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琼,薛志文
(1.吕梁学院 中文系,山西 离石 033001;2.吕梁学院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山西 离石 033001)
20世纪以来,人类进入电子传播时代,尤其是互联网的出现,被称为“第四媒体”,大大加快了信息传播的速度,且表现出诸如传播的丰富性、多样性、即时性、全球性、自由性和交互性等特征。随着网络媒介日渐改变着人类的生存模式,人类的认知体验、价值取向、思想观念等也在发生相应的改变。蕴载着丰厚的人文意蕴和永恒的文化价值的文学经典,作为人类精神文明的传播内容,进入新媒体时代也呈现出新的传播方式。而表现出强烈现代性的中国现代文学经典始终与建立民族国家的价值诉求紧密相连。它在记录历史的同时也是文学作品经典化的过程。在社会转型期,现代文学经典应积极抓住时代变革带来的机遇,合理利用大众传播的社会影响力,使其凝聚的民族审美风尚和文化精神得到全方位的传播,并深入人心。因此,借鉴成功的文学经典传播案例,探索现代文学经典在新媒体时代多元化传播的路径至关重要。
随着媒介融合的发展、各种媒介终端的普及和全民娱乐化程度突出,公众对于传统文化的兴趣和接受日渐单薄。公众的认知很大程度上来自大众媒介对内容的选择。北大教授温儒敏近两年提出了“文学生活”来指导普通国民的文学阅读,大众的文学阅读牵涉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因此,大众媒介应搭建多元传媒平台,满足公众通过各种感官符号阐释和重构中国现代文学中的文化意蕴,使其中蕴含的价值取向、伦理观念、风俗习惯、审美情趣、理想人格等精神风貌通过多元媒介平台得以传播。
早在2001年亮相的《百家讲坛》,用电视传播手段普及文化知识,吸收传统评书功能技巧吸引观众的传播策略取得了成功。其中,2003年王卫平主讲的《曹禺名剧的误解、曲解与理解》,使中国现代文学经典以电视传媒的方式走进大众。2004年后推出的老舍系列、钱钟书系列、张爱玲系列,2006年又推出的鲁迅系列,不仅满足了热爱现代文学的观众渴望知识的心理需求,同时也完成了大众话语的空间建构,实现了观众接受现代经典文学的熏陶与感染。
借助电视媒介传播现代文学经典中蕴含的现代理念、人文智慧、民族气度和风采,营造出浓厚的文化传播氛围。2007年,央视制作的《朗读者》,利用新媒体的优势,融合文化传承与时代精神,满足了当前受众的审美与精神需要。该节目通过朗读一系列现代文学经典散文、诗歌,传达了正确的价值导向,唤起了观众的情感共鸣,如鲁迅的散文《阿长与山海经》,老舍的散文《宗月大师》《我的理想家庭》,艾青的诗歌《时代》等。朗读者结合自身生命体验,与理解作品中的文化内涵相得益彰,扩大了中国现代文学的传播范围及传播接受度。该节目还在多个城市设置了朗读亭,采用线下图书朗读的形式,形成了全民阅读热。
这些有价值的综艺文化节目利用媒介融合手段,将新媒体、新技术与传统媒体相融合,让传统的纸质图书与视频互为呼应,给读者带来全新的立体式阅读体验,也为中国现代文学经典在新媒体时代的文化传播提供了创新思路,成为传播中华文化的重要路径之一。
媒介的融合使大众通过互联网了解到更加广阔的世界。一些主流媒体通过搭建网络平台,实现文化传播。如在央视网推出的中共中央宣传部“学习强国”平台,凌宇先生讲述了沈从文的生平、创作,通过党媒传播,以网络转载、发送等形式,提供了现代文学新的传播路径。央视网还使《朗读者》等一批优秀的电视节目网络化。即便是没条件观看电视的人,也可通过网络随时随地感受到经典文化的熏陶。
现代经典通俗小说还可借网络游戏,实现文化传播功能。网游、动漫改编除了特有的娱乐性,更应该突出文化品格,以培养民族自信心、民族责任心、爱国主义精神为旨,实现其文化的动漫化传播。
网络的开放性、自由性、平等性,使得大众对于经典文学的各种议题设置、讨论更加敞开,受众的参与性更强。在当下泛娱乐化的消费时代,可利用手机媒介助力现代文学经典的大众阅读行为,如得到APP、QQ阅读、樊登读书、微信阅读等大量移动阅读平台,建立多元视听阅读新模式,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增强大众的文化接触。
优质自媒体参与,增强大众的文化接触。互联网环境下,技术革新打破了文学经典内容传播的场域限制,以移动智能终端为依托的自媒体使人类进入了全新的时代。人们可以通过手机、轻电台上传自己的电台并录制节目,或通过网络电台APP、荔枝FM开发自己的文学经典阅读电台。同类还有喜马拉雅FM、蜻蜓FM、头条、抖音APP、快手等一系列平台实现现代文学经典的大众化传播。每一位公民都有机会成为中华文化的传播者,民族精神的传承者,并注重从传播效果着手,搭建自媒体与现代文学经典的桥梁,使自媒体参与到现代文学经典的价值实现中。
多渠道的社交媒介助阵,提高文化品位。通过手机微信公众号,微博等平台,上传中国现代文学经典作品,以及针对作品的经典评论、作家介绍等,阅读者还可根据自己对作品的理解留言评论,形成开放的互动。如央视的文化类节目通过微博、微信等社交媒体进行传播,打破了电视节目单向互动的局限性,观众可通过多种方式参与转发、评论、点赞,还可通过官方微信公众号阅读。再如,“阳光天明雅读院”就是一个纯文学公众号,主要上传现当代文学作品和作家轶事、文学评论等。像这样的文学公众号在微信上很多,为文学经典的大众传播提供了方便、快捷的途径。在微信中输入“中国现代文学”,就会有大量相关的微信公众号出现,读者可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关注,进行阅读、留言。这种开放性的阅读、讨论,提高了全民参与度,也推动着文学作品在新媒体时代的经典化过程。
通过媒介共融的路径,以多种传播媒介方式拉近现代文学经典与大众的距离。“文学经典在不同空间大范围传播,培育了广大的接受群体,构筑了一个共通的意义空间,实现作者、作品和受众之间的跨文化沟通理解。”[1]87实现文学在媒介时代的的“大众化”,使民众真切体验到文学经典中蕴含的责任意识、担当精神,对传播中国优秀文化与价值导向具有重要意义。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掀起的中国现代文学经典影视改编热潮扩大了现代文学经典的传播力度和广度后。80年代,现代文学经典以影视的媒介形态再一次拉近了与大众的距离,掀起了第二次改编热潮。一些有价值的影视改编,成为现代文学经典传播的历史见证。然而,这次热潮也伴生出影视改编的重大隐忧,“影视作品逐渐以娱乐为导向,收视率的高涨是其目标,民族文化精神以及经典文学作品的厚重感逐渐被娱乐性消解。”[2]116新媒体时代的到来,人们的思想观念日益呈现出多元化特征,审美趣味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符号消费、物欲彰显、情欲纠葛成了媒介修辞的主要目的。”[3]177经典原著的风格特色、人性关怀、人文意蕴等在影视改编的欲望修辞中日渐被消解。多元化、个性化、娱乐化、功利化为特征的影视媒介,导致经典文学改编往往偏离文本。文本中蕴含的人生哲理、思想内蕴、价值呈现、艺术情调都被媒介带来的感官刺激、特技效应等冲击,导致近年来的改编大多不尽如人意,影响到大众对经典文本的接受和认识。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真正优秀的文学作品无不具有丰厚的人生意蕴,对人的情感、心理和整个精神世界有着深刻而动人的描写。它艺术地表现了人性的方方面面,既有人性的真善美的一面,也有人性的种种弱点,包括病态、变态等阴暗的一面。”[4]190影视改编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经典大众性传播的一种重要途径,在传播过程中,如何使观众对经典文学中的人文意蕴接受、认可,通过影视人物的语言和故事情节传递人性中真善美的内容,需要将两种艺术糅合,既照顾到影视创作的艺术规律,又注重挖掘文学经典本身蕴含的人文价值,对大众的人文素质起到道德规范和价值引导意义,是值得每一位改编者认真思考的。因此,影视改编应在照顾影视艺术本身特点的同时忠于原著,使经典文学作品以影视图像的方式呈现原著的思想内涵和艺术审美。忠于原著应尊重原著的创作风格、人文意蕴和精神风貌,合理地对原著进行影视改造,这是文学经典影视改编成功的基点。
影视改编不能只注重娱乐休闲,应避免过度消解作家作品的文学风格。50年代香港中联公司拍摄的电影《家》(1953年)、《春》(1953年)、《秋》(1954年)和《憩园》(1955年)之所以能感动人,就在于电影中呈现出了巴金小说激情的风格。80年代,根据老舍作品改编的电影《骆驼祥子》(1982年)、《茶馆》(1982年)、《月牙儿》(1987年)及电视剧《四世同堂》(1985年),成功地再现了原著的悲剧艺术。而2002年根据张爱玲小说改编的热播电视剧《半生缘》《金锁记》,2009年改编的《倾城之恋》中,小说的“苍凉”意境、物欲书写被过度消解,更多关注人物情感的纠葛,所以引起了观众对其改编的质疑和否定。还有的影视改编偏重场景设置、明星效应,强调对观众的视觉冲击,故事情节的曲折,与原著中厚重的思想内涵完全不符。
中国现代文学经典大多以人为中心,聚焦于人性表达和人文情怀,具有厚重的人文价值,蕴含至真至善的人性美。影视剧本中人物的语言、命运设置、行为个性等都会影响到观众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和认知体验,具有重要的指引意义。因此,改编者对人物形象从文字语言到镜像语言的转化与再创造过程、原著人物的神韵动态等都需要准确把握。通过对影视剧中的人物形象的再刻画,传递给观众正能量。如剧作家夏衍改编的鲁迅小说《祝福》(1956年),成功的关键在于改编者对人物形象更加多维立体化的再塑造,对主人公祥林嫂性格的多角度把握。根据沈从文小说改编的电影《边城》(1992年)通过“翠翠”形象的影视化处理以及故事情节的叙述、民俗细节的展示,体现了沈从文小说对美好“人性”的阐释,对遵循“优美、健康、自然”的人生形式的视觉呈现。
尽管影视作品在叙事的修辞方式和叙事时空等方面与文学作品有根本差别,但影视改编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进行适度的改编,从而使改编后的作品既符合影视创作的生产规律,能够为观众所接受,又可达到对原著作品的艺术升华和一系列的转化。如根据鲁迅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伤逝》(1981年),在保留原著风格特点的同时,加入一些展现时代特征的生活镜头,改编非常成功。
人类进入互联网时代,信息资源日益多元化,且更新速度惊人,新媒介对于学生群体的现代文学经典阅读和接受同样提出新的要求。一方面,学生更多开始依赖电子网络阅读文本、查阅资料,音像、视频等新媒体形态丰富了教学信息资源,形成了多种现代媒体的动态融合,提升了文学经典的受关注度;另一方面,教育机构、教育者也利用新媒介途径,指导学生的经典阅读,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和探究热情,增强互动交流,使阅读、讨论空间开放进行。借此契机,弘扬中国现代文学经典的家国情怀、责任担当、理想情操等精神内核,也是大众传播实现教育功能的重要途径。
因语文素养的教学目标日渐凸显,现在的家长非常重视孩子的阅读培养。学龄前儿童,还没有自己阅读纸质书籍的能力,家长又没有时间陪伴孩子的阅读,避免眼睛长期接触电子产品,一批有声阅读媒介兴起,如凯叔讲故事、儿童故事机、图书随身听、手机听书APP等。进入学龄阶段,这些阅读模式也成为受教育者获得知识,培养阅读习惯、兴趣的重要方式。这类传播媒介未来市场需求大,发展快,逐渐影响着儿童的经典接受,但要坚持把内容质量放在第一位,才能长远发展。现代文学经典同样可以利用这些媒介,通过挖掘其中蕴含的精神意蕴,让孩子从小受文学经典健康思想的熏陶。
各网络媒介针对文学经典阅读推出的一系列“精课”“幕课”,深受老师的欢迎。尤其是疫情期间线上课堂的全面开展,使各类网络视频课、网络讲座纷纷“上线”,成为老师开展线上教学的得力“助手”。如超星集团制作的北京大学共享课,温儒敏教授讲授的《中国现代文学名著导读》非常适合大学本科生对中国现代文学重点作家作品的学习。复旦大学段怀青教授讲授的《中国现代文学名著选讲》,学术性较强,引导学生对现代文学经典进行学理性的分析。当然,根据中小学语文教学内容的精品课程也因教学设计理念先进,讲授内容全面等优势,成为线上语文课的重要“资源”。这些网络课程对于文学经典的阅读、传播具有重要的意义。中国现代文学经典蕴含着深厚的“现代”精神风范:个性意识、独立原则、自由精神以及作家对人生理想追求的诉求。这些精神内涵都可通过专题讲座的方式传播。一些现代文学研究专家可针对不同阶段的学生录制讲座视频,如老舍专题,鲁迅专题等,利用线下线上结合的方式,与学生进行经典文学阅读的指导和交流。另外,还可借助名人效应推动现代文学经典的传播,如借鉴王立群读史记,郦波语文启蒙课等一系列网络讲座将阅读与教学结合起来,推动文学经典的传播。
文学教育本质上是一种信息传播,教材是传播的重要媒介,很多大学教科书或参考书都配备了二维码,给学生提供了大量相关章节的学习资料,其中包括一些珍贵的原始资料,传播策略上充分利用了学生阅读时间的碎片化、读图化的需求,使学生对文学经典有了更专业、更深刻的理解,可结合资料进行深度阅读体验,实现文学经典与读者的情感碰撞,继而产生共鸣、交流,形成阅读氛围。同时,结合老师的引导,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感、时代使命感、理想情操、道德追求、文化认同等,实现课程思政的培养目标。中小学课本也可以配二维码,将现代文学经典诵读、资料等通过扫描,随时随地阅读,体现其对经典文学作品传播的重要作用。
少儿广播、电视节目是教育产业中核心内容要素之一。打造一批寓教于乐的少儿广播电视节目既能实现积极有益的精神文化产品直接的价值输出,又能对儿童进行观念引导、行为培养,同时还可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中国现代文学经典中蕴含着许多正能量的精神内容,尤其是一些经典儿童文学,如叶圣陶的童话、冰心散文等,都可起到净化心灵、涵养内质的作用,通过朗读、表演等手段,推动现代文学经典的精神传播。
“媒介既然可以消解经典,同样也可以对世俗进行反拨,并打造其经典性。”[4]借助新媒介优势实现中国现代文学经典的多元化传播,并使其文化精神和思想内涵得以接受,积极利用电子媒介良性的传播作用,使现代文学经典深入人心,打造其在电子时代全新的经典性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