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移动支付适老化研究

丁笑蕾

（中移动金融科技有限公司，北京 100011）

一、移动支付与移动支付适老化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以及智能手机的普及，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支付方式也发生了全新的变化，移动支付因具有快捷、方便、卫生、安全等诸多优势，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2017年，来自“一带一路”沿线的20国青年评选出了中国的“新四大发明”——高铁、支付宝、共享单车和网购（佚名，2017）。以支付宝为代表的移动支付正在获得快速发展，并大有完全取代传统支付方式之势。2021年2月，中国银联发布的《2020移动支付安全大调查研究报告》显示：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移动支付已经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98%的受访者将移动支付视为最常用的支付方式，较2019年提高了5个百分点；另外，虽然低线城市在使用现金的比例上相比一、二线城市仍然略高，但在对使用移动支付的偏好上，高线城市和低线城市之间已无明显差异（佚名，2021a）。2022年1月，中国银联发布的《2021移动支付安全大调查研究报告》显示，2021年，移动支付已基本覆盖我国城乡居民的主要日常生活场景，一线城市居民月均移动支付金额超过5 000元，在其月均消费额中的占比超过八成，三、四线及以下城市对移动支付表现出更高的依赖度，五线城市居民月均移动支付金额在3 000元以上，在其月均消费额中的占比高达九成（佚名，2022）。正如我们很多人所感受到的，随着数字时代的发展，移动支付正在日益成为主流支付方式，全民移动支付时代正在到来。

在我国移动支付快速发展的同时，其可能产生的代际数字鸿沟问题也引起人们的进一步关注。我国在进入数字时代的同时，还伴随着人口老龄化。截至2020年，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2.64亿人，占总人口的18.7%（国家统计局 等，2021）。规模日益庞大的老年人口在日常生活中面临着巨大的数字鸿沟。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发布的《2020年移动支付用户问卷调查报告》显示，2020年，我国移动支付青年用户占比提升，中老年用户占比却有所下降，50岁以上的移动支付用户占比仅为13.1%，较2019年下降了3.7个百分点（佚名，2021b）。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办公室 等（2021）发布的《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非网民规模为4.16亿人；从年龄来看，60岁及以上老年群体是非网民的主要群体，因年龄太大/太小而不上网的非网民占15.1%；60岁及以上非网民的总体比例为46.0%，较全国60岁及以上人口比例高出27.9个百分点。

由于代际数字鸿沟的存在，在移动支付给社会生活带来日新月异的变化和巨大的便捷、安全和方便的同时，也有数量巨大的老年人群被排斥在数字生活之外。他们由于无法接入网络，在移动支付快速发展的时代，面临“有钱花不出去的”尴尬。他们因不会使用移动支付而经常在出行、消费、就医、办事时面临巨大不便。人数众多的老年人由于代际数字鸿沟而无法享受数字时代的科技创新红利，这无疑是我国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征程中必须妥善解决和应对的问题。

因此，在进一步推动移动支付更安全、更快捷发展的同时，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被提上党和政府的议事日程。

所谓“老”，在人口学领域是指“the old”“the elderly”，本文所言之“老”是指“older users”，即年长用户。所谓“老”，一方面是指用户在年龄意义上已进入老年期，另一方面是指用户在认知观念、应用操作经验、移动互联习惯等方面比较老旧。从对互联网使用终端的操作特征上来说，该群体希望所接触的产品和服务在视觉、听觉上效果更明显，流程更简洁，操作节奏更缓慢，并且更容易学习。从使用心理来说，该群体更倾向于遵从以往行为习惯，对新领域更为谨慎甚至有所抵触，对自己的判断比较坚持，更习惯于因循守旧。

所谓“适老”，是指产品和服务要充分考虑年长用户的身体机能和行为特征，根据其需求和生理、心理特征进行人性化设计，从而更好地为其提供服务。

二、移动支付适老化的价值和意义

一个或几个老年人在面对移动支付时处于尴尬、无奈的境地，或许可以说是个人的生活困境。但如前所述，目前我国老年人口规模已接近3亿人，占总人口的比重也接近20%；所以，如何关切和回应规模如此庞大的老年人在面对移动支付尴尬处境时的心声，显然已经成为影响深远的民生问题。人数众多的老年人在面对移动支付时的无奈、无助，深刻影响了他们的幸福感、获得感、安全感。正因为如此，如何让数字化服务于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让老年人更好地共享信息化发展成果，近年来广受学界关注，也受到了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在数字时代，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具有深远的价值和意义。

（一）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是智慧社会建设的必要环节

随着数字时代的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先是提出“数字中国”建设；2017年，又在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建设智慧社会。智慧社会就是充分运用物联网、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以网络化、平台化、远程化等信息化方式推动生产力发展，提高全社会基本公共服务的覆盖面并促进其均衡化，提升人民生活质量。智慧社会是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深度融合的社会（汪玉凯，2018）。智慧社会建设更多强调的是在我国数字经济进入高速发展的大背景下，一种面向全社会的包容性发展思维，更加关注如何积极推动在“以人民为中心”的前提下，实现“不平衡不充分的社会发展”与“新一代信息技术发展”之间的深度融合（尚进，2017）。

移动支付适老化有助于推动智慧社会的经济发展。通过支付关口，充分激发老年消费市场，可以极大推进整体经济的发展。便捷的移动支付，让老年人在日常生活中有更多的获得感、幸福感。此外，通过移动支付适老化，借助移动支付平台，政府可以为老年群体提供更为便利的电子政务服务。这一方面可以极大提升政府的公共服务效率和质量，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老年群众少跑腿、少排队，甚至一次也不用跑。

总之，无论从老年人口规模以及由此衍生的巨大的老年消费市场来看，还是借由移动支付平台为老年人提供便捷的电子政务服务，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都是我国智慧社会建设的必要环节。习近平总书记在第十八届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二次集体学习的讲话中指出：“满足数量庞大的老年群众多方面需求、妥善解决人口老龄化带来的社会问题，事关国家发展全局，事关百姓福祉，需要我们下大气力来应对。”智慧社会建设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只有把占总人口比重接近1/5的老年人口融入其中的智慧社会，才是真正的智慧社会。

（二）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有助于发掘银发市场

随着老年人口规模和老年人消费规模的扩大，移动支付适老化不仅是民生工程，也成为市场竞争的新蓝海。

在人口老龄化社会，如果应对得当，将会形成与人口红利类似的“长寿红利”，造就银发经济，为经济社会发展带来新动能。数据显示，2014—2050年，我国老年人口的消费潜力将从4万亿元左右增长到106万亿元左右，占GDP的比例将从8%左右增长至33%左右（吴玉韶，2014）。届时，中国将成为全球老龄产业市场潜力最大的国家。

从目前互联网市场发展情况来看，青年市场已基本接近饱和，接下来还可以为各大互联网公司提供较大规模用户增量的，或许只有少儿学生和老年用户了。学生群体由于受其特殊性所限制，开发潜力有限。所以各大互联网公司真正还能大规模开发、也确实具备可开发潜力的，或许只有老年用户了。从相关数据来看，我国老年用户呈现出两大特征：一是总体规模大且近期增速较快；二是触网率低。据预测，“十四五”期间，我国老年人口规模将以每年新增超过1 000万人的速度快速增长；到2025，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或将突破3亿人（佚名，2021c）。《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89亿人，其中60岁及以上网民占比仅为11.2%（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 等，2021）。

老年用户不仅有与年轻用户相似的生活需求，还拥有相对较强的消费能力。中国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城镇家庭资产负债课题组于2019年下旬在我国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对3万余户城镇居民家庭开展的资产负债情况调查显示：按户主年龄分组的家庭财产分布情况为：18～25岁者175.5万元，26～35岁者263.2万元，36～45岁者322.4万元，45～55岁者350.1万元，56～64岁者355.4万元，65岁及以上者288.0万元（佚名，2020）。从以上数据可知，其中56～64岁低龄老年人的家庭财产为各年龄段中的最高值，65岁及以上老年人的家庭财产也多于18～25岁、26～35岁年轻人。

高用户基数、高增速、低触网率、较强的消费能力，使得开发老年用户成为互联网市场掘金的不二之选。

正因为如此，2021年“两会”期间，多名知名企业家提出用科技、智能技术帮助银发族跨越数字鸿沟，对移动支付等互联网产品和服务进行适老化改造。

（三）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有利于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等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老年人往往是其中需要被特别关注的对象。

例如，在新冠肺炎疫情下，所有人都是易感人群，老年人因身体机能衰退、免疫力低、大多患有一种或几种慢性病，更是新冠肺炎的易感人群。党和国家也高度重视在疫情期间对老年人的照护服务工作。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于2020年发布的《关于印发重点场所重点单位重点人群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相关防控技术指南的通知》《关于印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方案（第七版）的通知》、于2021年发布的《关于印发重点场所重点单位重点人群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相关防护指南（2021年8月版）的通知》《关于印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方案（第八版）的通知》，均将老年人列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重点人群。除此之外，更有针对老年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专门文件。例如：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于2020年印发的《关于做好老年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全国老龄办于2020年印发的《关于在常态化疫情防控中做好老年人照顾服务工作的通知》、于2021年印发的《关于做好老年人冬春季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这些文件都将老年人列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重点人群，并告勉老年人，疫情期间尽量减少外出，避免到商场、车站、公共浴池、棋牌室、麻将馆等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移动支付的一大特点就是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接触。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有助于老年人通过安全、便捷的支付方式满足日常生活所需。如此既有利于老年人保护自身安全，也有利于国家的疫情防控大局。

三、移动支付适老化的目前进展

（一）以人民为中心的整体政策环境

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宗旨和初心使命，也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政治立场。《中国共产党章程》指出：“发展是我们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把坚持人民利益高于一切鲜明地写在自己的旗帜上，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根本宗旨，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2017年，习近平同志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作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内容。他强调：“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把党的群众路线贯彻到治国理政全部活动之中，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依靠人民创造历史伟业。”

我国自2009年进入老龄社会后，党和国家高度重视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并将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宗旨和原则贯穿于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方方面面工作之中。

2016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对加强老龄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有效应对我国人口老龄化，事关国家发展全局，事关亿万百姓福祉。要立足当前、着眼长远，加强顶层设计，完善生育、就业、养老等重大政策和制度，做到及时应对、科学应对、综合应对。”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指出：“坚持突出重点、夯实基层。聚焦解决老年人健康养老最紧迫的问题，坚持保基本、促公平、提质量，尽力而为、量力而行，确保人人享有基本养老服务和公共卫生服务。推动老龄工作重心下移、资源下沉，推进各项优质服务资源向老年人的身边、家边和周边聚集，确保老龄工作有人抓、老年人事情有人管、老年人困难有人帮。”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思想和执政为民的政策环境，决定了在规模庞大的老年人口面临移动支付等方面的数字鸿沟时，采取多种措施，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是历史的必然。老年人口在数字时代移动支付等领域面临的数字鸿沟，必然牵动党和政府的神经，并对此给予高度关注，作出统筹安排。

（二）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政策春风

针对老年人面临移动支付等方面的数字鸿沟问题，自2020年开始，国家发布了一系列政策、文件，互联网应用适老化改造行动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了。

2020年9月，工业和信息化部、中国残疾人联合会联合发布《关于推进信息无障碍的指导意见》。《意见》要求：“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聚焦老年人、残疾人、偏远地区居民、文化差异人群等信息无障碍重点受益群体，着重消除信息消费资费、终端设备、服务与应用等三方面障碍，增强产品服务供给，补齐信息普惠短板，使各类社会群体都能平等方便地获取、使用信息，切实增强人民群众的幸福感、获得感和安全感。”

2020年11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施方案的通知》。《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要落实主体责任，加强工作统筹，建立工作台账，明确时间表和路线图，聚焦涉及老年人的高频事项和服务场景，坚持传统服务方式与智能化服务创新并行，切实解决老年人在运用智能技术方面遇到的突出困难，确保各项工作做实做细、落实到位，为老年人提供更周全、更贴心、更直接的便利化服务。……增进包括老年人在内的全体人民福祉，让老年人在信息化发展中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随后，交通运输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国家卫生健康委、中国人民银行、国家铁路局、中国民用航空局、中国国家铁路集团有限公司、民政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商务部、国家体育总局、文化和旅游部、国家文物局、工业和信息化部、中国银保监会等纷纷发布落实《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施方案的通知》的文件。2020年12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关于印发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方案的通知》。针对我国公共服务类网站及移动互联网应用（App）无障碍化普及率较低，适老化水平有待提升，多数存在界面交互复杂、操作不友好等问题，使得老年人不敢用、不会用、不能用，《通知》决定，自2021年1月起，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开展为期一年的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针对老年人，推出更多具有大字体、大图标、高对比度文字等功能特点的产品。鼓励更多企业推出界面简单、操作方便的界面模式，实现一键操作、文本输入提示等多种无障碍功能。提升方言识别能力，方便不会普通话的老年人使用智能设备。此外，针对当前互联网应用中强制广告较多，容易误导老年人的问题，互联网网站和手机App完成改造后的适老版、关怀版、无障碍版本，将不再设有广告插件，特别是付款类操作将无任何诱导式按键，以便老年人等各类特殊群体方便、安全地使用。工业和信息化部委托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互联网协会等单位研究建立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水平评测体系，明确评测指标、各指标所占比重等，开展评测工作。根据适老化及无障碍建设水平评测结果，对符合要求的互联网网站、移动互联网应用（App），授予信息无障碍标识（），有效期两年。组织对最新版本的网站、App进行抽查，并根据抽查结果延续或撤销已授予的标识。《通知》并发布了附件《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水平评测体系》《互联网网站适老化通用设计规范》。2021年4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发布《关于进一步抓好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实施工作的通知》，对于互联网应用适老化改造的标准规范、评测要求、标识授予、纳入企业信用评价、成果宣传等作了进一步规定。2021年5月，中国互联网协会发布《适老化及无障碍倡议书》。《倡议书》呼吁全社会将“通用设计”理念贯穿始终，网站及App在开发设计之初，要充分考虑适老化及无障碍的通用设计规范，积极探索先进技术与标准水平，使相关措施及服务更便于相关社会群体获取信息和服务。

除了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之外，为了深入推进互联网应用适老化改造，国家又在顶层设计层面发布了一系列法律法规、政策和标准。

2021年1月，中国人民银行发布《非银行支付机构条例（征求意见稿）》。2021年9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办公厅发布《关于推介运用智能技术服务老年人示范案例的通知》。2021年3月，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关于印发常见类型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必要个人信息范围规定的通知》。2021年6月，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九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2021年8月，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2021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反电信网络诈骗法（草案）》提请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初次审议。

2021年6月，电信终端产业协会、中国电子视像行业协会共同举办了智能终端适老化标准发布会。会上发布了《移动终端适老化技术要求》《移动终端适老化测试方法》《智能电视适老化设计技术要求》等三项团体标准，以解决老年人在使用手机、平板电脑等智能终端产品过程中遇到的各种困难。

2022年1月，工业和信息化部“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公布了首批通过适老化及无障碍水平评测的App。移动支付领域常见的互联网App支付宝、微信、云闪付等均通过了首批评测。改造后的支付宝、微信、云闪付等开启了“长辈模式”“关怀模式”“关爱版”等适合老年人使用的模式。这些长辈关怀模式字体更大、界面更简洁、操作更简单、广告等无关信息大幅减少，极大地方便了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

（三）推行数字人民币

除了开展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以及颁布相关法律法规、政策和标准之外，数字人民币的推行也将极大推动移动支付适老化的发展。

数字人民是币由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由国家信用背书、有法偿能力的法定货币。目前，数字人民币已接入京东、美团、天猫超市、饿了么、盒马、北京轨道交通、南方航空、东方航空等50多个子钱包。北京、上海、深圳等数字人民币试点地区的居民在点外卖时已可选择数字人民币支付。数字人民币（试点版）App已上架安卓、苹果应用商店，并开放下载。

对于老年人而言，数字人民币的优势主要体现下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不需要银行账户就可以开立数字人民币钱包，这使得年长用户等不方便开立银行账户的用户也可以通过数字钱包享受相应的金融服务。第二，双离线支付使得数字人民币可以像纸钞一样实现满足飞机、邮轮、地下停车场等网络信号不佳场所的电子支付需求。其安全性更高。如果发生了资金被盗用等行为，对于实名钱包，数字人民币可提供挂失功能。第三，多终端选择。不愿意用或者没有能力使用智能手机的老年人等群体，可以选择IC卡、功能机或者其他硬件作为数字钱包终端。数字人民币具有多信息强度。根据掌握客户信息的强度不同，可以把数字人民币钱包分成几个等级。如发生大额支付或转账，则必须通过信息强度高的实名钱包。第四，点对点交付。通过数字货币智能合约的方式，可以实现定点到人交付。民生资金可以发放到群众的数字钱包上，从而杜绝虚报冒领、截留挪用的可能性。此外，数字人民币的终端设备可以在背面增加电子墨水显示屏显示账户金额。用户不需要单独操作手机就可以完成支付，并且随时查看账户情况，从而极大方便了不会使用智能手机的年长用户。数字人民币还可结合现有的移动支付手段，配合与终端设备的结合和改进，提供更多的适老化服务。同时，在下沉市场或者乡村地区也将有更广泛的应用，真正做到移动支付适老化的普适应用。

四、进一步推动移动支付适老化的思考和建议

（一）支付为民：移动支付科技发展应以人为本

当今时代，科技正在飞速发展，人类的生产、生活也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无论科技如何发展，其初衷和宗旨应该都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人类。科技的发展始终都是为了使人类生活变得更美好，而不是变得更糟糕。否则，就有可能出现科技的异化现象。而且，科技也只有真正服务于人类，才能切切实实走得更长远。在现代社会，任何一家高科技企业都需要充分认识到这一点，即其所拥有的科技创新只有能够更好地服务于人，才可能在真正意义上推动企业的发展。美国Ameritech公司曾经在其营销过程中使用过一个口号“如果科技不是为人所用，……它将一无是处”（刘嘉闻 等，2021）。总之，科技发展应该为人所用，而不是凌驾于人之上。

对于数字时代的移动支付适老化来说，就是要践行“支付为民”理念，注重老年人在使用移动支付过程中的用户体验。只有让老年人真正能用、敢用、愿意用移动支付，才能体现移动支付科技服务于人的初衷，也才能体现发展造福于民的共产党执政初衷。只有注重老年人对移动支付的用户体验，才能真正从根本上推动移动支付的发展。

提升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用户体验的路径包括很多方面。例如，移动支付的根本基础是智能终端的普及和应用。移动支付适老化的前提在于，智能手机在老年人群中的普及应用。终端厂商和通信运营商可在终端设备的设计和推广之初，就考虑到适老化的应用，从而从根本上助力于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

（二）采取基于老年人视角的移动支付安全措施

老年人对于移动支付又爱又怕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担心支付过程中的安全性。目前移动支付存在的安全问题主要有四大方面：身份识别；支付信息造假，支付信息被拦截或篡改；支付信息被抵赖；支付信息被泄露。移动设备设置独立安全芯片，优化软件安全性能固然是必然要解决的方向；但对于老年群体，还需要考虑的就是要打消其由于对新型技术不了解而产生的对移动支付安全的疑虑和担心。实际上，目前的移动支付反欺诈手段已经较为成熟并有着较为广泛的应用，例如常见的行为序列、生物探针、关系图谱技术。但是老年人对于用户可感知的、可自己控制的安全手段的接受度会更高一些。其中一个方案就是利用人工智能的聊天机器人技术，对整个使用流程进行介绍、指导、陪伴、记录，并且可以邀请家人参与或共同确认支付流程。此外，建议在流程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都有随时退出的选项。让用户能感受到对整个流程的控制，感受到这样的支付方式是安全的，以此提高对移动支付的信任度和认可度。另一个方案是，利用区块链技术，形成对每个操作步骤和每笔资金流向都有可查证且不可篡改的记录。在操作流程任意环节退出都可以回到该环节，避免重复步骤。而当任何纠纷发生时，都能轻易找到记录，从而保障信息和资金安全。

（三）建立通用支付接口，满足多种应用场景

现代人的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都离不开以智能手机为终端载体的App。出行打车、餐饮预约、看病就诊、缴纳燃气水电费用等，都有各自种类繁多的App。通过这些App，人们可以进行各种预约、消费。每个App都是一个消费途径，移动支付是各种消费的最终支付手段。由于操作流程多、涉及信息复杂等问题，老年群体对各种App的接受度和使用频率远低于年轻人。如果能将移动支付开发为一个统一通道，将各个App作为一个需求选项，建立一个通用的、统一的适老消费渠道，只收集一次支付信息及支付偏好，将常用的需求如打车、看病就诊、餐饮预约等作为其中某一选项，则可以大大优化老年人的移动支付用户体验。设计一个通用的支付接口或App，只收集一次用户信息、支付信息，用户可以由此自选标签添加各个需求，每个需求调用相应App接口，这些App可以被默认推荐，也可以被用户自行选择。年长用户可以选择只显示针对此需求的功能，通过此通道统一支付，统一出账单，统一还款等。如此显然更便于老年人管理资金安全及实现各种移动支付操作。

（四）构建年龄友好环境，营造老年人移动支付的友好社会氛围

我国在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实现健康老龄化、积极老龄化的过程中，要营造年龄友好社会环境（刘小妮，2021）。年龄友好环境也即目前我国诸多政策文本中所称的“老年宜居环境”“老年友好环境”，是指适应包括老年人在内的各年龄人群，围绕居住和生活空间的各种环境的总和，狭义是指居住的实体环境，广义则还包括社会、经济和文化等综合环境（伍小兰等，2016）。对于老年人而言，居住环境友好、适老化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但与此同时，其周围的社会、经济、文化环境友好、适老化同样也非常重要。

例如，在移动支付日益普及的今天，老年人被拒收现金的现象不时发生。当老年人拿着明明是法定货币的人民币却被拒收时，除了会感觉到失落，可能还会感受到被羞辱、被歧视。这种不友好的社会环境与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的“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构建养老、孝老、敬老政策体系和社会环境”的理念无疑是非常不协调的。正是为了营造老年人移动支付的友好社会氛围，帮助老年人共享互联网科技红利，国家从顶层设计层面，制定了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施方案以及互联网应用适老化的周密行动计划。目前来看，全社会对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已经达成了比较深度的一致，互联网应用适老化改造也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就；但要真正将这些方案和措施落到实处，让全社会老年人切实感受到移动支付等互联网领域的友好社会氛围，还需要全社会进一步努力。在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过程中，如果只是止步于形式上的大字体、大图标、高对比度，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老年人的人文关怀，其适老化改造或许并不会给老年人带来真正意义上的福祉。例如，在互联网应用适老化改造的过程中，有些移动支付App的长辈模式虽然确实在首页变成了大字版，但是当点击进入二级页面后，仍然是普通版的小字号。这种只具形式并没体现对老年人实质上的人文关怀的“适老化”改造，又能给老年人带来多少真正意义上的福祉呢？对老年人来说又有几分友好？

因此，在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现移动支付适老化的过程中，要切切实实从老年人的身体、心理特征出发，在开发移动支付的智能终端、设计支付流程、实施安全监管等全过程中，都设身处地为老年人着想，使移动支付适老化真正落到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