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林撷思

2022-04-01 09:51
师道(人文) 2022年3期
关键词:白话福柯服饰

福柯把目光聚集在三个世纪以前的文艺复兴时期,他认为疯癫产生魅力的原因就在于它是知识,疯癫常常使人着迷,疯癫体验时时笼罩着各种意象: “一、人类的原始堕落和上帝的意志;二、兽性及其各种变形;三、知识中的一切神奇秘密。”很多时候被世人排斥的愚人往往拥有强大完整的知识系统,而拥有智慧理性的人们却仅仅只感受到只言片语,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疯癫就成为智慧的化身。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指出:

如果说知识在疯癫中占有重要位置,那么其原因不在于疯癫能够控制知识的奥秘;相反,疯癫是对某种杂乱无用的科学的惩罚。如果说疯癫是知识的真理,那么其原因在于知识是荒谬的,知识不去致力于经验这本大书,而是陷于旧纸堆和无益争论的迷津中。正是由于虚假的学问太多了,学问才变成了疯癫。

福柯在《疯癫与文明》的著作前言中引用了法国哲学家布莱士·帕斯卡的一句话: “人类必然会疯癫到这种地步,即不疯癫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疯癫。”福柯力图通过揭示理性的黑暗面——疯癫来警醒人们,他要为被理性压抑得沉默无言的疯癫呐喊。福柯“不是要以一种科学实证的体例来写作一部疯癫史,他从一开始就拒绝将疯癫当作一种病理学来看待。”福柯没有对疯癫进行任何的定义,他不是要考察精神病学的发展史,而是试图在作品中将疯癫作为一种沉默的考古学来论述这种文明现象。

——摘自冯能锋《疯癫:西方文学的文明形象》,《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6年第8期

在李娟的散文代表作《冬牧场》中,“居麻”这个父亲让人印象深刻,但他的女儿“加玛”同样令人难忘,这使得关于她的服饰叙事多了些许象征的意味。

比如,散文中描述刚入冬窝子的“我”发现“加玛”戴着夸张的、粗制滥造的红水钻耳环和假的金戒指,一时间无法理解在荒野中这种“爱美”的表现。在苍茫的荒野中,吃穿都能难以保证的恶劣环境中,比起吃喝“加玛”却更在乎她的红水钻耳环和假的戒指。即便是要拿着编织袋去背雪回来化水做饭,或者是去捡牛粪,加玛在从事这样繁重的体力劳动时还是要佩戴着她的首饰。

不仅如此,“加玛”只要是有机会见到别的人,回定居点或者去别的牧民家串门前,她都要花很多时间收拾自己,用极难获得的水,仔细洗干净自己的头,还要往头发上抹桂花头油。最后,再换下自己干活时穿的脏衣服,换上漂亮的衣裙和鞋子。

哪怕忍受寒冷也要穿上最好看,最体面的衣服、鞋子。

罗兰·巴特在《流行体系——符号学与服饰符码》中指出了服饰叙事的修辞功能,即服装诗学。“一件衣服的描述(即,服饰符码的能指)即是修辞含蓄意指之所在。这种修辞的特殊性来源于被描述物体的物质属性,也就是衣服。或许可以说,它是由物质和语言结合在一起决定的。这种情形我们赋之以一个术语:诗学。”这种由服饰叙事营造的诗意之美即为一种服饰带来的象征意义。

不管是“加玛”的红水钻耳环还是假的金戒指,抑或是她出门前梳头用的桂花头油,都成了这位哈萨克族女孩性格的一种象征,成了她青春爱美,热爱生活的一种表征。

……

当“服饰叙事”不在场时,它在李娟的散文中扮演的则是另外的角色,提供一幅“留白的意韵”,并给读者更多想象的空间。

珍妮弗·克雷克在《时装的面貌》中阐释穿着与人的习性之间的关系时这样表述: “我们通过装扮身体将自己呈现给社会环境,通过时装显示我们的行为准则。我们的服装习性产生了一种‘面貌’,这种面貌积极地建构了个性。”可见服装对于展示人物习性有重要的作用。反之,如果文学作品完全省略掉对人物的服饰描述,在某种程度上人物的性格或者形象则是空白的状态。

在李娟的散文作品中对“我”的服饰描述,既有具体穿着细节的描写,也有完全一笔带过的服饰描写,甚至有完全不提及服饰的情况。完全不提及服饰的时候,“我”的形象则是留白的状态,尽管对其有不少动作或者情态的描摹,甚至有情绪语言的描述,但没有衣着服饰的具象描写,这个“我”的形象仍然是留白的状态,是极简的线条勾勒出的一部分的“我”,具体的形象需要读者自己去补充想象。

——摘自刘维笑《试论李娟作品中的服饰叙事》,《新疆艺术(汉文)》2020年第3期

农业社会中,人类活动与自然界的时间节奏紧密结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间保有原始的内涵,人们依靠生态学的时间框架而生活。而随着物质文明的高度发展,时间逐渐物化,远离生活的内容,成为一种手段和工具。莱考夫(Lakoff)和约翰逊(Johnson)认为,时间在工业化社会中已经被隐喻为商品,我们能用尽它,能计划或浪费它。童年也在经历类似的变化,从童年时间完全为儿童所有,儿童在自由的时间体验中把握童年的流逝,到童年时间为家庭、学校所约束,家庭节奏、学校制度将童年生活划分为相互割离的片段,再到童年陷于社会竞争和消费文化之中,童年时间成为社会运作中的商品,人的培养变成了类似于工厂车间的产品生产过程。

其一,童年时间的商品化体现在儿童的培养被视作一种投资,要求童年的有限时间发挥最大效益,成人对时间流逝的焦虑使得儿童不断地 “做加法”,超前性教育、超负荷性培养导致童年的自由时间被无限挤占,童年生活中充斥着功利主义和资本意识,童年的时间性不断被搁置和削平。

其二,童年时间的商品化见于消费主义对童年文化的侵袭。尼尔·波兹曼(Neil·Postman)认为电子媒介的发展加速了童年的消逝,而如今电视、网络、电子媒体大量侵占了童年的游戏时间,儿童玩具以吸引眼球和追赶现代社会的潮流为导向,逐渐远离儿童的生命和生活世界,儿童对待玩具和游戏的好奇心和专注力在这种过度密集的物质文化中急剧下降。同时,以儿童为对象的消费产业群体不断扩增,童年以多种形式被裹挟在经济浪潮之中,而成人对这种消费社会的隐患却丧失了危机意识。丹尼尔·托马斯·库克(Daniel Thomas Cook)认为“市场在童年的消费文化中塑造着人们”,在这种消费经济文化中,充满自由与诗性的童年精神被利益至上的商业精神所覆盖,童年的时间性被隐匿,童年时间被拆分成精确的时、分、秒等机械组成,并不断被用经济尺度加以衡量。童年时间商品化体现为“投资”和“消费”童年,其背后是物化的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甚至是人的物化。人们过度关注物质文化,使得童年时间远离儿童的生命和情感。童年时间被物化和商品化,儿童不仅将面对缺乏情感和生命力的物质世界,而且其精神世界也将面临走向贫瘠和异化的隐患。

——摘自尤敏,陶志琼《论童年时间性的隐匿——基于儿童立场的反思》,《基础教育》2021年第4期

在晚清,文字改良运动与白话报纸的大量出现几乎同步进行,这种“同步同体”现象的出现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一方面文字改良只有借助报纸这种现代媒体的传播,才能扩大影响范围;另一方面报纸要想获得普通民众的支持,必须改良文字,使用通俗易懂的白话。二者互为因果,相互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白话报刊事业的繁荣。据有关学者的统计,仅清末最后十年时间,就出现过约140份白话报和杂志,如加上适合妇女儿童阅读的浅说画报、文白夹杂的报刊,数目会更加可观。此外,还有其他方面的白话出版物,如白话蒙学教科书的大量印行、1500种以上的白话小说的广泛传播。白话报纸的繁荣,反过来也促进了语言文字改革,它不仅使下层百姓认识到了语言文字方便的一面,而且也使士大夫阶层文言独尊的观念发生了动摇。 “白话报纸对于白话文运动的推进起了很大的作用,即使最顽固的文言保卫者林纾,当时受了这白话文风气的影响,使他不能不写白话文,他说‘忆庚子客杭州,林万里、汪叔明创为白话日报,余为作白话道情,颇行一时。’”当然,士大夫如林纾者,即使偶尔使用一些白话,也还是作为文言之雅的点缀,在正规场所他们是“文字为振兴之本”不屑于白话作文的。这种上层使用文言、下层使用白话的现象,被五四人批评为语言“二元论”,胡适指出,“把社会分成两个阶级,一边是‘我们’士大夫,一边是‘他们’齐氓细民。‘我们’是天生聪明睿智的,所以不妨用二三十年窗下苦功去学那‘万国莫有能逮及之’的汉文汉字。‘他们’是愚蠢的,是‘资质不足于识千余汉字之人’,所以我们必须给他们一种求点知识的简易法门。”管是一元的还是二元的,他们不得不承认白话报、白话作品的巨大影响力,即它“使我们看出了古文之无聊”,使文言文的基础发生了根本动摇。

——摘自赵黎明《“文字为振兴之本”——作为思想操演的清末语文改良》,《江淮论坛》202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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