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对于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改革的启示

张晓宇，曹胜亮

(武汉工程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政府在基层管理方面一直进行着积极探索，其根本目的在于保持基层政府治理体系的活力与韧性，不断适应时代与人民的需求，推进基层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1]在党和国家不懈努力下，我国基层政府在治理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但同时也暴露了一些问题，例如，治理机制不配套，办事效率低下；纪律松弛，独断专行，拉帮结派，官僚主义盛行；官员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缺少政务透明度和监督管理机制，助长了不正之风。基于此，党清楚地认识到必须继续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改革，坚持问题导向，并就新形势下加强与规范基层政府治理做出了全面部署，为净化基层风气，改革基层政府治理提供了基本遵循。特别是自十九届三中全会专题提出研究深化机构改革问题后，彻底拉开了我国行政改革的序幕。通过简化审批，简政放权，优化服务，推进政府管理机制创新与职能的转变等一系列改革措施，从根本上解决了人民群众办事难、耗时多的难题，着力打造精简的、为人民群众服务的贴心政府。这些行政体制改革的理念与马克思所提出的廉价政府不谋而合。文章通过对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理论的重新解读，探讨其内在的价值，对于加快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改革提供了启示。

一、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的理论来源与时代背景

廉价政府思想起源于早期西方政治经济学家的经济观点，当时正处封建社会解体和资本主义初步兴起的阶段，为了获取大量的财富与资源，资产阶级国家靠殖民掠夺与海外贸易等手段赢得利益，进一步激发了资本主义市场蓬勃发展的态势，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基于此，一些经济学家从经济角度出发，认为政府不应该过多地干预市场经济，让“看不见的手”充分发挥作用，提倡放任经济自由发展。主要代表人物有约翰·洛克和亚当·斯密。

约翰·洛克是17世纪英国著名的政治经济学家，代表作有《政府论》等，洛克最大的贡献就是承认了私有财产的合理性，认为每个人必然在社会以外拥有一些财产，财产的拥有权在个人手中，政府无权随意占用个人私有财产，而人民只有通过劳动和货币积累财富，才有生产的积极性，所以个人财产必须要受国家法律的保护。同时洛克还认为要减少政府对私人经济的干预，总之国家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障社会安全和人民的自然权利。[2]洛克从社会、国家与个人的角度来阐述政府的作用，蕴含着廉价政府相关的早期理念，可以说是廉价政府思想的成型阶段。

亚当·斯密最先提出廉价政府的口号，他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洛克思想的影响。政治上，他对政府义务作了三点限制：保护社会不受侵犯，保护公民不受他人侵犯，建设并维护公共事业及设施，政府只需要防止外来侵略和维护国内治安就可以，并不需要过多干预社会事务。经济上，他认为政府应充当守夜人的角色，放任经济自由，看不见的手会自动调节市场经济，因此增加国民财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予经济完全的自由；并且极力主张缩减国家财政支出，厉行节约，提倡建立廉价政府。

虽然早期的资产阶级学者对于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的形成具有一定的借鉴作用，但实质上资本主义视角下的廉价政府只是资本家为了维护本阶级利益与资本主义国家政权的一个手段，并不能真正建立一个真正从人民利益角度出发的正面政府形象，仍然逃脱不了资本主义的自私性与虚伪性。后来到了无产阶级革命斗争时期，随着西方工业革命的开展，各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迅速发展，然而这背后积累的财富大多数都积聚到了大资本家手中，导致中下层工人的生活难以为继，纷纷发起反抗，在这种情况下，资本主义与工人阶级之间的矛盾进一步被激化。1871年春，法国巴黎的工人阶级策划了大规模的武装起义，从资产阶级手中夺取了国家的政权，成立了著名的巴黎公社，从而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3]

尽管公社存在的时间较短，但由于巴黎公社在政权建设方面是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一次伟大尝试，为其后无产阶级继续探索民主制度奠定了重要基础。于是马克思根据法国巴黎公社失败的经验与教训，并在批判资本主义廉价政府思想的基础上，于《法兰西内战》一书中，正式提出了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理论，这一理论的指出，为全世界无产阶级政权的建立指明了方向。[4]

二、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的基本内涵

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阐述了廉价政府思想，政府通过消减军备、裁撤官吏、限制开支，以减少国家的行政成本，实现用最少的钱达到最优的管理效果。即转变政府职能，精简人员与机构，缩小行政规模。总之，就是要以建立一个节俭朴素、廉明清白、以人民为中心的政府为唯一目的。

(一)马克思廉价政府是精简节约的政府

在19世纪，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公职人员享受极高的工资薪酬与权力待遇，为政府工作成为了大家相互敛财的追逐手段，导致了国家的公务人员出现暴涨的局面，而人员的增多必然也会导致政府支出花费的增多，最终更会加剧上层社会阶级对底层人民的剥削与压榨。马克思曾经说过，旧国家庞大的政府机器像蟒蛇一样地用常备军、等级制的官僚、驯顺的警察、僧侣、卑贱的法官把现实社会的肌体从四面八方缠绕起来。[5]他强烈地要求批判和消除国家的官僚特权统治，所以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理论指出建立廉价政府首要目的就是要减少国家的公费支出，降低政府在管理方面的开支，即要废除多余重复的组织机构，精简人员。在职的公务人员必须要厉行节约，遏制奢侈浪费，减少公款消费，减少无用的行政组织，裁撤多余的、冗杂不必要的部门与职位，实现行政机关内部的转隶重组，避免行政机构重复交叉。从长远看，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理论中要求国家减少财政支出，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国家降低行政成本，建设服务型政府。

(二)马克思廉价政府是廉洁高效的政府

廉洁高效可以说是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的一个显著特征。政府官员作为国家治理体系的主体，必须要廉价清明，坚决反对贪污腐败，无产阶级政党和国家代表的是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不能像资产阶级为了自身利益，严重剥削与压榨劳动人民。同时要明确部门权责关系，调整优化管理体制，提高办事效率与速度，让官员彻底成为为人民办实事的好公仆，提高政府与国家的治理能力与治理水平，彰显无产阶级国家的制度优势。在巴黎公社建立之前，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大多以财产限额为选举权，这样更有利于资产阶级直接参与管理国家，而中下层人民是没有选举国家公职人员的权利。在巴黎公社成立后，公社向人民推行了普选制，实行了广大人民直接参与对公职人员的民主选举，同时赋予了无产阶级一定的监督权与罢免权，其目的就是要让人民挑选出真正代表本阶级人民意志的公仆，挑选出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人民一旦发现公职人员违背人民利益的不当行为，就可以随时替换掉，这样一来便能从根本上提高政府的公信力与权力透明度，打造真正意义上的廉洁政府。正如马克思所说，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是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运动。[6]

(三)马克思廉价政府是服务大众的政府

马克思还指出廉价政府要避免向人民大众征收过多的赋税，减轻人民负担，政府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与义务，为人民群众办实事、解难题、谋利益，才能增加人民大众的幸福感，最终达到服务大众的目的。廉价政府是服务大众的政府并不代表政府要管理并服务于一切社会事务，如果政府对于一切社会事务都大包大揽，不仅会给国家行政机关施加了大量的压力，造成了政府运转的高成本，而且也会弱化了社会自理的能力。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历史国家的唯一创造者是人民，因此它赋予了人民参与管理国家政治事务的权利，这也是人民民主性的体现。同时，政府在主导政治事务的过程中，不能脱离为人民服务的中心原则，要坚持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所以，绝不允许政府任何公职人员有侵犯人民利益的行为，政府的唯一目标就是致力于实现政治清明、政府清廉、干部清正。[7]但是，服务人民的政府并不意味着完全包揽人民的一切事物，因为除了要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外，还需要充分吸纳非政府组织或社会成员的广泛参与，二者相互促进，相互补充，才能在动态交流中实现服务大众的目的。

三、新时期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对于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改革的措施

新时期“小政府，大社会”的治理观念在一定程度上与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理论有契合之处，特别是在基层政府治理的过程中，“小政府，大社会”更有利于加快政府职能的转变，促使政府管理由“管的宽”向“管的窄”过渡；降低政府的治理成本，更能充分激发基层个人与组织的自我调节能力与政治事务参与度；协调参与基层政府治理，增强民主意志与公民的社会责任感，提高政府的治理能力与水平，进而打造建设服务型政府。

(一)持续加强落实党的领导，坚定理想信念

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改革，首要的是把党的领导落实到基层政府治理中。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8]中国的国情与社会制度决定了在政府治理过程中必须要摆正党的领导地位，必须要充分发挥各级党组织的带头作用，持续以“四个意识”“四个自信”以及“两个维护”为引领，不断提高广大党员干部政治觉悟，并把思想落到实处，做到内化于心，外化于形，坚定不移地跟党走，努力推动基层政府治理走深走实。自十八大以来，党高度重视支部建设，坚持在全党范围内开展全面从严治党工作，加强党员先进性与纯洁性建设，坚决不留政治死角。而作为基层政府的公职人员要发挥好模范带头作用，在精神层面始终走在前列，坚定理想信念，对党忠诚，以实现共产主义理想为最高追求，持续弘扬新时代中共党员正能量精神面貌。

(二)全面深化改革，促进基层政府职能的转变

廉价政府思想不仅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具体体现，也是对社会主义提出的一个目标要求。当前我国社会正处于转型时期，政府必须要实现全面深化改革，推动社会治理重心向基层下移。特别是基层行政体制改革，转变政府职能，完善相关的法制机制，摈弃以往弊端与陋习，适时调整，引进先进的治理思想与治理模式，使之与地方基层的实情相结合，打造出具有中国特色的基层廉价政府。同时还要转变过去基层政府主导一切人民事务的管理模式，简政放权，放管结合，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与主动性，放手发动群众去管理基层社会公共事务，提高人民群众的社会自治能力与水平。开通反映人民意见与建议的畅通渠道，及时听取基层群众的呼声，形成政府治理、社会协调、群众自治的基层循环治理局面，实现从“政府管理”向“服务群众”的质的转变。真正做到从人民群众的角度出发，开展政府的一切工作，着力打造“小政府”“大社会”的管理模式，从而打造人民满意的服务型基层政府。[9]

(三)加强基层社会主义民主建设，保障与改善民生

在我国，国家的主体是人民，所以基层政府必须树牢为民思想。切实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保障人民群众的各项权利，最大限度地调动人民群众参与基层社会事务的主体性与主动性，保障与改善民生。反之，人民也要履行相应的义务，做到权利与义务相统一，坚决维护与支持基层政府的各项工作。在经济方面，马克思廉价政府观要求减轻人民负担，不浪费人民的血汗钱，因此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转型时期要继续坚持大力发展经济，不断改善基层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既要做大蛋糕也要分好蛋糕，完善收入分配制度，缩小贫富差距，还要大力发展惠民工程，加强基层基础设施建设与开发，让人民共享社会资源。在文化方面，要加强对基层人民的思想教育，特别是广大青少年，引导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以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为基础，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牢记使命与担当，争做新时期的积极向上好青年，为基层建设增砖添瓦。

(四)加强对权力的制约与监督

腐败是社会的毒瘤，严重影响社会发展，并威胁着国家的长治久安，[10]人民群众最痛恨腐败现象。因此，应加强对基层政府工作人员的制约与监督，建立健全政府治理体系方面的法规、政策与制度，以科学有效合理的法治体系，为基层社会稳定做好保障工作。坚持反腐败，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抓，只有保证政府人员的纯洁性，才能建立具有权威与公信力的政府，才能保障基层社会安定与和谐。国家必须建立并完善一套从上到下的监督机制，加大整治腐败力度，严肃处理职权滥用，防止以权谋私、钱权交易等腐败现象，建立健全惩治机制，保持清正廉洁。一个国家的官员是否清正廉洁直接关系到整个国家命运的兴衰，光有外部的监督与管理是远远不够的，还要从内心去拥护党和国家的事业，做好人民的公仆。基层党组织要定期开展干部培训大会，规范基层公务人员的行为，加强思想政治教育，设立干部考核机制，从根源杜绝贪污腐败现象，真正做到不敢贪、不能贪、不想贪，严打贪腐之风，保持清正廉洁的政治本色，自觉净化基层风气。

四、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对于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改革的启示

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被实践证明了的具有科学性的理论依据。虽然法国巴黎人民起义失败了，但无产阶级在建立巴黎公社实践中创立的廉价政府思想，对于当代社会主义国家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改革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首先，有利于加快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进程，打造尊法、守法、用法于一体的基层政府治理体系。廉价政府观要求政府尽可能少干预社会事务的前提是建立健全法制体系，建立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只有在保障国家法律法规能够正常运行的情况下，政府才能简政放权，以确保社会成员能够自觉的遵守法律，避免引起社会动乱。着力推进科学立法、严格执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有了法律的保驾护航，才能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发展，进而维护人民群众的合法权益。同时打造法治政府与国家有利于全面提高公众的法律意识，加强法治宣传教育活动，引领法治风尚，从而建立一个人人懂法、人人用法、人人守法的法治社会，从上层建筑方面提高人民群众的意识形态，强化社会自理意识，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贡献力量。

其次，有利于转变社会观念，树立节俭意识。随着经济与科技的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随之而来挥霍与浪费也随处可见，不过大家却不以为意，在社会各方面资源都比较丰富的今天，节俭反而成为了一个负面含义的代名词。廉价政府思想要求禁止浪费人民血汗，不光是国家的公职人员要提倡节俭，不能浪费属于人民群众的公有资源，尽量减少公费支出，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应该牢记节俭意识，全社会要共同努力建设节约型政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要求坚持做到可持续发展，循环往复利用现有的资源，打造节约型政府。树立节俭意识，节约全社会公有的资源，有利于发展生态文明建设，打造社会主义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统筹兼顾，推进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向前蓬勃发展。

再次，有利于全面深化改革。在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现代化的新时期，全面深化改革是关键性的举措。全面深化改革的基本前提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不动摇，以马克思指导思想为基础，抵制腐朽落后的价值观念，引进先进的理念，构建运行完备的制度体系，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全面深化改革并不是简单的调整，而是事关国家前途与命运的关键性抉择，当前，改革已全面进入了攻坚期与深水区，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不断拓展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发展的标志性体现，面对新情况、新挑战，党和国家必须要有克服各种困难与风险的决心与勇气，努力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勇往直前。[11]

最后，有利于简化政府机构，“少而精”的人员组成比例更能提高政务办理的质量与效率。精简政府是马克思主义廉价政府思想的一个显著特点，降低公务人员的数量，简化政府行政机构，降低行政成本，有利于实现公务人员由数量到质量的转变与提升。有效地转变政府职能，实现行政改革，创新行政管理模式，提高公职人员的形象，做到廉洁自律，也能增强政府的公信力与执行力。此外，高质量的公仆还能提高党的执政能力与执政水平，加快党内干部纯洁性建设，加强党自我净化能力，让人民群众能够放心地依靠党，依靠政府。

五、结语

廉价政府的建设虽由马克思赋予了深刻的内涵，但经过当代社会主义国家的实际运用而不断丰富。在我国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改革的过程中，借鉴马克思廉价政府思想理论，得出的经验将给予新时期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更多的启示与建议，廉价政府不再是基层政府所追求的一个片面化的目标，更是加强基层政府治理的理论依据与重要助力。持续推进基层政府治理体系改革既要加强党的领导，又要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推动政府工作重心下移，为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打下坚实的基础。今后，对于“构建一个什么样的基层政府，如何构建人民满意的基层政府”的问题，我国政府的导向将会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