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企双主体视角下高职实践教学改革路径探索——以广东科学技术职业学院旅游专业群为例

万方秋，郭卫娜

（广东科学技术职业学院，广东 珠海 519090）

高职实践教学一般指在高职人才培养方案课程体系中所开设的实验、实训、课程实践、认知实习、岗位实习、毕业论文或毕业设计、职业技能竞赛等实践课程或实践项目的教学活动。实践教学是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和实现高职人才培养目标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也是职业教学的特色所在。

由于学校往往缺少真实职场环境等实践教学需要的核心要素资源，单靠职业学校单一主体开展实践教学，难以提高学生的职业能力和职业素养，进而无法实现培养技术技能人才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目标。因此，校企双主体协同开展实践教学就成为职业教育的必然选择，特别是高质量的实践教学离不开企业的全方位全过程的深度参与。

一、企业深度参与实践教学是职业教育的应有之义

（一）企业深度参与实践教学，充分发挥企业资源优势

职业学校和企业是两类不同性质的组织，两者的资源、要素、条件及特点具有很大的差别，在培养培训技术技能人才方面各有优劣长短。

高职院校拥有掌握较系统丰富专业理论知识和具备较高教育教学水平的专任教师队伍，同时，高职院校提供的教育培训服务不以盈利为目的，具有公共产品性质。因此，高职院校在开展专业基础理论教学、通识教育、思政教育、文化素质教育和培养学生的通用能力等方面具有相对优势。虽然高职院校建有校内实训室，但如果没有企业的参与，校内实训室往往缺乏真实职场环境，只能具有模拟实训或验证性实验功能，难以实现在真实工作岗位环境下培养学生职业能力的目标，因此，高职院校在开展实践教学方面存在天然的不足。

而企业具有真实工作任务场景、设备、行业技术技能专家等要素资源，有利于学生开展“真刀实枪”的实践活动，能够最大限度地调动学生感官、思维和兴趣，有利于培养学生解决复杂职场问题的职业能力，达到在校内模拟实训室难以达到的实践教学效果。另一方面，企业对市场变化和行业技术转型升级更为敏感，能够根据岗位技术标准、职业标准的变化及时调整实践课程标准，更新实践教学内容，有效解决技术技能人才供需“两张皮”的问题。

综上所述，高职院校在开展专业理论知识，即显性知识的教学具有相对优势，企业在开展实践教学即隐性知识的教学具有相对优势。德国“双元制”培养模式，即职业学校主要负责理论教学、企业主要负责实践教学的模式，正是源于校企各自优势设计的。

（二）企业深度参与实践教学，充分彰显职业教育的类型特色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在开篇开宗明义指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教育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与普通教育相比，职业教育具有职业性、实践性、跨界性、大众性、开放性等鲜明特征。所谓职业性，是指职业教学往往面向一定的职业或职业群，而普通教育一般不面向特定的职业，“就业导向性”“职业能力导向性”往往是针对职业教育而言。所谓实践性，主要指面向产业实践领域，强化实践教学，着力培养实践能力强的技术技能人才，如《教育部等部门关于进一步加强高校实践育人工作的若干意见（教思政〔2012〕1号）》提出：“增加实践教学比重，人文社会科学类本科专业不少于总学分（学时）的15%、理工农医类本科专业不少于25%、高职高专类专业不少于50%。”可见，相比普通本科院校，实践教学在高职院校有着更加突出的地位。所谓跨界性，一般指职业教育跨越教育界、产业界或经济界等领域；所谓大众性，是指职业教育是面向人人的教育，如高职院校不仅面向应届毕业生招生，还面向在职人员、下岗人员、农民工、退伍军人等各类人群招生，职业教育不仅包括学校职业教育，还包括企业培训。正是基于以上特征，职业教育也就具有开放性特征。职业教育的以上特征，均要求企业全过程全方位地深度参与实践教学和技能教学。因此，与普通教育相比较，实践教学以及企业深度参与实践教学更充分彰显了职业教育的类型特色。

（三）企业深度参与实践教学是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专列二级标题“（三）推进高等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提出了高质量发展要求。2017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专门印发《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

根据《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等文件精神，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和要求大体包括：学生职业能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强；实现更高质量更充分就业；职业教育适应性强；供需高度匹配；在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方面成效显著；对区域发展贡献度高；建成技能型社会。而要实现以上内涵和要求，需要强化实践教学及其企业的深度参与。

二、实践教学的企业育人主体作用尚未得到充分发挥

多年来，在政府、全社会支持下，通过校企双方不断探索，职业教育的校企合作、产教融合取得了可喜成果，但由于受到各种因素影响，企业参与高职实践教学的育人主体作用尚未得到充分发挥，总体表现为“企冷校热”“时冷时热”、校企双主体协同育人的长效机制尚未建立和健全。

（一）实践教学的企业主体作用尚未充分发挥的具体表现

1.企业未深度参与实践教学方案的制定。一是企业未深度参与专业人才培养方案制订。高职院校的各专业人才培养方案普遍由专业负责人组织制订。通常在制定人才培养方案之前，由专业负责人开展面向企业人员、毕业生等利益相关者的调研，常常以问卷调研为主，在此基础上，由专业负责人拟写专业人才培养方案，之后召开有企业专家参加的人才培养方案论证会。虽然从过程上看，企业参与了人才培养方案的制定，但实际上，企业参与度甚低。一方面，对企业的问卷调研主要是由企业人员回答结构化的选择题问题，较少采用深入访谈交流形式。另一方面，由于论证会参与人数较多，每位企业专家发言时间较短，大多只能就课程设置做蜻蜓点水式发表意见，难以就培养目标、培养规格、核心能力（实践）课程内容做深入分析和交流。并且部分二级学院开展人才培养方案调研和论证，仅仅是为了完成该校教务处的“规定动作”而走过场而已。二是实践课程标准、实训条件标准、岗位实习标准、实践课程教育质量评价标准等也往往由学校单方面制定，甚少有企业参与。

2.企业未深度参与实践教学活动。多年来，相关政策一直支持和要求职业院校聘请企业技术技能大师担任兼职教师，如《关于实施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学校和专业建设计划的意见（教职成〔2019〕5号）》要求：“聘请行业企业领军人才、大师名匠兼职任教”。但实际上，企业能工巧匠担任高职院校实践技能课兼职教师的比例并不高，原因之一是企业能工巧匠本职工作繁忙，之二是部分院校本着节省办学成本的原则，尽量由学校专任教师承担校内实训课教学任务。另一方面，虽然岗位实习的指导由企业兼职教师和学校专任教师共同担任，但实际上，企业兼职教师除了每两周对实习生做结果性评价外，对实习生的教学指导并不太多。

3.企业未深度参与实践教学基地的建设。近年来，虽然部分高职院校与企业合作共建了一些校内生产性实训基地，但并不普遍，由企业投资的校内生产性实训基地更少。目前，高职院校校内实训基地以模拟性实训或验证性实验为主，主要由学校投资建设与管理。另一方面，虽然校外实践教学基地主要建在企业，其主要功能是学生参加岗位实习，但企业尚未深度参与校外实践教学基地的制度建设和内涵建设。

4.企业未深度参与实践教学的管理与评价。目前，职业院校的实践教学质量评价标准的研制工作主要由学校制定，评价主体主要由学校的督导管理人员、学校专任教师和学生等校内人员组成，企业人员参于不足。另一方面，部分院校往往“照顾性”地未将企业兼职教师担任的实践课程教学质量纳入评价对象，即使纳入到了评价对象，也甚少向企业兼职教师反馈评价结果。

（二）实践教学的企业主体作用尚未充分发挥的主要原因

1.劳动力市场环境限制。在劳动力市场上，职业院校应届毕业生和企业在职员工可自由择业和流动。在此种劳动力市场环境下，企业、师傅、学生（学徒）等各方难以建立可信的承诺。对于企业而言，如果选择参与校企合作，那么，虽然企业付出了合作和培养培训成本，但由于可信承诺机制的缺失，并不能保证学生毕业后会留在本企业，反而有可能被竞争对手“挖走”，即出现“人才盗猎”现象。如果选择不参与校企合作，也可以从劳动力市场招聘到需要的人员，甚至招聘到由其他企业付出高昂培训成本的优秀技术技能人才，即使招聘到的人员存在技术技能方面的不足，企业也可以用内部培训的方式解决。因此，许多企业趋于逐利目的，选择不参与校企合作。对于企业师傅而言，在此类劳动力市场环境下，因为担心所培养的学生（学徒）对自己的职位形成竞争和威胁，往往不会向学生（学徒）传授全部的技术技能绝活［1］。

2.激励机制尚不健全。近年来，国家密集出台相关政策，激励企业参与校企合作，如《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对进入目录的产教融合型企业给予‘金融+财政+土地+信用’的组合式激励，并按规定落实相关税收政策。”但相关政策不完善配套激励政策尚未落地。

3.高职院校自身原因。一是部分高职院校为企业提供研发和培训服务的能力不足；二是部分高职院校人才培养质量不尽人意，以上两个因素降低了高职院校对企业参与合作的吸引力；三是部分高职院校开展校企合作工作的主动性、创新性不够。

三、校企双主体视角下实践教学改革路径

广东科学技术职业学院旅游管理专业是广东省首批品牌专业、《高等职业教育创新发展行动计划（2015—2018年）》国家骨干专业，并已获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旅游教育质量认证。下面以该校旅游专业群为例，探讨有利于促进产教融合，有利于建立校企协同育人长效机制的实践教学改革路径。

（一）校企共创产教融合职业教育组织新形态

职业学校教育制度是工业文明的产物，它改变了技术教育的新方法，即放弃传统学徒制中全程手把手式的工艺教学，把整个生产工艺分解为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工序，然后对这些工序进行单独教学［2］，它以在学校课堂讲授系统的专业理论知识见长，与传统学徒制相比，提高了职业教育规模和效率，但这种远离工作现场、去情景化的职业教育，常常导致所教所学非所用、产教脱节，并造成人才培养供需“两张皮”。因此，传统教育形态已经不适应当前产教融合新内涵［3］，《2015年版职业学校专业目录》按产业、职业进行专业分类以及国家出台有关产教融合政策旨在引导职业院校变革这种学科专业式学院的组织形态、促进校企合作，以凸显职业教育的职业性、实践性、开放性的特色。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国办发〔2017〕95 号）》指出：“创新教育组织形态，促进教育和产业联动发展”。与该文件要求契合，广东科学技术职业学院携手区域龙头旅游企业持续探索更有利于促进产教深度融合，更有利于维护企业、学校、学生等各方利益平衡，更有利于激发企业参与校企合作内生动力的职业教育组织新形态。如：学校与珠海长隆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先后合作共建了“广科长隆教学企业”“广科长隆现代服务业人才创新学院”“广科长隆旅游产业学院”等产教融合性职业教学组织。其中，新成立的“广科长隆旅游产业学院”整合了学校旅游专业群资源和珠海长隆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各主题公园、酒店、餐饮、会展、演艺、文化创意、研学、电商等主要业务岗位资源和人力资源部教育培训资源，涵盖并超过了此前成立的“广科长隆教学企业”“广科长隆现代服务业人才创新学院”的教育、培训、研发、社会服务等内容和范围。

广科长隆旅游产业学院由校企双方共建共管共治，实行管委会领导下的双院长负责制，下设教学培训部、招生招工部、质量办公室等职能部门。该产业学院以学校旅游专业群全面对接珠海长隆旅游产业集群，实行资源互融共享，实现了供需对接，促进了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机衔接，如：长隆培训部和学校专业教育资源得到整合，学校教师同时也是培训部讲师，在企业岗位现场或企业培训室或学校教室，与长隆培训部讲师共同开展职工培训、学徒制培训、学生岗位实习培训、社会人员培训、1+X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培训、学生职业技能大赛训练等。作为产教融合新型教育组织，该产业学院既是校企利益共同体，也是实践共同体、治理共同体、文化共同体。基于学校与珠海长隆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共创产教融合组织新形态等改革成效，2020 年珠海长隆投资发展有限公司获批广东省第一批产教融合型企业，同时，学校连续多年被长隆集团授予优秀合作院校称号。

（二）校企共创产教融合人才培养模式

为了打破现代职业学校制度存在的理论与实践分离现象，学校旅游专业群利用现代学徒制合作企业、产业学院合作企业的真实项目、岗位案例资源，常常采用基于问题、任务、项目、情景的教学方法。特别是毕业设计或毕业论文全部根据企业岗位需要解决的实际问题选题，由校企导师协同指导。

为促进产教深度融合，增强人才培养的针对性，推动职业教育体系和劳动就业体系互动发展，促进职业教育更好地服务大湾区经济社会发展，实现校企互促发展和多方共赢，学校与区域龙头旅行社（如广东省拱北口岸中国旅行社）、龙头旅游景区（如珠海长隆海洋旅游度假区）、龙头酒店（如珠海怡景湾大酒店）持续联合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实行校企双主体育人、学生学徒双重身份、学校教师和企业师傅双导师指导的人才培养模式，并根据企业实际，灵活实施以天、周、月、学期为周期的工学交替人才培养模式，如：2 天传统课堂理论学习、3 天岗位学习；或者2 周在企业培训室或学校课堂开展理论教学，3周在企业岗位开展现场教学。

通过实行现代学徒制等产教融合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学生的职业能力得到了显著提升，并得到企业和社会的高度认可。旅游专业现代学徒制班学生在2018年珠海万山导游解说大赛中分别获第一、二名；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派出的旅游教育质量认证评审专家在珠海长隆、广东省拱北口岸中国旅行社等企业现场调研现代学徒制培养情况后，对校企联合开展的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给予了高度评价；学校与区域龙头旅游企业联合开展的产教融合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成果得到了凤凰网、南方网、中国高职高专教育网等重要媒体的报道，漳州职业技术学院等多所国家示范、骨干院校专程来校交流现代学徒制培养模式，香格里拉酒店、珠海度假村酒店、广州南沙大酒店等知名旅游企业纷纷与学校旅游专业洽谈学徒制合作事宜。

（三）校企共同设计产教融实践教学方案

实践教学方案涉及实践课程设置、实践课程时间安排、实践课程目标、实践课程内容等，属于实践教学的顶层设计，理应由企业技术人员主导设计或者校企双方共同主持设计。

多年来，广东科学技术学院旅游专业采用学校、企业双（专业）负责人制，因此，在制定专业人才培养方案时，实践教学整体安排由企业专业负责人主持。制订实践教学方案时，充分调研合作企业的岗位资源和市场的周期性、季节性特点，充分听取合作企业人员的意见，并将企业岗位标准、职业标准、企业的优质培训课程或培训内容、新技术、新规范融入到人才培养方案、课程标准和教学内容中去。

旅游专业群合作企业人员还深度参与实训课程标准、顶岗实习标准、毕业设计标准、理实一体化课程标准（实践项目部分）、实训条件标准、实践课程教师标准、现代学徒制师傅标准等一系列标准的设计和制订工作。

（四）校企共建共管产教融合实践教学基地

为了打造实践教学真实场景，实现产教融合，提高实践教学效果，改变过去校内实践基地以单项模拟实训功能为主的状况，近年来，广东科学技术职业学院与区域龙头旅游企业合作共建了多个多功能的产教融合生产性实践教学基地。学校与广东省拱北口岸中国旅行社共建校内旅行社业务中心，该基地集实践教学、企业运营、学生技能竞赛（如旅游线路设计大赛、导游服务技能大赛）训练、教师实践、技术研发、创新创业等多功能为一体，并由校企合作运营管理；与珠海长隆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共建共管旅游专业省级大学生实践教学基地，该基地主要功能为：旅游专业群实践教学、岗位实习、多业务生产运营、学徒和职工培训、就业创业、教师实践锻炼、技术研发、学生技能竞赛（如宴会设计大赛）训练，由校企协同建立健全实践教学管理、教师实践锻炼等管理制度。目前，正在与合作企业共建校内旅游创业谷。

（五）校企协同实施实践教学

广东科学技术职业学院旅游专业群的实践教学由学校专任教师和企业师傅协同指导。学校注重教师实践教学能力的培养，将专任教师，安排到现代学徒制合作企业、生产性实践基地挂职锻炼，以提高其行业实践能力；对于企业师傅，主要安排在学校接受教学法培训，使得企业师傅不仅是“技术骨干”，而且也是“导师”［4］。学校还采取了有效促进企业技术技能大师与学校专任教师共同互促进步的措施，安排学校专任教师与企业技术技能大师共同承担同一门实践课程，或协同指导相同的教育对象，或共同参加教师教学能力大赛，如安排学校专任教师与企业技能大师共同指导学生职业技能大赛训练、毕业设计、学徒制岗位课程，让企业技术技能大师与学校专任教师在共同备课和交流互动中各取其长、各补其短，显著提升了教师的教学能力和实践教学效果。在学校专任教师和旅游企业技术技能大师协同指导下，旅游专业群一位已获导游证的实习生，在2016 年广东省导游职业技能大赛中，与全省旅行社优秀职业导游同台竞技，获得冠军，并因此在毕业次年获“广东省五一劳动奖章”；旅游专业群学生还获2018 年“挑战杯——彩虹人生”全国职业学校创新创效创业大赛特等奖；获全国旅游院校职业技能大赛导游服务赛项一等奖、二等奖多项；连续多年获广东省高职院校职业技能大赛导游服务、中餐主题宴会设计等赛项一等奖共18项。

结 语

综上所述，通过校企共创产教融合教育组织新形态，共创产教融合人才培养模式，共同设计产教融合实践教学方案，共建共管产教融合实践教学基地，协同实施实践教学等实践教学改革路径，将有利于提升教师的实践教学能力、学生的职业能力和实践教学效果，并有利于促进企业深度参与高职教育的内生动力，从而促进建立校企双主体协同育人的长效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