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中国价值国际传播的战略考量

2022-03-24 16:34刚,邢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价值观价值国家

冯 刚,邢 斐

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实现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充分彰显了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围绕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文明等多个视角进行深入研究,为开展国际传播工作提供学理支撑。”[1]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深刻认识和领悟新时代中国价值国际传播的价值和意义,理解和把握其战略考量,是推动实现中国价值国际传播的基础和前提,有助于促进中国价值的基础理论研究,从而更好地向世界宣介中国主张、中国智慧、中国方案。

一、新时代中国价值国际传播是凝聚全体中华儿女价值共识的现实需要

一个国家的价值观从本质上说是社会价值追求和民族精神状态的体现,它通过价值目标和民族精神的高度契合来发挥其价值引领作用。就其价值追求来说,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的梦。习近平指出:“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进行的一切奋斗、一切牺牲、一切创造,归结起来就是一个主题: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2]民族复兴是国家之追求、民族之向往、人民之期盼,三者圆融共生,既是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整体利益的体现,也是全体中华儿女共同奋斗的价值目标。就其民族精神来讲,团结统一的中华民族是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的根。中华民族是具有伟大爱国精神和团结精神的民族,近代以来为了实现民族复兴,中国人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风雨同舟,携手前行,打败了一切侵略者,捍卫了民族独立,实现了民族解放,建立了伟大功业,铸就了伟大精神,生成了新时代中国价值。因此,新时代中国价值的国际传播有助于我们更广泛地凝聚爱国统一战线,更好地凝聚人心、汇聚力量,具体来说有以下三个层面。

第一,更好地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新时代中国价值是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核心要义的价值。无论何种社会形态的国家都需要有属于自己的核心价值观,核心价值观是在一定生产力基础之上与社会关系相适应的观念,是国家意识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承担着思想文化引导和统领的重要作用。马克思曾指出:“适应自己的物质生产水平而生产出社会关系的人,也生产出各种观念、范畴,即恰恰是这些社会关系的抽象的、观念的表现。”[3]社会价值观既传承历史又依托现实,扎根现实土壤,体现时代风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植根于中华文化沃土,熔铸于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革命、改革和建设的实践,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精髓,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是贯穿社会主义文化的价值主轴,凝结着中国人民共同的价值追求,昭示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方向。新时代中国价值的“最大公约数”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它引领和聚合起不同的社会思潮和价值观念,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和向心力,能够凝聚起不同民族身份、不同社会阶层人员的集体力量,以此凝聚全社会的价值共识,从而构筑起民族复兴的磅礴伟力,并在其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凝聚作用。总而言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中国价值的内核,它承载着这个国家的民族精神和价值追求,是国家意识形态的体现,并凝聚起国家复兴的价值力量。

第二,更好地统筹中国港澳台地区的社会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凝聚起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价值力量,充分体现了中国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顺应了人类价值文明的历史发展潮流。中国价值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价值支撑、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核心要义,是中国人民在中国革命、改革和建设的伟大实践中产生与发挥作用的,港澳台地区是中国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中国价值在港澳台地区的传播将有利于凝聚全体中华儿女力量,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共同奋斗凝聚价值共识。近些年来因为思想价值观的混乱和“西化”,主流价值观教育缺失给两岸三地民众特别是青年对国家、民族的认知认同带来了冲击和影响。国家是建立在共同价值观基础之上的,从古到今,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不要求自己的国民爱国。价值观是一个国家人民选择发展道路的基础,也是一个国家人民的普遍共识,如果没有共同的价值观,那么国家就会四分五裂。在“一国两制”的基础上,祖国内地与港澳台地区应以爱国主义为纽带建立起符合中国价值的价值体系。因此,如何在“一国两制”的基本原则基础上,实现国家价值观有机统一,这是统筹港澳台地区价值观所面临的最根本性的问题。所以我们要广泛倡导爱国主义价值观,践行“爱国者治港”“爱国者治澳”“两岸三地一家亲”的社会价值导向,更好地统筹中国港澳台地区的社会价值观。

第三,更好地将全世界华人华侨凝聚在民族复兴的旗帜下。中国价值所体现出来的中华文化和精神蕴含体现在每一个中国人的身上,每一个中国人都是传播中国价值的重要载体。华侨华人是中华民族在海外的延伸和有机组成部分,是民族发展的“独特景观”。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海外华人华侨人数已达六千多万,分布在世界198个国家和地区,是我国同世界各国友好交往与合作交流的重要桥梁,也是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重要力量。早在秦汉时期,中国人就已通过陆路和海路与中亚、西亚、东南亚以及东北亚进行联系和交往,陆陆续续有中国人移居海外,把中华文化的丰厚果实带到侨居地,更带去了中华民族勤劳勇敢、开拓进取和自强不息的价值观。他们以辛勤劳动为自己争取到在海外生存和发展的权利,也为侨居地的社会经济文化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在当地的社会经济生活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成为传播中国价值不可忽视的力量。近代以来,中华民族苦难深重,“为战胜外来侵略、争取民族解放、实现国家统一,中华儿女前仆后继,进行了可歌可泣的斗争”[4]。华人华侨痛心疾首,他们发自心底呼唤民族复兴、祖国统一。华人华侨同根同源,心灵契合,文脉相通。自古以来,华人华侨对祖国普遍怀有浓烈的爱国热情。爱国主义不只是政治宣传的主张和术语,更是人们内心的情感归依、情感认同。生活在海外的华人华侨,他们虽生活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下,但他们对祖国的爱和对民族复兴的向往却始终未改变。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既有的以西方价值观为主导的国际秩序渐呈式微之势,在中国价值的感召下,在“以侨架桥”理念指引下,华人华侨充当“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推广者、“一带一路”与区域合作的参与者、中外人文交流与文明对话的联结者,他们在世界舞台上积极传播中国价值,增进各国人民对中国文化的理解,赢得更多国际“粉丝”,提升中国的国际接受度,让世界上更多的人认识中国、了解中国,从而占据国际道义制高点,增强道义感召力,增进价值引领力,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更有利的国际环境。

二、新时代中国价值国际传播是构建国家形象的客观要求

在全球化时代国家形象构成了国家软实力的重要内容,甚至是核心软实力。所谓“形象”,从一般层面上来讲是指能引起人的思想或感情活动的具体形状或姿态。从词义中可以看出,形象都有一定的对象或主体,同时这个主体是可以扩展的,而把国家作为“形象”的主体就是对人作为主体的一种扩展。“国家形象”则是把国家作为“形象”主体的一种扩展。国家形象是国家综合国力见之于主观的综合印象,简单来说,它是国内外公众对国家客观状态的印象、态度、评价的综合反映,是自我认知与他者认知之间相互作用的结果。一个国家形象的建构,不仅要靠其经济实力,还要依靠其背后深厚的文化价值底蕴,“一方面,中国价值是我国国家形象建构的核心和灵魂,没有价值依托和支撑的国家形象,很难自立于世界文明之林;另一方面,国家形象的好坏、优劣也直接影响着中国价值的国际传播”[5]。

中国价值是我国国家形象建构的关键。中国价值的传播首先是面向国内社会和针对国内问题的,它反映的是公民对一个国家的软实力和硬实力的认同、支持程度。国内社会民众的支持与认同是国家存在与发展的一个重要主体性要素,也是国家获得合法性存在的必要条件。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领域何以通过制度安排和政策制定来运行,国家与全体人民之间的关系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得以确立,如何平衡和正确处理作为治理主体的国家与社会和个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按照怎样的价值导向和价值判断使这些制度、政策和实践变为现实,所有这些直接构成了公民对国家形象的基本感知和识别认知系统,从而产生对国家的基本情感和基本认知,最终在自己心目中建构起国家形象。积极拓展对外交往,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保持良好关系是国家外交的重要使命,也是主权国家在国际社会中求得生存的重要前提。世界上的其他民族主要是通过其价值理念、信仰、风俗习惯、行为方式来识别一个国家,形成对一个国家的基本认知。如何对当前和未来国际局势做出分析和判断,如何客观准确地对自身的国际社会地位做出判断,如何处理与世界上不同类型的国家、组织等之间的双边和多边关系,如何在国际组织和会议框架内达成既定目标,都是主权国家为了在国际社会中更好地谋求生存与发展而需要思考和面对的问题。在处理这些问题时,国家的行动方式以及其中蕴含的价值观,将直接影响其他国家对本国的认识,这种认识就是国家基本形象的呈现。中国价值的对外表达能够在国家形象的建构过程中实现积极主动的自我表达和自我塑造,起到先声夺人的效果。

国家形象的建构需要有国家价值观的自我表达。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快速发展,我国经济总量已居世界第二位,但在国际上文化软实力还相对较弱,存在“有理说不出”的困境。中国价值的提出及传播不仅可以为我国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增添有力的注释,更可以从价值观层面的角度扭转目前我们在国际上的这种文化劣势,从根本上改善我国国家形象在西方的刻板印象,从而真正跻身全球大国之列。同时,中国价值的传播为丰富我国国家形象的内涵提供了实践支撑。中国价值的内容不是扁平化的、概念化的要义概括,而是呈现出立体化的发展趋势,是从国家意识形态出发确立的国家层面的价值追求。其次,中国价值不忘本来,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吸收人类文明中有益成果,体现了中华文化的兼容并包;同时其内涵也包括了新时代适合我国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实践本质要求,展示出中华文化的创新性和发展性,“当代中国价值观念国际传播就是要向全世界郑重阐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理念,讲好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故事,纠偏的同时掌握舆论主动权,使中国共产党在练就自身过硬本领的过程中多得几分理解、少得几分贬损,从而破解党的形象赤字难题,增进世界对当代中国的理解、认可和尊重”[6]。最后,中国价值的传播有助于推动国家形象的评判标准和全球表达方式的变化。迄今为止,西方国家讨论诸如民主和自由等价值概念时,大多是用西方价值观作为评判标准和框架基础。中国价值的出场为世界提供了一个不同于西方价值观的评判标准和审视框架,人们对不同意识形态下的社会价值观的认知也随之发生变化。评价一种社会价值观关键要看其是否合适,即能否在特定社会环境下发挥合适的作用,促进社会及其成员健康发展。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正是对我国国家形象构建的有力支撑,以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

三、新时代中国价值国际传播是推动世界文明交流互鉴的时代命题

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一个国家的文明主要通过文化呈现出来,而文化的灵魂是价值。中华文明在全球化的今天,不仅要得到全体中华儿女的体认,而且需要得到世界人民的理解,如此才能永续发展,所以我们必须要寻求具有最大公约数的价值准则,这种准则的中国式表达就是中国价值。“没有多样性,就没有人类文明。多样性是客观现实,将长期存在。”[7]人类文明具有多样性和差异性,每个国家和民族的价值观不尽相同,为了避免“文明的冲突”和价值观的对立,在文明交流互鉴中需要把握以下三个关键点。

第一,需要把握好价值观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全人类共同价值“凝聚了人类不同文明的价值共识,反映了世界各国人民普遍认同的价值理念的最大公约数,超越了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和发展水平差异”[8],它是全人类对涉及自身生存和发展问题的认知、理解、判断或选择,具有一般的普遍性;“任何一种价值观的具体内容都是在具体时代中的特定阐释”[9]。中国价值是人类价值文明发展进程中的重要一环,它生发于中国实践,同时吸收人类优秀价值文明,是我们党百年奋斗取得成功、领导人民创造世界罕见的经济快速发展奇迹和社会长期稳定奇迹的“密钥”所在,具有具体性、特殊性。全人类共同价值与中国价值之间存在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一般寓于特殊之中,特殊体现一般,二者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一方面,相对于全人类共同价值而言,中国价值具有特殊性。中国价值的生成离不开人类社会价值文明的“土壤”,中国价值既符合人类发展进步潮流,也反映出世界人民共同的价值理想、价值心态和价值追求,是全人类共同的精神文化财富。另一方面,中国价值既是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吸收借鉴和发展,也是全人类共同文明成果和共同价值的升华和具体体现 。“一个国家、民族,只有开放兼容,才能富强兴盛;一个政党、主义,只有不断吸纳人类文明共同的积极成果和‘共同价值’,才能发展进步,立于不败之地。”[10]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取得的巨大成就早已确证中国价值对世界和平发展的重要启示意义,彰显了中国道路向前延展的价值理念支撑,也因此成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宝贵思想资源,不断为世界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提供价值参考。总而言之,中国价值是中国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重要思想理论贡献,全人类共同价值为中国价值生成提供了价值“借鉴”,二者辩证统一,都是中国对人类文明交流互鉴所做的价值承诺。

第二,需要处理好中国实践具象化与中国价值抽象化的关系。中国价值是传播中国文化、提升中国形象的重要内容,是高度抽象和凝练的理论,它剔除了多姿多彩中国实践的外在表象,直击社会文化的本质特征和内部联系。将理论变得丰富多彩,让理论之树常青,关键是要推动中国实践具象化与中国价值抽象化的有机统一。

在中西方文化的对比中实现二者的有机统一。对比说理这一方法就是把相反、相对的两种事物或一事物的相反、相对的两个方面放在一起,形成是非得失的对照和高低优劣的反衬,从而突出论点,增强说理论述的鲜明性和说服力。举例说明,“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是中西方传统文化下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集体主义要求集体发展与个体发展相统一,由此引导中国人对家庭、社会、民族和国家具有强烈的责任感、义务感和使命感,自觉担负起各种社会职责。个人主义是西方文化价值观的内核,在西方人眼中,个人价值的实现尤为重要,他们追求财富与成功,注重个人的利益与收获,这在美国好莱坞大片中也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个人主义的价值观也在最大程度上代表了西方精神。所以我们需要通过中西方文化对比来传播中国价值,通过对比让人们感受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和价值内涵的不同,在对比中,获得对中国价值特质的更深刻的认识。

在优化传播方式中实现二者的有机统一。国际传播不同于国内传播,国际传播不仅要与人类共同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对接,而且还应该有“他者”的视角。人类面临的全球性的共同问题,与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密切相关,需要世界各国共同面对,共同寻找解决的途径。如果我们对这些问题缺乏应有的关注,不能及时发出自己的声音,那么很有可能轻则偏离国际传播的航道,重则引起国际社会对本国的负面评价。其次,在传播实效性上,变被动为主动,要把握先机,持续提升议题设置能力,提升议题设置的敏锐度,精心设置观点鲜明、指向性强、易于传播的议题,把中国实践讲述得更加生动精彩。这是提升我国国际话语权的重要方面。再次,要善于发掘西方媒体刻意回避的事实,发出与西方不同的声音,不做西方媒体的传声筒,更不做西方观点的“搬运工”。在国际热点问题报道中尤其是涉华报道方面,必须旗帜鲜明发出中国声音,主动引导国际舆论,而不能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第三,需要解决好价值观的包容性与冲突性的关系问题。在不同历史时期形成的具有不同文化个性、内含着差异化的价值观,在民族国家关系中实现着相互包容、相互借鉴的同时也带来了竞争与冲突,这就是价值冲突,对此我们要尊重和承认不同国家的价值选择。文化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价值观既是多元的,也是共存的。这就要求我们在对待价值观发展和传播的问题上,要采取开放和包容的态度。费孝通曾言“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世界大同”[11],这十六字箴言蕴含着丰富的哲理,对我们正确处理在传播中国价值过程中出现的价值观包容性与冲突性关系问题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多样化的价值诉求呼唤价值观的开放与包容。价值多样性在我们身边无处不在,在我们的生活和行为方式中,诸如保护环境、绿色消费、节约资源、低碳出行等生态文明建设倡议正在全球范围兴起,逐渐演变成世界道德规范。以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等观念为主要内容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深入人心,“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也被越来越多的国家和人民接受,对共同价值的追求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种体现。人类文明正是在这种不断交流、冲突和选择的过程中走向融合与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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