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驱动教育变革的基本原理和总体思路

2022-04-15 07:08陈丽郑勤华徐亚倩
电化教育研究 2022年3期
关键词:基本原理变革互联网

陈丽 郑勤华 徐亚倩

[摘   要] 在总结新冠疫情以来大规模在线教育实践经验的基础上,我国加快部署推进“互联网+教育”工作,这标志着我国教育信息化开始从融合应用走向创新发展新阶段。文章从学理上阐释“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时代背景,互联网的空间特性与变革作用,辨析“互联网+教育”的内涵和外延,阐述“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总体思路。该文的核心内容包括五个部分:(1)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时代背景;(2)互联网推动教育变革的态势;(3)“互联网+教育”的内涵和外延;(4)推进“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指导思想;(5)推进“互联网+教育”发展的基本原则。作者希望该文能够帮助读者深刻理解推进“互联网+教育”工作的重大意义,准确掌握“互联网+教育”的核心要义,正确把握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方向。

[关键词] 互联网+教育; 变革; 颠覆性技术; 基本原理; 总体思路

[中图分类号] G434            [文献标志码] A

[作者简介] 陈丽(1964—),女,天津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互联网+教育”、继续教育、远程教育、教育大数据研究。 E-mail:lchen@bnu.edu.cn。

一、引   言

當前,我国正在加快部署推进“互联网+教育”工作,强调立足新发展阶段,面向教育高质量发展要求,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顺应科技进步推动教育变革的历史潮流,抓住我国互联网教育应用的先发优势,总结疫情以来大规模在线教育实践的经验和挑战,积极推进以互联网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为新动能,促进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坚持应用驱动、机制创新,深化教育体制机制改革,优化教育资源配置,创新教育供给服务,推动教育从数字化走向网络化,引领教育智能升级,构建教育发展新生态。

加快推进“互联网+教育”工作,是我国教育信息化从融合阶段向创新阶段发展的动员令,是教育信息化从支撑作用向引领作用转型的标志,对教育信息化促进教育现代化,实现教育高质量发展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新时期,加快推进“互联网+教育”工作,要从云网端一体化空间建设、线上线下融合的人才培养模式、消费驱动的教育资源供给侧、数据支撑的教育治理等方面着力,其侧重点是推动教育实现从两空间向三空间转型升级,推动构建网络空间、物理空间和社会关系三空间支撑下的新型教育组织体系、方法体系和制度体系。从互联网驱动教育创新发展这一定位出发,本文将从学理上阐释“互联网+教育”发展的基本原理和总体思路,希望能够帮助读者深刻理解新阶段推进“互联网+教育”工作的重大意义,把握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方向。

二、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时代背景

(一)新时代我国教育主要矛盾的发展变化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鲜明提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的重大判断。这一重大判断为认识新时代教育主要矛盾发展变化提供了重要指导。笔者认为,在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的同时,教育主要矛盾也已转变为标准化教育供给和多元化、个性化、优质、终身教育需求之间的矛盾[1]。受生产力变化影响,人类教育经历了从原始的个别教育走向个性化的农耕教育和从个性化的农耕教育走向班级授课式的规模化教育的两次大的教育变革[2]。近年来随着互联网、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兴技术的飞速发展,我国教育正在发生第三次革命性的变化——从班级授课式、标准化教育走向灵活、多样、开放、终身的个性化教育。这种变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改良,而是生产力引发的生产关系变化[3]。新时代我国教育主要矛盾是 “互联网+教育”的需求动力。

(二)教育正在经历从“两空间”向“三空间”的历史变革

疫情期间“停课不停学”使网络空间已成为各级各类教育的新空间。潘云鹤院士曾指出,互联网是一个全新的信息空间,以互联网为基础,数据和信息在人类社会、物理空间和信息空间之间逐渐交叉融合、相互作用[4]。在互联网出现前,人类生活在物理空间和社会空间两个空间中。互联网出现后,人类的生产和生活实践将在物理空间、社会空间和信息空间共同支撑下进行。Clayton M. Christensen将技术划分为两类,一类是增强型技术,另一类是颠覆型技术[5]。增强型技术可以提高实践的效率和效益,但不影响原有组织体系、流程和实践主体。颠覆型技术在提高实践效率和效益的同时,要改变原有组织体系或流程。互联网属于颠覆型技术,互联网在消费领域和生产领域的深度应用,已改变了业务流程、劳动分工、组织体系,产生了 “化学反应式”。教育从“两空间”向“三空间”的发展也将是教育生态体系的一场变革,机遇与挑战并存。以互联网为核心的新一代信息技术是“互联网+教育”的技术动力。

(三)教育信息化为“互联网+教育”奠定了重要基础

党和国家高度重视教育信息化,先后下达了高屋建瓴的系列文件,进行了整体性、战略性部署,特别重视互联网等颠覆型技术为教育带来的机遇与挑战,国务院2015年发布了《关于积极推动“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指出“‘互联网+是把互联网的创新成果与经济社会各领域深度融合,推动技术进步、效率提升和组织变革,提升实体经济创新力和生产力,形成更广泛的以互联网为基础设施和创新要素的经济社会发展新形态”[6]。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又提出了新要求,要求加快信息化时代教育变革[7]。教育部等六部门《关于推进教育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构建高质量教育支撑体系的指导意见》部署了以新发展理念为引领,以信息化为主导,面向教育高质量发展需要,聚焦信息网络、平台体系、数字资源、智慧校园、创新应用、可信安全等方面的新型基础设施体系[8]。在国家战略推动下,我国互联网教育应用呈现出先发优势,根据CNNIC发布的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6月,全国网民规模达 10.11 亿,其中在线教育用户规模达3.25亿,占网民整体的32.1%。截至2020年底,全国中小学(含教学点)互联网接入率达100%,未联网学校实现动态清零,出口带宽达到100M的学校比例为99.92%,98.35%的中小学已拥有多媒体教室[9]。国家教育信息化战略是“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政策保障。423BC35B-AFC2-48D7-968B-5B22E36449D7

三、互联网推动教育变革的态势

互联网本质上是一个信息空间[4]。与物理空间和社会空间相比,信息空间具有互联互通、时空灵活、资源共享、行为数据化、关系网络化、信息众筹等六个特征[2]。上述六个特征使基于网络空间的教育实践可以突破物理空间和社会关系空间的局限,探索新模式,破解教育矛盾,推动教育的高质量发展。通过对疫情期间“停课不停学”实践的广泛调研,笔者发现,互联网的新特征正在改变传统学校教育的组织方式、教学方法和治理模式,互联网推动教育变革的种子已开始萌芽。

(一)互联互通推动教育系统结构重组和不断开放

互联网使教育内部各子系统间、教育与社会间可以实现实时互联互通。教育内部各子系统之间的互联网互通催生了网络学习空间,涌现了教育公共服务平台模式。教育内部各子系统之间的互联互通改变了教育管理的流程,通过管理信息快速流转和共享,优化管理服务流程,实现“一网通办”,提高教育管理服务水平。教育與社会间的互联互通打破了教育象牙塔,使教育可以与行业协同育人,共享全社会的优质资源。教育与社会间的互联互通可推进高效协同监管,实现和完善跨部门、跨区域、跨层次的联合监管,师生、家长、社会共同参与的协同监管。网络空间建设是新时期教育信息化建设的重要任务。

(二)时空灵活推动教学方式和组织方式变革

在线教学挣脱了教室的束缚,打破了传统班级固化模式,出现了各种灵活的组班方式。在线教学改变了传统教学流程和教学结构,涌现了以“习本课堂”为代表的新型教学模式。在线教学改变了传统教师职责,出现了课程教学团队,产生了新的教师岗位,例如:在线学习服务师。在线教学支撑了教师智慧的共享,催生了基于网络社区的教师同伴互助专业发展模式。

(三)资源共享推动教育资源供给模式改革

网络平台促进了优质数字资源的校外共享和校际共享。网络平台实现了教师的共享,例如:“北京市中学教师开放型在线辅导计划”实现了教师服务的在线流转。网络平台汇聚了线下社会资源,服务学生的发展,例如:北京市利用网络征集和发布校外科学探究实验项目,供学生选学。互联网推动教育资源供给模式改革呈现五方面的变革趋势:(1)供给主体由单一化转向多元化;(2)供给内容由标准化转向个性化;(3)供给单元由整体化转向碎片化;(4)供给方式由集中面授转向时空灵活的混合式教学;(5)供给关系由供给驱动转向消费驱动[10]。

(四)行为数据推动教育教学管理模式变革

在网络平台中,教与学的行为以数据的方式被实时、同步、持续记录下来。数据成为教育实践中的新要素,使得人类第一次掌握了教育教学过程的第一手信息,为改进教育实践提供了新抓手。实践证明,利用行为数据,教学管理更加精准,教育决策更加科学,教育设备与环境管控更加智能,教育危机能够提前预防和安全管理。例如:学校利用学生的日常作业、考试及发展性评价的数据,可以实现对学生的个性化诊断和智能支持服务。行为数据化推动了教育研究范式的变革,教育研究范式从抽样模式走向全样本模式,克服教育研究逻辑性和科学性不足的诟病,培育了近期兴起的基于数据密集型研究范式的计算教育学。

(五)关系网络化推动教师与学生关系的变革

关系网络化特征是指网络空间扩大了人与人交流的范畴,改变了人与人关系的结构,人与人的关系由线性关系演化为非线性关系。研究发现,网络课程中教师与学生、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关系由传统的线性知识传递关系转变为复杂网络关系,具有复杂系统的特点:第一,自组织,即学生自发组织、以学生为核心节点的社会网络;第二,涌现,即师生信息众筹产生新知识,这些知识不是原有个体知识的叠加,而是化学反应的结果;第三,不确定性,课程的管理者和师生都不能确定某种行为的结果。复杂网络关系呈现新的规律,呼唤教育观念和教育理论的创新[11],要求教育管理模式应具有更强的灵活性和延展性,以应对复杂关系网络中的诸多不确定性。

(六)信息众筹推动知识生产和传播方式的变革

信息众筹是指利用网络平台汇聚大众智慧,通过检验和迭代,不断丰富和发展知识的新现象,即知识生产就是众筹大家的经验,每个人都能够贡献知识,知识的生产者不再是专门从事知识生产的知识分子,而是各种类型的社会行为主体,知识的生产者也是知识的获得者,知识的生产过程和传播过程融合在同一个过程。这种信息众筹的知识生产和传播方式改变了知识的内涵、知识的生产方式和传播方式,推动了知识观的发展[2]。知识生产和传播方式的变革为培养复合型创新型人才提供了新思路。

四、“互联网+教育”的内涵和外延

(一)“互联网+教育”的定义及内涵

准确理解“互联网+教育”这一核心术语的内涵是推进“互联网+教育”工作有效开展的前提。当前学界和社会对“互联网+教育”的定义尚未有共识。笔者认为,明晰“互联网+教育”的内涵,需要把握三个方面:(1)以互联网为核心的新一代信息技术的颠覆性作用;(2)教育的变革趋势,不仅是环境、手段和方法的变革,更是教育理念和模式的变革;(3)在网络空间、物理空间和社会空间共同支持下,教育组织体系和实践模式将区别于传统学校教育,将出现新的形态。

(二)“教育+互联网”与“互联网+教育”的本质区别

在推进“互联网+教育”实践中,普遍存在对概念“教育+互联网”与“互联网+教育”混淆的误区。第一种误区是拒绝概念“互联网+教育”,坚持采用术语“教育+互联网”,理由是任何技术在教育中的应用须遵从教育规律,教育必须放在互联网前面。看似正确的逻辑,却隐含着对教育变革的抵触。第二个方面的误区是将“互联网+教育”理解为“教育网上搬家”,在实践中简单盲目追求技术应用[3],或者将任何运用互联网技术的实践都标以“互联网+教育”。笔者认为,两种误区如出一辙,都是对新形态认知不足造成的,既代表了教育改革中的保守思想,也反映出深化教育改革创新的艰巨性。423BC35B-AFC2-48D7-968B-5B22E36449D7

(三)“互联网+教育”的外延

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六个新”去理解“互联网+教育”的外延:

新空间:即云网端一体化的教育网络空间。网络空间是新一代信息技术的载体和支撑环境,是推进“互联网+教育”发展的基础性工作。“互联网+教育”是在物理空间、社会空间和网络空间共同支撑下的未来教育。推进“互联网+教育”要建设教育专网,保证教育网络空间的绿色安全;要健全平台体系,实现各级各类教育平台互联、数据互通、应用协同;要逐步普及个人终端,努力让每个学生都能实现网络空间的常态化应用;要加速学校环境的数字转型、智能升级,积极探索基于互联网的未来学校新形态。

新模式:即利用网络空间优化教育实践的创新方案,是教育信息化的重要成果。近几年,我国教育信息化实践中已经涌现出一批值得推广的新模式,值得关注。例如:三个课堂、网络思政大课堂、混合式教学、选课走班、教师走网、同伴互助、消费驱动、城乡教育共同体、综合素质评价、电子学习档案、家校通等,新模式为破解教育矛盾、实现教育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可直接借鑒的方案。在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中一方面要建设鼓励创新、支持创新的氛围和条件,激发创新活力,另一方面要注重发现和推广新模式,让创新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新业态:即互联网教育应用中孕育而生的新机构、行业和角色,需要及时健全相关的管理体制与机制。第一个值得关注的是数据管理和服务部门,这类部门的职能区别于网络中心,是教育数据资产管理、数据挖掘和数据服务的关键。第二个值得关注的是平台运营部门,这类部门的职能不同于网络技术运维,它是平台服务业务的运营,是决定平台服务模式运营水平的关键。第三个值得关注的是校外在线培训机构,曾出现疯狂生长失控态势,需要加强监管,有序发展。第四个值得关注的是在线教育中涌现的新角色,例如:教学设计师、在线学习服务师等,新角色对职业认证标准、高校人才培养和岗位管理制度都提出了新要求。

新要素:即网络空间教育应用中出现的新成分,是教育创新中需要特别关注和研究的对象。第一个值得关注的新要素是平台,是教育网络空间的服务窗口和功能体现。疫情期间,教师和学生普遍诟病平台太多、跳转烦琐、经常卡顿或死机、使用不顺畅等问题,其原因是整个互联网空间的平台体系尚未完善。第二个值得关注的新要素是数字资源,是教育思想、教育内容和教育活动的集合和载体。长期以来,我国高度重视优质数字资源建设,积累了一批优质资源。但资源服务的模式主要是供给驱动的静态资源服务模式,即由学校准备好资源,教师和学生在资源选择和资源优化中的作用微弱,大量数字资源使用率低,缺乏优化机制。第三个值得关注的新要素是数据,是利用人工智能等技术实现精准教学和科学管理的基础。目前教育数据的管理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数据孤岛现象,尚未实现数据的互联互通和有效整合,数据不足严重影响了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技术在教育领域的应用水平。二是教育数据的安全隐患,教育数据存储和使用中缺乏对伦理和隐私安全的管理机制。

新制度:即促进教育创新、支持新理念和新模式的新体制与新机制。“互联网+教育”工作的落实需要专门的推动机制,例如,统筹协调机制和财政投入机制。教育创新活力需要制度来激发,例如,教师考核机制、教学评价机制等。教育创新成果需要制度来保障其可持续发展,例如,学分认证与成果转换机制、学习评价机制、购买服务机制等。实践证明,“互联网+教育”对原有教育体系、业务流程和服务模式都提出了挑战,迫切需要体制机制创新。体制机制创新是贯彻落实“互联网+教育”工作的重点和难点。

新理念:即新知识观和新本体论,是“互联网+教育”的重要指导思想,也是互联网推动教育创新的重要理论成果。互联网改变了知识内涵,网络中出现了新的知识类型:海量网络知识、动态主观知识、境域操作知识以及综合碎片化知识等新知识[2]。互联网改变了教育的本质,与封闭的学校教育不同,“互联网+教育”新本质是联通[12]。“互联网+教育”的联通本质体现在三个方面:(1)在学习层面要关注学习者的信息网络,联通是重要的学习方式,帮助学习者构建动态可持续更新的信息网络可以促进学生的发展;(2)在教学层面要关注物理空间和网络空间的联通,要利用线上线下的融合,推动教学方式和组织方式变革;(3)在组织层面要关注系统间的联通,要推动资源共建共享,数据的汇聚和共享,要推动教育与社会的协同育人和协同发展。

五、推进“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指导思想

指导思想是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指挥棒、方向盘和总体思路,当前阶段推进“互联网+教育”工作,需要理解“互联网+教育”蕴含的深层次的发展规律,可从四个“要”准确把握推进“互联网+教育”发展的指导思想。

(一)要转理念,贯彻开放联通的互联网思维

习近平总书记在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专家代表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明确指出“利用信息技术更新教育理念、变革教育模式”[13]。忆昔抚今,人类历史上的重大飞跃,不仅源于技术手段的催化,还依靠人类思想的解放和进步。互联网不仅提供了一个信息空间,还带来了开放联通的新思维,教育不仅可以利用网络共享数字教育资源,还可以共享教师资源,还可以整合行业甚至家庭的可用资源。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要准确把握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要主动运用互联互通、开放共享、空间融合等互联网思维,构建空间融合基础上的线上线下、课上课下教育双循环的发展格局。

(二)要改机制,促进互联网与教育的深度融合

深度融合指的是由“技术能做什么”到“我们要做什么”的转变[14]。深度融合是问题导向的技术应用,是为改进教育而设计的互联网应用方案。创新实践证明,互联网与教育的深度融合正在改变传统班级组织方式、教学方式、学习方式和评价方式。传统教育教学管理机制难以完全适应创新实践,需要建设新的机制。例如:北京市创新了中学教师开放型在线辅导计划,利用北京市未来教育高精尖创新中心研发的智慧学伴网络平台,允许郊区县学生课后点播其他学校教师开展一对一辅导,促进了教育公平,一定程度满足了学生个性化学习需要。这个项目可持续实施的关键在于北京市结合项目需要,创新了教师参与在线辅导的激励机制。再如,线上线下融合的工业化教学形态呼唤人力资源管理和绩效评估制度的改革[15],正式学习与非正式学习相融合呼唤学分认证与成果转换制度创新。机制创新是互联网与教育深度融合的必然结果,也是促进互联网与教育深度融合的制度保障。423BC35B-AFC2-48D7-968B-5B22E36449D7

(三)要建体制,规范教育服务新业态健康发展

与生活和生产领域一样,随着互联网与教育融合的不断深入,培育了一批新的教育业态。例如:校外在线辅导产业、资源服务产业。新业态在满足教育多样化需求的同时,也暴露出无序发展、参差不齐、乱象丛生等问题。针对教育服务新业态的涌现,不能置之不理,也不能简单一刀切。教育主管部门要将产业纳入管理范畴,强化政府对教育服务新业态的监管定位,政府角色要从举办者调整为监管者,要建立健全相应法律法规,建立一套科学有效的管理制度。一方面规范新业态,使之合理定位,有序健康地发展;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市场机制作用,优化教育资源配置,鼓励企业、社会组织、社区、个人等提供优质在线教育服务,满足多样化学习需求[6]。互联网改变了教育的部分属性,教育治理必须与时俱进,在体制创新方面加以突破。

(四)要创关系,构建众筹、众治、众享的教育新生态

互联网正在弱化教育的独立性,教育与社会的关系愈加密切。在互联网的支撑下,教育可以利用社会资源,优化教育服务,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例如:职业教育中的产教融合,校外辅导机构的在线学习服务等,均是将社会资源转化为教育资源的典型。同时,家庭、雇主、产业、政府等教育系统外的社会主体,利用网络等新技术,越来越多地参与到教育实践中。例如,家长可以全程了解学生的课业情况,参与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再如,雇主参与对大学和学科的评价。在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中,学校不再是学习的唯一场所,社会将是终身学习的课堂。杜威曾提出了“学校即社会”的思想[16],未来,社会即将成为学校。“互联网+教育”发展的重要方向就是构建学校、社会和家庭之间的新型关系,探索共建、共享、共治的新机制,形成政府、学校与社会多元供给、共同投入的服务新格局。

六、推进“互联网+教育”发展的基本原则

推进“互联网+教育”发展,应将以下四个基本原则作为工作准则和底线要求。

(一)坚持立德树人,把好政治方向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把立德树人的成效作为检验学校一切工作的根本标准”[17]。在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中要牢记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要强调互联网推动教育发展的价值追求是更好地立德树人,是促进人的全面个性发展,避免简单刷题、唯分数等误区。要强调遵循人的健康和成长规律,避免盲目技术崇拜、技术自主论和唯技术取向的风险,例如技术逾越人的主体性、过度的技术泛化和技术应用的无限扩张等[18]。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应努力运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技术,探索激发学习兴趣、提高学习效率、满足个性需求、促进综合评价的教育技术、教学产品和学习服务,更大程度地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二)坚持需求牵引,推动供给侧改革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以问题为导向,以需求为牵引”[19],坚持需求导向意味着问题和矛盾是改革的起点。教育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是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的靶子和需求。优化教育供给是满足需求和解决问题的重要思路。目前教育服务供给存在五个方面的不足:(1)学校有效的教育资源无法满足优质教育的需要;(2)标准化的班级教学无法满足个性化教育的需求;(3)面授教学不适应灵活学习的需要;(4)供给驱动的服务方式容易忽略学习者;(5)以印刷教材为载体的知识内容脱离日新月异的社会发展。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应努力运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技术,优化教育服务供给,实现以下五个转变:(1)供给主体由单一化转向多元化;(2)供给内容由标准化转向个性化;(3)供给方式由集中面授转向时空灵活;(4)供给关系由供给驱动转向消费驱动;(5)内容载体由印刷教材转为数字媒体。

(三)坚持创新驱动,构建教育新生态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20],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了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我国教育信息化的实践充分证明,创新是信息技术破解教育难题的主要方式,创新是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动力。在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中,应该进一步激发教育创新活力,鼓励线上线下融合驱动教学模式创新;鼓励复杂网络驱动学习方式创新;鼓励开放共享驱动教育资源建设方式创新;鼓励过程数据驱动教育评价范式创新;鼓励互联互通驱动教育服务供给模式创新;鼓励信息众筹驱动知识生成模式创新;鼓励实践改革驱动学术理论创新。及时将创新成果转化为新的体制机制,要以体制机制创新推动教育生态重构,而非仅限于用新技术提升效率和美化展现形式[14]。

(四)坚持稳步推进,健全治理体系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没有网络安全就没有国家安全”[21]。在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中要统筹发展和安全,要强化安全意识,要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術提高网络安全防护能力,努力营造绿色、和谐的网络育人环境。在开放联通的同时,要做好监管工作,要加强治理体系的建设,保证“互联网+教育”创新发展的安全可控,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

七、结论与展望

“互联网+教育”是我国教育生产力发展引发生产关系变革的历史转折点,加快部署推进“互联网+教育”工作是教育领域主动适应生产力变革要求和时代形势发展的战略选择,是厚植前期教育信息化发展成果、重点破解我国教育领域突出问题和需求的关键举措,是教育信息化从融合迈向创新阶段、以教育信息化推动教育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对建设教育强国和人力资源强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互联网+教育”也是以互联网为核心的现代信息技术推动构建未来教育生态体系的历史进程。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要深刻理解“互联网+教育”内涵中的“六个新”,把握新发展阶段的新特征。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要切实做到 “四个要”,找准改革的撬动点。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要遵循“四个坚持”,把握改革创新的方向。423BC35B-AFC2-48D7-968B-5B22E36449D7

“互联网+教育”呼唤教育技术与教育理论的突破创新。教育技术与教育理论是推动“互联网+教育”发展的两个车轮。教育技术的作用是把信息技术转化为适合教育场景、解决教育问题的技术方案和产品,充当信息技术与教育的桥梁和接口。目前教育信息化实践中的许多问题,源于方案或者产品中教育技术缺失或者教育技术不成熟,教育技术创新迫在眉睫。教育技术的创新应采用设计性研究的范式,要从教育问题出发,设计基于技术的解决方案,并在教育场景中持续迭代、检验和完善,最终形成利于改进实践的教育技术解决方案。

在教育信息化发展进程中,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之间的矛盾日益显著,理论脱离实践,表现为象牙塔的学问无法指导鲜活的一线实践,实践创新仅停留在个案经验层面,难以提炼升华到理论。这种现象严重影响了教育信息化的进程,也必将影响“互联网+教育”的发展。教育理论创新迫在眉睫。教育研究者应该树立实践观,关注“互联网+教育”创新发展中的真问题,做有用的学问,揭示真规律,例如:网络空间中知识的生产与传播机制?网络空间中教育的本体论?网络空间中教与学的关系?在线教学的教学模式和管理机制?如何正确认识教育新业态?等等。教育研究的范式要与时俱进,要积极运用大数据等自然科学研究范式,推动教育研究的科学化和本土化。

“互联网+教育”是互联网强国战略给我国教育快速发展创造的历史机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互联网+教育”的集结号已经吹响,教育系统应解放思想,更新理念,不断创新,努力将网络空间的新特性转化为我国教育发展的新动力和新成果,推动教育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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