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洁
(洛阳理工学院 社会工作系,河南 洛阳 471023)
我国已于2000年进入人口老龄化社会,并且随着人口出生率的持续下降和人均预期寿命的不断增加,老龄化程度持续加深。“七普”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1月1日零时,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2.64亿人,占总人口的18.7%(国家统计局 等,2021)。近年来,政府和社会各界一直关注老年人及其相关议题。然而人们在探讨老龄问题时,往往把老年人视为家庭和社会的负担,主要考虑的是对老年人的医疗和生活照顾等问题,而较少看到老年人的潜力,较少意识到老年人也是家庭和社会的资源。这种观念不利于老年人社会价值的实现。在人口持续老龄化和人均预期寿命不断增加的背景下,社会发展必将越来越多地依赖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其中包括志愿服务参与。
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是较高层次的社会参与,已有研究发现,参与志愿服务有利于老年人实现自我价值(金碧华 等,2014),有利于老年人实现自我和谐和心理健康(徐玲 等,2011;段世江 等,2011)、提升生活满意度(van Marieke,2000)、增强个人主观幸福感(Greenfield et al.,2004)。老年人的志愿服务参与还能弥补政府未能及时提供的部分公共服务(Fischer et al.,1993),从而成为社会服务的有益补充,并为解决社区和社会问题、促进公民发展贡献力量(汤烽岩,2011)。
国外研究发现,老年志愿服务参与的特点主要表现在参与人数持续增长及参与种类多样(Baldock,1999)、制度化的志愿服务参与较多(Perry,2004)、参与动机多是工具性的(沃伯顿,2011)。相对而言,国内学界对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研究较为薄弱,主要散见于社会参与的相关研究中,专题研究较少。已有研究发现,我国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除具有志愿服务参与的普遍特征外,还表现出自身的特征,例如:参与动机具有多元性(李梦嘉,2009),老有所为和老有所乐互相融合(李芹,2010),主要依靠社区志愿组织(张文娟,2010),常年参加志愿服务老年人的比例较低(陈茗 等,2004),等等。
老年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因素是学界关于老年志愿服务参与的研究重点。尽管不同研究由于视角、时代、地区的不同,所发现的影响因素存在差异,但多数研究认为,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影响因素是多重的。这些因素主要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等个体人口特征(陈茗 等,2004;Chambre,1984),健康状况(Caro et al.,1997),经济状况(陈茗 等,2003),社会资本(丁志宏,2012),时间因素(丁志宏,2012),志愿服务参与意识(陈茗 等,2003),等等。
已有研究对本研究具有较好的借鉴意义,但也存在一些不足:第一,大多把志愿服务参与作为社会参与的一部分进行研究,关于志愿服务参与的专题研究较少;第二,对志愿服务参与的测量多是仅测量某一类志愿服务参与情况,较少对志愿服务参与进行系统测量;第三,分析方法上多采用描述性分析和多元Logit回归分析,更深层次的分析方法较少。
基于已有志愿服务参与研究“三多三少”的特点,本研究采用相关量表对城市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情况进行测量,采取多元回归分析方法探讨城市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关键影响因素及其影响机制。厘清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影响因素,可以帮助老年人更为客观地认识和评价自己,更好地发挥余热和实现自身价值;可以引导社会大众转变对老年人的消极认知,在对老年人的定位上,变“包袱”为“财富”,变“累赘”为“资源”,共同促进社会和谐;也可为社区和相关民间组织充分开发老年志愿服务资源及科学设计老年志愿活动提供思路。
本文数据来源于课题组于2018年、2019年开展的河南省城市老年人社会参与状况调查。调查对象为60周岁及以上、户籍及居住地均为城市的居民。调查范围涉及河南省除济源市外的17个地级市。调查问卷由课题组精心设计,问卷内容主要涉及老年人的基本情况、身心状况、社会支持、社会参与等。其中的主题是社会参与,问卷将其细化为经济参与、家庭照顾参与、志愿服务参与、教育参与、休闲娱乐参与。问卷调查采取结构式访谈的方式进行,由2018年寒假和2019年暑假返乡的大学生实施,这些大学生全部接受过社会调查研究方法的训练。调查共发放问卷800份,回收问卷800份,其中有效问卷777份,有效回收率97.1%。
1.因变量
本研究的因变量为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状况,基于已有研究,结合现实情况,将其具化为八个指标,分别是照顾社区其他老人、邻里互助、纠纷调解、捐钱捐物、社区宣传与教育、传授文化科技知识、科技开发与经济活动、提供咨询服务。每个指标的选项均为“从不”“偶尔”“经常”“总是”四个,由被调查者根据自己的情况如实填写。
(1)单项志愿活动参与率
一是单项志愿活动总参与率。单项志愿活动总参与率是指,将老年人对参与单项志愿活动的回答为“偶尔”“经常”“总是”的都列入统计,对其进行求和得出的参与率。河南省城市老年人单项志愿活动总参与率由高到低依次为邻里互助(81.2%)、捐钱捐物(67.2%)、纠纷调解(56.9%)、照顾社区其他老人(53.4%)、社区宣传与教育(45.8%)、提供咨询服务(35.0%)、传授文化科技知识(34.6%)、科技开发与经济活动(25.2%)(见表1)。可以发现,城市老年人对不同志愿活动的参与率各有不同,其中参与率较高的有邻里互助、捐钱捐物、纠纷调解、照顾社区其他老人、社区宣传与教育等,对于提供咨询服务、传授文化科技知识、科技开发与经济活动的参与率相对较低。
表1 城市老年人单项志愿活动参与情况(N=777)
二是单项志愿活动稳定参与率。单项志愿活动稳定参与率是指,在计算参与率时只计算所选项为“经常”和“总是”的比率,而将所选项为“偶尔”的比率排除。稳定参与率反映的是已基本形成参与习惯的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情况。河南省城市老年人的单项志愿活动稳定参与率由高到低依次为邻里互助(43.5%)、捐钱捐物(19.5%)、纠纷调解(19.4%)、照顾社区其他老人(18.1%)、社区宣传与教育(16.1%)、传授文化科技知识(10.5%)、提供咨询服务(9.3%)、科技开发与经济活动(6.3%)(见表1)。通过比较单项志愿活动的总参与率和稳定参与率可以发现,虽然城市老年人对志愿服务的稳定参与率和总参与率略有差别,但二者在各单项志愿活动的排序上基本一致(仅传授文化科技知识与提供咨询服务的排序略有变动)。
(2)志愿服务参与深度
志愿服务参与深度是指老年人在志愿服务参与方面的介入程度。为了解被调查对象在志愿服务参与方面的总体情况以及为了便于比较,本文对变量进行赋值,将“从不”赋值为0,“偶尔”赋值为1,“经常”赋值为2,“总是”赋值为3,通过数学运算后形成志愿服务参与的综合指标。具体做法是,将各项志愿活动参与总分除以分指标数目,即志愿服务参与综合指标=志愿服务参与总分/8,然后重新赋值。按照参与程度由低到高依次为:“从不”的得分为0,“偶尔”的得分区间为>0~1,“经常”的得分区间为>1~2,“总是”的得分区间为>2~3。
经统计发现,城市老年人在志愿服务参与方面的平均得分为0.72,标准差为0.60。进一步分析发现: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平均得分在0分的比例为10.9%,即有10.9%的城市老年人没有参与任何志愿服务;得分在>0~1的比例为65.8%,即有65.8%的城市老年人偶尔参与志愿服务;得分在>1~2的比例为20.2%,得分在>2~3的比例为3.1%,即有23.3%的城市老年人经常或总是参与各项志愿服务。整体来看,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呈倒“V”型分布,完全不参与任何志愿活动的和经常、总是参与志愿活动的相对较少,60%多的城市老年人是偶尔参与。如果将这60%多的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将会大大提高城市老年人的志愿服务参与率。
2.自变量
本研究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结合河南省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现实情况,将自变量列为以下七个方面:人口特征、健康状况、经济状况、家庭状况、非正式社会支持、社区支持、志愿服务参与意识。
第一,人口特征变量,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60岁前工作背景、政治面貌、宗教信仰、婚姻状况等。
第二,健康状况变量,包括身体健康状况和心理健康状况。
身体健康状况指标包含主观和客观两个方面:主观身体健康指标,即老年人对自身身体状况的主观评价;客观身体健康指标,包括老年人的躯体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病史种类、上一年看病频率、上一年是否住过院。其中躯体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和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根据日常生活能力量表进行正向赋分计算。躯体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包含洗澡、上厕所、吃饭、穿衣、行走、梳头和刷牙等六项活动的能力,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包含独立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洗衣、做饭菜、做家务、购物、吃药、打电话、处理自己钱财等八项活动的能力。对于每项活动,若“根本无法做”则赋分为1,“需要帮助”赋分为2,“有些困难”赋分为3,“自己完全可以做”赋分为4,然后分别求和得出躯体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和工具性日常生活能力的总分,得分越高,说明老年人的躯体日常生活自理能力或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越强。通过计算可知:城市老年人躯体日常生活自理能力的平均得分为23.36分,标准差为1.67;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的平均得分为30.02分,标准差为3.77。总体来说,城市老年人的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较好,躯体日常生活自理能力略逊于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
心理健康状况根据心理自我感觉量表进行正向赋分计算。该量表共设九个问题,分别从睡眠、心情、孤独感和价值感四个方面衡量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研究者按照对正向问题的回答赋分。赋分方法:“没有”为-1分,“无法回答”为0分,“有时”为1分,“经常”为2分;反向问题赋分相反。在此基础上加总得出心理健康状况的总分,得分越高,说明老年人的心理越健康。
第三,经济状况变量,包括每月退休金收入、个人月收入、是否有再就业意愿、经济状况主观评价,其中对于每月退休金收入和个人月收入取对数。
第四,家庭状况变量,包括居住小区类型、居住方式、子女看望情况、家庭决策地位和生活状况主观评价。
第五,非正式社会支持变量,包括亲朋好友支持情况、亲密朋友数。亲朋好友支持情况,是综合老年人从配偶、子女、兄弟姐妹、其他亲戚、朋友、邻居那里得到的支持和照顾情况的总分。本研究将“无”赋分为1,“极少”赋分为2,“一般”赋分为3,“很多”赋分为4,加总后求得量表总分,得分越高,说明老年人得到的社会支持越多。
第六,社区支持变量,包括基础设施满意度、社区服务种类数、社区融入、社区服务满意度。
第七,志愿服务参与意识变量,通过对志愿服务参与意识量表进行正向赋分来计算。志愿服务参与意识为对八种志愿服务参与的正向意愿情况,将“完全不同意”赋分为1,“比较不同意”赋分为2,“一般”赋分为3,“比较同意”赋分为4,“同意”赋分为5,加总得出总分。
各自变量的描述及处理如表2所示。
表3为加入置信机制的KNN算法中的部分样例数据,#为测试样本分在该类别时样本中大于该测试样本奇异值的数量,从图1可知其值越大,置信度越大。
表2 (续)
表2 模型变量说明及统计性描述(N=777)
为避免自变量过多可能造成的相互影响,先通过分析双变量,找出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对志愿服务参与有影响的自变量。由于志愿服务参与为定距变量(将城市老年人对八项志愿活动的参与情况进行赋分,“从不”赋值为0,“偶尔”赋值为1,“经常”赋值为2,“总是”赋值为3,所得总分即志愿服务参与总分),自变量层次多为定类和定序变量,因此采取单因素方差分析方法剔除无关自变量。具体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影响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N=777)
1.个体人口特征和志愿服务参与
个体人口特征中除60岁前工作背景(F=3.218,P=0.002)在影响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方面存在显著差异外,性别(F=0.984,P=0.321)、年龄(F=1.249,P=0.167)、受教育程度(F=1.029,P=0.379)、政治面貌(F=1.819,P=0.163)、宗教信仰(F=0.290,P=0.918)、婚姻状况(F=1.388,P=0.236)在影响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方面均无显著差异。
2.健康状况和志愿服务参与
健康状况中的身体状况主观评价(F=4.611,P=0.001)、工具性日常生活自理能力(F=1.676,P=0.035)、病史种类(F=2.321,P=0.014)及上一年看病频率(F=4.497,P=0.001)在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上存在显著差异。而躯体日常生活自理能力(F=0.529,P=0.884)、上一年是否住过院(F=0.844,P=0.358)、自我感觉(F=1.233,P=0.207)在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上无显著差异。
3.经济状况和志愿服务参与
是否有再就业意愿(F=16.810,P=0.000)和经济状况主观评价(F=4.452,P=0.012)在0.05显著性水平下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有显著影响,而月退休金收入对数(F=0.941,P=0.589)和个人月收入对数(F=0.987,P=0.509)在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上无显著差异。
家庭状况中,居住小区类型(F=7.126,P=0.001)、子女看望情况(F=11.147,P=0.000)、家庭决策地位(F=17.206,P=0.000)及生活状况主观评价(F=8.725,P=0.000)在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上存在显著差异,只有居住方式(F=2.034,P=0.088)在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方面无显著差异。
5.非正式社会支持和志愿服务参与
在0.05显著性水平下,亲朋好友支持情况(F=7.349,P=0.000)及亲密朋友数(F=13.332,P=0.000)在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方面均存在显著差异。
6.社区支持和志愿服务参与
社区支持中的基础设施满意度(F=12.281,P=0.000)、社区服务种类数(F=21.909,P=0.000)、社区融入情况(F=56.574,P=0.000)、社区服务满意度(F=10.823,P=0.000)在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方面均存在显著差异。
7.参与意识和志愿服务参与
志愿服务参与意识(F=2.170,P=0.002)在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上存在显著差异。
为找出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因素,本文将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总分作为因变量,将人口特征、健康状况、经济状况、家庭状况、非正式社会支持、社区支持、志愿服务参与意识中通过单因素方差检验的变量作为自变量进行多元回归分析。由于自变量依然较多,为避免多重共线性的影响,对自变量采取逐步筛选法进行选择,据此进行逐步回归分析,共得到9个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影响因素的多元回归分析如表4所示(表4列出的仅仅是9个多元线性回归模型中的最后一个模型,且只列出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P=0.05]的变量)。
由表4可知,整个模型F检验的P值为0.000,通过了显著性检验(P<0.05),说明整个模型是有效的。模型的R=0.594,即模型拟合优度近0.6,说明模型较好。调整的R2=0.345,说明整个模型中所有自变量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影响因素的解释力为34.5%,可以认为该模型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影响因素的解释力尚可。
表4 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影响因素的多元回归分析
具体到变量而言,在0.05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的变量共有9个,分别是:身体状况主观评价、上一年看病频率、是否有再就业意愿、居住小区类型、家庭决策地位、亲朋好友支持情况、社区基础设施满意度、社区服务种类数、社区融入。
1.上一年看病频率和身体状况主观评价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影响较大
城市老年人对自我身体状况的主观评价越好,参与志愿服务的频率越高;过去一年的看病次数越少,参与志愿服务的频率越高。无论是邻里互助还是提供免费咨询服务等,都需要老年人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这是他们参与志愿服务的身体基础。
2.是否有再就业意愿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城市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
是否有再就业意愿对城市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影响表现为:相对于无再就业意愿的城市老年人,有再就业意愿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更多。有再就业意愿说明老年人身体状况较好,并较为活跃。活动理论指出,维持积极的活动是适应老年阶段发展的最有效办法。老年人在退出原有工作岗位后,可以参与新的活动或转变自身角色。虽然有再就业意愿的老年人有参与新活动的意愿,但退休后的老年人寻找一份新工作可能并不容易,参与志愿服务恰好可以满足这部分老年人的需求。
3.居住小区类型和家庭决策地位显著影响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
相对于居住在单位家属院或村改居社区的老年人,居住在商品房小区的城市老年人的志愿服务参与频率更低。居住在单位家属院或村改居社区的老年人彼此熟悉程度较高,可以相互交流信息,也较容易彼此合作,形成合力,从而更有利于参与志愿服务。
家庭决策地位往往能反映老年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和声望。本次调查显示,44.4%的城市老年人在家庭决策中所提意见经常被采纳,50.5%的老年人所提意见偶尔被采纳,5.1%的老年人所提意见从未被采纳。老年人在家庭决策时能够提意见,并且所提意见得到重视,说明在家庭中地位较高,在家庭生活中能得到尊重,这有利于老年人肯定自我价值、更多地与他人和社会发生联结,因此参与志愿服务的频率会更高。
4.非正式社会支持越多的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频率越高
我国亲属关系和地缘关系中的差序格局,使老年人在遇到困难时习惯于先寻求亲朋好友、邻居等非正式支持系统的帮助。老年人从亲朋好友处得到的支持和照顾越多,说明其非正式支持网络越好。老年人不仅可以借此交换信息及资源,而且可以增强参与志愿服务的积极性。
5.社区支持是影响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关键因素
多元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社区支持中的社区融入、社区服务种类数及社区基础设施满意度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从标准化回归系数也可以发现,社区融入(0.234)和社区服务种类数(0.205)的标准化回归系数均超过0.200,说明其对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较大。
本研究发现,城市老年人蕴含着丰富的正能量,他们会根据社会的需要和自身资源情况,参与力所能及的志愿活动。在志愿服务参与类型方面,以参与社区志愿服务为主,参与专业志愿服务较少。通过对城市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发现,城市老年人的个体人口特征及志愿服务参与意识中的所有指标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可以认为其对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不显著。健康状况、经济状况、家庭状况、非正式社会支持和社区支持均显著影响志愿服务参与。
1.健康状况是影响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重要因素
世界卫生组织(WHO)指出,健康不仅是躯体没有疾病和不虚弱,还要有完整的生理、心理状态和良好的适应能力。也就是说,健康不仅包括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而且包括社会功能良好。本研究发现,过去一年的看病频率及对身体状况主观评价是影响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重要因素。可见健康的身体是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前提条件。有再就业意愿、非正式社会支持多、在家庭中地位和声望较高,说明老年人的社会功能良好,这些都会显著正向影响城市老年人的志愿服务参与频率。
2.社区支持是影响城市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关键因素
老年人所在社区尤其是居委会在举办活动时重视老年人的需求,尊重老年人的意见,有利于促进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随着我国政府职能转变,已经退休的城市老年人和单位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和社区的联系则越来越紧密,社区逐渐成为老年人最基本的社会生活单位。老年人在社区主要通过两种方式参与志愿服务:一是社区自治组织居委会将有参与志愿服务意愿的老年人拉入协助管理者行列;二是由社区精英建立志愿服务自组织,老年人通过自组织参与各种志愿服务活动。社区举办重大活动时向其征求意见的老年人多是协助管理者或社区自组织的积极分子,这部分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频率较高。
国务院于2011年印发的《中国老龄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指出,要“重点发展居家养老服务”,“大力发展社区照料服务”。本研究列举的社区服务包括家政服务、家庭病床服务、紧急呼叫服务,以及日间照料中心、养老院、老年活动中心、老年大学等提供的居家养老服务。老年人所在社区的居家养老服务种类越多,说明该社区的居家养老服务做得越好,从而越有利于引导老年人改变消费观念和养老观念。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为老年人提供了相互交流的平台和契机,为其参与志愿服务奠定了基础。所以,所在社区提供的居家养老服务种类越多的老年人越乐于参与志愿服务。
我国已进入人口老龄化社会,并且老龄化程度还将持续加深,老年人口将持续增长。国家通过社会保障制度和社会化养老服务体系等为老年人提供基本生活保障,承担起必要的照顾和帮助责任,这是国家和社会的职责;但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老年期是一个相对比较长的时期,健康、有精力且有意愿参与志愿服务的老年人,需要找到合适的志愿服务参与途径,从而有利于更好地发挥余热,实现自我价值。对此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1.全社会加强对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宣传
早在2002年,联合国第二届老龄问题世界大会就提出了“积极老龄化”的理念,但我国传统孝道观念认为,老年人应该在家安享晚年。由于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很多人(包括很多老年人自身)更倾向于把老年人视为“弱者”和“负担”,较少看到老年群体的潜能和资源价值。但本研究发现,客观身体健康状况和对自我健康的主观评价均显著正向影响城市老年人的志愿服务参与。同时,有研究发现,社会参与能显著提高老年人对自我健康的主观评价(Lee et al,2008)。我们可以借助大众传媒、社交媒体等多种手段,宣传参与志愿服务对老年人的积极意义,并在全社会树立老年人的积极形象,看到老年人丰富的阅历、充裕的时间、较强的情绪调控能力和乐于奉献的精神,形成有利于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良好社会氛围。
2.社区强化对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引导
社区对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有重要影响,社区居委会宜积极营造有利于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环境。具体而言,可以从以下三方面着手。第一,完善老年志愿服务运行体系,如健全老年志愿服务注册制度,做好对老年志愿服务人才的培训工作,帮助老年人更好地参与志愿服务。第二,做好老年人社区自组织建设。自组织作为社区活跃的“细胞”,对于提升社区活力、增强居民参与度有着重要作用。社区要看到老年人的优势与资源,加强社区老年自组织建设,为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创造良好的组织条件。第三,加强老年志愿服务项目设计,如在开展志愿服务时,考虑老年人的特殊性,多设计利于助人同时又能促进老年人身心愉悦的项目,吸引更多老年人加入志愿服务队伍。
3.完善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激励机制
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主要源自爱心和奉献精神,但仅仅依靠爱心和奉献精神很难长久维系其参与热情,这就需要努力让老年人在志愿服务参与中得到尊重和满足,在助人的过程中实现自我价值。工作单位和社区的肯定、亲人朋友的夸奖和认可等,对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有很好的激励作用。政府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建立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激励机制,促进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包括:有限的物质激励,如通过发放有纪念意义的物质礼品,激发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热情;精神赞许激励,如日常性的夸赞、发放荣誉证书等;参与管理激励,如聘请部分参与意识强、精力旺盛的老年志愿者担任志愿服务的专家、顾问等。
本研究探讨了城市老年人志愿服务参与的影响因素。由于本研究运用的是截面数据,没有从时间先后上找出其中的因果关系,因此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结论的准确性。未来的研究可基于纵贯数据分析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前因后果,更深入地揭示老年人参与志愿服务的内在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