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百年进程中的角色担当

2022-03-24 16:34建,张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中国化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

宋 建,张 振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全面总结党的百年奋斗成就和历史经验,形成了第三个历史决议,用历史雄辩地说明“党的百年奋斗展示了马克思主义的强大生命力”[1],凸显了党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重大贡献。可以说,正是马克思主义成就了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也没有辜负马克思主义。习近平总书记在“七一”重要讲话中明确指出:“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因为马克思主义行!”[2]马克思主义之所以在中国“行”,无疑是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始终担当着践行者、推动者、创新和创造者的角色,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主体能动作用。“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行”关键在于“中国共产党能”。因此,科学探究和准确定位我们党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的角色担当,从中探寻党推进理论创新、进行理论创造的一般规律,对于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飞跃进而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具有重要意义。

一、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主要践行者

理论是实践的先导,但不是所有理论都会自发地转化为实践;理论要转化为实践自然离不开这一理论的信仰者和勇于探索的践行者,而中国共产党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忠诚信仰者践行者。百年以来,我们党坚定地把马克思主义信仰作为立党之基,通过翻译和介绍经典作家著作、研究和学习其基本理论、选择并运用这一思想武器,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重要基础,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行动派。

(一)中国共产党在译介、宣传中传播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主义的广泛传播是创建共产党的必备条件,党的成长与壮大反过来也为在中国进一步传播马克思主义提供坚强组织力量,使得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的自觉行动由可能上升为必然。虽然早在19世纪末期,马克思及其思想就散见于多种书籍、报刊,随着西学东渐,马克思主义同其他各种“主义”一道在中国成为最时髦的话语,甚至梁启超、朱执信、胡汉民等人都曾翻译和论述过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部分文献,但是,不能就此认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华大地上实现了有组织的自觉传播。直到十月革命爆发、五四运动兴起这段时间,马克思主义才开始被当作“救国的武器”传播到中国。随着科学思想与工人运动的深度结合,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孕育诞生了其“主心骨”——中国共产党。

中国共产党在成立之初,就把“宣传共产主义”写在纲领上。党的一大选举产生了中央局,由李达负责宣传工作,开启了有领导有计划地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先河。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马克思主义百年传播实践,呈现出以下几个特点:一是传播内容由“零散”趋向于“系统”。一方面,由于“马克思主义思想理论博大精深、常学常新”[3],再加上其原产于西欧,因此,传播马克思主义不可能一步到位,而是“多路共进”[4],必然存在传播“时差”;此外,马克思主义具有强烈的实践精神,而我们党传播马克思主义同样是出于实践所需,故而在实践中呈现出选择性传播的特点,在传播内容上表现为“零散”状态。例如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传播就经历了以唯物史观为主体到系统传播的转变[5]。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日益趋向系统化,为中国创新发展马克思主义奠定了丰厚的理论资源,反过来,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应时而生也极大地丰富和扩展了我们党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内容体系。刘少奇在党的七大上明确指出要宣传毛泽东思想,并为此对党校、培训班、干部、党报、党的宣传部门提出了具体要求。可见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开始成为思想传播的重点内容,并且与传播马克思列宁主义一体推进,共同构成中国共产党理论传播的内容系统。二是传播方向由“国内”扩展到“海外”。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就开始向共产国际、苏联以及美国记者直接或间接地传播毛泽东著作[6]。斯诺根据对中共领导人的采访内容集结而成的《红星照耀中国》即为典型代表,此外,抗日战争初期中国共产党在巴黎主动创办《救国时报》用以介绍毛泽东著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积极推动“中国理论”走出去,用多国语言翻译、出版、发行《毛泽东选集》。随着理论和综合国力的发展与提升,中国故事越来越吸引世界目光,“理论阐释”型著作不断向海外发行,为海外倾听“中国理论”之声搭建了桥梁。面对西方“唱衰”中国的论调,我们曾面临“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的困境,新时代我们党特别注重对外传播能力建设,把增强国家话语影响力提升到战略高度。三是传播途径由“单一”发展为“多元”。在民主革命时期,由于中国共产党尚未成为全国的执政党,马克思主义传播一直处于“非法”地位,多采取隐蔽半隐蔽方式,具体有聚会演讲、翻译出版、学校教育等,虽然形式“单一”,但有力地呼应了革命斗争实际需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开启了在全国范围执政的历史方位中建构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新阶段”[7],与此相适应逐步形成了以纸质材料、电视广播等为代表的多元传播途径。随着新兴技术的迅速发展,中国共产党与时俱进、积极探索新型途径,大大改变了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时空格局,使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在中国根深叶茂。

(二)中国共产党在学习、研究中信仰马克思主义

重视学习和研究是中国共产党走向成功的重要经验与宝贵财富。学习和研究是党加强理论武装的两个重要方面,我们党在学习的过程中增强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能力,在研究的过程中提升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水平。列宁在《青年团的任务》中从政治的高度谈学习问题,他还进一步指出,“思考”和“批判”是共产主义学习者的重要能力和基本态度[8]。百年来,中国共产党致力于学习型政党建设,在系统学习和深入研究中不断提高认识和领悟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能力水平,逐步增进理论自信与理论自觉。

向西方学习是中国近代史的一个面向,一批有识之士先后“以日为师”“以美为师”,最终转向“以俄为师”。王稼祥认为,“所谓‘以俄为师’,便是以列宁主义为师”[9]。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是“以俄为师”的必然结果,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开启致力于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的辉煌历程。成功的实践离不开科学的理论指导,中国共产党人在民主革命时期特别重视思想理论的学习与研究。毛泽东在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同时,深入地研究分析中国国情和革命特征,写下了《矛盾论》《实践论》等经典著作。他针对党内一些干部“宁可挑大粪,不愿学理论”的情形,明确指出学习理论的两个方法——“挤”和“钻”,用“挤”克服工作忙,用“钻”克服理论难。在条件极端艰苦的革命环境中,中国共产党创造了多种学习形式,例如组织研究会、开办学校等,特别是开创“整风”形式,对全党集中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大有裨益。与此同时,党还初步建立起一套学习制度,为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提供制度保障。新政权建立之初,毛泽东就号召全党“重新学习”。胡耀邦曾指出,“事实证明,那一次重新学习,保证了我们党由革命战争顺利地转入掌握全国政权,保证了新生的人民共和国的确立和巩固”[10]。在改革开放新时期,我们党把马克思主义一般原理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作为主要学习内容。为了在行动上落实好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的任务,采取“党委(党组)中心组学习、讲师团辅导、理论研讨会、专题研讨班、集中教育、集中轮训、专题培训、远程教育”[11]和经典作家纪念等形式;启动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教育工程,培养了一批专业人才;推动党内学习制度走向成熟,满足了建设学习型政党的现实需要。新时代以来,我们党着力于思想建党、理论强党。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学习马克思主义,要“做到学、思、用贯通,知、信、行统一”[12]。经过党的“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等,全党的理论水平明显提升,理想信念更加坚定。当前正在热议的第三个历史决议在党的学习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中国共产党将在总结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百年传播经验的基础上,矢志不渝地践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三)中国共产党在选择、探索中运用马克思主义

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的主要践行者,可以说,一部党的百年历史就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实践版本。马克思曾说过,“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3],故而从理论特征上看,马克思主义的使命在于以“批判的武器”改造现实。从历史选择上看,中国共产党之所以选择马克思主义不是为了“猎奇”或满足“雅兴”,而是为担负起改造中国的历史使命而寻找和掌握革命的理论[14]。然而,理论不可能主动满足这种实际需要,它们共同呼唤中国共产党的诞生以实现二者的结合。强大的社会历史趋向催生中国共产党担负起践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重任,百年党史雄辩地向世界宣告:中国共产党没有辜负马克思主义。

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选择、运用马克思主义,一方面要“解决中国问题”,另一方面要“创造些新的东西”[15],即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换言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要运用科学理论指导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并将马克思主义“化中国”的实践经验进行理性的加工制作、选择建构,赋予其民族特色,创造出新的理论成果的过程,是实践与理论、感性与理性、世界与民族具体的历史的统一。实际上,毛泽东在革命时期就已经明确指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两种基本形态:实践形态和理论形态。从实践上看,中国共产党运用马克思主义逐步探索出引领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道路。在民主革命早期,受主客观条件限制,中国共产党不得不受到来自共产国际方面的“远程遥控”,选择了一条不符中国革命实际的“城市中心道路”,延缓了中国革命胜利的进程。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饱尝失败教训中逐步走向成熟,创造性地把阶级斗争学说运用到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革命实际,在与各方错误思想路线的斗争中艰难地开辟出一条符合中国特点的革命新道路,完成了“救国”大业。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主义关于革命转变思想和过渡时期理论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在中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1956年,我们党提出“第二次结合”的命题,“以苏为鉴”,开始独立自主地探索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历经曲折探索后,中国共产党承继前30年的历史遗产,根据变化了的时代要求制定新的发展任务,开辟出一条既区别于资本主义歪路也不同于苏联式老路的发展新路径,开创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善于在实践中总结经验,使之上升为科学理论,实现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不仅为中国实现伟大梦想提供行动指南,也为世界“向何处去”贡献了中国经验、中国智慧、中国方案。

二、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坚定推动者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具有内在统一性,“三化”是我们党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逻辑必然和实践必须。然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落地生根、引领时代潮流、满足大众需要并非易事,在现实进程中遭遇着异常坎坷。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坚持以“两个结合”为基本路径,在汲取历史智慧中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迈向新阶段;中国共产党因时而动、因势而为,以时代要求为问题导向,在解答时代课题中着力推动马克思主义与时代同频共振,永葆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党深谙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立场在人民群众,坚持以人民至上为价值取向,在满足人民群众的需要中不懈地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并不排斥历史主体的能动作用,正是中国共产党善于发挥历史主动精神,化不利条件为有利条件,方能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接续取得飞跃式发展。

(一)中国共产党在汲取历史智慧中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的提出,缘于党对历史教训的反思。党的第一个历史决议开篇指出,我们党自成立之始就以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实际相结合为工作方针[16]。经历革命失败的惨痛教训后,毛泽东运用哲学思维深入反思中国革命实践,他在《论新阶段》的报告中深刻指出,“离开中国特点来谈马克思主义,只是抽象的空洞的马克思主义”,故而按照中国特点去应用这个科学理论,成为我们党“亟待了解并亟待解决的问题”[17]。这是在党的历史上,乃至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史上首次明确提出“中国化”命题。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科学内涵,深化于党的实践与理论创新。毛泽东在党的八届九中全会上明确指出,“所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跟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的统一,一个普遍一个具体,两个东西的统一叫中国化”[18]。依据这个基本遵循,“中国化”在民主革命时期就具体表现为马克思列宁主义与革命实践、历史和文化的结合[9]。基于对历史经验的借鉴和对时代要求的回应,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新的征程上要坚持用马克思主义之“矢”射新时代中国之“的”,将其同中国具体实际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2]。历时地看,中国共产党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涵由“一个结合”创新为“两个结合”,实现了这一科学内涵在动态中升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逻辑展开,承继于党对历史经验的总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演绎过程即为党推动实践经验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化,并在其指导下推动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这种良性互动是其内在逻辑使然。以中共纪念活动为例,有学者认为“总结和借鉴历史经验是中共发起、组织纪念活动的重要旨趣”[19],借助对重大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和重要节日的纪念,进一步传播、诠释了马克思主义,推动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20]。因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回顾历史不是居功自傲或逃避现实,我们百年党庆正是“为了总结历史经验、把握历史规律,增强开拓前进的勇气和力量”[21]。历史钩沉是开辟未来的现实需要,汲取党的历史智慧是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行稳致远的密码所在。

人生天地间,长路有险夷。百年以来,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以民族复兴为奋斗主题。然而用一种外来思想指导中国实践必然会面临极其复杂和曲折的情况[22],中华民族每前进一步都异常充满艰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探索中曲折前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逻辑必然并不代表现实必然,它的产生、发展与深化不是一蹴而就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也不可能一劳永逸,这是基本规律。历史反复地昭示,在客观规律面前,主体并不是无能为力的,恰恰是中国共产党人在探索中凭借高度的理论自觉,化不利条件为有利条件,使其在涅槃中获得新生。

(二)中国共产党在解答时代课题中推动马克思主义时代化

“每一个时代的理论思维,包括我们这个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它在不同的时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23]马克思主义具有鲜明的开放发展特质,推动理论创新亦是百年党史的基本经验,二者的共性满足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时俱进的内在诉求。任何理论的特征既是世界性与民族性的统一,也是历史性与时代性的统一。从横向视野上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强调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本土化,即民族化;从纵向视野上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还要与时代同频共振,在解答“时代之问”中引领时代发展进步潮流。在当代中国,中国共产党把“走在时代前列”作为不懈追求,始终发挥“先锋队”的引领作用,推动马克思主义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用科学理论把握时代脉搏、聆听时代声音、回应时代课题。

中国近代以来,如何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是无数中国人都在苦于求解的时代之问。可以说,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历史源起即在此。毛泽东曾在《实践论》中说道:“社会的发展到了今天的时代,正确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责任,已经历史地落在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肩上。”[24]中国共产党接过时代交付的历史使命,迫切希望运用科学的思想武器实现中华民族由“东亚病夫”到“站起来”的飞跃。然而,把握与解读时代并非易事。在土地革命时期,党内的一些同志把毛泽东的早期探索贬低为“狭隘经验主义”,甚至断言,“山沟沟里出不了马列主义”。正是在同这种错误倾向斗争的过程中,毛泽东思想逐渐形成和发展了起来[25]。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突破教条主义桎梏,他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指出,认识源于对直接经验的总结,脱离实践的认识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在此科学认识路线指导下,他进一步指出,“我们所要的是香的马克思主义,不是臭的马克思主义;是活的马克思主义,不是死的马克思主义”[16]。中国革命的实际经验证明脱离时代条件教条式地对待马克思主义只会招致厄运,应时代需要而发展理论是引领实践的必由之路。时代发展永无止境,理论探索不宜停滞不前。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毛泽东强调,“我们已经进入社会主义时代”[26],面对新问题,必须要以新的理论满足新的需要,如果单有诞生于革命时代的《实践论》《矛盾论》是不行的[27]。可见,中国共产党人始终以发展的而非停滞的眼光对待马克思主义,将推动马克思主义时代化作为事业发展进步的不懈追求。四十余年前中国共产党人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起点即在于此,通过明确新的时代主题,从思想层面彻底解构“阶级斗争”思维禁锢,党和国家事业全面实现拨乱反正,使“第二次结合”结出理想硕果。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的事业取得了历史性变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我们正处于“两大变局”的历史交汇期,中国人民在前所未有的机遇面前同样面临着挑战。总的来看,真理与谬误往往结伴而行,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正是在前所未有的历史变革中,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应运而生,为中国乃至世界“向何处去”指引前进方向。辩证法告诉我们,“没有哪一次巨大的历史灾难不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28]。正是中国共产党敢于追求真理、勇于追求真理,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在统揽时代的伟大斗争中取得跃迁式发展。

(三)中国共产党在满足人民理论学习需求中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

变革世界的力量来自人民群众,任何革命的实践都离不开革命的理论指导,只有把这种物质力量与精神力量相统一才能实现我们的目的。正如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所言:“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13]。可见,推动伟大社会革命必须紧紧依靠广大人民群众,马克思主义政党必须坚持群众观点,走群众路线,在指引人民群众的伟大实践中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

从发生学来看,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实际上就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产物。新文化运动在后半程发生了明显转向,开始在五四运动旗手李大钊、陈独秀等人领导下宣传马克思主义,并逐渐走向民间与广大劳苦大众相结合,在中华大地上开启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先河。陈独秀创办《新青年》并发表多篇文章,在揭批错误言论的论战中推动了马克思主义日益而深入地传播开来。继“问题”与“主义”之争后,早期的马克思主义者还批驳了基尔特主义、无政府主义,促使信仰它们的这部分青年抛弃旧思想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自觉加入马克思主义阵营。可以说,这一时期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在思想论争中取得大发展,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奠定了重要基础。在20世纪30年代,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在党的领导下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这一时期,我们党领导组织了中国社会科学家联盟,把普及马克思主义作为重要任务之一。在哲学领域,以艾思奇为代表的一批知识分子在党的领导下立足实践、面向人民,编著了脍炙人口、广为流传的经典著作。为了彻底根除理论脱离群众的思想源头,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地运用“整风”形式,通过反对党八股,发扬了实事求是、生动活泼的创作精神,为马克思主义走进大众提供了更为主动的精神力量。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为适应大众化需求,建立训练班、业余学校、学习小组、冬学教育运动等满足工人、农民对理论学习的需要。与之相适应,大力加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本体系建设,用多种语言编译出版经典作家文献和毛泽东等党的领导人重要著作。此外,还大量出版了阐释马克思主义一般原理的普及性读物,大大满足了人民群众的理论学习需求。改革开放以来,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进入系统、科学的发展阶段。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把思想政治理论建设作为执政党建设的重要经验之一,并明确提出要“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29],为中国共产党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提供了基本遵循。党的十八大以来,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进入了崭新的境界。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谈到要锲而不舍地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并从深化研究、增进认同、广泛传播等方面具体展开论述,为新时代推动马克思主义走进大众指明了方向。马克思主义是人民的学说,其产生发展以及价值取向在人民群众。中国共产党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百年实践就是马克思主义与人民群众的历史互动过程,是马克思主义根本立场在中国的生动演绎,也是继第二国际“修正主义”之后世界社会主义史上马克思主义根本立场的艰难复归。

三、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创新和创造者

“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3]时代课题迫切需要先进政党运用科学理论回答,能否满足这一需求成为检验一切的“试金石”。百年来,我们党不懈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呈现出理论创新与理论创造并存态势。理论创新与创造既有区别也有联系,创新是创造的必经环节,创造是创新的应有之义,前者侧重对马克思主义丰富发展,后者侧重对马克思主义的原创性突破。中国共产党围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主题,以“两个结合”为基本路径,在内容上延展了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新视域,在形式上赋予马克思主义以中华文化基因,形成了体系化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是当之无愧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创新与创造者。

(一)中国共产党以“两个结合”为基本途径,丰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宝库

理论是行动的先导,中国共产党是一个高度重视理论并不断进行创新的先进政党。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将“理论创新”“开拓创新”作为党百年奋斗的两个基本经验,展示了中国共产党的创新气质。与时俱进是马克思主义的内在要求,百年来,中国共产党致力于实践创新基础上的理论创新与理论创造,讲出了许多老祖宗不曾也不可能讲出的“新话”。中国共产党人为了解决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和复兴问题,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历史复兴,矢志不渝地把坚持马克思主义与发展马克思主义统一起来,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宝库。

中国共产党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推动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在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方面做出了许多具有原理性的创新。在马克思主义哲学方面,毛泽东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代表人物,在抗战时期写下了《实践论》《矛盾论》等重要论著,奠定了中国共产党哲学的思想基础,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史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改革开放的大潮涌动于“真理标准大讨论”这个哲学命题,在邓小平等人的支持下,全党重新确立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在改革开放的探索进程中把社会主义本质归结到人的发展问题上,为中国创新发展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和范式提供了思想指引。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科学分析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强调运用科学思维方法等创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社会矛盾学说、自然观和科学方法论等,代表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最新成果;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方面,毛泽东曾创新性地提出了新民主主义经济纲领,为新民主主义革命指明了具体奋斗目标。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毛泽东等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开始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为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宝贵经验、理论准备和物质基础。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人立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不断深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等问题的认识,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新时代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把脉我国发展中的现实矛盾与突出问题,指出我国已经进入新发展阶段,要以新发展理念为引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标志着我们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认识达到了新高度;在科学社会主义方面,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民主革命时期通过分析中国革命基本问题,指出“共产党的任务,基本地不是经过长期合法斗争以进入起义和战争,也不是先占城市后取农村,而是走相反的道路”[17],即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道路。三年国民经济恢复任务完成后,党不失时机地运用“改造”手段推动新中国步入社会主义社会,开启了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的初步探索。经过一段时期的曲折探索,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逐步认识到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成不变而是一个需要并能经常进行改革的社会,从此开启了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明确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30]在世界社会主义史上第一次明晰社会主义本质,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乃至人类发展指明了前进方向。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基于改革开放以来的伟大实践,守正创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是当代世界社会主义创新发展的重大成果。

中国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结合,运用中国人民喜闻乐见的民族语言来阐述马克思主义理论,使之成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的马克思主义。真理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任何一种理论想要转化为改造现实的物质力量,都必须与具体实际相结合,而与一国文化的结合则是最深层次的结合。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12]。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就曾说过:“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的遗产。”[31]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就指出,要以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与中国气派取代华而不实的洋八股[17]。譬如,广为熟识的“实事求是”即是毛泽东对辩证唯物主义的创新表达。他借用中国古典,认为“‘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32],深入浅出地表达了辩证唯物主义的精髓,概括性地表达了党的思想路线。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未明确提出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论断,然而事实上的“结合”却是伴随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始终的。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多次强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价值,逐渐形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相结合”的新叙事。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第三个历史决议对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机制、理论主题、核心要义和历史地位作了新概括,明确指出它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是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1]。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同中国传统文化深相结合的典范,它汲取了中国哲学思想、人文精神、道德理念,实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当代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仅展示了马克思主义强大的生命力,也展示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

(二)中国共产党以实现民族复兴为主题,形成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

马克思主义的着眼点在于谋求全人类的解放,然而,由于马克思、恩格斯生活在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自然而然地较多关注了欧洲社会。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晚年关注到俄国革命和中国问题,但是其“视线仍集中在西欧,思想出发点仍在西欧”,即使列宁的东方理论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以西方为重心向以东方为重心的转移,需要注意的是,列宁的社会主义理论主要在于说明俄国问题[33]。因此,中国的事业仅仅依靠既有理论不可能达到目的。中国共产党人在实践中逐步醒悟,经历曲折探索后自觉地立足中国现实,坚持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作为推进理论创新、进行理论创造的主题,形成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具有重大的开创意义。

近代以来,中华民族面临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的劫难,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是无数中华儿女的迫切愿望,当时中国的仁人志士纷纷登上政治舞台试图挽救危局,在各种救国方案轮番失败之后,中国人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革命道路。道路决定命运,然而选择何种革命道路却是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的首要问题。事实证明,照搬十月革命的城市武装起义不能引领中国革命走向胜利。正如邓小平曾与法共总书记乔治·马歇交谈时所言,中国的革命胜利是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立足于中国的革命实际,独立自主地制定科学战略和策略得以实现的[34]。中国共产党人以马克思主义为思想武器,指引身受“三座大山”压迫的中国人民探索出一条革命新道路,正确解答了中国“革命之问”,形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毛泽东思想。新中国成立以来,毛泽东基于对革命斗争经验的把握和国际形势的变动,明确提出“第二次结合”命题,取得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胜利,初步回答了中国“建设之问”,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毛泽东思想体系。总之,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开篇之作指导下,科学社会主义在中国由理想形态转化为实践形态,并以根本制度形态保障了今后中国发展的正确方向和光明前途,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史上具有重大意义。

改革开放以来,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的任务是在前人未竟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基础上继续探索正确道路,以提高综合国力、社会生产力和人民生活水平为导向,不断彰显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实践每向前一步,理论也须随之向前一步。时代条件发生急剧变化,“问题倒逼”中国共产党以高度的历史自觉推动理论创新。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深刻总结历史经验,将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实行改革开放的历史性决策,在阐明社会主义本质问题基础上探索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总路线,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立了邓小平理论。在国际形势骤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遭遇逆风之际,以江泽民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不断深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确立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和分配制度,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向二十一世纪,形成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不懈推进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全面协调经济社会发展,不断增强党的执政能力和先进性,在新形势下坚持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形成了科学发展观。改革开放的理论创新不仅进一步回答了中国“建设”之问,而且创造性地回答了中国“改革”之问,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这一理论体系在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统一中找到了平衡点,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步入崭新阶段。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际国内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呈现出新的特征、面临新的问题。从国际视野来看,虽然当今世界尚处于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之中,然而也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社会主义在与资本主义的较量中日益凸显其制度优越性,特别是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肆虐下,“中国之治”与“西方之乱”形成鲜明对照,中国故事越来越吸引世界目光,中国方案成为引领人类前途命运的一剂良方。从国内视野来看,虽然当代中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变,然而社会主要矛盾却发生了深刻变化,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正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进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新的时代条件和时代要求迫切需要中国共产党立足时代之基、回答时代之问。能否在剧烈的变局中赢得主动、担当作为,成为衡量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能力水平的重要参考。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深邃思考和科学判断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理论与实践问题,回答了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等“复兴”之问,创立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这一思想将理论与实践相统一、中国与世界相统筹、历史与未来相贯通,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也是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以体系化的原创性贡献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史上又一次新飞跃。总之,中国共产党百年来运用马克思主义创造性地回答了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复兴之问,形成了三大具有飞跃性质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成果,建构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宝库内的中国体系。

结语

“一百年来,党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写在自己的旗帜上,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用博大胸怀吸收人类创造的一切优秀文明成果,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科学理论引领伟大实践。”[1]中国共产党在百年马克思主义中国进程中的三重角色具有内在逻辑关系,其中传播、学习与运用是进行理论创新创造的前提与准备,理论创新创造是传播、学习与运用的结果与要求,而坚定的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则是连接二者的中介环节。实践永不停歇,理论创新创造也没有终点站。当前,我们正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新征程上,不能满足于既有的成果而沾沾自喜,要坚持传播好、领悟好、运用好马克思主义,从历史经验中把握时代脉搏、从现实发展中回答人民之问,推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与创造。以史为鉴,开创未来。迈向新的长征路,中国共产党要在坚持和发展的内在有机统一中更加自觉地做好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践行者、推动者、创新和创造者,以“两个结合”为基本途径,用马克思主义之“矢”射新时代中国之“的”,不断书写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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