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广艺
(海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海南 海口571158)
1932年,陈望道先生的《修辞学发凡》一书由大江书铺出版,迄今90周年了。这本书是中国现代修辞学史上具有开创意义的经典之作。今天我们纪念经典,重温经典,旨在进一步汲取陈望道先生的学术营养,弘扬陈望道先生的治学精神。陈望道先生在谈到“《修辞学发凡》是怎样写的”时说:“我是从调查修辞格入手的,调查每一个格最早的形式是什么。格前面的‘说明’不知修改了多少次,就这样搞了十几年。”[1]343
新近出版的《陈望道文存全编》(共12卷)第1卷收录了陈望道先生1930年在复旦大学讲授的《修辞学讲义》(以下称《讲义》),编者特别指出:“1932年出版的《修辞学发凡》即在此基础上修订而成。[2]226本文分析《修辞学发凡》(以下称《发凡》)对《讲义》辞格部分的修改加工情况,探讨陈望道先生辞格理论的形成及其发展。
《讲义》讲了28个格,《发凡》在其基础上增加了讽喻、避讳、飞白、镶嵌、节缩、折绕、转品、回文、复叠、顶真10个,计38个格。对此,陈望道先生在《发凡》初版后记专门做了说明:“旧稿是我才来上海复旦大学教书时写的……几年来不知已经改了多少遍。”[3]211这表明,陈望道先生特别重视辞格和辞格研究,从《讲义》的28个格增加到《发凡》的38个格,辞格的数量及其反映出的汉语辞格运用情况更加全面,可以说是朝着辞格系统的完整性方向迈进的一大步。
《讲义》分联合类、幻变类、结构类、神态类,共四大类。《讲义》认为“联合类”和“幻变类”辞格是偏于思想方面的修辞,“结构类”和“神态类”辞格是偏于语言方面的修辞。具体地说,“联合类,联合旁的意象来增加原意象底情趣或光彩。”“幻变类,这是由思想底幻变而成的修辞现象。”“结构类,这是修饰语底排列以增文趣的方法。”“神态类,这是语言表出神态上的修饰。”[2]244-245《发凡》中对这样的分类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并做了很大的改变。《发凡》明确指出辞格的分类“大体依据构造,间或依据作用。同先前所有的分类,都不尽同。”[3]55根据构架(结构)、作用(功能)从材料上、意境上、词语上、章句上对辞格进行分类,合理妥帖,新颖独到,充分体现出陈望道先生不断探索、勇于创新的精神。
《讲义》中讲到每一个格时都称“XX格”,如“譬喻格”等,《发凡》中删除“格”字,如“譬喻”等。《发凡》“对于名称,也很慎重,大抵都曾经过仔细的考量,又曾经过精密的调查,凡是中国原来有名称可用的都用原来的名称,不另立新名。”[3]55相对于《讲义》,《发凡》中辞格名称的改变不大,体现出陈望道先生严谨的治学态度。下面是名称改动了的8个辞格:
《讲义》:摹声格 体拟格 铺张格 隐曲格
层叠格 精策格 托境格 反逆格
《发凡》:摹状 仿拟 夸张 婉转 层递
警策 示现 倒反
另,《讲义》辞格部分的体例不完整,也不一致,《讲义》第三篇“表现论”第十一节“辞格论提纲”,第十二节“譬喻格”,[2]246但从“借代格”开始又以“(第)六”[2]252排序,直到“(第三二)隐曲格”。[2]310部分辞格的行文格式也不尽相同。《发凡》根据四大类辞格的具体情况,做了统一、规范的编排和修改。[3]56-164
这里逐一比较说明(没有变动的和新增的辞格不列)。
1.譬喻(隐喻部分) 《发凡》将《讲义》中的“马克思是社会主义底始祖,也是真妮底爱者”[2]251这个“不伦不类”的例子删除了,改为“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3]60另,删除了“备览”的第三自然段。[2]252
2.借代《讲义》在解释“旁借”时说“第一,旁借——底关系,是伴随事物与主干事物底关系。但多以随伴事物代替主干事物;以主干事物代替随伴事物的虽非绝无,却实不多。名为旁借,也是如此。旁借之例,约有四组: ……”[2]252《发凡》删除“——底关系”,行文更简洁。说明文字从“原则上”和“事实上”两个方面讲“旁借”,更具有辩证性和合理性;将“旁借之例”改为“旁借的方式”,行文更严谨。另,增加了一个例子(第21例),[3]61-64例证更充分。
3.映衬《讲义》的说明中“作用都在将相反的两个事物一齐并列彼此相形,使说的一面分外鲜明……”[2]261《发凡》改为“作用都在将相反的两个事物彼此相形,使说的一面分外鲜明……”[3]69显然,改后更加简洁明了。小标题“(甲)第一类——反映”、[2]261“(乙)第二类——对衬”,[2]262改为“(甲)反映”“(乙)对衬”,[3]69-70避免了“甲”和“第一类”、“乙”和“第二类”的语义重复。另,改动了例子后面说明部分的个别文字,删除了“附记”,[2]262体例更加规范。
4.引用删除了“备览——”[2]266将第一段中“指鹿事既不在望夷宫,也不是筑长城的始皇事,那就更其应该留神的了。”改为“指鹿事既不在望夷宫,也不是筑长城的始皇事,而诗中却竟那样说,那就更应该严加批判了。”同时删除了括号内文字。[3]81改后的文字表明了作者的态度,语义更加鲜明。
5.双关改动较大。主要分三个方面,一是关于“双关”的定义。《讲义》:“一口兼涉两事的,都是双关格”,[2]267语义较模糊。《发凡》改为:“双关是用了一个语词同时关顾两种不同事物的修辞方式”,[3]72语义清楚。二是增加较多的理论说明。三是增加了几十个例子(《讲义》8例,《发凡》50例),例证更加充分。另,删除了“备览——”字样,调整了对明代郭茂倩所谓“吴格”的解读文字,体例更加规范。
6.仿拟《讲义》用的是“体仿格”,[2]269《发凡》改为“仿拟”[3]82定义更简洁。仿拟的分类也改了,《讲义》中,“体拟”分两类,“第一类戏仿,是将当前的新内容装在特种的旧形式,使有诙谐滑稽的风趣;第二类谐翻,是将特种的旧内容翻成一种新形式以受同样的效果。”《发凡》改为“拟句”和“仿调”两类,改后更简明。另,《发凡》还提到“参用上列两式的”“如鲁迅的《我的失恋》(见《野草》),便是仿拟张衡的《四愁诗》。”[3]85当代修辞学著作中一般将这个例子归入仿拟中的“仿篇”一类,可以看出,这是《发凡》的影响所致。
7.拈连《讲义》用的是“黏连格”,[2]273《发凡》改为“拈连”,[3]86主要是对定义进行了文字上的修改,改后语句更加周密、严谨。
8.比拟《讲义》在辞格表中分“拟人”和“拟物”两个格,并写明“总共计二十九格”[2]246后面的具体论述中将二者合并为“比拟格”[2]279这是《讲义》前后不一致的地方。《讲义》和《发凡》都分“拟人”和“拟物”两类,但说明文字不同。《讲义》“一、拟人——例多见于美文,尤以诗作为多”,《发凡改为:“(甲)拟人 拟人是一种常用的辞法。在描写、抒情的语文中,几乎时常可以见到,而以童话为多。……”[3]88《讲义》在引用了《诗人玉屑》中的一段话后解释说:“仿此一切的比拟尽可分为两类:一如此处后例将物拟作人的名为拟人;一如前例将人拟作物的名为拟物。”[2]279《发凡》改为:“一切比拟就像这样,可以分为两类:一如此处前例,将人拟作物的,称为拟物;一如后例,将物拟作人的,称为拟人。”[3]88这里,根据引文内容,调整了解释前例和后例的语句顺序,解释语句更加明白通畅。另,例子也做了调整,《发凡》中的第一例《讲义》中没有,[3]88删除了《讲义》中的第三例[2]280和第八、九十例及解释文字。[2]280“拟物”的例子,《发凡》删除了《讲义》中的第十一例,保留了第十二例,[2]281增加了三例[3]89和解释文字,删除了《讲义》中的“附记。”[2]281
9.示现《讲义》中有“托境格”,[2]281《发凡》改为“示现”。[3]93因为名称改了,说明和解释的文字也相应发生了改变。例子也有所调整,保留了《讲义》中的六个例子,删除了例七,增加了三个例子,即《发凡》中的例三、例八和例九。
10.呼告《讲义》“呼告格”,[2]283《发凡》“呼告”,[3]94《讲义》中分“一、拟人呼告”和“二、托境呼告”两类,《发凡》中改为“甲、比拟呼告”和“乙、示现呼告”两类。
11.夸张《讲义》“铺张格”,[2]284《发凡》改为“夸张”。[3]96有几处改动值得注意:一是定义。将“张皇铺饰”改为“张皇夸大”更能体现“夸张”的特点,将“说话上”与“作者”的不相配改为“说话上”和“说者”,语句更为连贯一致,将“记载”改为“记录”更加准确(“记载”一般用于书面语,“记录”既可以用于书面语,也可以用于口头语)。二是“夸张”的分类。《讲义》分为“普通铺张格”和“窜前铺张格”,《发凡》改为“普通夸张辞”和“超前夸张辞”,其中将“窜前”改作“超前”更为妥帖。三是词语的改动。如“附记”中谈到“不是修辞上的(铺张)夸张”时,《讲义》中说“只是实行上的说谎”,[2]287《发凡》中改为“只是事实上的浮夸。”[3]99其中“说谎”是“有意说不真实的话”,意义宽泛,而“浮夸”是“虚夸、不切实”的意思,用来指夸张使用不当更为确切。
12.倒反《讲义》“反逆格”,[2]309《发凡》改为“倒反”,[3]99相应地,说明文字也改动了:《讲义》中说:“说话里面的意义和表面的意义互相反对的,名叫反逆辞。”《发凡》中说:“说者口头的意思和心里的意思完全相反的,名叫倒反辞。”分出的类别名称也不一样,《讲义》中分出的两类是“反词”和“逆语”,《发凡》中分出的两类是“倒辞”和“反语”。举例稍有调整,《发凡》保留了《讲义》中的例一、例二、例三、例四和例六,删除了例五,增加了两例。这个格的最后,增加了一小段解释性文字,[3]100对有关问题做了进一步的说明。
13.婉转《讲义》“隐曲格”,[2]310《发凡》改为“婉转”,[3]100这一辞格改动较大。首先是格的定义文字有变动,《讲义》中说:“不直白本意,却用闪烁繁曲的话烘托它出来的,名叫隐曲格。”《发凡》改为:“说话时遇有伤感惹厌的地方,就不直白本意,只用委曲含蓄的话来烘托暗示的,名叫婉转辞。”其次是分类改了。《讲义》将其分为三类,即“单说余事,将本事藏在言外是一类”“第二类的特用浑漠疏远的话暗示本意”“第三类是用缴绕繁曲的话来表本意”,《发凡》改为两类:第一类是“不说本事,单将余事来烘托本事”,第二类是“说到本事的时候,只用隐约闪烁的话来示意”。可以看出,改后更加合理,《讲义》中的第二类和第三类从说明文字上看,不好区分,“浑漠疏远”和“缴绕繁曲”的内涵如何把握,一般读者不太清楚。《发凡》改为两类较合理。再次是举例做了较大调整,仅保留了第一类的两个例子,《讲义》中的其他例子,随着分类的不同全都放弃不用了。《发凡》中第二类的例子都是后来搜集的,表明陈望道先生在用例上的严谨。
14.设问《讲义》[2]306《发凡》[3]104都分两类,但名称不一样。《讲义》分出来的是“提醒说明的设问”和“增强气势的设问”,《发凡》改为“提问”和“激问”两类。用例上,《讲义》中第一类有五个例子,《发凡》删除了例三,增加了两个例子;第二类用了四个例子,删除了《讲义》中的例七。另,行文格式上,《讲义》中这个格的例文格式跟其他格不同,都在例子数字前加有“例”字,为了统一和规范,《发凡》都将其删掉了。
15.析字《讲义》“析字格”,[2]275《发凡》“析字”,[3]108是望道先生讲得十分细致的一个辞格,《讲义》所分出的三个类别“分形析字格”“谐音析字格”“衍义析字格”,在《发凡》中改为“化形析字”“谐音析字”“衍义析字”,其中“化形析字”(分形析字格)一类,《讲义》没有再分类,《发凡》细分为“离合”“增损”“借形”三小类。“谐音析字”(谐音析字格)一类,《讲义》虽提到借音、借对,但没有明确再分类,《发凡》分为“借音”“切脚”“双反”三类,[3]111“衍义析字”(衍义析字格),《讲义》也没有再分类,《发凡》分为“代换”“牵连”“演化”三类。[3]114另,《讲义》用例15个,《发凡》删除了《讲义》中的一部分例子,用例增至27个,例证更充分、更全面了。
16.藏词《讲义》“藏词格”,[2]274《发凡》“藏词”,[3]117有三个方面的改动:其一是“格”的说明文字有所变动。改动的关键之处是把“已见于古人成句”改作“已见于习熟的成语”,原说明限于“古人”,针对现代的用例就不管用了,所以这里的改动是十分合理、周全的。其二,增加了例证,《发凡》中特别增加了现代的例子(如鲁迅《阿Q正传》中的例子)。其三是增加了理论解释,特别提到新型歇后语中的藏词现象,十分精彩。
17.层递《讲义》“层叠格,”[2]293《发凡》“层递”,[3]149名称改了,相应地说明文字也有所改动,改后的说明更准确、更明了、更通畅。另,《发凡》还增加了对例文和“倒层递”的解释内容。
18.错综《讲义》“错综格”,[2]294《发凡》“错综”,[3]151说明文字有几处改动。改后语言更规范、更自然,如将“公同”改为“共同”等。另,《讲义》中“备览——”,《发凡》改为“附记”,《讲义》讲辞格的最后一句话“第三、第四类的错综,我们不曾在我国旧书中发见谈及它们的人”,[2]299《发凡》改为“第三、第四类的错综,我还不曾发见谁曾谈到它们”。[3]156改后语义重心更符合内容需要,语义重心应是旧书中的错综实例,而不是“人”,这一修改体现出陈望道先生高超的修辞艺术。
19.摹状《讲义》“摹声”,[2]266《发凡》“摹状”,[3]71名称改了,定义也有改动。陈先生之所以将“摹声”改为“摹状”,是因为他认识到在语言运用中,既可以摹写听觉,也可以摹写视觉,单用“摹声”(尽管常见)不足以全面概括“摹写事物的情状”,因而这一改动是符合语言运用实际的。另,说明文字有个别调整。
20.倒装《讲义》“倒装格”,[2]299《发凡》“倒装”,[3]158定义改了个别文字。《发凡》在小标题上加了“随语倒装”和“变言倒装”,更加醒目、明确。另,将“备览——”改为“附记”,体例上更加规范。
21.跳脱《讲义》“跳脱格”,[2]303《发凡》“跳脱”,[3]160有几点改动,一是定义,改后的定义更加严谨,说明文字体现了陈望道先生“修辞以适应题旨情境为第一义”的思想,富有思辨性和灵活性。二是对跳脱的分类也有改动,《讲义》分为“析绝法”和“夹插法”两类,《发凡》分为“急收”“突接”“岔断”三类,因为分类不同,用例也改变很大。三是删除了《讲义》中的“备览——”,修改了“备览”中的部分文字。
22.反复《讲义》“反复格”,[2]287《发凡》“反复”,[3]146定义有改动,《讲义》:“用同一的字句,反复表现强烈的情思的,名叫反复格。”《发凡》改为:“用同一的语句,一再表现强烈的情思的,名叫反复辞。”显然,改过的定义更恰切,“语句”比“字句”概括性更强,“反复”改为“一再”避免了定义用词上的重复。这种细微的改动彰显了陈先生严谨的治学态度和深厚的语言功底。关于“反复”的分类,《讲义》分为“语反复”和“字反复”两类,“语反复”又分三小类。《发凡》分两类,即“连接反复”和“隔离反复”,没细分小类,文字稍有改动,用例也精简了一些。可以看出,陈先生对“反复”辞格的论述趋于简洁。
23.对偶《讲义》“对偶格”,[2]290《发凡》“对偶”,[3]147定义有修改,《讲义》:“说话中凡以字数相等句法相似的两句成双作对而排列的,就是对偶格。”《发凡》:“说话中凡是字数相等,句法相似的两句,成双作对排列成功的,都叫做对偶辞。”在“排列”后加上“成功”一词,体现出根据语言运用实际判断对偶是否成立的思想。另,修改了《讲义》290页倒数第一的文字,删除了《讲义》中的部分内容。[2]291-292因为对偶是人们比较熟悉的辞格,论述也趋于简洁。
24.排比《讲义》“排比格”,[2]293《发凡》“排比”,[3]148调整了部分用例,删除了《讲义》中的例六、例七。增加了例二、例四。同上,论述趋简。
从《发凡》对《讲义》的修改中,我们可以窥见陈望道先生作为修辞艺术的巨擘在语言文字修改方面深厚的功底。如上面提到的辞格名称的改动、辞格定义的修改、辞格解析的调整、例证的改换等,都体现出学术大师的学术风范。
辞格是陈望道先生早期学术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这一研究发轫于20世纪20年代,形成于《讲义》,完善于《发凡》。约100年前,陈望道先生就在当时的一些报刊上发表辞格研究文章,如《论辞格底效用兼答江淹》(原载《民国日报》副刊《觉悟》1924年8月18日)、《修辞随录(一)》“藏词格”(原载《小说月报》第15卷第4号,1924年4月10日)、《修辞随录(二)》“析字格”(原载《小说月报》第15卷第5号,1924年5月10日)、《修辞随录(三)》“铺张格”(原载《小说月报》第15卷第6号,1924年6月10号)、《修辞随录(四)》“譬喻格”(原载《小说月报》第15卷第9期,1924年9月10号)、《修辞随录(五)》“借代格”(原载《小说月报》第15卷第12期,1924年12月10日)等,[1]246-263这些文章大多收录于《讲义》,经修改后又收到《发凡》中了。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陈望道先生研究辞格经过了一个较长的时间,其间不断修改、不断完善,终于成为辞格研究的学术精品。
陈望道先生特别重视语料的搜集,他的辞格研究更是如此。《发凡》中的每一个辞格的例证都十分恰切。他在《发凡》1962年重版前言中列举了回文、顶真、双关、析字、譬喻、借代等辞格新例,强调“需要我们面对修辞实际,广事搜集,善为总结。”[3]215-216在《发凡》1976年重印前言中他重申了这一主张。当今,我们研究修辞,应该学习陈望道先生这种重视语料、不说空话、切合实际、不断创新的治学精神。