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丽 黄静珊
谭佩仪,原名李素薇,广东高鹤人,1926年2月生。粤曲“子喉”名家,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曲艺家协会理事。自1937年学艺以来,谭佩仪用心耕耘曲坛,一唱就是70多年,她聪慧勤奋,练就“子喉”“大喉”“平喉”的3种演唱技巧甚至多种乐器的演奏。2011年,谭佩仪被评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粤曲)项目广东省级代表性传承人。
辛丑腊月,南国花城广州迎来寒潮。笔者一行来到谭老师位于珠江北岸沿江路的一幢“高知楼”,斑驳的外墙,见证了岁月的痕迹,却也彰显着谭老师在广东文艺界的深远影响力。听说有人要来拜访,96岁的谭老师早早就在家里等待,齐耳短发一丝不乱,淡然素雅,笑颜相迎。
20世纪30年代,广州珠江南岸洪德四巷的一栋古色古香小楼,每到午后就会传出阵阵悠扬乐声。这是韶关曲江钨矿公司董事长谭雨初的家,因爱好音乐,他便经常邀请一群广东音乐的“天字号”人物,如音乐家吕文成等众多喜爱音乐的人到家中“开局”演奏。这时,常常有个衣着朴素的小姑娘,如痴如醉地趴在赵家大屋的趟栊门边上听得入神。
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是谭家帮佣的小女儿,大名李素薇。9岁那年,妈妈来到谭雨初家做帮佣,小素薇也跟着妈妈住在谭家隔壁。因自幼喜欢音乐,小素薇每次看见谭家大屋“开局”,便会跑去趴在门上偷听。直到有一天,谭雨初送客发现了小姑娘,问她为什么总是躲在这里偷听。小素薇只好怯怯地回答“我喜欢听音乐”。谭雨初本就是性情中人,见她乖巧可爱,也爱曲如此,竟然也不生气,还让她登堂入室,成为“座上宾”,得以近距离欣赏吕文成、何大傻等广东音乐名家的现场演奏。
11岁那年,谭雨初收小素薇为学生,手把手传授音律心得,使得贫苦少女得以徜徉于音乐的海洋。虽然谭雨初既不会演奏乐器,也不会演唱粤曲,但是他却别出心裁、用心施教。他买了很多薛觉先、徐柳仙、上海妹、胡美伦、熊飞影等名家的粤曲唱片,逐字逐句教会她如何赏析,又教小素薇如何使用家中的留声机,手把手教她换针、放碟,还教她看曲谱。小素薇每日聆听各名家流派的华彩唱腔,从此走进了粤曲的世界,慢慢学会了不少粤曲,也认得了不少字。虽然懵懵懂懂不知道“平喉”“子喉”“大喉”的发声区别,但靠自己跟着唱片哼唱琢磨,一两年时间,天资聪慧的小素薇居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3种唱法。
就这样,13岁那年,曲坛的大门向她敞开,小素薇终于迎来了生平第一次登台。即使是数十年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年过九旬的她依旧像孩子般雀跃,回味无穷。“那天是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的生日,谭老师让我唱一首能展‘三喉’唱法的粤曲《单刀会鲁肃》,当我演唱完毕,大家掌声热烈。嘉宾们见小小年纪的我就能绘声绘色、像模像样地一人分饰几角,把这一首有难度的曲目完整演绎出来,赞赏有加,大赞我前途无量。当晚,蔡廷锴军长也很高兴,一边轻抚我的头,一边夸我乖巧伶俐。我当时还小,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有觉察到那天晚上的离愁。原来,蔡军长马上就要出征了,那晚的生日会实际上是一场送行会。”
多年后,当她回忆起当年初试啼声的这次登台经历,总是心绪难平。谭老师把她领进了音乐殿堂,徜徉其中,她也凭借着这点天赋,从而在困苦的年代得以自力更生活下来。
初踏台板,小素薇便惊艳四座。然而,她还没从登台演唱的兴奋中回过头,老师谭雨初便告诉她,马上要打仗了。为此,他准备迁往韶关避战,而小素薇的妈妈等几个帮佣就留守广州。善良的谭雨初爱徒心切,考虑到小素薇年纪小,能依靠的又只有势单力薄的妈妈这么一个亲人,就提出让她跟随自己一起去韶关避战。妈妈纵然难舍,但也同意让13岁的小素薇跟谭老师一起远赴韶关风湾乡。
在风湾乡,谭雨初闲时便约上韶关当地的音乐师傅一起组局演奏音乐,自娱自乐。音乐师傅“开局”的时候,小素薇就跟着学,打锣鼓、玩扬琴、拉胡琴,小小的她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愿意学。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会成为日后谭佩仪受用终身的音乐功底,也在尤为艰难的烽火岁月中成为她养活自己的立身之本。
一年后,小素薇得知妈妈生病,便决定回广州见妈妈一面。谭雨初不放心她一个人上路,可又拗不过小素薇,便想了个办法,以保她一路周全。她改名为谭佩仪,说自己是谭雨初的女儿,并书信一封让她随身携带,以保平安。当谭佩仪回忆起自己的老师谭雨初时,她的感恩、感怀、感念依旧溢于言表。正是这个不会唱曲、不会弹奏乐器的音乐爱好者,将她领进了音乐殿堂,给了她最美好的启蒙、最温暖的关怀,以及受用终身的一个名字——谭佩仪。
改名为谭佩仪的小素薇,带着谭雨初帮她准备的盘缠和信回到广州,如愿见到了母亲。因战火袭来,广州失守,原来照料谭家的佣人四散,只剩下妈妈一人。战事持久,谭雨初所给的钱很快用完,母女二人必须要解决生计问题。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广州的茶楼几乎都设有粤曲茶座,鼎盛时期,有曲艺表演的茶楼多达20多家。与此同时,广州的赌场兴旺,每晚都会请人唱曲。为了生活,小素薇决意登台献艺,以“谭佩仪”之名登台演唱,正式进入曲坛“搵食”(讨生活)。
早在谭家那段日子,谭佩仪学会了多种乐器的演奏方法,并有机会听到许多名家流派的唱腔唱法,加之日夕揣摩各家各派的唱腔,漸有心得。跟着唱片临摹就学会“平、子、大”三喉。但从心底里,她还是觉得女孩子唱“大喉”和“平喉”比较粗鲁,“子喉”则比较斯文。因此,正式进入曲坛演唱后,她就决定专攻“子喉”。成为专职艺人后,她悟性高、学曲快,很多新曲看一遍就能唱了,因而郭少文、徐柳仙、熊飞影等唱“平喉”“大喉”的前辈艺人都喜欢找她合作对唱曲目。谭佩仪回忆道,“那时我最年轻,其他人都是大名鼎鼎的前辈们,他们都当我是小女孩,很疼爱。我不懂的他们就教我,说这里怎样唱,那里又该怎样唱,所以每个都是我的师父。”
谭佩仪回忆说,当年和她搭档最多的是熊飞影,她本人当时年轻,又以“子喉”为长,刚好可以搭档熊的“大喉”,一老一少配合默契。那段日子,她除了在广州和珠三角地区周边乡镇演出外,甚至还和老艺人们一起到广西梧州演出。谭佩仪从合作的老艺人身上学到了许多新的曲目和唱法,也渐渐唱响了自己在曲坛中的名声。抗战胜利后,谭佩仪终日游走在广州本地“大东亚”等有名茶座歌场内演唱,和她搭档的音乐师傅也都是业内名家,如擅长拉小提琴的音乐家尹自重等。
1952年,在曲坛一路走红的谭佩仪和李少芳、何丽芳等几人被选为广东曲艺界代表,前往武汉参加中南区第一届戏曲观摩会演,谭佩仪和何丽芳对唱的粤曲《勉郎参军》以及李少芳独唱的《怒焰罩铜城》都获奖了。当时,广州的粤曲队伍如一盘散沙,广州市文化局希望将流散各地的粤曲艺人聚集起来,组建“广东音乐曲艺队”,便将此任务交给了刚从武汉回来的李少芳和谭佩仪。不久后,全市的粤曲艺人很快完成了登记,并组成多个曲艺队,同时十多个曲艺演唱场所也陆续恢复。广州的曲艺活动,终于重新活跃起来。
稍后,曲艺队改组为“广州曲艺联谊会”,在当时很好地承担起团结本地曲艺音乐工作者的重要作用。1958年11月19日,广州曲艺联谊会与广州民间乐团合并,同时成立了广东音乐曲艺团。谭佩仪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广东音乐曲艺团的一员,并一直作为该团演员,直到退休。
自从曲坛走红后,喜欢粤曲的听众没有谁不知道谭佩仪的,业内行家都夸她音域宽广、玲珑剔透、优雅委婉、字正腔圆。不过,最早给予谭佩仪“子喉王”赞誉的,并不是曲坛中人,而是在粤剧界大名鼎鼎的“粤剧泰斗”薛觉先。
那是20世纪50年代,当时薛觉先从香港回到广州不久,他一直想找一位对唱功了解的年轻花旦搭档演出。某次他在宴会中听到谭佩仪演唱后,惊为天人,马上力邀她作为自己的搭档演出粤剧。然而,谭佩仪婉拒了薛觉先的邀请,她最终坚持留在曲坛,但却多了一则佳话。她回忆道,“我当时唱了几句‘反线’的唱腔,拉了一个长腔,他们很喜欢,一直鼓掌。薛觉先非常开心,在后台亲自扶我回座。‘五哥’(薛觉先行内尊称)说我唱得很好,声音又好,形象、化妆又漂亮,动员我不要做曲艺,做粤剧。并表示以后我如果做粤剧,会成为‘子喉王’,他觉得我的声音好听得不得了,所以那时候‘子喉王’的头衔就是这样来的。”谭佩仪并没有惋惜自己当年放弃成为薛觉先合作演出者的这个决定,因为她知道,自己始终心系曲坛。
半个多世纪以来,谭佩仪的名曲在曲坛、私伙局广泛传唱。她的唱腔,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大量借鉴吸收了众多名家的腔韵,并逐渐融汇成自己吐字清晰、发声自然、唱腔圆润酣畅、歌声婉转清亮、感情充沛的独特风格。
1984年底,时任中央音乐学院院长、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李凌在听了谭佩仪演唱的《姑苏晚咏》和《锦江诗侣》后称赞她“体察人物曲情比较深刻,把西施、薛涛这两个人物的精神风貌、遭遇、心绪的不同表现得比较细致、深刻,行腔简洁、稳重而又缠绵悱恻”。李凌还总结了谭佩仪唱腔的艺术特点,他说,“她不过于追求唱腔的曲折,而是因人物的性格遭遇不同,稍作渲染,总是保持她特有的那种真挚、深情、简洁、质朴而雅致的风度,她的曲腔庄重,结构严谨,不求过多的杂曲穿插,以致于曲音混杂。”
广东省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李时成也指出,纵观谭佩仪所演唱过的曲目,有谭腔特色的曲目不在少数,如人们最为熟悉的谭腔名曲《姑苏晚咏》和《蔡文姬归汉》,便保留了其唱腔中最为明显的识别特征:旋律干净,尽去雕琢,尽去卖弄,没有半点花哨,线条清晰,节奏起伏自如,情感逼真真挚,充分体现出谭腔的旋法和结构特征。李时成还进一步分析说,谭腔还具有唱腔人物风格相对统一的特色,《姑苏晚咏》的西施、《蔡文姬归汉》的蔡文姬、《潇湘夜雨》的林黛玉、《昭君出塞》的王昭君、《锦江诗侣》的薛涛等宫廷女子、大家闺秀类的人物角色,都有俊俏清丽、雍容华贵的仪表,文才风雅,举止大方,最适合谭佩仪的表演。他认为,谭佩仪给相对统一性格特征的人物“创腔”,既可以保持唱腔的基本特色,加强连贯性和延续性,不受“视人品而定曲直,视性格而选择曲牌”所囿,在设计新人物唱腔时又容易超脱,给听众留下深刻印象。
谈起自己唱腔风格的形成,谭佩仪的回答却令人意外,她说:“我唱曲都是自学的,全靠自己琢磨。我从小就听了很多薛觉先、上海妹、千里驹、肖丽章等人的唱片,后来在曲坛又和熊飞影、徐柳仙等很多艺人合作过,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学习吸收,努力融化到自己的唱腔中,从而丰富和提升自己。”
从谭佩仪所演唱的曲目和她的表述中可以看出,谭佩仪的唱腔,既有自学成才“野生”的一面,又有经过她在广收博纳中不断丰富、筛选,才最终塑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她在多年的演唱生涯中,不断吸收、承继前辈艺人的特点,保留了传统“子喉”旋律简、直、美,唱腔清、脆、爽的特点,又在具体曲目的“度腔”(设计唱腔)和演唱过程中,不断融入自己对曲目、曲情的理解,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人物的内心世界,令听者动容。
谭佩仪最享誉盛名、传唱最广的名曲《锦江诗侣》,便是陈冠卿所撰曲(粤曲撰曲包括了曲牌连缀和填词等)。说起陈冠卿,譚佩仪认为这是自己艺术生涯上最能引为知音的合作伙伴。多年来,二人相互探讨、相互成就,共同徜徉艺海。回顾谭佩仪的成名曲,尽管后期也有蔡衍棻、刘汉鼐等人参与,但绝大部分都出自陈冠卿之手,但不管是请谁来撰曲,谭佩仪都始终坚持要自己“度腔”。每次请撰曲家写曲,她都会先和他们沟通,定好格式,再定腔调,撰曲家写好交给她,她试唱,琢磨唱腔,再跟撰曲者交流、调整。因此,她的《文姬归汉》《昭君塞外吟》《文成公主》《潇湘夜雨》等代表性作品,每首曲都有着较高的艺术质量,力求赋予每首作品新的光泽。
说起陈冠卿入行,谭佩仪说与自己大有关系,“当时,我看他很有艺术修养,便建议他学写戏撰曲,他没什么信心,害怕没有出路。我说,如果他写出曲子来,我会演唱的,条件是曲目由我来定,但他立刻就答应了。”就这样,谭佩仪几乎是一句句地教会了陈冠卿写曲,她告诉陈冠卿自己想怎么唱,用什么曲牌,如何转接,陈冠卿就照着她的要求动笔写出曲词。当时,陈冠卿在谭佩仪指导下写出的《寒衣曲》《红粉飘零》《卖糖歌》3首曲,因为用了当时很新潮很流行的旋律,又经过谭佩仪的动情演绎,因而流行一时,可惜当时没能留下录音。陈冠卿也从此走上了撰曲、编剧的道路,他非常用功,一边写曲一边学写剧本,写出来的剧本也很受欢迎,从此声名鹊起。
新中国成立之后,上海的一个唱片公司想录唱片,希望谭佩仪和粤剧名伶陈笑风合作一曲。于是,谭佩仪便请陈冠卿写一首新曲,陈冠卿便将他新编剧目中的一折“折桃”改写成粤曲《锦江诗侣》。经过谭佩仪和陈笑风反复斟酌一起“度腔”后,便在中山纪念堂首演并灌录了唱片。
粤曲《锦江诗侣》一经发行,便风靡粤港澳,成为众多粤曲爱好者争相传唱的名曲。后来,陈冠卿在其演出专场接受记者采访时,曾深情地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的成名与谭佩仪分不开,谭佩仪的成名也与我分不开。”好的艺术是彼此成全、相得益彰的,谭佩仪和陈冠卿的合作,使得《锦江诗侣》成为了千古绝唱,更成就了他们艺海情谊的曲坛佳话。
传承曲艺的核心在于人,谭老师在培养粤曲新人,尤其是演唱方面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从1971年起,谭佩仪开始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教学生涯。她先是在广州市粤剧团任唱腔教师,培养了倪惠英、关青、曾慧等粤剧演员。1984年,广东音乐曲艺团在广东粤剧学校开办了中专学制4年的曲艺班,谭佩仪及其他专业演员担任老师。自此,谭佩仪将更多时间投入到粤曲唱腔教育工作中。
谭家的客厅特别大,有很多虽然陈旧但却完整的成套音响设备和曲谱架,窗边的那一架钢琴尤为引人注意。按照她自己的说法,这个客厅其实更多的是一个教室、一个私伙局,而墙上的那些照片,也见证了这个客厅最初的“光辉”形象,在改革开放初期,能有如此先进高级的音响设备和乐器,是极为难得的。这一切,都见证着谭佩仪传技传艺传道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在没有教材、没有大纲的情况下,谭佩仪钻研起自己的教学方法。在她看来,粤曲的关键在“唱”,学生不仅要有好的嗓音条件,更要保证音准。为了给学生纠正音准,她在教学中自己也学会了钢琴弹奏。
回忆起自己的教学生涯,谭佩仪总结到,“我小时候学唱粤曲一点都不正规,发音都没有人教,都是我自己乱摸索的。开始当老师时,自己便琢磨著怎样练,练到哪个位置最好,往往我会自己先练好了,再去教学生。如果自己都练不好,又没有好好总结,那怎么能教别人呢?”谭佩仪认为,要唱好粤曲,首先要保证音准。过去用两条弦的高胡或者椰胡来校音,但演奏的人,手高一点低一点,音都会不同,而用钢琴则不会。所以她将团里废弃的钢琴利用起来,用钢琴为学生吊嗓,校音准。她说,“我的学生音准都很好,就是因为在教学中用钢琴来帮他们吊嗓。”
总结谭佩仪的教学特点:一是聚焦练声、调整发声位置及口型等基础性功底;二是采取中西结合教学方式,丰富提高教学质量;三是重示范、重对比,实现融会贯通。这种科学的、不断创新的方法,使得她的教学卓有成效,谭佩仪也因此从者如云。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不仅粤剧粤曲界的生角演员慕名拜师,很多业余的发烧友,包括澳门的一些闺秀唱家,也都专程来广州找谭老师学习。对酷爱粤曲、谦虚好学的人,她从不拒人于门外,总是毫不吝啬个人的时间和精力。谭佩仪也一次次无私地将自己的演唱经验传授给所有热爱曲艺的学生和知音。多年来,她为培养粤剧、曲艺新苗倾注了大量心血,她授艺满腔热忱,讲究方法,循循善诱,因人施教,因而教学成效显著,高徒辈出,桃李遍天下。
苦心孤诣度妙曲,呕心沥血育新苗。谭佩仪在艺术之路上跋涉八十载,当笔者一路翻阅她的旧相册,用心聆听她的粤曲作品,倾听她讲述她的艺海心路时,最令人打动的,是她一直葆有着对音乐、对艺术、对世事的敬畏和开阔。艺术对于人的价值,正是在于这种超越了日常苦难与细碎本身的审美愉悦。在历经人生风雨后的此刻,她最感念的是与音乐相遇时谭雨初老师给予的温暖,是与陈冠卿相知碰撞出艺术火花的愉悦,也是众多学生谈起她时的感恩与受惠。在谭佩仪身上,能真切感受到老一辈艺术家立德树人、成风化人的艺术风度,而这样的品格又随着她孜孜不倦、无私授艺的高尚精神传递给了更多的艺术工作者。
(责任编辑/邵玉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