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30年

刘纾骅

2022年2月26日，基辅，乌克兰军人在交火后收集未爆炸的炮弹

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军队自本国、顿巴斯地区及白俄罗斯境内，兵分多路进入乌克兰，冲突正式开始。

截至3月初，俄军未能攻占基辅。虽然俄军在对乌军的正面战斗中占据很大优势，但战事仍不免陷入胶着。其实，在30年前，俄乌两国的军事差距并不似如今之大。

同为苏联加盟共和国之时，俄罗斯及乌克兰均是苏联武力的重要支柱国。

苏联解体时，乌克兰得到了大量军事遗产，达苏军总装备数量的30%以上。

其中，有包括航母“瓦良格”号（今中国海军辽宁舰前身）在内的300多艘海军舰艇，还有至今仍为世界最大运输机的安-225“梦幻”（有被摧毁消息传出），以及43架战略轰炸机、1500架战斗机，更有6000多辆坦克与装甲车、176枚洲际导弹、近2600件战术核武器及1000余枚核弹头。

当时的乌克兰是仅次于美俄的世界第三大军事强国。

从装备水平来说，当时的乌克兰是仅次于美俄的世界第三大军事强国。除了装备，乌克兰也拥有包括航空发动机、飞机、坦克、船舶领域在内的多个先进武器设计局，及3500余家军工企业和大批高端军工人才。

然而，苏联时期的经济亏空，导致乌克兰经济十分紧张。对于短期内不会面临战争威胁的乌克兰新政府来说，维持这些战争机器的费用是无法承受的。

多年后的2018年，有俄罗斯军事专家接受采访时认为，乌克兰并不具备制造核武器的财政能力和组织能力，对已拥有的核武器也缺乏控制能力和维护体系，如果继续保有核武器，无论是发生类似“切尔诺贝利事件”的惨剧，还是由于管理体系不健全而使核武器被盗卖，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苏联解体时的乌克兰，就像一只拿着手榴弹的猴子。”2018年接受采访时，乌克兰首任总统克拉夫丘克这样说。

因此，在1994年11月，乌克兰政府同意加入《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并于12月与美俄英三国共同签署《布达佩斯安全保证备忘录》，其后正式弃核，并获得3亿美元的补偿。

由于大量出售武器装备和军工人才大批外流，经过30年的岁月变迁，到本次冲突发生前，俄罗斯相对于乌克兰，在作战装备的规模和质量上占据压倒性优势。

其中坦克、火炮等陆军装备，俄军是乌军的3倍以上;空军战机和海军舰艇在不计代差的情况下，也有10倍左右的数量差距。虽然乌军在近年接受了一些西方國家的武器援助，也购买了一些武器，但与俄军的差距依然巨大。

当地时间2月24日，在被称作“喀尔巴阡山门户”的乌克兰军事重镇伊万诺·弗兰基夫斯克市，一个缓缓变大的黑点从天际冲来，旋即落入机场。

它的着地点腾起巨大火球，随后喷出浓重的黑烟。幸好弹着点位于空旷地带，并未有该地平民大量伤亡的报道传出。

在首日的战斗中，俄军在边境部署的至少3个导弹旅，发射了大量战术导弹，对乌克兰境内的重要军事目标发动精确打击。

截至2月28日，俄军宣称摧毁了1114个乌军军事目标，包括31个通讯及指挥中心、48个雷达站、31套防空系统、314辆坦克等。

这些战果中，相当一部分是由“伊斯坎德尔”系列导弹取得的。

“伊斯坎德尔”导弹的前身，是冷战结束后项目被关闭的“奥卡”导弹。上世纪90年代末，俄罗斯重启了该项目。

“伊斯坎德尔”发射车可装载2枚导弹

2022年2月26日，乌克兰军队向顿涅茨克一个油库发射了“圆点-U”导弹，被防空部队拦截

该导弹服役于2005年，可在沙地和沼泽地之外的所有平地地形发射，也可于正负50摄氏度的环境下正常工作。

“伊斯坎德尔”突防能力极强，飞行过程中可进行剧烈的机动动作，使拦截非常困难。“伊斯坎德尔”发射车装载2枚导弹，它的俄军自用型号M型和K型（巡航版）射程可达500千米，全面领先乌军“圆点-U”。

据媒体照片分析，在此次冲突中，俄军也有发射海基3M14“口径”巡航导弹、Kh-31P超音速反辐射导弹等精确制导武器，使乌军的指挥作战体系受到重大损失。

而在另一边，2月25日，乌军首次使用“圆点-U”（北约代号“圣甲虫”）型战术导弹，攻击了俄罗斯境内罗斯托夫州的米勒罗沃空军基地，并击毁了1架未起飞的苏-30M2“侧卫C”战斗机。

2月26日，乌军向顿涅茨克地区发射了4枚“圆点-U”导弹，其中2枚的目标为曾多次遭到乌军攻击的一座大型油库。

据报道，此2枚导弹被顿涅茨克民间武装成功拦截。

“圆点-U”导弹研制于苏联时期，服役于1989年。它的运载车可以两栖行驶，以公路机动方式发射;发射车装载1枚导弹，射程约120千米。

作为苏联时期装备的主力短程战术导弹，“圆点-U”导弹在多个加盟共和国均有部署。苏联解体后，乌克兰保有约500枚“圆点-U”导弹。

由于服役时间过长，1999年，俄军曾对装备的“圆点-U”做过延寿升级，乌军则未有对该装备大幅度升级保养的消息。

在2014年俄乌冲突中，乌军曾使用“圆点-U”导弹作战，更于冲突结束后宣布，加速研发及部署取代“圆点-U”的“雷霆”导弹。但截至目前，乌军导弹旅的主力装备依然是“圆点-U”。

在2月24日的作战中，俄军的各种导弹对乌境内的军事目标进行了猛烈攻击，各大机场与雷达站首当其冲。

由于许多雷达站及指挥中心被摧毁，乌空军本不占优势的战机更加势单力孤，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乌空军的主力战机，为苏-27“侧卫”及米格-29“支点”。乌军的苏-27战机均为苏联制造，服役年限超长，且由于保养程度不佳，库存的大批苏-27已无法起飞。

虽然近年求购新型战机未果的乌军，对苏-27进行了延寿改装及现代化升级，但升级速度缓慢，飞行员的训练时长也低于平均水平。

有媒体统计，到冲突之前，仅有32（一说28）架苏-27（包括大部分未升级机）和37（一说21）架米格-29符合作战要求。

苏-27战机

米格-29战机

截至目前，乌军导弹旅的主力装备依然是“圆点-U”。

在冲突发生后，苏-27的表现令人遗憾—2月24日上午，还未正式空战，便有1架直接逃至罗马尼亚境内;次日，又有1架被友军误击坠毁，1架在机场被击毁。

虽然不能组织起成规模的反击，但苏-27仍在零星升空作战，捍卫乌克兰空军的尊严。

乌军米格-29的状况与苏-27差不多，虽然也进行了现代化升级，但与俄军飞机的航电水平差距依然不小。

在2021年，1架米格-29还曾被醉酒军官驱车撞坏，堪称乌空军的耻辱事件。

在日前的冲突中，有一架被称作“基辅幽灵”的乌军米格-29飞机出没。有消息称，该机在无任何僚机配合的情况下，击落了俄军2架苏-25“蛙足”、1架苏-27、1架米格-29M，甚至还有2架苏-35“超侧卫”。

一时之间，全球媒体震惊，纷纷猜测“基辅幽灵”的主人是哪位王牌飞行员。

从空战角度来说，米格-29虽然进行过现代化升级，但它可挂载的武器是有限的：1天之内击落包括2架对其形成代差压制、可超视距打击的苏-35在内的6架敌机，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使“基辅幽灵”真的存在，如果被俄軍锁定，无论有多么高超的驾驶技术也改变不了饮恨天空的命运。这就是科技落后的无奈之处。

此次冲突中，俄军的主力机种为苏-25、苏-27S/SM、苏-30MKI/SM、苏-35等。在冲突的第一波攻击中，乌军的地面雷达及防空火力被摧毁大半，俄军战机可以相对安全地在乌克兰领空执行任务。

土耳其TB-2察打一体无人机

由于乌军可以起飞作战的战机数量极其有限，并未有双方空战的详细情况传出。2月28日，俄军宣称彻底掌握乌境内的制空权，虽然只是一家之言，但乌军战机的作战空间已被蚕食得越来越小，是不争的事实。

2月27日，乌三军统帅部披露一则无人机同步回传的影像。视频显示，无人机攻击了俄军补给车队，补给车剧烈爆炸产生的“殉爆”波及了其他车辆。

次日，乌克兰驻土耳其大使馆又发布了无人机击毁俄军1套“山毛榉”防空导弹系统的视频。

上述两个视频的主角，就是土耳其TB-2察打一体无人机。

TB-2曾在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的纳卡冲突中大放异彩，为阿军击毁了大量亚军装备的俄制武器，被外界称为“俄制武器专杀工具”。

乌军最早于2018年向土耳其购买了6架TB-2无人机系统，并于纳卡冲突结束后，追加了48架订单。

本次冲突中，在俄军的第一轮攻击过后，部分未被摧毁的TB-2无人机系统，开始了对俄军地面部队的反击。虽然俄军拥有反无人机武器及强大的防空火力，但TB-2移动灵活，对俄军地面部队寻隙攻击，屡屡取得战果，是本次冲突中乌军为数不多的亮点表现。

另外，在2014年的俄乌克里米亚冲突后，美英德法等国对乌克兰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军事援助。各国提供了包括AN/TPQ-36迫击炮定位雷达系统、FIM-92“毒刺”便携式防空导弹、“标枪”反坦克导弹及头盔等装备物资。

这些轻型装备，主要针对俄军的装甲部队和直升机。

在正面战场不利的态势下，乌军也可以用游击的方式，延缓俄军装甲部队的行进速度，造成有效杀伤。

虽然在2018年及本次冲突中，都曾曝出美英援助的部分“标枪”导弹及立陶宛援助的部分“毒刺”导弹，存在使用寿命到期、系统无法启动的尴尬状况，但这些灵活机动的单兵武器，在巷战中可以对俄军的坦克造成更大威胁。

乌军总参谋部有数据称，截至2月28日，俄军已有5300名士兵伤亡，29架飞机、29架直升机、191辆坦克及816辆装甲车等装备被击毁。

深入乌克兰腹地的俄军机械化部队，在冲突前期推进极快，2月26日后，速度缓慢下来。有分析称，后勤补给问题与乌军对交通干线的破坏，是主要原因。

由于战局陷入胶着状态，俄乌双方均有一定程度的谈判意愿。

“几千里外相逢处，三十年间一梦惊。”希望俄乌双方保持最大的克制与冷静，在谈判桌上解决分歧，不要让无辜的平民陷入更加血腥的战争漩涡。

责任编辑吴阳煜 wyy@nfcma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