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跨境电商研究现状、热点与前沿述评——基于CNKI（2014年～2020年）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

杨 韵

（顺德职业技术学院商学院，广东 佛山 528300）

一、引言

跨境电商消除了国家间的障碍，推动全球经济贸易一体化的进程，引领国际经济贸易的巨大变革。近年来，我国跨境电商持续高速增长，新冠疫情加速线上消费习惯的转变，国内国外经济双循环发展的引领带动下，2020年跨境电商进出口1.69万亿元，增长31.1%，交易额位居全球第一。跨境电商作为国际贸易领域最有竞争力的新业态模式，已经成为落实“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手段，也是提升我国国际影响力的重要举措。

业界普遍认为2014年是跨境电商元年，《关于增列海关监管方式代码的公告》、《关于跨境贸易电子商务进出境货物、物品有关监管事宜的公告》等文件相继出台，跨境电子商务成为外贸新业态，从政策层面鼓励发展。随着国家陆续出台扶持跨境电商的新政，“一带一路”倡议以及跨境贸易上下游配套设施服务的逐渐完善，跨境电商迎来了飞速发展的态势，201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出台，进一步规范了跨境电商市场。

为全面客观形象地分析从2014年跨境电商元年至今我国理论研究界对跨境电商领域的研究状况，以CNKI核心期刊和CSSCI期刊2014年～2020年发表的跨境电商相关文献为研究对象，检索式SU=“跨境+电商”或者“跨境+电子商务”，将年限设定为“2014年～2020年”，检索条件为“精准”，于2020年12月30日进行文献检索，共检索出695篇文献。通过人工筛选检索文献中的政策文件、新闻报道等非学术性质文献，最终剩余有效文献666篇，形成跨境电商研究的文献数据集。采用文献计量和CiteSpace软件，对该领域研究现状、研究热点、研究趋势等进行系统化梳理和评析，重点研究以下问题：①我国跨境电商领域研究现状如何？②我国跨境电商研究领域是否形成了核心作者和研究机构的合作网络？③我国跨境电商领域研究热点内容是什么？④我国跨境电商领域研究最前沿趋势是什么？

二、我国跨境电商研究现状分析

1.文献年代分布

我们把2014年至2020年间发表的666篇核心文献进行年代分布分析，细分来看2014年～2016年属于成长期，这一时期关于跨境电商的论文发文量急剧上升，从2014年的9篇激增至2016年的128篇，由此可见2014年不仅跨境电商业界发展的元年，也是跨境电商学术研究的元年，相关的学术研究成果如雨后春笋般涌现。2017年～2020年属于稳健期，这阶段跨境电商论文的发文量每年基本持平，随着研究内容的深入细化，高质量、创新性、突破性的研究成果产出趋缓。

2.文献来源

我们对2014年～2020年跨境电商研究的666篇文献进行文献来源分析，共分布于74种核心期刊，发文总量前五位的期刊均为经济类学科刊物，依次为商业经济研究（该期刊2015年更名，此前名为“商业时代”）、对外经贸实务、中国流通经济、价格理论与实践、价格月刊，总计374篇，占全部文献数的54.1%，可见国内对跨境电商的学术论文发表期刊呈现显著的集中现象。

表1 文献来源分布统计

3.核心作者

统计分析论文作者的分布情况，可以了解该领域的核心作者，并对其研究主题进行跟踪研究。2014年～2020年期间共有825位作者合作撰写了这666篇“跨境电商”相关主题论文，其中最高产的作者为张夏恒，从2015年至今共撰写了15篇相关主题论文。根据普赖斯定律（Price Law）的计算公式：

Mp为核心作者的论文下限数量，Npmax为最高产作者所发表的论文数，则Npmax为15（最高产作者张夏恒共发表了15篇论文），则得出Mp=3（取最大整数）。因此我们得出发表3篇以上的作者（包括合作者）是研究跨境电商研究领域的核心作者，共计13人，共发表论文58篇，并没有达到普赖斯定律所描述的“某一领域核心作者发表论文的总数等于全部论文的一半”。说明国内学术界对跨境电商进行深入研究的学者不多，还没有形成一定数量相对稳定的核心作者群。选取发表论文数量前六名作者，他们的主要研究内容总结归纳如表2所示。

表2 核心作者的研究内容

4.高被引文章

为了解我国跨境电商领域内具有重要营销的文献，本文摘取前十篇被引频次最高的文献如图1所示。其中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研究员来有为、王开前（2014）发表在《改革》的《中国跨境电商发展形态、障碍性因素及其下一步》被引次数最多，达447次。文章建议我国跨境电商应在通关服务、市场监管等方面进行优化，以保障我国跨境电商的健康快速发展。国内跨境电商领域最高产的学者张恒夏于2015年在《当代经济管理》上发表的论文《中国跨境电商物流困境及对策建议》，共被引376次，该文章认为跨境物流是跨境电商发展的主要瓶颈，物流成本高、运输配送周期长、政策和汇率风险以及退换货难以实现等是跨境物流的面临的主要困境，并提出设立海外仓的方式的建议。这些高被引文献的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跨境电商业态发展、物流困境、政府监管、跨境电商与传统外贸问题等，对国内跨境电商领域研究有较大先导辐射作用，为学者们后续研究提供重要参考借鉴。

图1 被引频次最高的十篇论文

三、我国跨境电商的研究热点分析

对某研究领域学术文献中出现的关键词进行分析，可以客观反映出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和趋势演变。关键词的频次和中心度是衡量关键词的重要性的重要指标，其中频次反映了该研究内容的聚焦度，关键词的中心度体现了关键词的中介作用和影响力。将数据集导入CiteSpace软件，时区分割跨度为2014年～2020年，时区分割值为1年，节点类型为关键词，得到我国跨境电商研究的关键词可视化知识图谱。根据综合频次和中心度排名，我们以频次大于或等于7，中心度大于或等于0.02为标准，将相同含义的词汇进行合并（如跨境电商和跨境电子商务，“一带一路”和一带一路等），得到16个核心关键词，如表3所示。

表3 核心关键词汇总表

我们运用CiteSpace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并根据提取的文档特征词对聚类命名。CiteSpace提供了LSI、LLR和MI三种算法来从文献数据集的不同位置提取聚类标签。LSI（潜在语义索引）是通过提取词与词之间潜在的语义结构表示词和文本，以消除词之间的相关性和简化文本向量，主要用于实现关键词降维。LLR（对数似然算法）综合考虑了词频、集中度等多种统计测试指标，强调研究主流，LLR算法的提取了“互动关系”“制造业”“财政管理”等七个聚类标签。MI（互信息算法）在两个随机事件相关性的度量中找出合适而明确的词，但过分放大低频词的作用，强调研究特点，MI算法提取了“贸易增长”“区块链”“清关”等七个聚类标识，具体如图2所示。

图2 运用LLR算法和MI算法获得的聚类标签

综合上述的关键词共现分析、聚类分析，我们可以归纳出我国跨境电商研究热点，主要包涵跨境电商与传统贸易互动关系、跨境电商与跨境物流、制造业与跨境电商的融合发展、跨境电商政策研究、进出口跨境电商研究等。按照抽取的关键词按照主题搜索并阅读相关文献，得到这些研究热点的评述如下：

1.跨境电商与传统贸易互动关系

通过LLR算法和MI算法获得的聚类标签“互动关系”和“贸易增长”都体现了“跨境电商与传统贸易互动关系”这类研究主题。随着世界经济环境的变化和国内市场经济发展，大额交易逐渐被小批量、多批次的小额订单所取代，跨境电商作为一种新兴的外贸商业模式，给传统的外贸企业带来了此消彼长的巨大冲击的同时也在客观上促进了传统外贸行业的转型升级。胡秋华（2017）提出跨境电商的线上成交交易手段、小额多宗的贸易模式、网络平台的市场机制为低迷的中国外贸企业创造难得了的重塑国际竞争优势的新机遇。胡琳祝和李柄林（2019）认为跨境电商发展对我国对外贸易模式转型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促进对外贸易增长、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改变对外贸易经营主体和交易方式和促进互动式商贸服务体系的重塑。

2.跨境电商与跨境物流

“跨境物流”这一关键词在666篇核心文献中出现频次为48，中心度为0.22，是当前研究的热点问题。跨境物流不仅关系到跨境电商产品的价格优势、便利优势、服务优势等，也关系客户的信任度、满意度和购物体验，是跨境电商发展的重点关节。同时由于不同国家的商务环境、税收政策、法律环境、消费习惯等差异，跨境电商物流相比境内电商物流其复杂程度大幅提升，是制约跨境电商发展的瓶颈，也是跨境电商业界探索和学术研究的热点。核心作者张夏恒从2014年～2019年共发表了8篇“跨境物流”相关主题的论文，跨境电商与跨境物流的协同问题是其主要研究主题。张夏恒和郭海玲（2016）从生态系统视角研究跨境电商与跨境物流协同，分析跨境电子商务生态系统演进路径和生态系统结构，从物种、环境、供应链、地理空间四个视角分析研究两者间的协同机理。张夏恒和张荣刚（2018）在关于跨境电商与跨境物流协同前期论文定性研究的基础上，用复合系统协同度模型，构建跨境电商与跨境物流协同评价模型，对两者的协同度进行定量分析。核心作者杜志平从2014年至2019年共发表了5篇跨境物流相关的论文，聚焦研究跨境物流联盟问题。杜志平等（2019）从资源投入水平、业务水平、风险管理和服务水平四个评价维度构建了成员贡献的评价指标体系，运用IAHP法与熵值法相结合的综合评价方法确定跨境电商物流联盟成员的贡献度水平。

3.制造业与跨境电商的融合发展

聚类标签“制造业”“电子商务”，以及高频关键词“电子商务”“企业管理”“电商平台”等都指向这类研究主题。传统制造业与跨境电商的互动融合，孕育出“制造业跨境电商”这个新业态，并在全球范围内得到较大发展。刘晋飞（2017）运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对珠三角的760家制造业跨境电商企业的实证研究，探讨电子商务采纳及其强度对制造业跨境电商企业成长的影响与程度。赵志田（2018）构建了跨境电子商务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的多层次树形识别模型，结合河南省206家制造企业的调研数据，提出消除跨境电子商务发展壁垒、培养制造企业专业化优势等建议。

4.跨境电商政策研究

通过LLR算法和MI算法获得的聚类标签“财政管理”“清关”都指向“跨境电商政策研究”这类主题。跨境电商的发展深受国家财政管理、国内外政治形势的影响。刘志安等（2019）分析近期与我国贸易紧密的澳大利亚、欧盟、俄罗斯等国家（地区）的进口税收政策调整，提出加强合作共建跨境电商国际税收新秩序、推行电子发票国际化等对策建议。曹武军等（2020）构建政企双方的演化博弈模型来探究政府规制对跨境电商产业发展的影响机理。

5.出口B2C跨境电商

聚类标签“B2C”“跨境零售”和高频关键词“出口贸易”“B2C”“海外仓”等都指向这类研究主题。当前出口B2C跨境电商已经成为传统中小零售企业突破外贸痛点的重要途径，也是当前我国“互联网+”战略中的新亮点。当前企业实施出口B2C跨境电商的困境主要集中于海外仓的成本控制、商品海外配送以及B2C电商平台选择问题。江义火等（2019）综合比较速卖通、eBay、亚马逊、Wish四家出口 B2C 跨境电商平台，对中小零售企业选择 B2C 跨境电商平台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6.进口B2C跨境电商

聚类标签“B2C”“跨境零售”“进口”和高频关键词“进口贸易”“B2C”都指向这类研究主题。在国内居民消费升级的大背景下，海外的高品质商品越来越受到国内用户的青睐，消费者购买海外商品的金额、种类、频次都显著提升，进口B2C跨境电商呈现爆发式增长。目前对进口B2C跨境电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政策税收、交易平台等问题上。熊励等（2019）选取B2C 进口跨境电商平台的开发与运营主体、经营商品品类、经营商品热销程度、进口模式、网站浏览量为变量，基于50家中小微跨境电商平台的实证分析数据，提出我国中小微B2C进口跨境电商平台提升其竞争优势的策略建议。

四、我国跨境电商的研究前沿分析

对关键词的聚类知识图谱进行时区分析，可以了解关键词出现的时间和关键词间的关联，直观形象地展示跨境电商领域的研究发展历程。图3展示了2014年～2020年我国跨境电商研究的聚类关键词在时区上的位置，横轴代表年代，节点代表该年份出现频次较高的关键词，节点之间的连线则表示不同关键词间的继承关系，从而判断关键词出现的时间。根据关键词最早出现时间节点排序，越往右的关键词则越前沿，如此我们可以得到“一带一路”、价值共创、区块链、贸易便利化、商业模式、教学改革、知识产权等前沿关键词。

图3 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的时区图

分析研究某一研究领域的突发关键词，可以了解该领域研究前沿的演化过程。使用CiteSpace中的突发检测（BurstDetection）来分析我国跨境电商研究领域中的突发关键词，根据突发检测历史得到排名前七的突发关键词，如图4所示。

图4 突发关键词

其中近三年突发的关键词可视为研究趋势，包括人才培养、一带一路和区块链这三个关键词。结合上述前沿关键词分析，其中“教学改革”可以归纳为“人才培养”的方式。根据关键词时区分布和关键词突发监测分析，并综合梳理相关文献，可以得出我国跨境电商的三个研究前沿趋势：

1.跨境电商人才培养

目前我国跨境电商人才缺口巨大，“2018年企业未开展跨境电商原因”调查发现，37%的原因归因于跨境电商人才的缺失。目前学者普遍建议采取现代学徒制来解决跨境电商人才培养问题，通过校企协同育人、工学交替、双师型教师队伍等方式培养高质量、实战型跨境电商人才。张夏恒（2017）分析跨境电子商务人才培养的核心矛盾，提出推广应用“互联网+教育”模式，打通供应与需求沟通渠道， 校企联合育人，优化人力资源管理体系， 打造企业内留人机制等解决人才困境的建议。罗俊（2019）提出落实“三衔接”的培养制度，规范学徒培养标准，创新“实岗轮换”的学徒模式，建成“多层次”的实践教学基地，搭建“递阶式”创新创业培育体系等跨境电商人才培养建议。

2.“一带一路”

“一带一路”这一关键词在666篇核心文献中出现频次为53，中心度为0.25，是热点研究主题，且“一带一路”关键词突现的时间集中在2018-2019年间，也是研究的前沿问题。吴丽娟（2019）[16]总结了郑州市在“一带一路”背景下持续创新跨境电商监管体系、构建国际智能物流体系、深度优化平台建设、注重跨境电商人才培养、完善跨境电商信用体系等成功经验。

3.区块链

“区块链”这一关键词在666篇核心文献中出现频次为7，中心度为0.02，出现时间为2018年，且监测出明显的关键词突发，可见目前“区块链+跨境电商”是跨境电商研究领域最前沿的内容。区块链技术是继互联网技术后人类最颠覆性的前沿技术，最早运用于金融领域，逐渐向医疗、教育、贸易等领域延伸，“区块链+跨境电商”的研究逐渐成为跨境电商变革发展的新动力，区块链在跨境电商方面的运用主要体现在物流、支付和品控三个领域。丁宝根等（2019）同样从跨境物流、支付和品控三个方面分析“区块链+跨境电商”的变革路径，并从法律、技术、商业三个层次分析“区块链+跨境电商”变革的限度性，并提出推动“区块链+跨境电商”健康快速发展的建议。

五、研究总结及未来研究建议

从上述文献计量和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来看，我国跨境电商领域的相关文献经过前几年的快速增长，目前正处于增长稳定期，研究热点主要围绕跨境电商与传统贸易互动关系、跨境电商国内外政策与税收、进出口B2C跨境电商模式、制造业跨境电商、跨境电商物流与仓储等内容。前沿趋势包括跨境电商人才培养、“一带一路”和区块链技术等。

尽管学术界在跨境电商领域的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但深度和广度尚待提升，研究内容仍围绕存在问题分析，解决方案建议的层面，整体滞后于业界的发展。研究方法多为定性研究，而定量研究多集中在关系研究、平台与商业模式选择、物流成本控制与发展影响因素实证研究等方面，研究结论多数停留在理论研究层面，真正回归实践检验，运用于跨境电商实务的较少，研究成效无法证明。未来研究应更注重学术理论研究与业界实践相结合，提升研究深度和广度，紧跟前沿并强化回归意识和创新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