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 桦
你紧张什么?在南京农业大学,
那衣服有一种欲望要穿上身来,
那人却没有穿上那衣服的欲望。
你写古龙传,如不住在后宰门,
又怎能对飞箭的创伤感同身受?
草坪无人,杯酒对影成了三人——
乡间月光,树木,往昔的幽灵,
水师学堂?矿路学堂?曾几何时
倾心于黑暗的少年只崇拜尼采……
而风吹着,风过着风的生活——
而你想跟随一位西班牙诗人说:
“风有时叫嘴唇,另一次叫沙”
真是巧了!那抢着说话的婆婆
正好被那六岁孩童抹了一嘴沙沙
在南京苜蓿园一间迎风的厨房
二十七年前,在繁华的上海
我还是一个邮局的小职员
每天上班就分发信件、报纸,
誊抄文件,用胶水粘牢卷宗
伏案很好,安安静静的,尤其
是我的病脚乐于坐而不宜走
后来,我辞职去了扬州高邮
那里“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春过了夏,夏过了秋,秋过了冬
冷冷热热……生活循环如此
我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
我吃的岂止蟹黄包、香酥鸭……
生活之乐还有什么没被发现?
我有时精神十足,有时心绪散漫
风风雨雨都是个好,这不,
雨天一过,肯定是个大晴天!
缸里的鱼看上去游得真舒服呀。
我病脚消失,到处走来走去。
注释:自古以来,扬州有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之说。意思是,扬州人上午去茶社吃细点、品茶、清谈,当然其中也有生意等等,喝一上午的茶,自然是一肚皮包裹着水了;下午又去洗澡,扬州人洗澡十分特别,用大木桶当澡盆,人泡在里面,自然是水包着皮肤了。从这里可见出扬州人细腻、讲究、唯美的生活。
黑风吹天激电闪过
那鲤鱼无所逃于江湖之间
大祸临头了
鲤鱼,奇妙的鲤鱼
活蹦乱跳,逆流而上的鲤鱼
一跃后,来到菜板上待宰
它的眼睛一眨不眨
它的宁静一动不动
它的鳃在大口呼吸
鲤鱼并不盲目
命运并不盲目
人也并不盲目
神呀!请告诉我
为什么偏偏是鲤鱼
让我站起来想触摸什么?
城市人生好明亮
万千腊肉挂高窗
过节啦,好好看
这是儿童文学吗?
碧绿碧绿的小虫
“孩子们紧抱着书包
对美丽格外小心”
是的,顾城,“是
灯?怎么不怕风?”
是火怎么不怕烟
还好你有个信念
“我将重临这个世界
我是一道光线
也是一缕青烟”
美是难的,美是苦的
是的,希腊,何须人去遥说
今天,我们有黑碗和黑鞋
美不稀罕,美很平常
这不,小镇的美,被你发觉
“听诊器挂在石灰墙上……”
美可怕吗?你想一想
大槐树被一阵狂风吹倒
鬼魂开始出没于井沿
而美最终是反的——
人人都有这样的观感
乌云下的树不可能黑,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