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侠,李 杨,齐立行
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血管外科,北京 100053
下肢静脉曲张是血管外科常见的疾病,目前对于下肢静脉曲张的手术治疗逐渐趋于微创化,主要包括射频消融术(radiofrequency ablation,RFA)、激光消融术及硬化剂注射,国内应用以RFA技术居多,该技术相对比较成熟,在操作和临床效果方面可与传统的开放手术及激光消融术相当[1]。RFA通过特定的射频导管将热能传导至相应的静脉管壁,使其变性、损伤,血管壁增厚,最终导致永久性闭合[2]。但RFA可增加静脉血栓的形成,并且延伸至深静脉导致深静脉血栓形成(deep vein thrombosis,DVT),这种情况称为静脉内热诱导血栓形成(endovenous heat-induced thrombosis,EHIT),根据血栓进入股静脉的突出程度,将EHIT分为4级[3]。而国内目前关于EHIT的报道相对较少,且其在国际上关于EHIT的治疗也是具有争议性的[4]。本研究旨在分析下肢静脉曲张患者行RFA治疗后出现EHIT的情况,以期为临床的相关治疗提供经验,现报道如下。
选取2019年9月至2020年9月在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因下肢静脉曲张接受RFA治疗的患者。纳入标准:临床上确诊为下肢静脉曲张,且临床表现-病因-解剖部位-病理生理(clinical etiology anatomy pathophysiology,CEAP)分级为C2~C5级[5];下肢彩色多普勒超声提示大隐静脉存在反流,隐-股静脉瓣膜反流持续时间超过 500 ms。排除标准:大隐静脉主干急性血栓形成;下肢DVT;严重的肝肾功能障碍,凝血障碍;妊娠期、哺乳期女性;手术部位存在感染;全身情况不能耐受手术[6]。根据纳入与排除标准,最终纳入341例下肢静脉曲张患者,其中平均年龄(52.3±10.1)岁;男性119例(34.9%),女性222例(65.1%);CEAP分级:C2级25例(7.3%),C3级131例(38.4%),C4级170例(49.9%),C5级15例(4.4%)。
患者于术后3 d、1周、1个月、3个月、6个月进行超声复查,观察大隐静脉是否闭合及是否有EHIT形成。统计RFA术后出现EHIT的患者,观察患者的临床特征、大隐静脉直径、Carprini评分、治疗方式及预后情况,其中一般资料包括年龄、性别、体重指数(body mass index,BMI)、病变部位等。EHIT可分为4级,Ⅰ级为血栓延伸至股隐静脉交界处;Ⅱ级为血栓延伸至深静脉系统,阻塞面积小于50%;Ⅲ级为血栓延伸至深静脉系统,阻塞面积大于50%;Ⅳ级为股静脉完全堵塞[7]。
应用SPSS 20.0软件对所有数据进行统计分析,符合正态分布且方差齐性的计量资料以(±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计数资料以n(%)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术后随访中,111例患者失访,230例患者完成随访,出现EHIT患者6例,占比2.6%(6/230),其中Ⅰ级1例,Ⅱ级2例,Ⅲ级2例,Ⅳ级1例;平均年龄(60.0±3.9)岁;BMI(24.1±1.9)kg/m2;大隐静脉直径(7.7±0.5)mm。1例Ⅰ级患者及1例低风险Ⅱ级患者均未进行抗凝治疗,在后续随访观察的过程中好转,其余4例患者进行了抗凝治疗,其中3例患者口服利伐沙班,1例患者由于医保问题皮下注射低分子肝素,通过抗凝治疗均得到了缓解,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6例行RFA治疗下肢静脉曲张后出现EHIT患者的临床特征及其相关指标
RFA作为国内治疗下肢静脉曲张的主要技术,相对于传统手术具有术后无明显疼痛、恢复快、住院时间短的优势[8]。随着RFA的广泛应用,相关并发症的出现需要引起人们的重视,特别是EHIT,虽然其发病率相对较低[3],但其会增加术后DVT的发生风险。本研究结果显示,EHIT发生率为2.6%,相对较低,但也需要引起人们的关注。
EHIT的高危影响因素目前具有争议性,Lawrence等[9]分析了EHIT延伸至股静脉(完全闭塞除外)患者,发现当大隐静脉直径超过8 mm时,EHIT的发生率明显升高。Lin等[10]研究也证实了存在隐股静脉反流及较大的大隐静脉直径时,EHIT的发生率相对较高。但Rhee等[11]研究发现,有无EHIT的患者平均消融静脉直径没有显著差异。本研究结果显示,在EHIT的患者中,3例患者的大隐静脉直径≥8.0 mm,另外3例患者的大隐静脉直径≥7.0 mm且<8.0 mm,可见单以大隐静脉直径去判定EHIT的发生率是相对局限的。Rhee等[11]报道EHIT的发生率与术前Caprini评分有关,在血管外科的手术中,术前Caprini评分与静脉血栓栓塞症(venous thromboembolism,VTE)的发生有关,Caprini评分中0分为VTE风险极低,1~2分为VTE低风险,3~4分为VTE中风险,5分或以上为VTE高风险[12]。本研究结果显示,6例EHIT患者中,5例为中风险,1例患者既往有VTE的病史,其Caprini评分相对较高,为高风险患者,表明Caprini评分在一定程度上可为EHIT的发生提供一定的参考。但是,有研究发现,腹壁浅静脉和隐股静脉交界处的距离与EHIT的发生率有一定关系[13],腹壁浅静脉作为大隐静脉较大的分支,在回流过程中对隐股静脉交界处具有一定的“冲洗作用”,所以随着腹壁浅静脉与隐股静脉交界处之间距离的增加,这种具有保护作用的“冲洗作用”就越弱,EHIT发生的可能性越大[14]。也有研究指出,导管尖端到隐股静脉交界处的距离也会影响EHIT的发生,距离为2.5 cm时EHIT的发生率低于距离为2.0 cm[15],即导管尖端与隐股静脉交界处的距离越大,EHIT发生率相对较低。另外,也有研究表明,老年、女性、肥胖等影响因素也与EHIT的发生相关[3]。可见,通过单一因素去预测EHIT的发生是局限的,需要进行大样本、多中心、多因素的研究分析EHIT的高危影响因素。
与传统DVT相比,EHIT的处理仍有争议,因为它被认为是良性的自然史(发病率低且发展缓慢),具体来说,患者通常无症状[16],发展为肺栓塞(pulmonary embolism,PE)比例极低[17]。此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持治疗EHIT可降低PE发生率的理论。EHIT形成的血栓与传统DVT形成的血栓在病理上具有一定的差异性,有研究证实,在猪的动物模型中,EHIT形成的血栓具有更大程度的细胞过度反应、成纤维细胞反应和水肿,这可能与热损伤有关[18]。基于目前指南[19],对于EHIT Ⅰ级患者,可不治疗及随访;对于EHIT Ⅱ级患者,需要随访至血栓消退,而对于高风险患者,需要进行抗凝治疗;对于EHIT Ⅲ级患者,需要抗凝治疗,当血栓消退至隐股静脉交界处或大隐静脉处可停药;EHIT Ⅳ级患者根据DVT指南进行治疗,可能需要3个月以上的抗凝治疗。本研究的6例患者中,依照指南进行规范化的治疗和随访,均取得了较好的预后,1例EHIT Ⅰ级患者和1例低风险EHIT Ⅱ级患者仅随访观察,1例高风险EHIT Ⅱ级患者通过皮下注射低分子肝素后好转,2例EHIT Ⅲ级患者通过口服利伐沙班至血栓逐渐缩回至隐股静脉交界处后停药,1例EHIT Ⅳ级患者规范化抗凝3个月复查B超后血栓消退,所有患者均无加重或肺动脉栓塞发生。可见EHIT预后较好,近期的荟萃分析也证实,通过规范化管理EHIT会具有较好的结局[20]。EHIT的术前预防措施目前尚有争议性,主要措施为使用预防性抗凝药物(如华法林、低分子肝素、利伐沙班等)及器械性预防(弹力袜),一般建议用于一些具有高危因素的患者中,如DVT病史、血栓性浅静脉炎、家族史及高凝状态,但通过这些预防措施,EHIT的发生率并无明显的下降,所以目前指南对于预防措施应用的推荐力度较弱[19]。
综上所述,RFA治疗大隐静脉曲张术后EHIT的发生率较低,EHIT的高危因素是多因素的,单以大隐静脉直径、Caprini评分、BMI、年龄等因素去判定相对局限,EHIT的愈合较好,经治疗或随访后较少出现病情加重或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