民族勤劳且富有智慧的人民共同创造了蔚为大观的中国音乐。依托中国、希腊、波斯三大乐系以及印度音乐体系作为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研究的立足点,抓住同源异质、异源同化等11个音乐文化区域特色,在王光祈等前辈研究的基础上运用新的理论和方法深入研究诸音乐现象及文化变迁的共性与特性,进而发掘中国文化对部分区域产生的影响,呈现中国文化语境的研究与国际接轨,全面展示自主层面和国际层面的相关性与包容性,实施未来研究的学术成果可以对学科特色的发展建构新思考的实践指向。
世界各族人民是历史文化的创造者,更是时代的雕塑者,当代的建设者和进程的践行者。面向未来需要越时空跨国度,世界各民族音乐文化相互激荡,不同文明交流交融乃至交锋更加频繁,这就需要我们向世界不断贡献中国智慧,推进世界民族音乐和时代文化精神的高度融合,持续生成和充分释放中华民族的文化活力。
人有精神则立,国有精神则强。一个民族的精神是其民族珍贵而永恒的精神成果,伟大的民族精神支撑着宏大的民族音乐文化。21世纪的中国音乐正在朝着最为雄奇而辉煌的民族复兴事业进行着实践创新,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中国研究应植根民族文化,积淀世界实践、探索中国特色并接轨国际。我们只有在“滴水穿石”的学科研究中涵养文化自信的定力与耐力,构筑中国学者的学术力量,创建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研究的中国样本学,这是体现中国之精神、华夏之文化、民族之特色、成果之价值的一项长期的任务。
忆往昔,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胡乐的传入”;到唐代乐器、雅乐的多方位外传……文化交流与融合使得我们呈现盛世之态立于世界。看今朝,首先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价值观”理念提供了发展机遇,在坚持中国音乐文化主体及文化自信的基础上,积极开展世界民族音乐文化的研究,为在该领域形成中国话语权奠定基础。其次,构建具有中国学者文化身份的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研究的理论观点。我国音乐学界经过40年的综合发展,已有基础。我们从事此研究已不是盲目的单纯吸收,而是理性互动,取我所需。再次,建立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研究的样本学,收集为我们所需的世界文化元素,建构当代根植于我们自己传统民族文化的“新民族音乐”,在技术层面和理论层面为世界民族音乐学科的研究打造中国特色。作为中国学者的独特文化身份、文化精神、文化视角和音乐历史经验,以平等方式进行世界民族音乐研究的学术对话,呈现中国学者对过去、现在、未来之独特见解。面对当今世界不同文化及其价值观的多元并存和激烈竞争,推动全人类共同追求和共同实践,用以打造全人类共同价值,构筑中国特色的世界民族音乐学科体系、实践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