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羽 陈为智
(青岛科技大学法学院 山东青岛 266061)
“中国文化是家的文化,由家族的组织法则所延伸出来的伦理道德观念主宰了中国人的日常居家生活。”[1](P85)但社会现代化和全球化的发展解构了传统家庭的伦理与价值,并冲击了传统的家庭生活方式。近年来,地方化的兴起使中国学者重新认识到传统文化的重要性。于是,“作为方法的家”走到中国学者面前,开始探讨家文化在中国社会理论中的作用。[2]
基于对本土文化的重视,有学者对结构式家庭治疗与传统文化的契合性作出了研究,这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第一,从结构式家庭治疗的理论方法角度看,学界普遍认为家庭治疗与中国文化具有一定的契合性[3][4],对中国家庭的良性运行产生了一定的效果[5],其技术与理念容易为中国家庭所接受[6]。第二,从结构式家庭治疗的介入来看,社会工作者要保持文化敏感性,尊重家庭特殊的文化背景[7],使用该文化下的语言风格及其相关隐喻[8]。“治疗师必须将其独特的经历转化为治疗体验,将治疗工作融入其所在文化中,站在一个探险家的立场上……实现治疗师个人文化与家庭文化的融合。”[9]
通过对以往研究的梳理可以发现以往研究的不足和有待进一步研究的方向:第一,对结构式家庭治疗本土化的实证研究较少。以往有关结构式家庭治疗的相关研究多奉行“拿来主义”,没有考虑到中国社会的基本情况,缺乏对结构式家庭治疗的理论与方法作出适合中国国情的调整,使研究的本土化进展缓慢。第二,对结构式家庭治疗与家文化的契合性研究仅停留在理论层面,没有挖掘家文化在实践中的作用。因此,有必要“将西方家庭社会工作理念与方法嵌入本土家庭社会工作中,探索出一条社会工作本土化道路”[10]。
综上所述,有关家文化具体作用发挥的论文仍十分稀少。本文以个案“叛逆的孩子”为例,探讨社会工作者在介入过程中,家文化在结构式家庭治疗中可以发挥的作用。
(一)案例背景。小谷一家共有四口人,分别是儿子小谷、爸爸大谷、爷爷老谷以及妈妈海燕(人物名称均为化名)。服务对象是小谷,据妈妈海燕反映,小谷有网瘾的倾向,曾偷过家里的钱购买游戏装备,偶尔会打骂自己,比较畏惧父亲,只有父亲才能管教小谷。根据社会工作者的了解,这是一个四口人共同居住的家庭,爸爸平时工作比较忙,疏于照看家庭;妈妈负责家庭日常的打扫与伙食;爷爷在家庭中有较高的威望,负责孩子的学习。妈妈向社会工作者反映,小谷平时对学习不积极,放学回家后就开始打游戏,由于爸爸大谷不在家,难以制止小谷。基于此,社会工作者开始进行家庭治疗,探索家庭问题的根源。
(二)问题的根源。
1.夫妻子系统界限的疏离。社会工作者在初次会谈后,将家庭结构的失衡归结为夫妻子系统、亲子子系统之间的疏离。在前几次会谈中,父亲都没有参加,于是社会工作者对父亲在家中扮演的角色产生了疑问。社会工作者问道:“平时爸爸在家里一般都会为小谷做些什么?”妈妈回答:“他平时工作比较忙,可能对孩子教育不到位。”而且妈妈也认同爸爸应该在家中承担起教育孩子的角色。当社会工作者问及小谷对爸爸忙于工作的看法时,小谷犹豫后回答:“老爸在家会带我吃好吃的,他们(爷爷和妈妈)都说不健康,就我老爸带我去吃。”“那你喜欢爸爸在家吗?”“……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他总不让我玩电脑,我明明才打开一会儿。”社会工作者想探究小谷和妈妈的关系:“那妈妈平时管你玩电脑吗”小谷:“她也可唠叨了,我正打着呢,她就总说我。”此时妈妈插入道:“他平时玩的时间很多,作业也没写完,我说了也不听。”小谷反驳道:“你还说我,你回来不也一直在玩手机。”这里,社会工作者发现小谷不怕妈妈,母亲缺少教育权威。社会工作者又将问题转向母亲海燕和父亲大谷,想探究夫妻之间的关系:“平时妈妈和爸爸在教育小谷上有什么分工吗?”妈妈回答:“爸爸平时工作比较忙,只有回来了才能管一管他,我平时说话他也不听……其实我俩在教育这方面沟通比较少的,他平时也很忙。”社会工作者追问到:“那妈妈平时负责孩子哪些的教育工作呢?”妈妈委婉地说道:“我平时对孩子教育照看较少。”至此,社会工作者判断这个家庭中夫妻之间的界限有些僵化,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缺乏交流,母亲也缺少教育孩子的权威,母子子系统之间存在一定的疏离。
2.爷孙的联合对抗。社会工作者在会谈的过程中一直不解小谷为何敢于反抗母亲的权威。经过进一步的会谈之后社会工作者发现,在家庭中,爷爷老谷和小谷组成了联盟一起对抗母亲。当母亲海燕谈及父亲在家庭中教育的缺位时,爷爷说道:“他(爸爸)就是忙一点,她(妈妈)又不会管孩子。”在这里,社会工作者察觉爷爷好像对妈妈有一些不满,于是社会工作者想要探寻爷爷在家庭中的角色:“我听妈妈说您平时负责对孩子的教育,您能仔细谈谈吗?”爷爷回答道:“我平时就看看他学习,但男孩子就是皮实,也不大听。”“那您有寻求妈妈的帮助吗?”爷爷回答:“她妈妈也不懂怎么教育孩子,她也不管。”至此,社会工作者察觉到,孩子与爷爷之间组成了联盟,一起挑战母亲的权威。因此,社会工作者采取的“挑战”的策略,对爷爷的教育方式进行追问:“您觉得,小谷的为什么会产生今天这样的问题?”起初,爷爷仍遵循线性的因果逻辑关系,将小谷的问题归结为:“有点惯他、受同学的影响。”社会工作者追问道:“那您觉不觉得您孙子敢反抗母亲是因为您背后撑腰?您赋予了小谷不尊重母亲的权力。”爷爷对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社会工作者转向了母亲,征求海燕的看法。妈妈回答:“我觉得老师(社会工作者)说得对,(和爷爷的教育观点)的确有分歧。”因此,在这个家庭中,母亲的角色被爷爷替代,因此母亲在教育孩子方面毫无发言权。其家庭结构问题在于:母亲因为没有教育权威退出了小谷的教育,父亲虽有权威但碍于工作忙难以履行其职责,而爷爷虽然“窃取”了母亲的权威,但没有用于对孩子的教育,反而鼓励孩子与母亲对抗。
(三)家庭结构的重构。
1.关系重构:调整家庭内部各子系统之间关系。父亲大谷出席会谈的次数较少,且在会谈中表达了自己的困难:“我(工作)时间挺长的,回到家的时候(大家)已经休息了。”社会工作者认同爸爸的实际困难,但在家庭中也需要父亲发挥自身的作用。社会工作者在了解父亲的基本情况后,给他布置了家庭作业,每周至少要有两次检查小谷的学习状况,有一次的家庭娱乐活动。通过这种家庭作业的形式,打破父子子系统之间僵化的界限。也就是说,父亲不仅要承担起“男主外”的养家任务,还要起到“言传身教”的父亲责任。
此外,在关于小谷的教育过程中,妈妈海燕和父亲大谷之间的沟通较少、夫妻界限较疏远,社会工作者鼓励父母一起商讨教育孩子的相关问题。结构式家庭治疗认为:“夫妻子系统僵化的界限会使整个家庭感到压力,如果夫妻子系统内出现功能不良,会影响到整个家庭。”[6](P38)因此,建立“琴瑟和鸣”的夫妻关系对家庭的良性运行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父母双方也表示“会一起商量小谷的教育问题”。
2.赋权归位,重新赋予母亲教育权威。中国文化一直就有诸如“父母命不可违”文化观念,强调父母在家庭中应具有一定的权威性。但在这个案例中,母亲的权威明显受到爷孙联盟的侵犯,因此社会工作者选择与母亲暂时组成联盟,恢复母亲在家中的教育权威。社会工作者挑战家庭原有的认知结构,询问爷爷:“您觉得孩子母亲应该在教育中扮演什么角色?”爷爷:“(母亲)是该管他,可他也不听啊。”社会工作者对这一认知进行了挑战:“不是小谷不听,是您给了他不听妈妈话的权力,你把妈妈排除在教育之外。”社会工作者解构了这一原有的认知结构,并要将母亲的位置放在新建立的结构之中。社会工作者给这个家庭布置了一个家庭作业:“可否这个礼拜让妈妈来负责教育孩子的事情,爷爷暂时不用插手。”在这个案例中,经过数次的家庭治疗,母亲的教育权威总算是“艰难”地建立起来了,因此也改善了症状者对母亲不尊重的情况。
3.设立家规,调节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动方式。中国家文化自古就有“家规”“家训”的传承,通过内力(道德礼教)起到对人的约束作用[11]。因此,家规的建立对家庭的良性运行具有积极意义。在几次会谈之后,爸爸和妈妈之间建立了一致的教育观点,于是社会工作者鼓励大谷一家一起商讨,制定家庭规范制度。鼓励爷爷对妈妈的要求写在“家规里”,也鼓励小谷制定自己的游戏与学习计划。在这个家庭计划书中,爷爷对母亲有了一些具体的要求:“妈妈要同小谷一起学习……每天要对作业进行批改”;“爸爸要每周和小谷一起至少参加一次娱乐活动”;“我(小谷)在完成作业的前提下,每天可以玩两个小时的电脑”;“如果小谷有不适当的行为时要‘打手板’。”社会工作者通过家庭规定的形式重新建构出一套新的家庭结构。
以往研究对家文化的界定包括狭义和广义两个角度。狭义的家文化仅被视为一种精神文化,表现为家风、家书、家训等内容。[12]这种界定仅仅探讨家庭文化对人的的影响,忽视了家文化对制度、器物以及观念与行为的影响。持广义视角的学者认为家文化包括制度文化、物质文化以及精神文化。[13](P11-13)是在亲缘、地缘和血缘关系上形成的制度、行为、观念和心态。[14]但这种界定过于宏大,涉及过广,难以一一探究其在结构式家庭治疗中可发挥的作用。因此,本文从家文化的整体观与家文化的个体观两个角度探讨其在结构式家庭治疗过程中发挥的作用。
作为整体的家文化是指从集体主义的视角看待家庭。家庭承担了大部分社会功能,具有功能普化性。[15]此外,作为一种集体的生活方式,家庭注重内部的和谐,鼓励成员之间的互助。[16](P83)并产生了一系列的规范,诸如礼、名分、家规与家训等用来调节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具体而言,家庭的整体观可以在结构式家庭治疗中发挥以下作用:
(一)家庭之本:家庭整体参与治疗。结构式家庭治疗将家庭看作是一个整体,认为症状者不过是家庭结构失衡的“替罪羊”。因此结构式家庭治疗采用循环式因果逻辑,将家庭中的带症状者的问题归因于家庭中成员之间的互动,要求每一个家庭成员都要参与到治疗过程中,即“把所有成员作为对象,改变他们之间的交往模式,重新实现和谐平衡”[3]。在实际介入过程中,社会工作者常常面临阻抗:服务对象因为“面子”或“工作时间忙”而不愿参与到治疗过程中,使社会工作者难以快速、准确地发掘并重构家庭中的互动结构。
就这一问题,家文化的整体观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在本文的案例中,爸爸大谷屡次以“工作忙、时间排不开”等理由婉拒社会工作者的邀请。于是社会工作者采取了加入联盟的策略,与母亲组成联盟要求父亲参与到对小谷的教育中。在一次电话交流中,社会工作者问了大谷夫妇几个问题:“平时你们二人对小谷的教育是怎样分工的?”“爸爸平时有承担对孩子的教育吗?”在谈话中爸爸表示:“自己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她(妈妈)应该多承担一点。”对此,社会工作者回应到:“我觉得爸爸好像这个家的‘外人’,不像一个父亲和丈夫。”妈妈海燕也表示:“你真的应该多关心一下孩子的教育。”最后社会工作者再一次指出:“家庭是一个整体,你们家中的每一个人都要参与到家庭事务中来。”
总之,家本位的观念赋予了每一个家庭成员不同的责任,认为每一个成员都应该对彼此负责,有利于形成循环式的因果关系,使每一个家庭成员都参与到治疗过程中来。
(二)家庭之规:建立家庭规章制度。社会工作者重构家庭结构时,主要运用的技术包括发布指令、布置家庭作业等。[6](P59)中国的家规与家训可以起到“指令”或“作业”的作用。这些家训与家规是一种教化性的权利,“发生于社会继替的过程之中……被教化者没有选择的机会,他所要学习的那一套东西是文化的,是先于个体而存在的”。[17]社会工作者可以通过建立“家规”的形式建构家庭内部新的互动模式。
在本文的案例中,小谷一家在协商后,针对每一个家庭成员制定了规范,比如“爸爸要定期检查小谷作业、每周要有一次娱乐活动……妈妈要和小谷一起学习”等等。通过长时间的遵守,使家庭规范得以内化,使成员之间建立起良性的家庭结构。但这种“家规”不是一成不变的,要随着时间的变化作出适当的调整,使家庭规范能在家庭面临外部挑战时作出相应的变化。
总的来说,家文化的整体观从整个家庭的角度出发,提供了文化的视角,用以解决社会工作者在中国本土治疗过程中遇到的困难。
家文化的个体观指的是家庭成员之间的伦理关系。与西方社会不同,中国家庭成员之间关系的维系往往靠的是“纲常伦理”。具体来说,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就父母与子女的关系来说,要求父母要有教育孩子的权威。“服从权威、父母或长上是中国人重要的行为规范之一。”[1](P85)作为子女对父母也要做到孝、敬、养。就夫妻关系来说,中国传统的家文化一直主张“琴瑟和谐”“夫唱妇随”“夫妻一体”,主张夫妻的意见要达成一致。
(一)为父之道:父母权威性的发挥。结构式家庭治疗认为父母在执行亲职过程需要有权威[6](P39),而在中国文化场域中,父母的权威性是由家文化赋予的。“父权即家长权,它是不可违背的强制律令,也是子女应当自觉遵守的行为规范。”[13](P69)因此,社会工作者在介入权威性失衡的家庭中,可以将权威性的建构作为一个介入策略,建立起长辈与晚辈之间合适的界限。在本文的案例中,母亲的权威性遭到了爷爷的侵蚀,而父亲由于工作繁忙的原因也没有履行自己的权威,使家庭结构出现问题。社会工作者在介入过程中就产生了两方面的任务:第一,赋权。社会工作者要重新赋予父母以一定的教育权威。由于这种权威的合法性由传统文化赋予,所以社会工作者在重构家庭结构时面临的阻抗较小,可以较容易达成。第二,归位。这要求社会工作者对不正当权威进行阻隔。家庭结构失衡的家庭往往是源于权威性的倒置,产生权威的代执或倒三角形的家庭结构,因此社会工作者要“找到家庭合适的组合方式,使每个成员找到自己的地位,”[6](P46)剔除错置的权威关系。
(二)为子之义:子女角色的归正。传统家文化对子女的角色有一定的要求,简而言之,其行为规范包括孝、敬、养。“孝敬父母是亲子之情的一个方面,他是基于自然联系和长期共同生活中产生的子女对父母的依赖、信任、尊敬与感激之情。”[13](P230)因此,中国的家庭结构应该是一个“三角结构”。但在现实家庭中,由于跨越代际的溺爱,赋予了孩子以挑战权威的能力,使家庭结构出现一种病态的“倒三角”,并组建其家庭联盟以反对另一方。在本文的案例中,爷爷和小谷组成了联盟一起反抗母亲,小谷从爷爷处获得了权力敢于攻击母亲。社会工作者问及小谷“怕妈妈吗?”小谷回答:“不怕”。因此,社会工作者在介入家庭中应该考虑到将孩子角色归正,发挥家文化中“孝、敬”的成分,强调孩子对父母的尊重,建立起良性的亲子子系统。
(三)夫妻之和:夫妻和谐关系的建构。中国传统家文化主张夫妻之间建立和谐的关系,在处理事物上达成一致、相互支持。“夫妻作为家庭中最亲密的人际关系,在长期的生活中产生了亲密之情……夫唱妇随、伉俪和谐是古代夫妻关系的楷模”。[13](P198)夫妻子系统是一个相互支持的场所,可以使夫妻双方释放外部的压力。夫妻子系统具有特定的任务或功能,需要互相适应,丈夫与妻子必须放弃部分独立性,以获取对家的归属感。[6](P38)但在现实的案例中,家庭的问题常常来自夫妻之间关系的疏离或纠葛。这种疏离的夫妻关系形成了一个“子宫家庭”,“父亲并不是这个‘家庭’的天然成员,有时候他甚至是子宫家庭的敌人。”[16](P70)换句话说,在这种子宫家庭中,夫妻关系疏远,母子(女)建立联盟将丈夫排除在外。对疏离型的夫妻关系来说,没有形成一个良好的相互支持系统,没有得到情感的支持与压力的疏解,致使家庭结构出现问题。因此,传统家文化所主张的“夫妻和睦”“夫妻一体”可以促进良性的夫妻子系统的形成,社会工作者在具体的介入过程中,可以以此为要义,建构夫妻之间的和谐关系,促成夫妻子系统的良性运行。
在本文的案例中,夫妻关系疏离,“其实我(妻子)和他(丈夫)之间的交流也比较少,有的时候他回来已经半夜了,孩子都睡了。”因此,在面临失衡的夫妻关系时,社会工作者可以从家文化的视角出发,建构夫妻子系统之间协调的关系。
综上所述,社会工作者可以在实地的介入过程中,可以从家文化的角度出发,改善西方的社会工作理论技术,强调本土家文化的重要作用,使其符合本土话语实践。
通过案例分析,探讨了家文化可以在结构式家庭治疗中发挥的作用,这种作用主要包括:鼓励所有家庭成员参与治疗、发挥父母在家庭中的权威性、建立和谐的夫妻关系、厘清子女的角色与义务以及建立一定的家庭规范。由于上述介入技巧的合法性源自于中国传统家文化,因此在其实施过程中面临的阻抗较小,便于社会工作者开展服务。
此外,本文也有一些不足与进一步研究的方向需要指明,这主要包括:首先,本文仅以一个案例为基础探讨家文化的作用,家文化在结构式家庭治疗中的其他作用可能尚未充分阐述,有待进一步研究。其次,家文化不仅与结构式家庭治疗有契合性的一面,也有不适应性的一面。如何减轻家文化的“负功能”还有待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